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庵先生集/卷二十五

卷二十四 陶庵先生集
卷二十五
作者:李縡
1803年
卷二十六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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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济远冠后戒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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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者。成人之道也。所谓成人之道。只是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所当行者。将以是责之幼𫘤之人。其礼岂不重欤。吾晩而得汝。今始冠汝。而祸故之馀。不能备仪三加。此为觖恨耳。但近世士大夫冠子。多行古礼。而考其成人之实则蔑如也。岂周末文胜之弊耶。然则吾虽不能备仪。而所以期望汝者。在实不在文也。噫。四者于汝。不假强为。天既赋之以仁义礼智之性。形之为爱敬忠弟之实。存之则人。去之则禽兽。其几至可畏也。汝年不满十五。不能粗知礼义之方。吾既不素教汝。一朝遽责以成人之行。实愧为父之道矣。然而今之所以教汝。亦不他求。更取小学书。熟读精思。言言而顾之。事事而顾之。惟恐一言一事或背于是。则其于成人之道。尚庶几矣。吾平日苦劝汝读书。非欲能文章取科第。只愿汝识得义理。不负为人之名而已。朱子曰不愿作贵人。但愿汝作好人。正此意也。勤谨二字。循之以上。有无限好事。反之以下。有无限不好事。此又朱子所以教子者。勉之勉之。且吾家世以孝友为根基。而仁厚忠朴。乃其本色。此尤不可不知也。小子冠之明日。书视济远。用代宾祝。壬寅阳月之念也。

书勉从弟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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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外飏有馀。精神内蕴不足。不患志卑而近。但忧言易而大。虚襟受善之美未易得。骛名遗实之病终是胜。维乎维乎。欲去子之客气。充子之良心。惟暗然自修而已矣。君读小学二编。颇奋励自新。复书此以砭之。

书赠金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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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处安者。长兴库吏也。父兴顺。事我祖考议政府君。安又事仲父尚书公。公特爱之。壬寅尚书公遘祸。故吏皆散去。安独不去。为之经纪丧事。至则立阶下哀哭。哀动傍人。葬毕。尚书公嗣子平康君。举室入峡。安犹存讯不绝。或冲冒岩崿涛泷之险。几死者数。为尚书公心丧三年。洎尚书公雪冤。平康君不忍还旧居。栖遑穷谷。自春州移于洞阴之溪上。未几病卒。安闻病亟往救之。仍躬执殓肂如礼。时大暑。人皆畏疠。安无难意。昼夜哀哭。如哭尚书公时。目尽肿。卒扶榇以归。尚书公殁已五年。安语及辄流涕。平康君死无后。而又为之尽力。呜呼。今世士大夫当气势翕赩。握手出肝肺若相生相死然。及其时移势殊。掉臂而过。视之如无睹。安贱人也。而独能如是哉。安间谒余郊居。闻讲读声。每低回不肯去。余怪之。盖闻安性嗜书。终日奔走吏事。归则夜读论语。宜其重信义。不以穷达存亡而贰者。由是观之。士大夫尤不可不读书也。余孤居病俗久矣。嘉安之志。于是乎书。

书赠金时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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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君时铎。从余游者有年。一日累然忧服而来。为其父请树墓之文。盖闻父死时叹曰吾不及见时铎成就一恨也。不得一拜寒泉公二恨也。余感其意。欲为之辞。既而曰姑徐徐云尔。余非有惜乎言。盖有待也。夫尔之借手而为请者。以己之有向学之志耳。余之不能辞者。亦以此耳。然而学固未易言也。孔子曰如有所誉者。必有所试矣。余奚敢苟誉。以骄尔之志招尔之咎。待尔志益固知益明行益力。不愧乎志学之名而后始为之辞曰。时铎之成就如此。则岂不慊于吾心。而亦有以塞乃父地下之望耶。呜呼。显亲之心。无间乎贵贱。亲有善而显之。固孝也。而立身成德。使人人有幸哉之愿者。是孝之大者。铎乎铎乎。无急于小而忽于大也。戊午大寒后二日。寒泉翁书。

书赠金时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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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夏。余病少间。人家墓文之积久逋负者。次第偿过。金君时铎时在傍。欲有言而嗫嚅。情迹甚闷蹙。余知其意。即为草成而与之。既而从容谓曰。尔之乞文已七八年所。余之有待云者。意实有在。而尔学未见其长进。此尔之罪也。今余强副其愿。非以尔志益固知益明行益力。有足以慊吾心而塞乃父泉下之望。顾余年益老病益甚。人事难料。诚恐一朝纬繣。以成尔没身之恨。尔苟或以此萌一毫骄妄之心。则余之此事。无亦近于贼夫人之子耶。尔其慎之。尔向来颇扰攘于外事。今则专心向里。此不可谓无一分之长。然知行则未也。毋曰志愿已满。而益勉其所不足也。抑又闻门下诸生。以尔乞文为逾滥。此亦不可不明言得失。昔扬子云以西蜀富人载钱数十万。愿入于太玄经中不许。此则不过好名。子云不许可也。显亲之情。无间于尊卑贵贱。尔之为此请。职由读书耳。既不禁尔读书则何可禁此请乎。余之初不峻塞。受之而姑徐者此也。尔若终不得此文。则进而游于门下。退而居乡党。都无面目之可施。论语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此岂仁人君子之所可忍耶。此则谓尔逾滥者诚过矣。然亦不当恃此而犯逾滥之戒。易之谦曰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也。夫自高者。人必陵之。卑则无此患矣。此言宜服之终身也。泉翁书。

