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园学古录 (四部丛刊本)/卷第四十六

卷第四十五 道园学古录 卷第四十六
元 虞集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四十七

道园学古录卷之四十六    方外稿二

             雍虞集

 序

    送吴真人序

饶国吴公及夫人偕年八十之岁其子玄徳真人自京谒告

归省事闻 天子赐以上尊对衣使为之寿 太母有加赐

焉于是朝之公卿大夫士咸荣之曰人有以公夫人之居于

家仍年八十偕老而康强其子在 天子左右甚尊显高上

其生日又能致 天子之赐此岂惟当丗之所无亦前代之

罕闻者也乃皆为文章诵说其美以耸动观听而示诸久远

可谓极其盛矣集贤侍读学士赵公子昂又以为未也顾谓

其人曰诗不云乎绿竹猗猗卫人所以美武公之德也维石

岩岩言民之所具瞻也南有樛木葛藟累之君子之所以绥

福履也乃台绢两大幅作古木竹石之图以遗之竹并立如

鐡石枝叶交错深至不可测而历历可数老木参植其间(⿱艹石)

寒蛟古虬角刓距短苍然真有以共夫千岁之冰雪者石脉

缜密八面具备蔚乎高深而坚润有以见所托之固且厚者

焉而変化之妙乃不繋于形质盖其翰墨法度深穏能极古

人神巧之所至而兼之固数百年之寥寥者矣此尤其心许

而神完者也而集贤侍讲学土商公德符又曰是未足以尽

吾意也夫公夫人之所以致此者 圣代涵喣覆焘之所及

也真人何可一日而忘报 上之心哉金杨秘监尝送客卢

沟会风雨不成别归而作卢沟雨别图以赠云今真人之行

风雨略相似因仿其意为横图长不满三尺南望则山川囬

互白云蔼蔼万里如在几席比顾则龙飞虎伏风滃雾合吾

君之居任焉一桥中分车几两马几疋留连前却行者送者

几不能以相违盖两有君亲之系焉非依依离别之情也使

公从容之暇指而向焉相望翠华于天上恍然思曰吾何以

报吾君哉其可父吾儿以温清之乐而忘所以夙夜匪懈于

天子者𫆀必亟命之归朝竒逹哉运思之深长(⿱艹石)此朋友相

讽之义处人君亲之间可不至矣乎此又欲以丗间笔墨论

之也夫真人家庆之美天下所共乐闻而好诵之者人之至

情也 天子之恩宠可闻而知也群公之诗可咏而传也独

二公之意托于翰墨者最为幽远而精微天下之士有闻知

之者皆欲亟览之然而未必皆得升饶国之堂而睹斯图也

故为之序以传之则吴氏之盛与二公之意可坐想而得之

矣顾不伟与

    送薛玄卿序

庄周氏以为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而天下之各为其所

为以自为方廼历序墨翟禽滑釐宋钘尹文彭𫎇田骈之为

术而推其至极于关尹老子而后止太史公以绍明丗正易

传継春秋本诗书礼乐之意为巳任然论阴阳儒墨名法之

要指则必以道徳为归圣贤既没是二子者天下之竒材博

识未有能过之者也而立言(⿱艹石)此岂不试而云者哉其𮗚夫

丗変之极存乎忧患之故盖亦以审矣夫故有怀抱利器而

洽滞屯𫎇之间托其迹以自保晦其用以有待者往往而然

至引其道以用丗者得失尤较著矣然则生乎千载之下人

有悉其智虑之所逹反其不出此者亦鲜矣哉呜呼可谓智

也巳矣今大宗帅以玄教为 上所尊礼者四十年巍巍高

显而丗莫与之抗物莫与之忌聦明特逹之材多出其门虑

深而识逹身约而福厚用密而效著丗之言功利者恝恝然

以自𬬸心刳形曽莫知夫道术之所胜而有材学者方互以

方物为彼此至相胥于厌败视此不亦悲夫故予切感激于

是而为玄教者吾无不得而游之(⿱艹石)薛玄卿氏尤方今之彦

而得于予者也自京师省亲江南而名胜为之赋诗多至数

十人皆极其文之所能体之所至吁玄卿何以得乎此者哉

地大物众未有盛于此时者也美材之生乎其间者可胜慨

乎诚使之定神养生以成治而光耀于天下则何可及也然

委其美于不制使终无以自返宰物者亦何心哉玄卿为人

清明而能静为学弘博好古书法为诗有飘飘凌云之风其

材固足望也因书所欲言以为送行序

    送赵虚一奉祠南海序

国家尝以岁正月遣使者分道岀礼祠嵩高岱衡华恒霍会

稽吴岳毉无闾之山江河淮济渎四方之海与汾阴之后土

凡十有八处延祐六年祠恒南海会稽缙云者赵君虚一也

君前奉佊制书佩五品印治处州仙都观未行且充使别以

内旨遂祷武夷臣庐之山而至仙都焉昔君去家而远游也

竒山幽洞无所不探访师友以䆒其清静寂㓕之说草衣木

食结苐武夷之颠以居人迹近绝自其学之者盖以为古仙

异人矣庸讵知 朝廷声誉日贵衣羽衣持节为 天子使

神明于海岳之间乎 天子之使出有祠事于其土则其守

令率其属发传除道迎入府舎躬导至祠所𠋫使者致命毕

乃敢见使者使者既祠即行不敢留盖重事且惧劳人也庸

讵知得以遂事优游名山之最于天下者乎是二者常不可

兼而今兼之斯可谓荣幸矣比予在奉常与今御史木君奉

祠而西君在行跨山逾河越陇抵蜀予二人执御唯谨恐奔

轶不克敬共事而君纵鞚掉策飘飘然凌云御风历穷险(⿱艹石)

