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礼二十一 通典
卷一百
礼六十 凶礼二十二
凶礼二十三 

丧遇闰月议忌日议子卯日附纳后值忌月议

丧遇闰月议东晋宋齐梁后魏 东晋孝武帝宁康二年七月,简文帝崩,再周而遇闰。博士谢攸、孔粲议:“按左氏春秋经,鲁襄公二十八年十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卒。其闲相去四十二日,是则乙未闰月之日也。经不书闰月而书十二月,明闰非正,宜附正之文。其不曰二十九年正月,是附前月之证。又礼记曰‘丧事先远日’,则祥除应在闰月。”尚书左丞刘遵议:“丧纪之制,岁数者没闰,而三年之丧闰在始末者,用舍之论,时有不同,唯当本乎闰之所系,可以明折衷。经传具四时以编年,一时无事,经书首月,及其有事,随月而载,初不书闰者,以闰附正月,不应特见也。唯鲁文公六年,书闰月不告朔,指见告朔之馀无事也。又文公元年闰三月后,故传曰‘于是闰三月’,欲审所附,此明证。设此闰遭丧者,取其周忌,应用来年三月,既合丧期大数,得周忌定日。何休亦以为然,朝同论之不嫌。原其所由,在乎闰附前月而不属后故也。始丧在闰月,以附前,祥除遇之,岂得属后。立闰有定所,而施用有彼此,求之理例,殊不经通。且丧疑从重,不贰之道,祥用远日,礼之正典。愚谓周忌故当用七月二十八日,大祥应用闰月晦,既得周忌之正,不失远日之义。礼之远日,诚非出月遇闰而然,盖随时之变耳。”刘遵用闰月祥。 散骑常侍郑袭议云:“中宗、肃祖皆以闰崩,祥除之变皆用闰之后月。先朝尚尔,闰附七月,用之何疑。荀司徒亦以闰薨,荀家祥亦用闰之后月。诸荀名德相继,习于礼学,故号为名宗。议者引周官、左氏而非公羊、穀梁。今按周官、左氏传而书,自书闰月中事,闰月长三十日,长音直两反。三十日中何得无事,不明闰月,非附月之理也。议者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遇闰之年,便二十六月。三年之丧,不应以闰为月。议者称,礼传终身之哀,忌日之谓,不唯周年子卯之谓。代不用子卯。闰月及大月三十日亡,至于无闰之年及与小尽,都是无忌,所以古人用子卯也。简文皇帝七月二十八日崩,己未之日。今年己未在闰月十日。时不用子卯而用二十八日久矣。若己未在他月,今者不能变改。闰附七月,己未在闰,今者用闰,益合远日之情也。”

吏部郎中刘耽议以为:“丧礼之制,周年没闰者,议以闰非正月,故略而不数。是以丘明谓之闰三月,公羊则曰天无是月。由此言之,闰无定所,随节而立,其名称则在上月。是以卒于闰者,则以所附之月为周;至于祥变,理不得异。岂有始丧则附之于前,祥变则别之于后?以例推之,情所未安。且夫礼虽制情,亦复因情制礼,若情因事伸,则古人顺而不夺。是以每于祥葬,咸用远日,斯所以即顺物情,因可伸之。故数年则没闰,丧礼所不嫌,附于前月,春秋之明义。愚谓国祥用闰月晦,既合经传附前之义,又得远日伸情之旨。且丧疑从重,古今所同,详寻理例,谓此为允。”

太常丞殷合议谓:“忌不可迁,存终月也。祥不必本月,尚远日也。谓宜以七月二十八日为忌,闰月晦而祥。”