书赠刘汝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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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生汝豪悦道。北青人。徒步从余游。三载不去。寇难作。余奔问入城。劝其去不肯。奋然请从曰愿死生以之。余义其志。不能强。难已随余归。既数月。余遭罹不测。将走伏穷山。生泣辞曰非欲后。不敢也。呜呼。生孤身客千里外。一日遇变乱。能毅然拨一死守不去。余矍索焉惟祸是远。不能相携以去。子不负余。而余负子矣。然子归而事父母。一以小学为师而后。是真不负余矣。子其能之乎哉。

书赠金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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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川远在磨天磨云两岭之间千四百馀里。而金生润海为乞其祖父墓文。委访余于寒泉之上。余以病辞。且惟中古以前。非吾耳目所逮者。其毁誉难得其真。凡人状德如画像。一毛发不似。便是别人。吾为是惧。非有先贤叙述可以凭信者。一例辞却。四方之士虚返者甚多。而君之所处绝远。尤所矜闷。然盖闻礼曰先祖有美而不知。是不仁也。但朱子于人乞铭也。不许而书赠务实二字。岂不以为善而贻父祖令名。其孝尤有大于谒铭显亲者耶。君须归而读书。以小学为先。一依经传次第。而继之为北之贤士则幸矣。吾于后日将得之公诵。勿负赠言之意也。丙寅闰春下澣。陶庵书于泉食斋。

栗谷先生文集修正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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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先生集有诗集一卷。文集九卷。续集四卷。外集四卷。盖诗集与文集刊出。在于万历辛亥。而诗集则朴守庵枝华诸公所选。文集则牛溪先生所定。而其分类编次。多出于先生门人朴公汝龙诸人之手。诠次鲜法。又多缺而不备。故玄石以是病之。续集外集鳞次而成焉。一主文集草本。草本先生仲兄璠所录写。凡九卷。而且广聚海阳,临瀛,坡山及当时亲旧子孙家所藏片言一作而编入之。故或不无不分早晩。博取不精之叹焉。故尤庵俱病于先后集。以不能一番厘正为恨云。今适书院所在板本。朽刓多缺。早晩须将改刊。故玆依尤庵遗意。通诗文续外四集。滚合为一焉。

一。诗集初则分体类会。别为一呇。而非朱子大全及诸家文集之体。故一从年条编次。而间有年条未甚分明者。亦考其时世辞意而附之。合以为一通焉。

一。先生文集。非诸家词章文字之比。一以明道学关治体。有补于世教者为主。少时戏漫吟咏及科场赋表之类。皆为删去焉。

一。与退溪先生论学书札。皆附退溪答书。以便考证焉。

一。圣学辑要击蒙要诀。亦皆编入于外集之首。以仿二程全书之例。易传亦载书中

一。箚启全文之载于日记而叠出于集中者。亦皆删去。院府启辞无甚关系者。亦从删定焉。

一。先生答门生问目及诸家撰述中关于先生平日言语者。今皆裒集。名之以语录。附于外集之下。以仿河南程氏外书例。而太极问答一篇则尤庵以为出于宋龟峰。故不敢收入焉。

一。临瀛所刊先生年谱。乃尤庵所编。而其时郑进善瀁以杆城倅。临归刊出。工役甚急。故尤庵亦以匆卒不尽精为恨。其后玄石录出误错处。为年谱考证。质之于尤庵。则尤庵许以更为勘定。玄石又为别本一件。置诸续外两集之下。今依尤庵遗意。参考两本。改正误错处。编成而间以他事之不载者添入焉。

一。年谱附录中如行状碑志表记诸文字外。又以诸家记述杂录。续入下端。以仿记谱及他谱遗事之例。

一。先生外集续集。既与原集合以为一。故依二程全书例。改名之曰全书。文集诗集外集。以细字分书于编内。

圃隐先生立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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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弓孔子曰立孙一句。即礼之大经。亘万世而不可易者。若夫帝王家则当别论。有非匹庶所敢僭引。近世寅平都尉家谬例一出。而士大夫行之者众。其害理也大矣。郑锡之第一子道济。为宗子镐之后。主祀既十年。而不幸无子而死。礼当为道济立后。而乃改立锡之第二子夏济为宗嗣。是则寅平家例也。以道济而言则是宗子而无罪见废也。以夏济而言则是支子而殆近夺宗也。死者固冤甚。而生者其得自安于心乎。今夏济又不幸死而无子。当此择定宗嗣之日。似若为夏济立后。而此则实有大不可者。夫父子天属也。伦纪一定。本无可绝之义。况道济已死矣。死后何罪而见绝。已死之人。又安有罢绝之可言哉。所谓还归本宗者。为本宗无后。归奉其祀也。已死之道济虽曰还本。亦岂有奉祀之实乎。道济与夏济。死则同而其无后亦等耳。欲立宗子则不可不乘此机会。以正其失。今当为道济立后。俾主先祀。至于所以处夏济者。则虽或以为当如道济罢继还本之例。而一之已大谬。其可再乎。宜仍以夏济为镐之次子。锡则更求宗族中可继者为后。如此则揆以礼法与情理。似可两得而无憾矣。或曰夏济既为其本生亲服期矣。又为承重祖母服则是宗子也。道济则虽曰十年主祀。既无此二事。且其罢继至于七年之久。今乃舍宗子而反为已罢继者立后。岂有是理。曰夏济之代其兄。正所谓不当立而立者。头颅既不是。中间二事何足论也。道济则所谓不当废而废者。既知其失则虽累十年之久。安得不为之厘正乎。或曰以宗子而无罪见废。今而得伸则于道济固幸矣。而夏济亦是宗子。既服承重之丧。而不得为继统之人。亦不冤乎。曰自夏济而言之则始以朝命。黾勉代其兄。而其心则固不安也。生前虽不得让位。而犹足为死叔齐。斯岂非顺天理而协人心者乎。或曰锡有二子。而渠则不免绝嗣。得一他人子。岂不冤悯乎。夏济则其将让统于兄。而亦为无后之人耶。曰世之只有一子而出后于大宗者亦多。以所重有在故也。今锡之二子虽尽归大宗。此于孝子慈孙之心。焉有冤悯之理。且宁己之绝嗣。而不忍父兄之无后者。人之至情也。锡与夏济之心。亦奚间于生死哉。况锡之后虽非己出。自可不绝。夏济既为镐之次子则亦可立后。自为别宗。如此则宗统既得正。而二人俱各有后。使死者有知。必甘心而无所恨也。或曰义理则固然矣。而此非自本家所可变通之事。始也道济之罢继归宗。夏济之代为宗嗣。皆出于君命。今欲舍夏济而立道济之后。则必须更烦陈禀而后方可为之。而朝议未必其如此。为夏济立后则易。为道济立后则难。奈何。曰天下事只有是非两端。是则从之。非则改之。小事犹然。况伦纪之大者乎。寻常士夫家犹然。况大贤之后事乎。圃隐先生。我东方道学之所从出。于宗统之重。尤当一以礼律。不敢少忽。何可从俗苟且而为之也。往年陈白。不过一时权宜之策。既知其苟且。则所当厘正之不暇。况往年则道济子行未有生者。今则多有之。前后事势。亦自不同矣。此事体重。固不可不复经禀裁。苟能据实陈奏而得请。则所以改之者。亦君命也。何疑之有。

