资治通鉴 (四部丛刊本)/卷第三十二

卷第三十一 资治通鉴 卷第三十二
宋 司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宋刊本
卷第三十三

资治通鉴卷第三十二

臣司马 光奉  敕编集

   汉纪二十四起著雍涒滩尽昭阳赤奋若凡六年

    孝成皇帝中

永始四年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大赦天下三月

行幸河东祠后土 夏大旱 四月癸未长乐临华殿

未央宫东司马门皆灾六月甲午霸陵园门阙灾 秋

七月辛未晦日有食之 冬十一月庚申卫将军王商

病免 梁王立骄恣无度至一日十一犯法相禹奏立

对外家怨望有恶言有司案验因发其与姑园子奸事

奏立禽兽行请诛太中大夫谷永上䟽曰臣闻礼天子

外屏不欲见外也是故帝王之意不窥人闺门之私听

闻中冓之言春秋为亲者讳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始

以恶言按验既无事实而发闺门之私非本章所指王

辞又不服猥强劾立傅致难明之事独以偏辞成罪断

狱无益于治道污蔑宗室以内乱之恶披布宣扬于天

下非所以为公族隐讳増朝廷之荣华昭圣徳之风化

也臣愚以为王少而父同产长年齿不伦梁国之富足

以厚聘美女招致妖丽父同产亦有耻辱之心案事者

乃验问恶言何故猥自发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

有所迫切过误失言文吏蹑寻不得转移萌牙之时加

恩勿治上也既已案验举宪宜及王辞不服诏廷尉选

上徳通理之吏更审考清问著不然之效定失误之法

而反命于下吏以广公族附䟽之徳为宗室刷污乱之

耻甚得治亲之谊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是岁司隶校

尉蜀郡何武为京兆尹武为吏守法尽公进善退恶其

所居无赫赫名去后常见思

元延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壬戌王商复为

大司马卫将军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丁

酉无云而雷有流星従日下东南行四面燿燿如雨自

晡及昏而止 赦天下 秋七月有星孛于东井上以

灾变博谋群臣北地太守谷永对曰王者躬行道徳承

顺天地则五征时序百姓夀考符瑞并降失道妄行逆

天暴物则咎征著邮妖孽并见饥馑荐臻终不改寤恶

洽变备不复谴告更命有徳此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

同也加以功徳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丗有中季天道

有盛衰陛下承八丗之功业当阳数之标季渉三七之

节纪遭无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阸三难异科杂焉同

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闲群灾大异交错锋起多于

春秋所书内则为深宫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

卒起之败北宫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征

舒崔杼之乱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

梁奋臂之祸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所以破胆

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

祸起细微奸生所易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群小

媟黩燕饮勤三纲之严修后宫之政抑远骄妒之宠崇

近婉顺之行朝觐法驾而后出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

轻身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内乱之路塞矣诸

夏举兵萌在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

发于下怨离而上不知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咎亡

比年郡国伤于水灾禾麦不收宜损常税之时而有司

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市怨趋祸之道也臣愿

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奢泰之费流恩广施振赡困

乏敕劝耕桑以慰绥元元之心诸夏之乱庶几可息中

垒校尉刘向上书曰臣闻帝舜戒伯禹母若丹朱敖周

公戒成王母若殷王纣圣帝明王常以败乱自戒不讳

废兴故臣敢极陈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谨案春秋二

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今连三年比食自建始以来

二十岁闲而八食率二岁六月而一发古今罕有异有

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缓急观秦汉之易丗览恵昭之无

后察昌邑之不终视孝宣之绍起皆有变异著于汉纪

天之去就岂不昭昭然哉臣幸得托末属诚见陛下宽

明之徳冀销大异而兴高宗成王之声以崇刘氏故恳

恳数奸死亡之诛天文难以相晓臣虽图上犹须口说

然后可知愿赐清燕之闲指图陈状上辄入之然终不

能用也 红阳侯立举陈咸方正对䇿拜为光禄大夫

给事中丞相方进复奏咸前为九卿坐为贪邪免不当

蒙方正举备内朝臣并劾红阳侯立选举故不以实有

诏免咸勿劾立 十二月乙未王商为大将军辛亥商

薨其弟红阳侯立次当辅政先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

李尚占垦草田数百顷上书以入县官贵取其直一万

万以上丞相司直孙宝发之上由是废立而用其弟光

禄勲曲阳侯根庚申以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特进

安昌侯张禹请平陵肥牛亭地曲阳侯根争以为此地

当平陵寝庙衣冠所出游道宜更赐禹它地上不従卒

以赐禹根由是害禹宠数毁恶之天子愈益敬厚禹每

病辄以起居闻车驾自临问之上亲拜禹床下禹顿首

谢恩禹小子未有官禹数视其小子上即禹床下拜为

黄门郎给事中禹虽家居以特进为天子师国家每有

大政必与定议时吏民多上书言灾异之应讥切王氏

専政所致上意颇然之未有以明见及车驾至禹弟辟

左右亲问禹以天变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

见年老子孙弱又与曲阳侯不平恐为所怨则谓上曰

春秋日食地震或为诸侯相杀夷狄侵中国灾变之意

深远难见故圣人罕言命不语怪神性与天道自子贡

之属不得闻何况浅见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

善应之与下同其福喜此经义意也新学小生乱道误

人宜无信用以经术断之上雅信爱禹由此不疑王氏

后曲阳侯根及诸王子弟闻知禹言皆喜说遂亲就禹

故槐里令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

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

不可与事君茍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

马剑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馀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