平地虽木君至今犹羡道之也然则北南住复虽万里为专

使于是何有哉予独念夫所谓匡庐武夷者于予家犹东西

家耳梦𥧌想见其处聚粮辞亲规往而不可得或仅即其麓

而返见君之行不能无慨然于中矣虽然好道斈古之君子

必有与予同志者深隐高蹈而不出闻有客自京师至且怜

予之汨没忘返将从之而招予者乎嗟夫辰林猿鹤不识使

者之光华或惊惧而逃逝愿暂辟从骑返𥘉服而接之庶一

遇乎不然不得而见之矣此予之私祷也乃(⿱艹石)荣使者之出

而送之者则有诸公诗在二月巳酉蜀虞某序

    贞一藳序

某与朱君本𥘉相从于京师二十有馀年矣毎见其酬应之

间即自洗涤以读书为事其书既不汎杂读之又有其道某

甚敬焉至于职方之纪尤所偏善遇𬨎轩远至辄抽简载管

累译而问焉山川险要道径远近城邑㳂革人物士产风俗

必参伍询诘会同其实虽縻金帛费时日不厌也不慊其心

不止其治事也讨论如仪礼严介君持宪立志之坚确精敏

类如此施之功业必不苟且循习而巳然既从事道家之斈

不屑于丗用乃折而托之文章宜其过人远矣尝以所著贞

一藳示予俾题其端予读而叹之曰善哉慎所当言而不鼓

夸浮以为精神也言当于是不为诡异以骇𮗚听也事逹其

情不托蹇滞以为竒古也情归乎正不肆流漡以失本原也

(⿱艹石)是者其可少乎予尝闻为老子之说者曰欲静而不躁也

重而不轻也要而不汎也啬而不豊也容而不竒也畏而不

肆也纾而不蹙也节而不荡迫而后动不先事而为必也审

而后言不强所不知妄穷而变也(⿱艹石)是者于出而为文何有

哉本初盖得之矣而某犹及之者诚以知而未能者也本𥘉

尚有以广之乎𮗚其书诚以某言求之

    送丹棱史讲师诗序

三百年来史氏之族凡三处皆甚大为丗所称羡在国朝则

有镇阳丞相家在昔故宋则有越上丗相王封之盛吾蜀史

氏诗书文学之士子孙众多视二族无愧焉嗟夫勋名冨贵

庸有时而销歇孰能高举远引于埃𡏖之外乎且老子故周

柱下史也丗以李氏为其后夫因官为氏安知无自别于史

者千载而下闻其风而起者乎史复𥘉自丹棱来飘飘然有

凌云之思使其飡九霞而賔三清则所以华其宗者岂丞相

封王之足儗哉吾青城山中多古仙人可与论此事母屑屑

京尘为也故作是诗以送之

有怀牡丹坪花开大如斗岁时谁能𮗚上古有逸叟晴云覆

其颠云气绕衣䄂清露以为浆丹霞以为糗自我之不见灵

芝岁三秀仙人史伯华为致千万夀人间无所持红日炫当

  记

    潭州重建寿星𮗚记

古者六宗之禋星居其一大宗伯以实柴祀日月星辰辰者

日月所会十二次也故角亢为寿星之祠也秦人立祠于雍

自日月星辰以降祠庙百数十寿星祠在焉说者曰寿星南

极老人星也在狼南北地则参觜之下也占者以为人 寿

命应之𢘆以秋分时见于南郊有国者以时祠之其地焉然

则一祠也俱谓之寿星唐开元礼寿星坛既祭老人星又𥙊

角亢七𪧐盖兼之也荆及衡阳之野上应翼轸而潭州有夀

星之𮗚则以长沙一星在轸旁而轸之馀度入长故也宋政

和中湖南漕臣以潭之子城西北隅所为明地者作之以为

有乔松苍龟之瑞方是时人主崇尚道教祷祀神异四方依

放以将顺其上何可胜数然未数十年胥为沦没讫不复存

而寿星𮗚独传至于今不泯岂非上下之应次舍之限真有