记洪处士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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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君尔仪可象既免丧。来见余于寒泉之上。作而言曰。吾乡有洪处士薳者。以行谊重于乡里。不幸死无后。惟一孤坟在耳。尔仪日昨过而拜之。蔓草芜没。踯躅不忍去。尔仪固慕悦之甚者。而一乡公诵。盖莫不追悼之。然而若差过数十年寒暑。则其及见其人者殆尽矣。虽其厚德美行。谁复有知者。是以悲之。仍为之泣下。余本乐道人之善者。遂扣其所以然之实。则曰如冰之清如弦之直者。其心事也。凡论人邪正事是非。如一刀割断者。其言论也。又笃于内行。兄𫈱与其室偕殁。有男女一人皆幼。其治丧也。尽卖己田。及嫁女亦如之。权奉宗祀。宗家世传田民。尽心收拾。一不费以他用。财力既赡足。俟其孤侄之取妇成家。悉以归之。破屋数间之外无遗者。其妾失心狂走。又畜一妾。后以其女弟之夫入于戊申逆党。即出之。人以为难。孑然作一穷人而无愠意。好读书而老年一目眇。艰于看字。益自伤其命穷矣。公字自迩。南阳人。大父稙。文化县令。丙子之乱。死于国。赠官旌闾。父赐湖。世居全义。公年六十四庚戌卒。葬于川西故里之后。其从兄蒑决大小科。官台宪。然公文虽不如。而望则优焉云。可象从余游久。知为一乡善士。其言固可信。而可象又言其仲父大谷先生以公有孝友之行爱重之。公亦敬事大谷。终始如一。余幸而拜大谷先生。常谓其笃实为己。近世学者殆莫及焉。是必非苟誉人者。以先生之贤而见待如此。其人可知。为故交而哀其穷。思所以阐发幽潜于墓草屡宿之后。若可象者亦可谓贤矣。余故以其所与酬酢者。录为一通文字。以付可象之归。后有立言者作。不欲穷乡寸善之见遗焉。则或可以采择也欤。

烈妇李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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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妇李氏者。高丽直提学杨首生之妻也。首生死。李氏年尚少。父母怜其早寡。欲夺而嫁之。李方有娠。泣告曰。幸而生男。杨氏之祀不绝。解娩而适人。亦非晩也。既生子。父母复欲强之。李氏又泣告曰。儿未离乳而遽他适则长成未可知。天使杨氏有后。而吾忍绝之乎。请待其免怀之日。及至儿能食能言。则李氏乃毅然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之死矢靡他。父母犹不见谅。李氏始欲自决而义不可。遂与数三婢。使逃归夫家南原之别业。千里颠顿。足为流血。初住府西蛟龙山下。未几避漆齿之乱。登飞鸿山。望见淳昌之龟岳曰山气佳哉。即往宅焉。杨氏子孙仍世居其地。儿既成童。好田猎不事学业。一日李氏废食蒙被而卧。儿从外来。问母氏何病。李氏曰非病也。未亡人惟汝相依为命。读书饬行。不坠父祖緖业。是所望者。今汝所为如此。无望成立。吾是以欲死也。儿感悟。即日焚其猎具。从邻居金注书学。遂至成材。咸平县监思辅是也。李氏老而享专城之养。及没葬于淳之郡东二十里许。本朝嘉其贞烈。特表其葬地。封石至今宛然。事载玉川志。其命旌闾则在世祖朝云。呜呼。东方之俗。妇人贞信不淫。盖由于八条之教。至我朝礼义益明。殆近于比屋可封。而又重之以改嫁人子孙勿许东西班正职之法。是则教与禁。幷行而相须矣。丽末则不能如此。大家世族。以夫死改嫁。为常行之典。旧时谱书子女录中至载后夫。其恬不知羞可知也。当是时也。李氏独自拔于颓波之中。卒全其节。使腹子得以成立。后承至今蕃昌。真古所称烈妇者矣。如李氏者一之已奇。而若宋进士克己,金翰林问之配。幷出于同时。岂亦天启我邦文明之运而然耶。杨氏子孙固多显者。而未有如沙溪二宋者出焉。则欧阳子所谓为善无不报。而迟速有时者。岂不然欤。第闻其葬地有偸葬数冢。而法官以岁久置而不问。今世尚节惩恶之人。将不可复见耶。良可慨然。后孙应秀笃志向学。从余游。余旧闻其事颇详。遂为之立传。以垂永世。盖其好德之心。出于天赋。有不容销铄者存云尔。

