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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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礼典
通典卷第四十八
礼八沿革八吉礼七 诸侯大夫士宗庙庶人祭寝附天子皇后及诸侯神主 卿大夫士神主及题板诸藏神主及题板制追加易主附 兄弟相继藏主室移庙主师行奉主车立尸义 诸侯大夫士宗庙庶人祭寝附 周 后汉 晋 宋 后魏 东魏 北齐 大唐
周制,诸侯五庙,于中门外之左,考工记曰“左祖右社”。二昭二穆,与太祖庙而五。太祖,始封之君。曰考庙,王考庙,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王肃曰:“诸侯五庙,又两庙降于天子,不月祭也。”郑玄曰:“王、皇,皆君也。显,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也。享尝,四时祭。”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庙而三。卢植云:“天子之大夫也。”郑玄曰:“太祖,别子。始爵者亦然。”曰考庙,王考庙,皇考庙,享尝乃止。王肃曰:“大夫无祖考庙,唯别子为宗者,有祖考庙。然有祖考庙者,无皇考庙也。”祭法云:“大夫三庙二坛。显考祖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郑玄曰:“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代,不禘祫,无主耳。”适士二庙,曰考庙,王考庙,享尝乃止。适士,上士。官师一庙,曰考庙。王肃曰:“官师,中、下士也。” 将祭,主人各服其服,筮于庙门外。五等诸侯皆服玄冕。二王后及方伯为上公者,与鲁侯于周公庙服衮冕。大夫以朝服。士以玄冠玄端也。日用丁己,内事用柔日。必丁己者,取其令名,自丁宁,自变改,皆以为谨敬也。必先诹此日,明日乃筮也。筮旬有一日,旬,十日也。以先月下旬之己,筮来月上旬之己。曰“来日丁亥,用荐岁事”。丁者未必遇亥也,直举一日以言之。则己亥、辛亥亦用之,苟有亥焉可矣。既得日吉,乃官戒,宗人命涤,宰命为酒,宿戒尸。先宿尸者,重所用,又将筮。明日,朝服筮尸,吉,乃遂宿尸,祝傧。筮吉又遂宿尸,重尸也。祝为傧者,尸神象也。明日,主人朝服,即庙门外东方位,南面。宰、宗人西面,北上。牲北首,东上。司马刲羊,司士击豕,宗人告备,乃退。刲、击,皆杀也。此既省,告备乃杀。雍爨在门东南,北上。特牲馈食礼:“陈鼎于门外,北面。棜在南,实兽腊。牲在其西,北首东足。宗人视牲,告充,雍人作豕。”崔灵恩云:“二王后则自用其牲。”棜音于据反。司宫摡笾豆爵觯于东堂下。雍人陈鼎五。士礼:主妇视饎爨于西堂下,亨于门外东方,樽于户东,实笾豆于房中。司马升羊右胖。骨十一体。肠、胃、祭肺,各三。举肺一。升,上也。髀不升,近窍,贱也。此据大夫也。若诸侯则太牢,士则特牲。胖音判。士升豕。如升胖之仪。雍人抡肤九,实于一鼎。抡,择也。肤,胁革肉也。择之取美。司士又升鱼腊。司宫樽两甒音武于房户闲,有玄酒。小祝设槃匜馀之反于西阶东。为尸将盥。主人朝服立于阼阶东。司宫设筵于奥,祝设几于筵上,右之。布神座也。室中西南隅谓之奥。主人出迎鼎,主人先入。尊导。有司各升,实笾、豆、樽、俎。祝盥,升西阶。主人盥,升阼阶。祝先入,南面。主人从入户内,西面。将纳祭也。祝先,接神也。士礼则主妇、宗人、宗妇升,实笾豆等。主妇被鬄,他计反。衣侈袂,荐自东房。士礼:主妇纚笄宵衣,盥,自房中荐豆。崔灵恩云:“二王后夫人各以本国盛服,侯伯夫人则服揄狄,子男及三公大夫夫人阙狄。”佐食、司士序升西阶,相从设俎。主妇设稷,兴,入房。祝酌,奠,祝,主人再拜。