不可诬者而所谓渊耀光明之下属必将表见于斯也𫆀然

𮗚旧无田以备瓜华之奉庆元间自岳麓宫分馀业绐之乃

见夺于势力不能全其有至大巳酉之毁住持提点石以能

与其徒劝众人岀财累辑以新之寿星有殿万寿有阁鼓锺

有楼藏经有室翼以两庑表以三门而𮗚始具可谓劳而有

成者哉表著其事以示久远而窃以为寿星者礼诚当祠乎

宜自 天子置祠官领之法应祠在郡国乎则为郡国者当

治之今至使方外之士殚其私力以为之者何也且今为道

家者自玄教大宗师嗣师为朝廷所尊贵予尝见其在廷中

为公卿言有 国长久之道皆合于清浄无为之说其所谓

祝厘上方者意甚深远寿星果有系于寿命之应必能推而

明之以报乎 上哉夫论次用事鬼神之表里予所不得辞

也故因其有请而为之书焉

    四川顺庆路蓬州相如县大文昌万夀宫记

文昌宫者蜀梓潼县七曲山神君之祠也曩蜀全盛时俗尚

祷祠鬼神之宫相望然多民间商贾里巷男女师巫所共尊

信而巳独所谓七曲神君者学士大夫乃祀之以为是司禄

主文治科第之神云宋亡蜀残民无子遗鬼神之祀消歇自

科举废而文昌之灵异亦寂然者馀四十年延祐𥘉元

天子特出睿断明诏天下以科举取士而蜀人稍复治文昌

之祠焉是时余在奉常充博士适蜀省以其事来上予议榜

其庙门曰右文开化之祠未几今翰林学士承旨云中赵公

丗延方为御史中丞移书集贤以闻 天子为降玺书褒显

神君甚渥而祠文昌者日盛矣所谓宝华之祠者在顺庆路

蓬州相如县清泉郷慕蔺里作之者南平綦江等处军民长

官卫君琪也琪之言曰宝峯之为山绵亘千里至是卓然为

宝峯左山曰玉狗右山曰金鸡南山曰毛女峯皆有古仙人

遗迹四山之中宽平高敞者馀十里大溪环市曰仙城镇其

足居神明者如此而卫氏之先有曰干者居是峯好治祠宇

子孙丗守之至今表曰卫干涝干三子最㓜者既死为神里

中里中人祠之其孙尧辅以朝奉大夫知隆州隆吾州也尧

辅之子大川又为祠以奉其先时卫泾贵实与之通譄为请

于朝名其祠曰集兴今文昌宫即其故处也然则琪之作此

非偊然哉琪㓜好道术能嗣行文昌之法事神君者多师之

始与遇京师予使江西又见焉以宫记为请于戏 圣天子

赫然兴科举未及期月万里之外岩绝之邑巳有闻风而兴

起者信乎其神矣且足以见吾蜀之文运果非他郷之所及

    处州路少微山紫虚𮗚记

今为道家之教者为宫殿楼𮗚门垣各务极其宏丽象设其

所事神明而奉祠之其言曰为天子致福延寿故法制无所

禁惟其意所欲为自京师至处郡邑有为是者多以来告而

求识焉大抵侈国家宗尚赐予之盛及其士木营缮之劳而

巳盖尝执笔而汉曰丗俗之卑隘沉溺甚矣安得遗丗独立

竒倜之士可以发予言哉而缙云道士赵虚一闻而嬉之曰

何哉子之所欲言也传曰少微处士星也予乡有少微山故

郡得处名而常有神仙道士居之在晋时葛玄尝錬丹于此

有遗井焉今犹曰葛翁井翁尝取水而浴丹者也(⿱艹石)静静能

杜光庭叶法善皆郡人今所谓紫虚𮗚者宋治平中所赐名

也其后高宗理宗皆尝亲为书赐之故𮗚有云章阁所以藏

是书也𮗚之道士甲乙度人以传分四院曰东华南䑓西真

北极丗以次居之 大元至元丁丑毁于兵𮗚之主者即更

成之累年而毕工盖其地去州城数里四山隆然中窊(⿱艹石)