郑梓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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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生梓始字美材。余改命之曰敬之。盖取诸诗梓美木也。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爱之。然是或生于墟落之间。为父母之所种植则不徒爱之。而必恭敬止。岂为木之可敬哉。子知子身之所由以生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浩然刚大之气。粹然健顺之德。则本乎天地。以父母之遗体。立乎天地之中。敢不敬与。发肤之或伤。犹为不孝。斧斤而伐其天。可以为人乎。孔子曰身也者。亲之枝也。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呜呼可畏也已。夫诗所以感发善心。苟因是而培于小学。达于西铭。以求所谓体受而归全者。则庶几不负父母大父母生我育我之仁也欤。敬之敬之。丁未二之日壬辰书。

吴瓘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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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瓘将冠。其兄瑗请字于余。余应之曰伯玉乎。尔既取诸蘧大夫矣。盍又以了翁之字字之。遂命之曰莹中。夫玉之为德。其质明以洁。故其色温而栗。有诸中者形诸外。外之玷。尚可磨也。中有玼。不可为也。是以君子。必反之于身心。以致琢之之功。及其至也。查滓便浑化。发于事业者。亦磊落光明。表里洞然矣。礼曰君子比德于玉。了翁之所取义。其以斯欤。昔司马相如慕蔺相如而名。相如特一战国豪侠。虽直似之。奚取焉。今之所慕者。异乎是。张紫岩云元符间贵人纡金拖紫者何限。惟陈莹中名字。与日月争光。诵其言。胸中洒然。若求其所以然者。则岂非朱子所称刚方正直而辅之以学问之力者耶。瓘也毋徒取其名而取其德可乎。丁未月正。德阳野逸书。

李最中改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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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最中从余游。尝请其字说。余问其名之义。全无所当。余释之曰人于天地之中为最贵。苟以此义为名则字之曰仁夫可乎。夫天地万物之中。人为最贵。所以然者。以其性则有仁义礼智之德。以其伦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序。以其日用则有出入起居应事接物之则焉。若论其序与则则都管辖于一个仁。故仁为四德之元。孟子又反而言之曰仁。人也。能尽其性则虽是一个血肉腔窠。而气质之累。消落得尽。天理之公。浑然在我。所谓参三者也。向所赠超凡入圣四字。外看虽似卓绝难及。以此言之。顾不在于己分内事耶。仁夫。勿以吾言为迂。勿以圣人为不可及。于其所谓性所谓伦者。先穷其理。以至出入起居应事接物之际。一一思尽其则。不缓不急。行之不已。如是而曰圣人不可学而至。则吾未之信也。其勉之哉。乙丑冬。陶庵书于泉食庵。

人不可以不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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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于余曰。先生尝言人不可以不学。愿闻其所以不可不学之由。余应之曰。果有是也。子欲闻之则吾请悉言之。夫人者。万物之灵也。天之所以生人而使别于禽兽者。以其实有为人之理也。人之所以为人而得免于禽兽者。以其实有为人之事也。人既有所以为人之实理。故必行所当为人之实事而后。方可以副为人之名。不尔则名虽人而实非人。所谓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初非吾人分外事也。然人既不能尽其为人之实。而人或比己于禽兽。则未有不怫然而怒者。禽兽固可贱恶。而我之所识寒煖饥饱生死趋避之类。禽兽亦能之。至于君臣父子之大伦。与夫事物当然之则。则禽兽固不能。而我亦不能。乌在其彼塞而此通。彼偏而此全之别也。但以圆头方足之形而自谓之人耳。以禽兽而比禽兽。何怒之有。其亦不思之甚也。然而知禽兽之可贱恶而羞比于己者。以其具仁义礼智之性。发而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端故也。苟能扩充其端则不徒得免于禽兽。虽圣人亦可驯致。何惮而不为哉。大抵人而尽为人之实者。方是圣人。人之为学。必先以圣为志而后。方有进步处。而人或有自期之远则群起而非毁之曰。非愚则狂。人而既不欲为禽兽则当为希圣之徒。己虽不能。何忍非毁之也。夫世之自暴自弃者。固有气质强弱之不同。而要其归则皆流俗害之也。流俗最恶吾学。以为不足学。然而彼得圣道糟粕之馀以为人。语其大则父子也君臣也长幼也朋友也夫妇也。语其小则居处也飮食也动静也语默也。人伦日用之间。纵不能行其当然之则。而圣人所谓为人之道。不外乎此。彼犹借此而装点一个人底貌样。苟无圣人所谓学者则流俗亦何所恃而自立于人数哉。欲人之待己以人。而恶其学为人之道者。其亦惑矣。或曰先生之言虽如此。抑有所不然者。夫以穷乡贱子。目不识一字书。而有至行于父子兄弟之间者。人或读万卷书。号为有识。而夷考其内行。有不能及于常人者。书之不必有益于人如此夫。曰彼则固得于天赋之性。而与禽兽一点明处相似。特朱子所谓死孝悌者。但局于是一端。而不能推将去。终身只如此。至于名为读书而无实行者。则不过假学之名。以自欺而欺人耳。何足道哉。曰抑又有可疑者存焉。世之武人俗吏号为不知书者。而其为州郡。能举其职者多。儒者则迂于为政。全不识治理。若是乎学之无益于为政也。曰武人俗吏虽或能于职事。其中必有无识之不可掩者。儒者之不能为邑。特不善读书之致。岂学之罪哉。朱子曰为治当以学为本。为天下国家。决无舍学有成之理。学之不可不讲。尤为政者之所急也。曰以先生之言观之则人果不可以不学矣。然而先生之意虽如此。先生之教不能行于家。子孙未闻有一人为学者。吾恐徒言而无其实。人孰信其然也。曰父子固一气而分形。朝夕语之而有从有不从者。气之异也。今有所不识何状之人。居于千里之外。一闻吾言而应之如桴鼓之速者。理之同也。吾之为此说者。亦岂敢必其驱一世而尽归于学也。顾以与人同善之志。自不能已。惟见者信不信如何尔。