祝出,迎尸。尸升西阶,祝从。尸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尸。尸不言,答拜,遂坐。拜之使安坐也。尸自此答拜,遂坐而卒食。尸祭,卒食,告饱。主人酌酒酳尸,尸拜受,主人拜送。尸祭,啐,卒爵。祝酌,授尸,尸酢主人,主人卒爵。祝与佐食盥手,取黍以授尸,尸执以命祝,祝受以东,嘏于主人。其辞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汝孝孙,来汝孝孙,使汝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寿万年。勿替引之。”主人再拜稽首,受黍,尝之,纳诸内。尝之者,重之至也。纳,入也。主人献祝,又酌,献佐食。主妇酌,献尸,受,主妇拜送。尸祭酒,卒爵,又酢主妇。主妇酌献祝与上佐食,亦如之。及宾长献尸,尸酢宾。主人出,立于阼阶;祝立西阶,告曰:“利成。”利,养也。成,毕也。孝子养礼毕。祝入,尸谡,主人降。谡,起也。谡音所六反。祝先,尸从,遂出于庙门。事尸之礼,讫于庙门。崔灵恩云:“二王后各得行其先王之礼,尸各服其君之服。尸、君、夫人入,皆作乐。殷人先乐降神,后酌郁鬯以献尸。方伯之祭,同服冕,行九献之法,不得同二王后食前六献,食后三,当食前四,至酳为五,更行四献为九也。王之兄弟封为侯伯,时祭则尸坐,南面,主在东面。侯伯则行七献之礼,子男则行五献,皆依其命数。凡五等之爵,自祭皆用玄冕。未赐珪瓒者,不以郁鬯,直以酒灌神也。凡诸侯灌,用黄目为上,齐则献象以下。尸如君服以入,奏肆夏。君与夫人灌,各一献。然后迎牲,丽于碑,鸾刀启其毛血以授祝。祝入,诏于室。及杀,始行朝践之事。尸南面,主在西,东面。取膟膋燎于炉炭,入,诏神于室。夫人酌盎齐以献尸,为三献。至荐熟时,先以羹告,设馔于堂,后迎尸于奥。君拜妥尸,酌清酒以献,为四献。至酳五献,酬酢至七献,礼成。”
庶人祭于寝。寝,适寝也。祭法曰:“庶人无庙,死曰鬼。”郑玄曰:“庶人,府史之属也。”
记曰:“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重先祖及国之用。凡家造,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大夫称家,始造事也。牺赋,以税出牲。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祭器可假,祭服宜自有。“成庙则衅之。其礼,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纯衣。庙新成必衅,尊而神之也。宗人先请于君曰:“请命以衅某庙。”君诺之,乃行。雍人拭羊,宗人视之,宰夫北面于碑南,东上。居上者,宰夫也。宰夫,摄主也。拭,静也。雍人举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于前,乃降。门、夹室皆用鸡,先门而后夹室,其衈如志反皆于屋下。割鸡,门当门,夹室中室。自,由也。衈谓将欲割牲以衅,先灭耳旁毛荐之。耳,听声者也,告神,欲其听之。有司皆向室而立,门则有司当门北面。有司,宰夫、祝、宗人也。既事,宗人告事毕,乃皆退。告者,告宰夫也。反命于君曰‘衅某庙事毕’。反命于寝,君南向于门内,朝服。既反命,及退。君朝服者,不至庙也。路寝成,则考之而不衅。衅屋者,交神明之道也。言路寝者,生人所居。不衅者,不神之也。考之者,设盛食以落之耳。晋献文子成室,诸大夫发焉是。凡宗庙之器,其名者,成则衅之以豭豚。”宗庙名器,樽彝之属。