尚书右丞戴谧议:“寻博士所上祥事,是专用吴商议也。商之所言,依公羊何氏注及礼之远日也。礼称三年之丧,十三月而小祥,二十五月而毕。春秋传曰:‘三年之丧,其实二十五月。’此丧服之大数,周月之正文也。又云‘丧以月者数闰,以岁者不数闰’。是为有闰则十四月而祥,二十六月而除,不用丧月之常数,所以重周忌之正也。夫练除之节,丧礼之大;终身之哀,忌日之谓。丧中遇闰,礼不可略,周忌之月,不可而移,故缘情以立制,变文而示义也。至闰在丧表,三年之限已全,周忌之正已得,何故于此而复延月邪?议者据左氏之闰三月,公羊无是月,穀梁附月馀日,以明闰非月数,皆应属前之证。按推考分度,随以置闰,闰月之所在,年中无常,要当有系,以名其所在。三月后谓之闰三月,闰三月非三月也。天无是月,非常月也。非无此月,所在无常也。穀梁亦云‘积分以成月’。经传之文,先儒旧说,并不谓闰是馀日不别月数而以六十日为一月也。三年之丧,礼之所重,其为节文,不专一制。亡在于闰,丧者之变,祥除之事,无复本月,应有所附,以正所周。闰在三月后,附于三月,丧纪无违,顺序有节,合三传、三礼意也。若闰非月数,皆属以前,功服葬月,何以数之?于葬则数,于祥则否,用舍二义,未知安也。凶事远日,言月中之远耳;若迁一月,当是远月,岂远日之义邪!卜葬之远,不出于月,卜祥之远,而乃包闰,卜同远异,复非所宜也。按何休云‘闰死者数闰以正周月’,非死月不得数,大较粗同。但其年无闰,而以乙未为闰之日,考校经传,未之详耳。吴商采寻,便为正义,不亦谬乎!闰在丧中,略而不计,祥除值闰,外而不取,重周忌也。闰亡无正,推以附前,丧期不阙,顺序不悖,合礼变也。”

郑袭难范甯曰:“以闰三月五日死者,当以来年何月祥?何月为忌日?”答曰:“谓之闰月者,以馀分之日闰益月耳,非正月也。非正月,则吉凶大事皆不可用,故天子不以告朔,而丧者不数以闰月死。既不数之,礼十三月小祥,二十五月大祥,自然当以来年四月小祥,明年四月大祥也。所谓忌日者,死者之日月耳。今以闰月,来年无闰月,安得有忌日邪!当以后岁闰月五日为忌,是五年再有忌日也。”难曰:“忌日之感,终身之戚,罔极之恩,不离一日。今须后闰,则三年之忌,不亦远乎!传称子卯不乐,谓之疾日。先儒以为甲子、乙卯。诚如是,自宜以日辰为忌,遇之而感耳。”

御史中丞谯王臣恬议云:“夫闰非正数,故附前月为称。至于月也,岂得为一。臣请以宿度论之。闰所附月尽之夕,宁犹见乎?又闰之初,岂不始魄?以兹言之,可不谓两月邪!天无是月正数耳,非无此月也。若用闰祥,则亏二十五月之大断,失周忌之正典,出于祥月,非卜远日之谓。二三无据,义实致疑。愚谓正周而除,于礼为允。”

会稽内史郤愔书云:“省别书并诸议具。三礼证据,诚所未详,然恐祥忌异月,于理既为不安,又十三月而祥,二十五月而毕,明文焕然。而闰在周内,合而不数者,则闰正月遭艰,便应以十二月祥,于时则未及周年,于忌则时尚平吉。若由天无是月,故略而不计,则凡在五服,皆应包闰,具如足下所论。若云情重则宜包,情轻故宜数,是为制之由情,而未本乎历数。苟本乎历数,必天无是月,则虽情有轻重,而含闰宜一。且齐缞之制,遇闰而包,降为大功,则数而除,天性攸同,而包数异制。以月为断者数闰,以年为断者除闰,推此而言,则除数所由,盖以所遇为分断,非情本之所以。以后月为周者,故是上之所论,以吉为忌,于理不通故耳。云闰在周后,将非其喻。至于凶事尚远,盖施于卜日祥葬,制无定期,故不得即伸物情,务从其远耳。若理例坦然,义无疑昧,岂得不循成制,而以过限为重。或谓闰者盖年中馀分,故宜计其正限,以补不足。今再周无闰,则不补小月之限。闰在周后,便欲以六十日为一月者,当以既已遇闰,便宜在尽其月节故也。月节之难,足下释之。且节必在闰月之中,则含月从节,即复进退致阙。”按郑玄云:“以月数者则数闰,以年数者虽有闰不数之。”又射慈云:“三年、周丧,岁数没闰,三九月以下数闰也。”