深谷书院学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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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所以学为人也。为人之方。都在小学一书。故朱子曰那个是做人底样子。士之有志于学者。舍是书奚以哉。于惟我静庵文正公先生。实东方道学之宗。而其学一以小学为主。以及于四书,近思录。盖闻寒暄金先生老年犹以小学童子自处。先生少受学于寒暄。故笃信是书如此。渊源其有所自矣。吾乡幸而得先生杖屦于是衣履于是俎豆于是。凡我缝掖之士。孰不闻风而兴起也哉。自今游先生之院者。当读先生所读之书。欲读先生所读之书。又当自小学始。盍相与勉之。

一。读书次第。先小学次大学兼或问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次诗经次书经次易经。而心经,近思录,家礼诸书则或先或后。循环读过。

一。掌议别择有文行士望所归者。直月亦择有经学人。使掌讲事。非有故。切勿许递。要以久任责成为主。

一。讲生则以从前赴讲人员抄成讲案。案中人如自愿居斋则听。

一。书院本为士子群居讲学而设。而近来游书院者。但以春秋参祀为重。故书院只为先贤享祀之所。有其名而无其实。往往或有居斋者。而不过习科文而观杂书。未见有讲习之美。可胜叹哉。此后居斋者勿读异端之书。又勿做科业文字于斋中。惟专意于义理之说。朝夕肄习。

一。白鹿洞是书院之祖。而朱夫子学䂓。辞约而义尽。且诸生自修之方。莫上于栗谷先生学䂓模范。隐屏精舍学䂓约束。幷书揭于壁上。居斋及出入者。一以是为法。无或逾越。

一。居斋儒生。每日平明。皆以常服笠子直领。或冠巾直领之类。诣庙庭。不开中门。只再拜。分立东西。相向行揖礼。

一。每月朔日焚香后。掌议与直月。与居斋儒生设讲。录中之人。虽不能常时居斋。亦可趁期来会。讲时先读壁上所揭诸书。一人抗声读之。诸生竦然听之。

一。每讲会。先定一朔内所当读之章数。起某章止某章。后次讲会。就其中抽一章讲诵。四十以下背讲。掌议与直月。同为出栍。定其高下。四十以上方许临讲。而临讲者亦出栍。○掌议直月是出栍者。许令除讲。有司年老则勿为之。色掌则同诸生为之。

一。每讲辄列书案中人姓名。名下录其起止及通略粗不之属。一件置于院中。一件上于院长。各得以考其勤慢。

一。一朔内所定章数。必须不多不寡。要以熟读精究为主。讲时无徒令一场诵过。就文义上。反复讨论。而直月录其讲说。上于院长。以质其是非。使后来就讲者。得以参考。

一。讲案中人大段事故。众所共知外。毋敢公然不参。不参者。掌议察其有故无故。责罚之。

一。讲学外。不可有他事。如有起闹之人。则掌议辄施重罚。

一。每夏冬之末。通计前后讲生画数。或赏或罚。就四十岁以下为之。

一。院长无故时。或诣院会诸生而试讲。以课其勤惰。

一。讲学时必须赡财而后可以供士。有司专掌此事。必极择勤干举职者而久任之。院中钱谷。自前多有称贷之䂓。动成逋欠。此后则一切严禁。或有犯者。与受幷施极罚。

一。院力凋弊。居斋者固难供馈。而讲会时御饥之资。不可不随力为之。

一。院中书册。閪失居多。馀存者一一录成一册。斋任赴院时。往往曝晒而检察之。虽斋任亦不得擅出一卷于院门外。犯者责罚之。

一。春秋享事时。入斋诸生。先为习祭仪。次读退溪先生所撰行状。或栗谷先生所撰志文。

忠烈书院学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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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惟我圃隐先生。倡明道学。实为百代之宗师。东土之人。孰不均被罔极之恩。而况吾乡即先生衣履之所藏。俎豆崇奉。盖数百年于玆矣。凡我缝掖之士。苟不志先生之学读先生之书。其何颜入先生之庙哉。窃尝闻先儒称先生之学。横说竖说。无不当理。而盖一以朱夫子为主。今欲志先生之学读先生之书。只当依朱子读书次第。先小学次四书。以为入道之门路。万一因是而为兴学善俗之端。则是亦先生之赐也。盍相与勉之。节目详深谷院讲规。

道基书院学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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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我文元先生。学成行尊。道全德备。蔚然为一代之儒宗。原其所以得此者。则实惟真积力久。不能不措。真所谓有准的可据守者。后之有志于为学者。舍先生谁法哉。玆邦幸而得先生为守。又仍而尸祝之。庶几攀化于无穷。而近年以来。寂然不复有弦诵之声矣。诗曰济济多士。秉文之德。骏奔走在庙。今之祀先生者。不能读先生之书秉先生之德。徒以俎豆奔走为敬。则先生之灵。亦岂顾飨于斯也哉。自今出入院中之士。亟取先生行状而读之。凡读书次第及用力功程。一以先生为法。万一因是而儒教复阐乡。俗丕变。则是亦先生之赐也。盍相与勉之。院中旧有同春先生所定学䂓。只当一一遵守。不可他求。而但其讲学之节。致斋之式。略有未备。玆又列录如左。