“凡宗庙之礼,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刚鬣,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鸡曰翰音,犬曰羹献,雉曰疏趾,兔曰明视,脯曰尹祭,槁鱼曰商祭,鲜鱼曰脡祭,水曰清涤,酒曰清酌,黍曰芗合,粱曰芗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丰本,盐曰咸鹾,玉曰嘉玉,币曰量币”。此皆号牲物者,异于人用也。元,头也。武,迹也。腯,肥。翰,长也。羹献,食人之馀也。尹,正也。槁音考,干也。商,量也。脡,直也。萁,辞也。嘉,善也。稻,菰蔬之属。丰,茂也。大咸曰鹾。“辨九拜,一曰稽首,二曰顿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动,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肃拜”。稽首,头至地。顿首,头叩地。空首,头至手,所谓拜手也。吉拜,拜而后稽颡,谓齐衰不杖以下者。言吉者,此殷之凶拜,周以其拜与顿首相近,故云吉拜。凶拜,稽颡而后拜,谓三年服者。杜子春云:“振读为振铎之振。动音恸。奇读为奇偶之奇。谓先屈一膝,今雅拜也。”或曰:“奇读为倚。倚拜谓持节持戟拜,身倚之以拜是也。”郑大夫云:“动读为董,书亦或为董。振董,以两手相击也。奇谓一拜也。褒读为报,报拜,再拜是也。”郑司农云:“褒拜,今时持节拜是也。肃拜,但俯下手,今时是也。介者不拜,故曰‘为事故,敢肃使者’。”郑玄谓:“振动,战栗变动之拜。书曰‘王动色变’。一拜,答臣下拜;再拜,拜神与尸也。”音于志反。
后汉献帝封曹操为魏公,依诸侯礼立五庙于邺。后进爵为王,无所改易。
晋安昌公荀氏进封大国,祭六代。荀氏祠制云:“今祭六代,未立庙,暂以厅事为祭室。须立庙,如制备。”
又张祖高问谢沈曰:“诸侯祭五庙,先诹日,卜吉而行事,为祭五庙诸毕耶?按仪,视杀、延尸,厥明行事,晏朝乃阕。五庙尽尔,将终日不了;若异日,未见其义。”沈答曰:“五庙同时,助祭者多,晏朝乃阕。季氏逮暗,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也。子路为宰,与祭,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不知礼。’”
贺循祭仪云:“祭以首时及腊,首时者,四时之初月。岁凡五祭。将祭,前期十日散斋,不御,不乐,不吊。前三日,沐浴改服,居于斋室,不交外事,不食荤辛,静志虚心,思亲之存。及祭,施位。范汪祀礼云:“凡夫妇者皆同席,贵贱同也。兄弟同席,谓未婚也。”牲,大夫少牢,士以特豕。祭前之夕,及腊鼎陈于门外,主人即位,西面。宗人袒,告充。主人视杀于门外,主妇视饎于西堂下。设洗于阼阶东南,酒醴甒于房户。牲皆体解。肩臂臑三骨,属肱。肩次臂,臂次臑。䏝骼二,属股。不取髀,近窍不取。骼,股之本。䏝次体,骼次䏝。脊,以前为正。,旁中为正。周人尚右胖,俎以骨为主,贵者取贵骨。羊一俎:十一体,举肺一,祭肺三。豕一俎:十一体,举肺一,祭肺三。腊,大夫全鹿一俎,鱼一俎。麷蕡白黑,四物已废,今之俱出稻麦者代之。此朝事之笾,大夫有之。腶修,大夫宾尸,主妇荐之。糗饵粉糍四物,羞笾。酏食糁食,羞豆也。自糗以下六物,少牢主人酬尸而荐。以上皆大夫所加于士也。凡新物皆随时有而荐,不可逆载。从献上炙,主人以肝,主妇以肉,谓之燔,随酒而行礼祭。主妇视饎爨于西堂下,遂亲设黍稷及葅醢及枣栗之荐。今饭果出房,明妇职也。骼音古白反。臑音奴到反。平明,设几筵,东面,为神位。进食,乃祝。祝乃酌,奠,拜,祝讫,拜退,西面立,少顷,酌酳。礼一献毕,拜受酢,饮毕,拜。妇亚献,荐枣栗,受酢如主人。凡献皆有炙,主人以肝,主妇以肉。其次,长宾三献,亦以燔从,如主人。次及兄弟献,始进俎、庶羞。众宾兄弟行酬,一遍而止。彻神俎羹饭为宾食,食物如祭。馂毕,酌酳一周止。佐彻神馈,馔于室中西北隅,以为厌祭。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改置于此,庶几见飨。