𮗚之正殿在焉西北两水合注于前而去盖胜地也然岁久

无为记者吾子寕靳于言乎请言观之人(⿱艹石)有近于子所言

(⿱艹石)夫葛仙翁杜天师丗多闻其事今所言者保冲大师卢

仲璠遍游名山归终兹𮗚秩秩有条理干道丙戍之岁年八

十一乃召其徒而告之曰数至九九而极矣吾将返于数之

所不及也乎挥手谢众即坐化去何太师为之赋诗(⿱艹石)曰予

见白鹤自断云中来非予故人也𫆀又有章思廉者名居简

以字行时称思廉先生桃源郷通仙里人也父景阳故儒家

旁通方外之学及思廉师王清烈于𮗚中授灵宝经有得每

日望太阳吐纳遂不语不食久之暑行不挥汗祁寒不袭衣或

坐立嶷然不动者通夕行步如奔马而尘不惊人各从其东

西行皆(⿱艹石)与思廉面语及合而即之则一思廉耳𮗚中主者

尝书火字儆众思廉辄取笔改火为水未几山水大至人固巳

异之而水所过处土去而石存岩穴(⿱艹石)厦屋思廉常游戏焉

人或叩之祸福皆悬应也有进士从思廉问应举当得否思

廉不对而与议论辄及经义及试得题思廉所与语者用其

说众高等故儒家者亦信之时郡守钱竽尤敬异守有从父

以从官家居因竽求见思廉思廉望见遽呼曰大资后果官

至资政殿大学士其劾治鬼物巳疾苦尤效自达官贵人至

里巷莫不神明之矣亦以仲璠殁之岁殁八日始敛肌骨柔

润如生云又有徐泰定先生者召虚寂有道人吹笛过之授

以𩀱笔遂善画山水后十年吹笛者复来为诗招之去相传

以为吕洞賔云此三人者岂不足记乎予又为之叹曰刘更

博学之宗作列仙传君子传诵之颜清臣忠义之士也而

好言神仙事书之金石而不厌丗或病之噫是足以病颜公

乎哉古之君子思欲远游轻举后天而终常托赤松丹丘之

流以自见者其志果安在乎予重违虚一之言遂书以遗之

俾刻为𮗚记使知道𮗚之所以长久盖有在于此者虚一之

师曰张希微希微之师曰吴夣楳南台之系也虚一既有声

公卿间遂以 宣命管道教建康泰定乙丑又拜 玺书兼

护其观今住特马祖堉因虚一来求文云

    白云𮗚记

云州之西有山曰金阁洞明祁真人择胜修真得地于山之

谷中谷口在州南十馀里官道傍宛转深入乃得至其处真

人之道其宗曰全真道行字于州里远迩向从至元六年

丞相忠宪王安童过云州问州之父老曰此有高道之士乎

众以真人对丞相屏骑从见之问以修身治丗之事丞相感

焉故其相

丗祖皇帝以清静忠厚为主既而罢相退然(⿱艹石)无与于丗者

人以云多真人之说云尔后复召拜丞相丞相固辞命益笃

将不敢怫上意往决于真人真人曰昔与子同为相者何人

今同列何人丞相悟见 上辞曰昔为相年尚少幸不失

陛下事者丞佐皆臣师友今事臣者循进与臣俱臣为政能

加于前乎 上曰谁为卿为是言丞相曰祁真人 上叹异

之故丞相亦不久在相位而真人由丞相得封号矣既得封

当居京师时大都新城成真人买地以筑屋在今宜民坊白

云楼之南𦆵六畒耳其后沈某主之始作正殿方丈买地二