一。每月朔。朔日有故则望。诸生齐会。相讲所读之书。先小学次四书五经。间以家礼,心经,近思录。○讲录中必各书所读起止。以考勤慢。如有疑义。直月录出。取正于师长。○虽于习科文时。亦当兼治所讲之书。月一赴会。

一。每四孟月。掌议会讲检察等事。一依院䂓。

一。春秋。师长会诸生试讲。诸生年三十以下背讲。三十以上临讲。若自愿诵者听。长老虽不讲。而愿与睹者听。

一。直月每月检察讲会。如有违越䂓式者。一一纠警。或有无故而屡次不参者论罚。直月不必一月一递。极择有士望者。久任责成。

一。讲会时自院当供馈诸生。而院财不给。实有难继之患。姑宜人各持粮。以为蓄力徐议之地。

一。白鹿洞是书院之祖。而朱夫子学䂓辞约而义尽。且同春所定院䂓。实取栗谷先生模范约束而裁正者。幷书揭于壁上。居斋及出入者。常目在之。一一体行。

一。每月朔望焚香后。诸生会于讲堂。读壁上所揭书。一人抗声读之。诸生竦然听之。

一。享祀入斋时。诸生先习祭仪。次读尤庵先生所撰先生行状。于总论处。尤当诵习不忘。

一。祭时不飮酒不茹荤。礼也。入斋之后。戒醉禁臭。无敢少懈。

一。自致斋至飮福。一切整肃。无得喧哗杂谈。

龙仁乡塾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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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定社长一人或二人。童蒙训诲一人。直月一人。直月每月一递。本县两书院。每月讲会。或朔或望。乡塾则以初五日二十日两次设讲。讲式录在下方。

一。每讲日。直月先至书塾。净埽室堂及庭。齐整书册笔砚诸具。以待诸讲员之至。

一。社长就书堂北壁立。诸讲员就其前再拜。社长答再拜或揖。诸讲员则立东西。相向行揖礼。各就坐。童蒙则皆南行。向社长以下诸讲员一行再拜礼。仍就坐。

一。所讲书。必先小学次四书次六经。间以先贤性理文字及史记。年三十以下背讲。

一。讲时必先读栗谷先生学校模范一通。直月抗声读之。诸生肃然敬听。

一。社长就所讲书。抽栍试讲。各一员诵讫。又出栍以别其高下。社长若不在则诸讲员相议为之。童蒙屡居首或连居下者。辄论其赏罚。

一。训诲率童蒙。先期习诵。以赴讲会。童蒙不通居半或全粗。则训诲就社长前俯伏受面责。或过半不通则训诲就末座俯伏。满座面责。

一。讲时。长幼皆正衣带。拱手危坐。无敢回顾。无敢喧哗。无敢频数出入。虽素所亲狎者。言语之际。务为相敬。社长或出入则诸讲员皆起立。童蒙则诸讲员出入时亦必起。座中如有失仪之事。直月必痛加䂓责。

一。讲时务以思索确论为主。如有文义疑晦。又或见解各殊者。则直月一一录出。禀质于书院院长。院长不在则乡先生。或他士友亦可。必以不知不措为心。

一。讲讫。必议定下面起止。以为后日继讲之地。或有新入人员则亦令小学初头始。

一。小学毕读后。虽继讲他书。必更就小学初头。随其编数多少。预定以某月某日了一编。讲日往往抽栍温习。务归烂熟。终而复始。循环不已。以各期真知实践而后已。

一。讲罢。长幼各拜揖而退。一如上仪。

一。讲员有实病或远出。则先期呈单。以告不能赴讲之由。无故不参者。初则社长前受面责。再次则满座面责。三次则社长略施夏楚。以愧其心。

一。每朔望。诸讲员一齐赴讲于书院。如非大段病故。毋敢或废。又连次不赴。则直月告于社长而责罚之。

灵光郡讲学节目赵重稷为郡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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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郡二十四坊四十八面内。各面各出训长一员。以有文行者择定。贵在得人。不必苟备其数。虽合两三面而置一训长亦可。

一。面内诸生中。年少聪敏可以为学者。从公论抄出。或随自愿。录成一册。名之曰讲案。自童子十岁以上有志者皆许入。案成报于官长。虽秩卑之人。愿入者听。而亦不可使昧分。依馆学例坐末座。

一。乡校掌议二员。别择有士望者。使主讲事。又出直月一人以佐之。

一。所讲之书。先以击蒙要诀。起立志章止处世章。次小学次大学次大学或问次论语,孟子,中庸讫。仍及诗书易。

一。朱子白鹿洞䂓辞约而义尽。允为学校之模范。精写一通。临讲必先读一遍。令诸生惯熟。以为真知实践之地。

一。每月朔。官长诣圣庙展拜后。仍以章服坐明伦堂。各面训长各率面内诸生入讲案者。具巾服趁期齐会。掌议与直月立东阶下。诸训长同行诸生。以齿立西阶下。相向而揖。以次揖让而升。诣官长前再拜。官长立而答揖。

一。直月诣书案前跪。抗声读白鹿洞䂓。诸生竦然听之。而后开讲。

一。三十以上临讲。三十以下背讲。而背讲者注则临讲。临讲者正文与注同。然虽三十以上。自愿背讲者听。

一。讲时设书案于堂中。官长坐北壁。掌议直月及诸训长坐东壁。诸生坐西壁。西壁人多坐不尽则坐南壁。东壁诸人以次诣书案前讲诵。仍及诸生。训长年老者否。诸生则一以抽栍为先后。