既设,闭牖户。以为幽暗。宗人告毕,宾乃退。凡明日将祭,今夕宿宾。祭日,主人、群子孙、宗人、祝、史皆诣厅事西面立,以北为上。有荐新,在四时仲月。大夫士有田者,既祭而又荐;无田者荐而不祭。礼贵胜财,不尚苟丰,贫而不逮,无疑于降,大夫降视士,士从庶人可也。晋贺循云:“古者六卿,天子上大夫也,今之九卿、光禄大夫、诸秩中二千石者当之。古之大夫亚于六卿,今之五营校尉、郡守、诸秩二千石者当之。上士亚于大夫,今之尚书丞郎、御史及秩千石、县令在官六品者当之。古之中士亚于上士,今之东宫洗马、舍人、六百石、县令在官七品者当之。古之下士亚于中士,今之诸县长丞尉在官八品九品者当之。又不及,饭菽饮水皆足致敬,无害于孝。”
或问诸侯庙,博士孙毓议曰:“按礼,诸侯五庙,二昭二穆及太祖也。今之诸王,实古之诸侯也。诸侯不得祖天子,当以始封之君为太祖,百代不迁,或谓之祧。其非始封,亲尽则迁。其冲幼绍位未逾年而薨者,依汉旧制不列于宗庙,四时祭祀于寝而已。”
又王氏问谢沈云:“祖父特进、卫将军海陵亭恭侯应立五庙不?”沈答:“亭侯虽小,然特进位高,似诸侯也。”又问:“曾祖父侍御史,得入特进恭侯庙不?”答:“父为士,子为诸侯,尸以士服,祭以诸侯之礼。御史虽为士,应自入恭侯庙也。”
邵戢议桓宣武公立庙云:“礼,父为士,子为诸侯,祭以诸侯,则宜立亲庙四。封君之子则封君高祖亲尽庙毁,封君之孙则封君曾祖亲尽庙毁,封君之曾孙则封君之祖亲尽庙毁,封君之玄孙则封君之父亲尽庙毁,封君玄孙之子则封君亲尽庙宜毁,然以太祖不毁,五庙之数于是始备。至封君玄孙之孙则毁封君之子,封君之子玄孙之孙复毁封君之孙。如此随代迭毁,以至百代。”
宋刘裕初受晋命为宋王,建宗庙于彭城,从诸侯五庙之礼。
后魏孝明帝神龟初,灵太后父司徒胡国珍薨,赠太上秦公。太傅清河王怿议:“按礼记‘二昭二穆与太祖而五’,并是后代追论备庙之文,皆非当时据立神位之事。今秦公初构国庙,追立神位,唯当仰祀二昭二穆,上极高曾,四代而已。何者?秦公身是始封之君,将为不迁之祖。若以功业崇重,越居正位,恐以卑临尊,乱昭穆也。如其权立始祖,以备五庙,恐数满便毁,非礼意也。昔司马懿立功于魏,为晋太祖,及至子晋公昭,乃立五庙,亦祀四代,止于高祖、曾祖。太祖之位,虚俟宣、文,待其后裔,数满乃止。此亦前代之成事,方今所殷鉴也。礼纬云:‘夏四庙,至于孙五;殷五庙,至于孙六;周六庙,至于孙七。’明知当时太祖之神,仍依昭穆之序,要待子孙代代相推,然后太祖出居正位耳。”怿又议曰:“古者庙堂皆别,光武以来,异室同堂。是以相国构庙,惟制一室,周祭祖考。比来诸王立庙者,不依公令,或五或一,参差无准。相国之庙,已造一室,寔合朝令。宜即依此,展其享祀。”诏依怿议。
东魏静帝武定六年,营齐献武王庙,四室二间,两头各一夹室,头徘徊鸱尾。开四门,南面开三门,馀面及外院四面皆一门。其内院墙,四面皆架为步廊。南出夹门,各置一屋,以置礼器及祭服。内外门墙,并用赭垩。庙东门道南置斋坊;道北置二坊,西为典祀廨并厨宰处,东为庙长廨并置车辂;其北为养牺牲之所。将营宫庙,崔昂等议:“按礼记,诸侯五庙,太祖及亲庙四。今献武王始封之君,便是太祖,既通在亲庙,不容立五室。且帝王亲庙,亦不过四。又按礼图,诸侯庙止开南门,而二王后祔祭仪注云‘执事者列于庙东门之外’。既有东门,明非一门。献武礼数既崇,备物殊等。准据今庙,宜开四门。”
北齐,王及五等开国执事官、散从二品以上,皆祀五代。五等散官正三品以下,从五品以上,祭三代。三品以上,牲用太牢,以下少牢。执事官正六品以下,从七品以上,祭二代,用特牲。正八品以下,达于庶人,祭于寝。
大唐制,凡文武官二品以上,祠四庙。三品以上须兼爵,四庙外有始封祖,通祠五庙。五品以上,祠三庙。牲皆用少牢。六品以下,达于庶人,祭祖祢于正寝。纵祖、父官有高下,皆用子孙之牲,用少牢。如侍中王珪通贵渐久,而不营私庙,四时烝尝,犹祭于寝。贞观六年,坐为法司所劾。太宗优容之,因官为立庙,以愧其心。仪凤三年正月,于文水县置太原郡王庙,武太后父士。