尚书仆射谢安等参详:“宜准经典。三年之丧,十三月而练,二十五月而毕,礼之明文也。祥除必正周月。请依礼用七月晦,至尊释除缟素,俯就即吉。”诏可。

宋孝武帝孝建元年,湘东国刺称:“国太妃以去三十年闰六月二十八日薨,未详周忌当在六月?为取七月?”博士丘迈之议:“闰月亡者,应以本正之月为忌。谓正闰论虽各有所执,商议为允。宜以今六月为忌。”左仆射建平王宏谓:“迈之议不可准据。按晋代及皇代以来,闰月亡者,皆以闰之后月祥。宜以来年七月为祥忌。”大明元年二月,有司又奏:“太常鄱阳哀王去年闰三月十八日薨。今为何月末祥除?”下礼官议正。博士孙休议:“寻三礼,丧遇闰,岁数者没闰,闰在周内故也。鄱阳哀王去年闰三月薨,月次节物,则是四月之分,应以今年四月末为祥。按晋元、明二帝,并以闰月崩,以闰后月祥。先代成准,则是今比。”太常丞庾蔚之议:“礼,正月存亲,故有忌日之感。四时既变,人情亦衰,故有二祥之杀。是则祥忌皆以周月为议,而闰亡者,明年无其月,不可以无其月而不祥忌,故必宜用所附之月。闰月附正,公羊明义,故班固以闰九月为后九月,月名既不殊,天时亦不异。若用闰之后月,则春夏永革,节候亦殊。纵然人以闰腊月亡者,若用闰后月为祥忌,则祥忌应在后年正月。祥涉三载,既失周岁之义,冬亡而春忌,又乖致感之本。譬今年末三十日亡,明年末月小,若以去年二十九日亲尚存,则应用后年正朝为忌,此必不然。若其不然,则闰亡者亦可知也。通关并用闰附于正,而正不假闰,得周便祥,何待于闰。且祥忌异月,亦非礼意。”

齐高帝建元三年,有司奏:“皇太子妃穆以去年七月薨,其年闰九月,未审当数闰月?为应以闰附正月?若数闰者,南郡王兄弟便应以此四月晦小祥。按杖周服十一月小祥。至于祥月,不为有疑否?”

左仆射王俭议:“三百六旬,尚书明义;文公纳币,春秋致讥。穀梁云‘积分而成月’。先儒咸谓三年周丧,岁数没闰,大功以下,月数数闰。夫闰者,盖是年之馀日,而月之异朔,所以吴商云‘含闰以正周,允协情理’。今杖周之丧,虽以十一月而小祥,至于祥缟,必须周岁。凡厌屈之礼,要取象正服。祥缟相去二月,厌降小祥,亦以则之。又且求之名义,则小祥本以年限,考于伦例,则相去必应二朔。今以厌屈而先祥,不得谓此事之非周,事既同条,情无异贯,没闰之理,固在言先。纵然祥在此晦,则去缟三月,依前准例,益复为疑。谓应须五月晦乃祥。此国之大典,八座丞郎研尽同异。”

尚书令褚渊难俭议曰:“厌屈之典,由所尊夺情,故祥缟备制,而年月不伸。今以十一月而祥,从周可知。既计以月数,则应数闰以成典。若犹含之,何以异于缟制。疑者正以祥之当闰,月数相悬。积分馀闰,历象所弘。计月者数闰,故有馀月,计年者包含,故致盈积。据理从制,有何不可。”

俭又答曰:“含闰之义,通儒所难。但祥本应周,屈而不遂。语事则名体具存,论哀则情无以异。迹虽数月,义实计年,闰是年之归馀,故宜总而包之。周而两祥,缘尊故屈,祥则没闰,象年所伸,屈伸兼著,二途具举。经纪之旨,其在兹乎!如使五月小祥,六月乃闰,则祥之去缟,事成三月,是为十一月以象前周,二朔以放后岁,名有区域,不得相参。鲁襄二十八年‘十二月乙未,楚子卒’。唯书上月,初不言闰,此又附上之明义也。郑、射、王、贺唯云周则没闰,初不复区别杖周之中祥,将谓不俟言矣。成休甫云‘大祥后禫,有闰别数之’。明杖周之祥,不得方于綅缟之末。即恩如彼,就例如此。”