畒半以种䟽其后惠某嗣居之塑老君与其门人四子象于

殿中作东云堂以待学者継惠而居者韩徳灵泰定元年

人苗公𬒳召遇兹庵庵改称𮗚韩又彩饰象设大作供器锺

磬之属三年奉敕作钵堂钵堂者其徒列坐于堂堂中设盎

满注水有盂焉盂大容数升窍其㡳作蚁漏始坐时置盂水

中上水满盂乃得起盖几弥日矣全真之教群居以修其道

者如此施财者某人为钱揔(⿱艹石)干𦈏今夫道宫之盛在京师

者以 国家之力为之宏丽者甚众而白云之𮗚萧然数畒

之宫成于攻苦食淡者之手与财者多信善之家是以可久

而足记也泰定元年五月予驲过云州道中闻异香数十里

不绝心甚异之而莫知其说后四年之过也⿺辶商与玄教夏真

人偕偶及之夏真人曰祁真人居此山素有道术或者其有

没而不亡者𫆀六月自上都还舎驿骑步入谷𮗚祁真人隐

处风雨之声与山木涧泉并作凛不可久留遂去之天暦二

年六月𬒳 召上都又过之为僚吏从者言昔事言未既香

大至数十人共闻咸用嗟叹欲书其事于金阁未可并识诸

此使𮗚者知洞明之所以能神灵者其论道盖有足传者云

    苍玉轩新记

阁皂山崇真宫中有竹轩曰苍玉轩者宋淳熙中陈宗师元

礼之所作也宗师文雅名一时凡公卿大夫士无不与之游

为之赋诗者多至三百人其尤著者平园周公必大艮齐谢

公谔诚齐杨公万里野处洪公迈晦庵朱公熹枢密罗公点

待制徐公谊尚书沈公诜阁学萧公逵月湖何公异舍人张

公涛司封田公渭知监徐公得之盘园任公诏澶渊胡公思

成皆见于宗师墓铭尚书章公颕之所撰也江右人物于斯

为盛乃今于一轩之中森然(⿱艹石)将尽见之其为苍玉也不亦

久且大乎于戏昔者群公道徳文章之懿非直矜一时而巳

者也而元礼乃与群公相上下而无愧也则其材识于蹈丗

用也何有愿且游乎方之外亦岂有求于群公者哉然而群

公之于陈君也骈章累辞而不为厌陈君之从群公也历岁

历时而不为謟百年而下犹使览者慨慕想见而不能巳此

其高风雅致讵可以浅浅论哉噫盛丗之楷模矣延祐二年

玄德吴真人奉旨修祀至其宫憩于所谓苍玉轩者乐其幽

胜而深感夫昔贤之事也勉其徒葺之而以其事示集集惟

先公在孝宗时尝识天下之贤而廌用之曰材馆录其书故

(⿱艹石)平园艮齐野处晦庵皆其人而诚齐盘园又门下客也

于是重有感焉而为之记   年也其徒   于宗师

为弟 传云

    著存阁记

玄教大宗师吴公全节作明成观于其亲墓之近奉其父饶

国公母饶国夫人之象于别室使弟子治祠事他日于心犹

以为未慊为重屋以度之取𥙊义之文名曰著存之阁谓其

友虞集曰子为我言著存之义使族人昆弟子孙与奉祠弟

子知予意焉予乃为之言曰集闻人之生也魄载魂焉其殁

也魄沦于地魂升于天魄降而魂升则末如之何也巳诗曰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孝子之报亲也夫安有纪极乎先王于