天宝十年正月赦文:“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今三品以上,乃许立庙,永言广敬,载感于怀。其京官正员四品清望官,及四品五品清官,并许立私庙。”其庙享仪制,各具开元礼。
天子皇后及诸侯神主周汉晋大唐 五经异义曰:“主者,神象也。孝子既葬,心无所依,所以虞而立主以事之。唯天子诸侯有主,卿大夫无主,尊卑之差也。卿大夫无主者,依神以几筵,故少牢之祭,但有尸无主。三王之代,小祥以前主用桑者,始死尚质,故不相变。既练易之,遂藏于庙,以为祭主。凡虞主用桑。桑,犹丧也。公羊传曰:“既虞而作主,至祔,奉而祔于祖庙。”左传:“于祔始作之,至练则祔。”练主,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白虎通曰:“鲁哀公问主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所以自竦动。殷人以柏,所以自迫促。周人以栗,所以自战栗。亦不相袭。庙主以木为之,木有终始,与人相似。题之,欲令后可知。’”春秋左氏传曰:“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既葬反虞则免丧,故曰卒哭。卒,止也。以新死者之神祔于祖。尸柩已远,孝子思慕,造木主立几筵焉,特用丧礼,祭祀于寝,不同之于宗庙也。言凡君者,谓诸侯以上,不通于卿大夫。烝尝禘于庙。”新主既特祀于寝,则宗庙四时常祀自如旧。三年礼毕,大禘乃皆同于吉也。主之制,四方,穿中央达四方。天子长尺二寸,诸侯一尺,皆刻谥于背。集礼志云:在尸之南。 汉仪云:“帝之主九寸,前方后圆,围一尺。后主七寸,围九寸。木用栗。”
晋武帝太康中制,太庙神主尺二寸,后主一尺与尺二寸中间。木以栗。
大唐之制,长尺二寸,上顶径一寸八分,四厢各剡一寸一分。上下四方通孔。径九分。玄漆匮,玄漆趺。其匮,底盖俱方,底自下而上,盖从上而与底齐。趺方一尺,厚三寸。皆用古尺古寸。以光漆题谥号于其背。
卿大夫士神主及题板后汉晋后魏 后汉许慎五经异义:“或曰:‘卿大夫士有主不?’答曰:‘按公羊说,卿大夫非有土之君,不得祫享昭穆,故无主。大夫束帛依神,士结茅为菆。’”菆,则牛反。慎据春秋左氏传曰:“卫孔悝反祏于西圃。祏,石主也。言大夫以石为主。”郑駮云:“少牢馈食,大夫祭礼也,束帛依神;特牲馈食,士祭礼也,结茅为菆。”郑志:“ 张逸问:‘许氏异义駮卫孔悝之反祏有主者何谓也?’答:‘礼,大夫无主而孔独有者,或时末代之君赐之,使祀其所出之君也。诸侯不祀天而鲁郊,诸侯不祖天子而郑祖厉王,皆时君之赐也。” 晋刘氏问蔡谟云:“时人祠有板,板为用当主,为是神坐之榜题?”谟答:“今代有祠板木,乃始礼之奉庙主也。主亦有题,今板书名号,亦是题主之意。”安昌公荀氏祠制:“神板皆正长尺一寸,博四寸五分,厚五寸八分。大书某祖考某封之神座,夫人某氏之神座,以下皆然。书讫,蜡油炙,令入理,刮拭之。”徐邈云:“左传称孔悝反祏。又公羊,大夫闻君之丧,摄主而往。注义以为摄敛神主而已,不暇待祭也。皆大夫有主之文。大夫以下不云尺寸,虽有主,无以知其形制,然推义谓亦应有。按丧之铭旌,题别亡者,设重于庭,亦有所凭,祭必有尸,想像平存。此皆自天子及士,并有其礼,但制度降杀为殊,何至于主,唯侯王而已?礼言重,主道也,埋重则立主。今大夫士有重,亦宜有主,主以纪别座位。有尸无主,何以为别?将表称号题祖考,何可无主?”今按,经传未见大夫士无主之义,有者为长。
后魏孝明帝孝昌中,清河王怿议曰:“原夫作主之礼,本以依神,孝子之心,非主莫展。今铭旌纪柩,设重凭神,祭必有尸,神必有庙,皆所以展事孝敬,想像平存。上自天子,下达于士,如此四事,并同其礼。何至于主,唯谓王侯?若位拟诸侯者则有主,位为大夫者则无主,便是三神有主,一位独阙,求诸情理,实所未安。宜通为主,以铭神位。”
