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先生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四
青阳先生文集 卷四 元 馀阙 撰 景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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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先生文集卷之四 门人淮西郭奎子章辑
序
送帰彦温赴河西廉使序
河西本匈奴昆耶休屠王之地三代之时不通扵中汉
始取而有之置五郡其间自李唐以来拓䟦氏乃王其地
号为西夏至扵辽宋日事战伐故其民多武勇而少文理
然以予𮗚之予家合淝合淝之戍一军皆夏人人面多𥠖
墨善骑射有长身至八九尺者其性大抵质直而上义平
㞐相与虽异姓如亲姻凡有𠩄得虽簟食豆𦎟不以自𥝠
必召其朋友朋友之间有无相共有馀即以与人无即以
取诸人亦不少以属意百斛之粟数千百𦈏之钱可一语
而致具也岁时往耒以相劳问少长相坐以齿不以爵献
夀拜舞上下之情怡然相讙醉即相与道其郷邻亲戚各
相持涕泣以为常予初以为此异郷相亲乃尓及以问夏
人凡中之俗莫不皆然其异姓之人乃如此则其亲姻
可知矣宜其民皆亲上死长而以弹丸黒子之地抗二大
𫝊世五六百年而后亡非偶然也自数十年来吾夏人
之㞐合淝者老者皆巳亡少者皆巳长其习日以异其俗
日不同少贵长贱则少傲其长兄强弟弱则兄弃其弟临
小利害不翅毫发则亲戚相贼害如仇雠予犹疑江淮之
土薄而人之生长扵此者亦因以变及以问夏人凡中
之俗今亦莫不皆然其扵亲姻如此则异姓之人可知也
夫夏小也际时分裂而用武必不笃扵𠩄教而区区
遐方教之亦未必合扵先王之法及家受天命一海内
𭣣其兵甲而摩以仁柔飬之以学校而诱之以利禄今百
馀年扵兹弦诵之声内自京师逹扵海其教亦云至矣
而俗廼日降如此吾不知其何也我祖宗之置肃政廉
访司扵天下大要以风俗为先而其职以学校为重故世
谓之风宪是得先王为治之意也故尝选任尊官非道徳
爵位出乎庶僚者不得与是选所以为民表也今皇帝用
嵬名公为御史大夫公乃历选朝著尽㧞诸名臣为廉访
使而无帰君彦温以枢密院判官而为河西君少擢科目
能古文辞有大节由国子士五转而迁是官仐为廉使
扵夏必能兴学施教以泽吾夏人吾夏人闻朝廷以儒臣
为尊官以莅已必能𮗚扵学以服君之化风俗必当丕変
以复扵古其异姓相与如亲姻如国𥘉时如余所云者矣
故道吾夏之俗以望吾帰君焉
送月彦明经历赴行都水序
中国之水赖禹治之而悉平而河独为患至今未巳者何
也河失禹之道而治河者不以禹之所治治之也盖河出
昆仑合诸戎之水东流以入中国其性劲悍若人性之有
强力其来也甚远而其注中国也为甚下又若建瓴水扵
峻宇之上则其所难治也固冝且中原之地平旷夷衍无
洞庭彭蠡以为之汇故河尝横溃为患其执非多为之委
以杀其流未可以力胜也故禹之治河自大邳而下则析
为三渠大陆而下则播为九河然后其委多河之大有所
写而其力之所分而患可平也此禹治河之道也自周定
时河始南従讫扵汉而禹之故道失矣故西京时其受患
特甚虽以武帝之才乘文景冨庶之业而一瓠子之微终
不能塞而付之无可柰何而后巳自瓠子再决而其流为
屯氏诸河其后河入千乘而徳棣之河又播为八汉人指
以为太史马頬河者是其委多河之大有所写而力有所
分大抵偶合扵禹所治河者由是而讫东都至唐河不为
患者千数百年或者以谓玉景堤防之力及大不然使无
屯氏及徳棣诸河河之大无所写而力无所分景以㝷文
之防而捍犹螳螂之驾而可以捍大车之奔吾不信也惟
河之委既多大有所写而力又有所分景之堤防特以捍
渐水之衍溢者耳比赵宋时河又南决至于南渡乃由彭