是教之葬以寕其体魄教之𥙊以尽鬼神之情辨仁智之极

致酌礼义之之至当使孝子慈孙得以尽其心焉所谓使贤

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者非强之也至乎无违则其

心安矣然而以此诲民时犹有忽而忘之者(⿱艹石)吴公致其爱

悫者可不谓之厚乎盖尝闻之亲之始没也则升屋极而号

焉以复之其在行也则升车而号焉以复之往矣远矣而弗

可以复戻则又有牲杀之𥙊接之以血气之感焉时乎风雨

霜露之変而有毛血腥熟之荐度诸阴阳而遍求之曰在彼

乎在此乎盖无所往而不致其意也吴公思其亲冥升而不

返也则登高望远求诸冲漠之微庶其往来于斯也情之所

存何其周乎传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厚在君子归在民也

昔之人有无怛于生死之変者䘮亲沐椁又从而歌之圣人

之徒弗与也吴公之为本也所以自致于其亲而又足以矫

其流弊也欤(⿱艹石)吴公之厚于其亲者吾深有感焉而不敢易

而少之也

    滕州新修东岳庙记

今天下郡县有庙以祠东岳之神者十六七有司以为神于

祀典为贵重知敬事而巳矣然亦不知地之远也其祀盖有

不得通者焉滕之为郡尝以东鲁为宗国岩岩之瞻不远伊

迩则泰山固其望也云气之所覆雨泽之所润神明之所临

生物之所用其及于民者盖大矣于是郡长吏为其民有年

谷之祈水旱扎瘥之祷则其致礼于神者不亦可乎滕城之

东有隆然而起者曰黄山自唐末五代时郡尝为庙以祠岳

神久之庙废宋大观间里人银青光禄大夫观文殿大学士

太子太传致仕清河郡开国公张孝纯率其族始作庙于山

麓费钱几百七十五万四年而后成二百年来湮废殆尽独

其前殿合乐露台之址方广百尺坚致高爽可以推见当时

之盛焉国朝中綂𥘉滕民方脱于兵戈涂炭之苦喘息未定

思徼惠于神以求休戚之福守臣玉龙脱鳞奉行 诏书率

其人以兴废乃以市民董琇为能而任之经营十馀年始能

成建大殿五间有东西庑有三门有别殿有旁殿规制宏壮

丹垩金碧与凡肖象绘塑之工则出于陈吉两师弟子之手

时号工巧邑士朱璋尝记之而未及刻也五十馀年庙日不

治栋桷用摧堂甓如圯惟东庑与门垣略存其故尔今曹侯

来治州事始下车祷两黄山顾视萧条慨然兴叹遂与僚佐

议新之曰不可使神无所依也廼以 诏书所以责长官者

自任辍巳俸以先之同官景从吏民响应财用不圚乃求美

材择善工诹吉日命廉且能者以督其成修大殿及门甃露

台起东西庑十间周缭以垣高以仞计门树屏复増广哀工

足于佣役不及民侯亲为饷以劝相人用加勉始于天暦巳

已之春成于明年之夏既成儒士王渊杜温用王亨之言请

于官愿刻其事于石俾前郡学正李德昭来京师求文以记

之予闻曹侯之治郡也清慎而乐易为政本于教加意学校

之事劝命辟地三千亩植𬃷果十万馀储粮千七百石以备

用民之来归者百馀家庭无诤人狱无留繋民爱信之终始

如一庶几循吏之风乎侯名铎字振文洛阳人官奉议大夫

政成且还朝后之来者知其成之不易尚思葺之以庇其民

人于无穷焉




道园学古录卷之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