诸藏神主及题板制追加易主附○周魏东晋大唐 周制,公羊说:主藏太庙室西壁中,以备火灾。西方,长老之处,尊之也。春秋左氏传说曰:“主祏于宗庙,言宗庙有祏室,所以藏神主。” 魏代,或问高堂隆曰:“昔受训云,冯君八万言章句,说正庙之主,各藏太室西壁之中。迁庙之主,于太祖太室北壁之中。按逸礼,藏主之处,似在堂上壁中。”答曰:“章句但言藏太祖北壁中,不别堂室。愚意以堂上无藏主,当室之中也。”蜀谯周礼祭集志:“四时祭各于其庙室中神位,奥西墙下,东向。诸侯庙,木主在尸之南,为在尸上也。东向,以南为上。”
东晋尚书符问太常贺循:“太庙制度,南向七室,北向阴室复有七。帝后应共处七室埳中,当别处阴室?”循上曰:“谨按后配尊于帝,神主所居,同太室。”循又按:“汉仪藏主于室中西墙壁埳中,去地六尺一寸。当祠则设座于埳下。礼,天子达向者牖也,谓夹户之窗。古者帝各异庙,今者共堂别室,制度不同,疑室户亦异。”又按:“古礼,神主皆盛以石函。馀荐藉,文不备见。挚虞决疑云:‘庙主藏于户之外西墉之中,有石函,名曰宗祏。函中笥,以盛主。’”
又琅琊王妃敬后前薨,而王后纂统,追加谥号,改神主,访贺循云:“琅琊典祠令孙文立议:‘使者奉主及册命诣中阁,中人受取入内,易著石函中。故主留于庙阁。新主出庙,国官拜送。’如文议,则非于行庙受册。”循答曰:“崇谥敬后,宜立行庙。以王后之号,有加常尊,轻重不同,则宜礼有变改。既立行庙,则常主宜出居座位。临加册谥而并易以新主,则故主宜还埋故庙两阶之闲。”
又穆帝永和二年,有司奏征西、章郡、颍川、京兆四府君毁主藏处。尚书郎徐禅议:“礼,去祧为坛,去坛为𫮃,岁祫则祭之。今四祖迁主,可藏之石室,有祷则祭坛𫮃。”又遣禅至会稽访处士虞喜。曰:“汉代韦玄成等以毁主瘗于园。魏朝议者云应埋两阶间。且神主本在太庙,若今别室而祭,则不如永藏。又四君无追号之礼,益明应毁而无祭。”于是会稽王昱等奏四祖同居而祧,藏主石室,禘祫乃祭。按贺循与王导书云:“代祖武皇帝初成太庙,时正神既七,而有杨元后之神,时亦权立一室。永熙元年,告世祖谥于太庙八室。”刁协按,元皇后于太庙东阴室中安神主,不增立一室。
安昌公荀氏祠制,神板藏以帛囊,白缣裹盛,如婚礼囊板。板与囊合于竹箱中,以帛缄之,检封曰“祭板”。
大唐永徽中,礼部尚书许敬宗奏:“皇祖弘农府君庙应迭毁。谨按旧议,汉丞相韦玄成以为毁主瘗埋。万国宗飨,有所从来,一朝埋藏,事不允惬。又按晋博士范宣欲别立庙宇,方之瘗埋,颇协情理,然事无典故,亦未足依。今谨准量,去祧之外,犹有坛𫮃,祈祷所及,窃谓合宜。今庙制与古不同,共阶别室,西方为首。若在西夹之中,仍处尊位,祈祷则祭,未绝祗享,方诸旧仪,情实可安。弘农府君庙远亲杀,详据旧章,礼合迭毁。臣参议迁奉神主,藏于夹室,本情笃教,在理为弘。”诏从之。
兄弟相继藏主室 晋太常华恒被符,宗庙宜时有定处。恒按前议以为:“七代制之正也,若兄弟旁及,礼之变也。则宜为神主立室,不宜以室限神主。今有七室,而神主有十,宜当别立。臣为圣朝已从汉制。今圣上继武帝,庙之昭穆,四代而已。前太常贺循等,并以为惠、怀、愍三帝别立寝庙。臣以为庙当以容主为限,亦无常数。据殷祭六庙,而有二祖三宗不毁。又汉之二祖,寝庙各异。明功德之君,自当特立。若系之七室,则殷之末代,当祭祢而已。准之前议,知以七为正,不限之七室。故虽有兄弟旁及,至禘祫不越昭穆,则章郡、颍川宜全七代之礼。按周官有先公先王之庙,今宜为京兆以上,别立三室于太庙西厢。宣皇帝得正始祖之位,惠、怀二帝不替,而昭穆不阙,于礼为安。” 骠骑长史温峤议:“惠、怀、愍于圣上以春秋而言,因定先后之礼。夫臣子一例,君父敬同。故可以准于祖祢,然非继体之数也。按太常恒所上,欲还章郡、颍川以全七代。愚谓是恒又求京兆以上三代在庙之西厢,臣窃不安。”