城合汴泗东南以入惟而漠之故道又失以河之大且力
惟一淮以为之委无以写而分之故今之河患与武帝无
异余尝以为中国之地西南高而东北下故水至中国而
入海者一皆趍扵东北古河自龙门即穿西山踵趾而入
大陆地之㝡下者也然河天下之独水也凡水一石率泥
数斗尝道出梁宋𮗚河所决凡水之所比其去即穹㞐
大木尽没地中漫不见踪迹河之行扵地方也数十年而
河徙千乘自汉而后千数百年而河徙彭城然南方之地
本高于北故河之南徙也难而其北徙也易自宋南渡至
今殆二百年而河旋北迺其势然非有他也比者河北
破金堤输豊沛曺郓诸郡大受其害天子哀民之垫溺廼
䟽桞河𣣔引之南工不就又遣平章政事嵬名公御史中
丞李公及礼部尚书㤗不花公沉雨珪有邸及白马而祀
之河之患不已乃会诸老臣集议治河者诸老臣无能言
其独尚书㤗不华公以为当濬河弃道复引河以入彭
城而待制杨梓人力以为弃道不可濬设使濬之而河未
必入庙堂无𠩄遣都水使者相其便害或者以为当
筑堤起曹南讫嘉祥东西三百里以障河之北流则渐可
啚以导之使南庙堂之廼置都水分监以任其事选朝
臣之知水者为都水而吾同年月君彦明为元幕将行以
问扵余余不知河事者虽然谚有之曰不习为吏视巳成
事以事巳成者为君言则古所以治河者可见也今河惟
不反故道则其势可障而排之使南使反扵故道由汉之
千乘以入海则囯家将无水患千馀年如东都与唐之时
乎今禹之九河既不可复考而河亦不复徳棣之间汉人
以为太史马頬河者尚未泯可㝷究如𫃵河之道是将
大有所写而力有所分非若一淮之小而扼其势而使之
横溃为吾民害也今夫庙堂之议非以南为壑也其虑以
为河之北则会通之其系扵朝廷甚重余则以为河
北而会通之不何也以汶而不可以河也河北则
汶自彭城以下必微微则吾有制而相之亦可以舟以
书所谓浮于汶逹于河者是也余特𣣔防钜野而使河不
妄行俟河复千乘然后相水之冝而修治之特一人之𥝠
言也朝廷方事堤防固无事此廼以彦明言者似迂远而
不切也万一堤防不𠯁以御河则余之言或有时而验焉
故为之叙
送樊时中赴都水庸田使序
家置都水庸田使扵江南本以为民而赋税为之后往
年使者昧扵本末之义民尝以旱告率挋之不受而尽征
其租入比又以水告复逮系告者而以为奸治之其心以
为官为都水而民有水旱之患如我何扵是吴越之人咻
然相哗以为厉巳会天子问民所苦迺以为民实水非奸
遂劾逐使者破械縦民而以闻上朝议乃历选公卿有学
术知大体者为之使而吾樊君时中以江南湖北道肃政
廉访使而𨗇是职自君之来官僚叶和吏畏民服政以大
行命下之日无不相视嗟咨以惜其去独其友余阙跃然
曰东南民力自前巳谓之竭矣况今三百馀年昔之盛者
衰登者耗今其贫者力作以苟生冨者悉力以供赋有持
其产为酒食子人人皆望而去之其穷而无告甚扵前世
益远矣其可重困之今而得贤使者以莅之修其沟浍相
其作息不幸而有水旱之灾则哀矝而为之𠩄民之穷者
其少瘳矣乎今之木之实繁者其技披其本䟽者其干㧞
况扵与民乎哉故善树木者简其实而厚其本善为
者䟽其赋而厚其民理之较然者也时中慷慨有大志临
大事果毅不择利害而为之今其行也其能有以大慰吴
越之民望以副朝廷之倚注也必矣二月𥘉吉式发鄂城
卉木繁盛宾僚具在各为诗以美之予故首序焉
送范立中赴㐮阳诗序
宋高宗南𨗇合淝遂为边地守臣多以武人为之凡百馀
年间未尝一岁无兵革故民之豪杰者皆去而为将校累
功多至莭制郡中衣冠之族惟范氏商氏氏三家而巳
三家之在当时贵不过通判显者或至知县与府族亦未
甚大也皇元受𠇮包褁兵革休飬元元民既冨庶矣而又
修礼乐㝎治具诸武臣之子弟无𠩄用其能多伏匿而不
出春秋月𦍤郡太守有事扵斈衣深〈衣戴〉乌角巾执豆罍
爵唱赞道引者皆三家之子孙也故其材皆有𠩄成就至
学校官累累有焉当宋季时诸武臣之冨贵视三家篾如
也而百馀年之后惟儒家子入为弟子出为人师随其才
之大小皆有闻扵时虽天道忌满恶而儒者之泽深且
远古然也范氏世多闻人立中尤通敏由郡直斈为㐮
阳教谕宋亡时蜀流寓之士多在江汉意必有老成典刑