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

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従龙逢比干

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

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

直于丗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

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

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匈奴搜谐单于将入朝未

入塞病死弟且莫车立为车牙若鞮单于以囊知牙斯

为左贤王 北地都尉张放到官数月复征入侍中太

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冨平矦反复来其能默虖

上谢曰请今奉诏上于是出放为天水属国都尉引少

府许商光禄勲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水衡都尉并

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每朝东宫常从及大政俱使谕指

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悦 是

岁左将军辛庆忌卒庆忌为国虎臣遭丗承平匈奴西

域亲附敬其威信

二年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

土既祭行游龙门登历观陟西岳而归 夏四月立广

陵孝王子守为王 初乌孙小昆弥安日为降民所杀

诸翖侯大乱诏征故金城太守段会宗为左曹中郎将

光禄大夫使安辑乌孙立安日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

其国而还时大昆弥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

贵人乌日领诈降刺杀雌栗靡汉欲以兵讨之而未能

遣中郎将叚会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久之大

昆弥翖侯难栖杀末振将安日子安犂靡代为小昆弥

汉恨不自诛末振将复遣叚会宗发戊巳校尉诸国兵

即诛末振将太子番丘会宗恐大兵入乌孙惊番丘亡

逃不可得即留所发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

弥所在召番丘责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剑击杀番丘官

属以下惊恐驰归小昆弥安犂靡勒兵数千骑围会宗

会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毛耳宛

王郅支头县槀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曰末振将

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邪会宗曰豫

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伤骨肉恩故不

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会宗还奏事天子赐会宗爵

关内侯黄金百斤会宗以难栖杀末振将奏以为坚守

都尉责大禄大监以雌栗靡见杀状夺金印紫绶更与

铜墨云末振将弟卑爰疐本共谋杀大昆弥将众八万

馀口北附康居谋欲借兵兼并两昆弥汉复遣会宗与

都护孙建并力以备之自乌孙分立两昆弥汉用忧劳

且无宁岁时康居复遣子侍汉贡献都护郭舜上言本

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

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

故亦相侯司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

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

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