温峤为王导答薛太常书曰:“省示并博士议,今明尊尊不复得系本亲矣。先帝平康北面而臣愍帝,及终而升上,惧所以取讥于春秋。今所论太庙坎室足容神主不耳,而下愍帝于东序,此为违尊尊之旨。愍帝犹子之列,不可为父,与兄弟之不可一耳。鲁闵公,僖公兄弟也,而传云‘子虽齐圣,不先父食’。如此无疑,愍帝不宜先帝上也。今唯虑庙窄,更思安处,宜令得并列正室。”
又荀松与王导书曰:“三年当大禘,愍帝以居子位,复居父位。且‘子虽齐圣,不先父食’。此君即父也。此为愍帝是先帝之父,怀帝是愍帝之父,惠帝是怀帝之父,二代便重四代,所以为疑处也。”答曰:“意谓君位永固,无复暂还子位之理。惠帝至先帝虽四君,今亦不以一君为一代,何嫌二代之中重四君耶?今庙尚居上,祀何得居下!若暂下则逆祀也。”
孔衍议:“别庙有非正之嫌,似若降替,不可行也。”
博士傅纯议云:“议者既欲据传疑文,又欲安之阴室。据传则所代为祢,阴室非祢所处,此矛盾之说。夫阴室以安殇主,北向面阴,非人君正位。更衣者,帝王入庙便殿,当归盛位。汉明以存所常居,故崩以安神。而议者谓卑于阴室,实所未喻。惠、怀、愍宜更别立庙。”
元帝崩,温峤答王导书云:“近诏以先帝前议所定,唯下太常安坎室数。今坎室窄,其意不过欲定先神主,存正室,故下愍帝也。庙窄之与本体,各是一事,那何以庙窄而废本体也?”
明帝崩,祠部以庙过七室,欲毁一庙;又正室窄狭,欲权下一帝。温峤议:“今兄弟同代,已有七帝。若以一帝为一代,则当不得祭于祢,乃不及庶人之祭也。夫兄弟同代,于恩既顺,于义无否。至于庙室已满,大行皇帝神主当登正室。又不宜下正室之主,迁之祧位。自宜增庙。权于庙上设幄坐,以安大行之主。若以今增庙违简约之旨,或可就见庙直增坎室乎?此当问庙室之宽窄。”其庙室宽窄,亦所未详。
移庙主 东晋孝武太元十六年,改新太庙,立行庙,移神主。祠部郎傅瑗问徐邈其仪。答曰:“礼,祫祭,祝迎四庙之主。又,国有大故,敛群庙之主于祖庙。寻文求旨,盖并同时。既出坎而不殊,谓可同时告奠。奠讫,次引大驾卤簿列于外。左右侍卫各从神舆,不复待一主入室迎一主也。其陪位者,每神舆出,辄遥拜致敬。迁引既毕,乃辞退。特迁主之晨,宜依告以设奠,而启鼓严之节。”瑗又问:“今既启严,复应奏解严不?”邈云:“吉凶有事,可相比方者。山陵每启严而不解严。严是迁主之节,不可以不告。解严自为军徒休息,何取于告神乎!”瑗又问:“四府君室狭,不容四座,可以户外张幔不?”邈云:“室狭不容四座,户外张幔,可谓礼从宜。”初,武帝咸宁三年,燕国迁庙主当之国,国子博士孙繁按:“礼,凡告事以特牲。又礼,盛主以簟笥,载以斋车,即古之金辂也。每舍奠焉。又礼,庙事考妣,同席共馔,一尸而祭,以神合为一也。今王之国,迎庙主而行,宜以发日,夙兴,告庙迎主。今无斋车,当以犊车,二主同车共祠,合于古。宗祀国迁,掌奉主祏当侍从。主车在王卤簿前,设导从。每顿止,传主车于中门外,左,设脯醢醴酒之奠,而后即安之。” 师行奉主车夏周 夏启与有扈氏战于甘之野,誓师云:“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祖谓迁主。 周制,记曰:“‘古者师行,必以迁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迁庙主行,载于斋车,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曾子问曰:‘古者师行无迁主,则何主?’孔子曰:‘主命。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斋车以行。每舍,奠焉,而后就舍。以脯醢礼神,乃敢即安也。所告而不以出,即埋。反必告,设奠。卒,敛币玉,藏诸两阶闲,乃出。盖贵命也。’”