一。每讲。就所当讲之篇。以人抽栍。相继讲诵。以一章为率。而人多章少则篇尽后。又抽栍未讲之人。复自第一章循环讲诵而止。人少章多则毕读后。又抽栍已讲之人。继诵其下。尽编而止。

一。讲时官长出栍。而务以文义为主。勿徒取诵读之熟。

一。讲讫。掌议以下诸生诣官长再拜。官长立而答揖。又就庭下。东西相向揖而退。如上仪。

一。初讲会时。必分排一岁内逐朔所当讲之书。如某月讲要诀几篇。某月讲小学立教。某月讲明伦之类。使诸生预先肄习。以为临期应讲之地。而所定篇数。必须不多不寡。要以熟读精究为主。

一。每讲。辄列书会中人姓名。名下录其所讲起止。一件置于校中。一件上于官长。各得以考其勤慢。

一。讲案成册时。当参而不参者多则主张抄报人论责。讲会日无故不至者。就本案一一考点。再犯则其人停举。训长亦论责。

一。四时每季朔。取讲案通计画数多少。论其赏罚。赏则丰薄随官力为之。罚则少者夏楚稍。长者满座面责。

谕道峰院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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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书院者。本为士子群居讲习而设。而群居讲习之所。不可不立之师。则又必择乡先生之可为师表者俎豆之。以为瞻依师法之地。及夫末世。士习日坏。未见有群居讲习之美。则书院不过为先贤享祀之宇。是则名为书院而无书院之实者也。至于本院则奉安二先生。而为洛中儒士藏修之地。其事体之尊重。亚于国学。而近年以来。不徒群居讲习之未有闻。幷与享祀之节而不能如其仪。春秋舍菜时。一二斋任。塞责将事。久为士林之所羞。宁不慨然哉。噫。有书院而不读书。则不如无书院。为士者苟读书于斯也。则又必尊贤而致恪于享事。而既不能读书则其于享事。自不免为慢忽之归。此其势然也。鄙人之意。自来如此。故每以斯义诵于朋友之间。自顷年忝为山长于本院。业欲以此奉勖于诸君子。而未信而言。难见其效。故不敢遽然发说。前冬始引栗谷先生所著书院重修记。略有所䂓勉。先生之言曰居是院者。一意以居敬穷理力行。为深造之功程。日趋乎居安资深之域。则可谓能报先生之恩者。瞻拜庙庭。可无愧矣。如使立志不笃。旧习作祟。饥食饱嬉。寸阴不惜。则其有负于先生大矣。何面目能入庙门乎。其为言。恳至痛切。有足以感动人者。鄙人之以此举似于诸君子者。实出至诚。盖所以发讲学之端。而诸君子不惟不能体念服行。今几匝年。而终无一言相复。鄙人之见轻。固不须言。而尊敬先贤之道。果如是乎。鄙人于是宜不当复以山长自居。而区区为士林蕲望之意。尚不能自已。又此𫌨缕。毋谓我言耋而明听之也。即今本院之事。若不大振作大更张。一变前辙。则不足以为书院。就中最急切不容已不容缓者。惟讲学一事。而此非可以猝然行之者。且有士然后可以语讲学。而院在杨州。主张之者则洛中也。主客之势既异。而洛中儒士则参享一二斋任外。鲜有及院门者。本州则自待以局外。夫尊慕先贤。岂间于京乡。而不速之宾。势难自来。讲学固无论。而享事之不成样。职此之由也。本院青衿录之䂓。久废不行。只有院任六人。虽使六院任终年守斋。亦不成讲学之䂓。况春秋享事之外。未尝有到院者乎。今宜重修青衿录。不拘其数之多少。惟取士人之有志于学问者而录之。且本院异于国学。故入仕者尝有仍带院任之例。苟有意读书。则虽在仕路者。亦无不可录之义。本州儒生之聪敏可望成就者。亦不可不选取。发通本校。使其斋任。一从公诵。且听自愿。务为十分精当。录送于本院而后。合京外诸生。编为一册。名之曰讲案。使录中人随便来留。朝夕肄业。至于朔望焚香。院任必轮回举行。而仍于其日开讲。以讲录报于山长。其间条目之详则惟在临时讲定。讲事既始则享仪之苟𥳑。自不足为虑矣。此事不可草草了当。佥尊齐会而同确后。一二斋任来见面议。可以成立约束。若佥尊终以鄙言为迂阔而不可行。则鄙人不敢苟然于山长之任。亦当有以自处者矣。惟诸君子谅之。院儒既相聚而讲学。则宜思赡财之道。而近闻本院财力荡然。非旧日之比。此盖由于一委之京库直乡有司。而不甚照管。以致花消干没而然也。是亦不可不厘正者。而亦在面确而处之也。此文览讫。令院人转送于杨州乡校。仍使遍示于其一乡也。

谕道峰讲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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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院则自应读书。此非愚之言。乃栗谷先生之意。观于院记可知。愚自忝叨山长以来。劝谕讲事。已三载于玆。始也人谓京洛士子。决无乐赴之理。而区区不敢预必以暴弃。诚亦自笑其迂矣。初头十数人之来会。固非始料所及。意谓连次设行。施之以不息之功。则庶几惯习成风。以臻丕变之实效矣。数月以来。员数渐减。至于独讲之域。噫。或者之说果验矣。京洛虽是声利场中。好德之天。自是均赋。是岂尽为荣利之心所夺而然哉。愚尝妄谓流俗之害。甚于异端。此无他。流俗有以害之也。间或有往赴者。而前嘲后笑。多方沮挠。故虽有善端之发见者。而不能卓然自立。如是而何事可做。伏闻圣上特颁四书,三经,朱子大全,纲目等书。此诚旷世之盛典。夫赐书者。谓书院必有好学之儒。而使之读是书也。名为儒士而不肯读书。以负我圣上右文崇道之美意。此岂理也哉。继自今革心改图。无或为讥笑之言所沮挠。勿惮莽苍往来之劳。非有疾病事故大段难强者。则齐心勇赴。探讨经旨于泓渟森秀之间。岂非世间好事。劝谕之后。又复惰废如前。无所奋发。则愚诚无颜可据此任。玆用敷告。诸生盍亦念之哉。