不肯拜使者都䕶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

人先饮食已乃饮啖都护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

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

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悔自

卑之意宜归其侍子绝勿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

国汉为其新通重致远人终羁縻不绝

三年春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壅江三日江水竭刘向

大恶之曰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

兴也汉家本起于蜀汉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

及摄提大角従参至辰殆必亡矣 二月丙午封淳于

长为定陵侯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上将大夸胡

人以多禽兽秋命右扶风发民入南山西自褒斜东至

弘农南⿰区支 -- 驱汉中张罗罔罝罘捕熊罴禽兽载以槛车输

长杨射熊馆以罔为周阹縦禽兽其中令胡人手搏之

自取其获上亲临观焉

四年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中山王兴定陶王

欣皆来朝中山王独従傅定陶王尽従傅相中尉上怪

之以问定陶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従其国二千石傅

相中尉皆国二千石故尽従之上令诵诗通习能说佗

日问中山王独従傅在何法令不能对令诵尚书又废

及赐食于前后饱起下袜系解帝由此以为不能而贤

定陶王数称其材是时诸侯王唯二人于帝为至亲定

陶王祖母傅太后随王来朝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及票

骑将军王根后昭仪根见上无子亦欲豫自结为长久

计皆更称定陶王劝帝以为嗣帝亦自美其材为加元

服而遣之时年十七矣 三月上行幸河东祠后土

陨石于关东二 王根荐谷永征入为大司农永前后

所上四十馀事略相反复専攻上身与后宫而巳党于

王氏上亦知之不甚亲信也为大司农岁馀病满三月

上不赐告即时免数月卒

绥和元年春正月大赦天下 上召丞相翟方进御史

大夫孔光右将军廉褒后将军朱博入禁中议中山定

陶王谁宜为嗣者方进根褒博皆以为定陶王帝弟之

子礼曰昆弟之子犹子也为其后者为之子也定陶王

宜为嗣光独以为礼立嗣以亲以尚书盘庚殷之及王

为比兄终弟及中山王先帝之子帝亲弟宜为嗣上以

中山王不材又礼兄弟不得相入庙不从光议二月癸

丑诏立定陶王欣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谏大夫冯参

为宜乡矦益中山国三万户以慰其意使执金吾任宏

守大鸿胪持节征定陶王定陶王谢曰臣材质不足以

假充太子之宫臣愿且得留国邸旦夕奉问起居俟有

圣嗣归国守藩书奏天子报闻戊午孔光以议不合意

左迁廷尉何武为御史大夫 初诏求殷后分散为十

馀姓推求其嫡不能得匡衡梅福皆以为宜封孔子丗

为汤后上从之封孔𠮷为殷绍嘉矦三月与周承休矦

皆进爵为公地各百里 上行幸雍祠五畤 初何武

之为廷尉也建言末俗之敝政事烦多宰相之材不能

及古而丞相独兼三公之事所以久废而不治也宜建

三公官上従之夏四月赐曲阳侯根大司马印绶置官

属罢票骑将军官以御史大夫何武为大司空封汜乡

侯皆増奉如丞相以备三公焉 秋八月庚戌中山孝

王兴薨 匈奴车牙单于死弟囊知牙斯立为乌珠留

若鞮单于乌珠留单于立以弟乐为左贤王舆为右贤

王汉遣中郎将夏侯藩副校尉韩容使匈奴或说王根

曰匈奴有斗入汉地直张掖郡生奇材木箭竿鹫羽如

得之于边甚饶国家有广地之实将军显功垂于无穷

根为上言其利上直欲従单于求之为有不得伤命损

威根即但以上指晓藩令従藩所说而求之藩至匈奴

以语次说单于曰窃见匈奴斗入汉地直张掖郡汉三

都尉居塞上士卒数百人寒苦候望久劳单于宜上书

献此地直断割之省两都尉士卒数百人以复天子厚

恩其报必大单于曰此天子诏语邪将従使者所求也

藩曰诏指也然藩亦为单于画善计耳单于曰此温偶

𬳿王所居地也未晓其形状所生请遣使问之藩容归

汉后复使匈奴至则求地单于曰父兄传五丗汉不求

此地至知独求何也巳问温偶𬳿王匈奴西边诸侯作

穹庐及车皆仰此山材木且先父地不敢失也藩还迁

为太原太守单于遣使上书以藩求地状闻诏报单于