祠部郎中王珪之议谓:“丧以闰施,功缞以下小祥值闰,则略而不言。今虽厌屈,祥名犹存,异于馀服。计月为数,屈追慕之心,以远为近。日既馀分,月非正朔,含而全制,于情唯允。俭议理据详博,谨所附同。褚渊始虽议难,再经往返,未同俭议。依旧八座丞郎通共博议为允。以来五月晦小祥,其祥禫自依常限。奏御,班下内外。”诏可。

天监四年,掌凶礼严植之定仪注,以亡月遇闰,后年中祥,疑所附月。帝曰:“闰盖馀分,月节则各有所隶。若节属前月,则宜以前月为忌;节属后月,则宜以后月为忌。祥逢闰则宜取远日。”

后魏宣武帝延昌二年春,偏将军乙龙武丧父,给假二十七月,而龙武数闰月诣府求仕。领军将军元珍上言:“按违制律,居三年之丧而冒哀求仕,五岁刑。龙武未尽二十七月而请宿卫,刑五岁。”三公郎中崔鸿駮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大祥。诸儒或言祥月下旬而禫,或言二十七月,各有其义,未知何者会圣人之旨。龙武居丧已二十六月,若依王、杜之义,便是过禫即吉之月。如其依郑玄二十七月,禫中复可以从御职事。”珍复上言:“龙武居丧二十六月,始是素缟麻衣,大祥之中,何谓禫乎?三年没闰,理无可疑。麻衣在体,冒仕求荣,是为大尤,罪其焉舍!又省依王、杜,祥禫同月,全乖郑义。丧凶尚远,而欲速除。”鸿又駮曰:“按三年之丧,没闰之义,儒生学士,犹或病诸。龙武生自戎马之乡,不蒙稽古之训,数月成年,便惧违缓。原其本心,非贪荣求仕,而欲责以义方,未可便尔也。丧事尚远日,诚如郑义。龙武未尽二十七月而请宿卫,幸彼昧识,欲加之罪,岂是遵礼敦风之致乎?正如郑义,武罪宜科。”

忌日议子卯日附○周汉大唐 周制,檀弓云:“忌日不乐。”谓死日也。言忌日不用举吉事。祭义云:“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忌日,亲亡日。谓之忌者,不用举他事,如有时日之禁也。祥,善也。志有所至,至于亲以此日亡,其哀心如丧时也。“忌日必哀”。 汉翼奉上疏曰:“北方之情,好行贪狼,申子主之。东方之情,怒行阴贼,亥卯主之。贪狼必待阴贼而后动,阴贼必待贪狼而后用,二阴并行,是以王者忌子卯也。”北方水,水生于申,盛于子。水性触地而行,触物而润,多所好,多所好则贪而无厌,故为贪狼也。东方木,木生于亥,盛于卯。木性受水气而生,贯地而出,故为怒,而阴气贼害土,故为阴贼也。张晏曰:“子卯相刑,故为忌也。”郑玄曰:“纣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王者谓之疾日,不以举乐为吉事,所以自戒惧。”

大唐武太后天册万岁中,建安王攸宜平契丹回,欲以十二月入城,时以为凯旋,合有乐,既属先帝忌月,请备而不奏。王方庆议曰:“按礼经但有忌日而无忌月。若有忌月,即有忌时、忌岁,益无理据。”具音乐篇。

纳后值忌月议晋 晋穆帝纳后值忌月,范汪与王彪之书云:“寻起居注,九月是康皇帝忌月。礼止云‘忌日不乐’,都无忌月语,不审是疑不?若当疑于九月,建八月其闲当下六礼,便为至逼,不复展,如此当伸至十月。忌不应以为忌邪?足下可以示曹诸贤取定也。”博士曹耽为不见礼有忌月,学浅,不敢以所不见,便言无之。博士荀讷按:“礼唯云:‘忌日不乐’,无忌月之文。所谓忌日,当是子卯。今代所忌,更以周年日数,此似与古不同。”王洽曰:“若有忌月,当复有忌时、忌岁。辄共视礼无忌月,今者所据,正当以礼经为明。”仆射周闵等云:“礼止有‘忌日不乐’,了无忌月语。王者当仗经典,存远体,君举必书,动为代法。故当如皇太后令旨,克此九月,宜以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