谕道峰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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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国朝儒贤辈出。浸淫乎洛闽之盛。然而光明正大。心事如青天白日。则未有盛于静庵,尤庵二先生者也。其出处事业。旷世同揆。非如衮,贞,䥴,穆之徒。而均有好德之良心者。则畴敢不痛念二己之祸。奔走一体之享哉。不幸士风委靡。崇奉儒先之节。亦不如前。春秋二祀。全不成样。往往至有借过去儒生行祀之时。宁不寒心。近日讲学。盖欲培养其善心。以责夫儒行。而行之数年。乐赴者少。享祀之日。何望其济济之美乎。以此推之。假令二先生生今之世。居在东门之外。其能闻风觌德。如渴赴泉。不至于李文公所叹好贤不如好色者乎。语曰祭神如神在。言圣人于事。无所不用其敬。而祭外神之时。益致其诚也。诗云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今诸生读先生之书。行先生之道。进而与笾豆之列。不愧乎古所称秉文之德者。则先生之灵。岂不悦豫而益垂嘉惠也哉。苟其反是。虽幸而备执事之数。不亦颡有泚而颜忸怩乎。此余所以愿诸君齐会。而亦望其自勉厥修。无愧乎祼将之际也。秋享迫近。第用通谕。

谕兴贤院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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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书院者。本为士子群居讲习而设。而群居讲习之地。不可不立之师。则又必择乡先生之可以为师表者而俎豆之。以为瞻仰师法之所。末世士习渐坏。既无群居讲习之事。则书院不过为先师享祀之宇。是则名为书院而无书院之实者也。我东崇尚儒学。书院殆遍于八路。然而究其实则徒有其名。此则今世通患。不敢知贵乡不至如是之甚欤。本院虽在荒僻之乡。既奉安两老先生矣。先生之遗风馀泽。虽百世而不泯。意者必有豪杰之士闻风而兴者。一何寥寥如此也。北方风土甚厚。习气刚勇。生于此地。其资质之好。有胜于他路。苟能济之以学力。则夫子所谓君子之强。不难致矣。似闻讲堂方重新。大杀之馀。能成此巨役。岂非士林之幸。但有是堂而无讲学之儒。则何用堂为哉。今宜就本院青衿录中。择士子之聪敏可望成就者。别为讲案。虽见漏于本录者。自愿则听。勿论年之老少及本府与他邑。但以有志为主。务精而不务多。必令叶于一乡公议。录成后以一件送上山长。仍令录中人随便来住于院斋。朝夕肄业。朔望则斋任焚香后。仍设讲会。而以邑中长老士望所归者一人。名曰讲长。使之出栍定诸生高下。每月讲录修置。以待膰便送上山长。但念院力凋残。似难供士。来留之儒。使各赍粮。其中或有志而无食者。则自院馈之。讲会时御饥之资则亦可随力为之。所讲之书则小学,大学及或问论语,孟子,中庸,诗传,书传,周易,心经,近思录,家礼诸件。幷依此次第。一书讫继以一书。每讲起止。一齐同之。无或过多。其中起疑处。各自箚录。院便往来时。一一奉质于山长。则当即答送。所问答亦可幷为录置院中。使后来来读者。得以参据。亦可以得力矣。鄙人忝为山长。亦已多年。意诸君子或有以讲学为请者。而迄未之闻。每年坐辱致膰盛礼于千里之外。诗人素餐之愧。可胜言哉。玆不得不为之提警。若以此言为迂阔而不可行。则愿勿见待以山长也。

忠烈深谷两院讲儒劝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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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窃谓士之游于庠序者。不可不学。犹人之饥必食寒必衣。不可一日阙焉者也。况乡先生表章而俎豆焉者。有若我圃隐先生。实东方理学之祖。而静庵文正先生又继起而阐明之。得以依仰于斯藏修于斯。玆岂非吾辈一乡之幸也欤。如余无似。自忝山长以来。仰体先生之遗志。下悯乡俗之贸贸。劝以讲学。今已十年有馀。似闻威仪动作之节。讲论问答之说。略有胜于未讲之前。而区区以德之爱。岂但欲其如此而已哉。惟其行之久也。故人情易以怠惰。不克有终。每月讲员有减无加。势必撤罢而后已。岂不大可惜哉。夫学。所以为己。非为人。内而爱亲敬兄之道。外而处乡党接朋友之则。靡不在学。虽月一赴讲。果能诚心诵读。其于己分上进益如何。藉曰科累所蔽。不能专意。程子已有一月内十日为科业。馀日可学之训矣。不必为推托自画之地。况讲读经传者。义理明白。文辞条畅。大非外家杂书之比。利害之易见如此犹昧然而莫之顾。其亦惑之甚矣。仆若是不病之时。则有时往观而赏罚之。或有兴起作成之望。而今则已矣。故山首邱之思。老而冞切。一朝去此之后。则虽欲闻劝讲之言。恐亦不可得。同乡二十年。有讲学之名而无讲学之实。仆亦自愧。人谓斯何。不惟仆无颜以见佥贤。佥贤亦将何以见仆耶。深念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