曰藩擅称诏従单于求地法当死更大赦二今徙藩为

济南太守不令当匈奴 冬十月甲寅王根病免 上

以太子既奉大宗后不得顾私亲十一月立楚孝王孙

景为定陶王以奉㳟王后太子议欲谢少傅阎崇以为

为人后之礼不得顾私亲不当谢太傅赵玄以为当谢

太子従之诏问所以谢状尚书劾奏玄左迁少府以光

禄勲师丹为太傅初太子之幼也王祖母傅太后躬自

飬视及为太子诏傅太后与太子母丁姬自居定陶国

邸不得相见顷之王太后欲令傅太后丁姬十日一至

太子家帝曰太子承正统当共飬陛下不得复顾𥝠亲

王太后曰太子小而傅太后抱飬之今至太子家以乳

母恩耳不足有所妨于是令傅太后得至太子家丁姬

以不飬太子独不得 卫尉侍中淳于长有宠于上大

见信用贵倾公卿外交诸侯牧守赂遗赏赐累钜万淫

于声色许后姊孊为龙𬱃思侯夫人寡居长与孊私通

因取为小妻许后时居长定宫因孊赂遗长欲求复为

婕妤长受许后金钱乘舆服御物前后千馀万诈许为

白上立以为左皇后孊每入长定宫辄与孊书戏侮许

后嫚易无不言交通书记赂遗连年时曲阳侯根辅政

久病数乞骸骨长以外亲居九卿位次第当代根侍中

骑都尉光禄大夫王莽心害长宠私闻其事莽侍曲阳

侯病因言长见将军久病意喜自以当代辅政至对衣

冠议语署置具言其罪过根怒曰即如是何不白也莽

曰未知将军意故未敢言根曰趣白东宫莽求见太后

具言长骄佚欲代曲阳矦私与长定贵人姊通受取其

衣物太后亦怒曰儿至如此往白之帝莽白上上以太

后故免长官勿治罪遣就国初红阳侯立不得辅政疑

为长毁谮常怨毒长上知之及长当就国立嗣子融従

长请车骑长以珍宝因融重遗立立因上封事为长求

留曰陛下既托文以皇太后故诚不可更有它计于是

天子疑焉下有司按验吏捕融立令融自杀以灭口上

愈疑其有大奸遂逮长系洛阳诏狱穷治长具服戏侮

长定宫谋立左皇后罪至大逆死狱中妻子当坐者徙

合浦母若归故郡上使廷尉孔光持节赐废后药自杀

丞相方进复劾奏红阳侯立狡猾不道请下狱上曰红

阳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国于是方进复奏立党友

后将军朱博钜鹿太守孙闳皆免官与故光禄大夫陈

咸皆归故郡咸自知废锢以忧死方进智能有馀兼通

文法吏事以儒雅縁饰法律号为通明相天子器重之

又善求人主微指奏事无不当意方淳于长用事方进

独与长交称荐之及长坐大逆诛上以方进大臣为之

隐讳方进内惭上䟽谢罪乞骸骨上报曰定陵矦长巳

伏其辜君虽交通传不云乎朝过夕改君子与之君何

疑焉其専心壹意毋怠医药以自持方进起视事复条

奏长所厚善京兆尹孙宝右扶风萧育刺史二千石以

上免二十馀人函谷都尉建平矦杜业素与方进不平

方进奏业受红阳矦书听请不敬免就国上以王莽首

发大奸称其忠直王根因荐莽自代丙寅以莽为大司

马时年三十八莽既拔出同列继四父而辅政欲令名

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聘诸贤良以为掾史赏赐邑钱

悉以享士愈为俭约母病公卿列矦遣夫人问疾莽妻

迎之衣不曵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僮使问知其夫人

皆惊其饰名如此 丞相方进大司空武奏言春秋之

义用贵治贱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

轻重不相凖臣请罢刺史更置州牧以应古制十二月

罢刺史更置州牧秩二千石 犍为郡于水滨得古磬

十六枚议者以为善祥刘向因是说上宜兴辟雍设庠

序陈礼乐隆雅颂之声盛揖让之容以风化天下如此

而不治者未之有也或曰不能具礼礼以飬人为本如

有过差是过而飬人也刑罚之过或至死伤今之刑非

皋陶之法也而有司请定法削则削笔则笔救时务也

至于礼乐则曰不敢是敢于杀人不敢于飬人也为其

爼豆管弦之间小不备因是绝而不为是去小不备而

就大不备惑莫甚焉夫教化之比于刑法刑法轻是舎

所重而急所轻也教化所恃以为治也刑法所以助治

也今废所恃而独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自京师

有悖逆不顺之子孙至于䧟大辟受刑戮者不绝由不

习五常之道也夫承千岁之衰周继暴秦之馀敝民渐

渍恶俗贪饕险诐不闲义理不示以大化而独欧以刑

罚终已不改帝以向言下公卿议丞相大司空奏请立

辟廱按行长安城南营表未作而罢时又有言孔子布

衣飬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学弟子少于是増弟子贠三

千人岁馀复如故刘向自见得信于上故常显讼宗室

讥刺王氏及在位大臣其言多痛切发于至诚上数欲

用向为九卿辄不为王氏居位者及丞相御史所持故

终不迁居列大夫官前后三十馀年而卒后十三岁而

王氏代汉

资治通鉴卷第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