立尸义夏殷周 尸,神象也。祭所以有尸者,鬼神无形,因尸以节醉饱,孝子之心也。夏氏立尸而卒祭。夏礼,尸有事乃坐。殷坐尸。无事犹坐。周坐尸,诏侑无方。其礼亦然,其道一也。言此亦周所因于殷也。方犹常也。告尸行节,劝尸饮食无常,若孝子之为也。孝子就养无方也。又云“旅酬六尸”。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尸,发爵不受旅。曾子问曰:“祭必有尸乎?言无益,无用为。若厌祭亦可乎?”厌时无尸。孔子曰:“祭成丧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使同姓可也。”人以有子孙为成人。子不殇父,义由此也。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为子行户郎反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子行犹子列也。祭祖则用孙列,皆取于同姓之嫡孙也。天子诸侯之祭,朝事延尸于户外,是以有北面事尸之礼。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以孙与祖昭穆同。为君尸者,大夫、士见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尊尸也。下,下车也。国君或时幼小,不能尽识群臣,有以告者,乃下也。尸必式,礼之也。乘必以几。尊者慎也。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在庙中则全于君。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中则全于臣,全于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义。不迎尸者,欲全其尊也。尸,神象也。鬼神之尊,在庙中。人君之尊,出庙门则伸也。祝迎尸于庙门之外者,象神从外来也。天子宗庙之祭,以公卿大夫孙行者为尸。一云:天子不以公为尸,诸侯不以卿为尸,为其太尊,嫌敌君。故天子以卿为尸,诸侯以大夫为尸。周公祭太山而以召公为尸者,外神,宾主相见敬之道,不嫌也。卿大夫不以臣为尸,俱以孙者,避君也。天子诸侯虽以卿大夫为尸,皆取同姓之嫡也。夫妇共尸者,妇人祔从于夫,同牢而食,故共尸也。始死无尸者,尚如生,故未立也。檀弓云:“既封,主人赠,而祝宿虞尸。”赠,以币送死者于圹也。于主人赠,祝先归也。封,彼验反。白虎通曰:“祭所以有尸者,鬼神听之无声,视之无形,升自阼阶,仰视榱桷,俯视几筵,其器存,其人亡,虚无寂寞,思慕哀伤,无所写泄,故座尸而食之,毁损其馔,欣然若亲之饱,尸醉若神之醉矣。诗云‘神具醉止,皇尸载起。’” 说曰:按凫鹥诗,美成王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乐之也。其诗五章,每章有公尸。郑玄以初章为宗庙,其二为四方百物,其三为天地,其四为社稷、山川,其五为七祀,则是周代大小神祀皆有尸也。至于周人轻重各因其象类。又按周公祭太山,以召公为尸,是三公之类也。又秋官职,祭亡国之社以士师为尸,是刑戮之义,则其馀亦可知矣。
议曰:古之人朴质,中华与夷狄同,有祭立尸焉,有以人殉葬焉,有茹毛饮血焉,有巢居穴处焉,有不封不树焉,有手抟食焉,有同姓婚娶焉,有不讳名焉。中华地中而气正,人性和而才惠,继生圣哲,渐革鄙风。今四夷诸国,地偏气犷,则多仍旧。具边防序中。自周以前,天地、宗庙、社稷一切祭享,凡皆立尸。秦汉以降,中华则无矣。或有是古者,犹言祭尸礼重,亦可习之,斯岂非甚滞执者乎!按后魏文成帝拓跋濬时,高允献书云:“祭尸久废。今风俗则取其状貌类者以为尸,祭之宴好,敬之如夫妻,事之如父母,败损风化,黩乱情礼。”据文成帝时,其国犹在代北。又按周隋蛮夷传巴、梁间俗,每秋祭祀,乡里美鬓面人,送迎为尸以祭之。今郴、道州人,每祭祀,迎同姓丈夫、妇人伴神以享,亦为尸之遗法,有以知古之中华则夷狄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