人也有老成典刑人与之游立中此行将大有得范氏之
后有大显者必立中也扵其行也书以赠之
李克复総管赴赣州诗序
仁皇帝即位录怀来功高位者无虑数十百人独韩
李公以甘盘之𡚒为㝡显位平章総百度君臣一德锐精
治古而韩公相业见称于天下后世者设科士其㝡也
元綂𥘉余忝论荐计偕如京师与诸同年求韩公子孙得
今伯徴太常相往来又识克复屯田扵京师比来佐泗州
而君复为泗州屯田提举日与君处念天下士所以复见
前代宾兴之盛者由韩公士不及见韩公见屯田不其犹
见韩公乎且与太常同年辱使纳礼故以太常之事君者
事君𦍤月岁时必诸僚友造君苐君暇亦轻裘缓帯以
一小吏持马过我我必为之倾盖而后去君色严而气和
有斈而知体坐终日屹然扵先朝人物故实无不熟而知
听其言亹亹如环之无端坐客无置一辞也去年秋既
书满宰相以君有门阀且久更事非散地所冝处奏为赣
州路総𬋩州之长贰及诸屯田与九州之人往贺君阙在
次举盏拜君言曰仁皇帝之文徳入人也深天下不忘仁
皇帝必及扵韩公朝廷录勲旧家首言君斯文之兴可俟
矣请以为天下贺又曰韩公以道术昌其家君兄弟
保功名以有光扵韩公中二千石请以贺君又言江之
西文教之盛者曰吉曰赣多士彬彬焉人之𠩄以厉扵斈科
目之兴也扵韩公之始而厉扵斈独不扵韩公之季以治
哉赣虽号难治君处之余知其为易也请以贺扵是程泗
州赋诗四韵坐客人士皆为诗以道其行使书吾以为引
君显民诗集序
我囯𥘉有金宋天下之人惟才是用之无所专主然用儒
者为㞐多也自至元以下始浸用吏虽执政大臣亦以吏
为之由是中州小民粗识字治文书者得入台阁共笔
札累日积月皆可以通显而中州之士见用者遂浸寡
况南方之地远士多不自至扵京师其抱材缊者又往
往不屑为吏故其见用者尤寡也及其久也则南北之士
亦自町畦以相訾甚若晋之与秦不可与同中囯故夫南
方之士微矣延祐中仁皇初设科目亦有所不屑而甘自
没溺扵山林之间者不可胜道是可惜也夫士惟不得用
扵世则多力扵文字之间以为不朽而文辝者有幸有
不幸者至扵老而无𠩄用矣而其文又遂泯不显是又可
哀也比年大江之南山林之士有挟其文艺游上囯而遇
知扵当世士之弹冠而起者相踵京师大官之家皆有其
客而周知扵当世者亦比比有之若豫章杨显民者抱其
才蕴不屑扵科目甘自没溺扵山林之闲当士群起而有
遇之时而又终不肯一出以干时誉是其中必有所
而然也予虽不识显民然闻其人力斈而操行通古今之
务江南之士渐其泽而有名作甚众其弟子之登科目仕
州县者亦能以政其家固贫而年又将老廼日䔥然吟
咏以自乐无少怨怒不平之气其殆古有道之士耶余读
而爱之其弟子凃颕持其所谓水北小房集者来京师将
刻之以传扵世余为题其首使后知显民南州之士有所
者也是盖有道之士也
贡㤗父文集序
余天性素迂常力矫治之然终不入绳墨矫治或甚则
遂病不能胜因思以为迂者亦圣贤以为美徳遂任之一
切其所乐常行四方必迂者然后心爱之而与之合凡
捷机変者虽强与之然心终不乐也故暂合而去京师
天下声利之区也迂非所冝有尝阴以求之士大夫之间
得一人焉曰贡㤗父㤗父故斈士仲章君之子能诗文少
游太斈有时名因自贵重不妄为进取有所不可交者亦
不妄与交故吾二人者骧然相得若鱼之泳扵江兽之赱
扵林也时㤗父为应奉翰林文字固多暇者即与聚盍有
𬞞一品鱼一盘饮酒三行或五行即相与赋诗论文凡
史词章古今上下治乱贤否啚书彛噐无不言者意少适
即联镳过市㩀鞍谈谑信其所如而止及暮无所止则相
与问曰将何之皆曰无所之也乃各䇿马还自古暨今在
公贵人能求贤常少然自至元𥘉奸回执政乃大恶儒者
因当囯者罢科㪯摈儒士其后公卿相师皆以为常然
而小夫贱隶亦皆以儒为诋当是时士大夫有欲进取
立功名者皆强颜色昏旦往候扵门媚以妾婢始得尺
寸此正迂者之所不能为也因翱翔自放无所求扵人巳
而皆无所遇予既帰淮南㤗父亦以亲嫌辞官归除〈绍㒷〉推
官不相见者为㝡久去年大原贺君为丞相搜罗天下人
才之有政誉者而㤗父之治为浙东西苐一廼得复召为
应奉余适入朝为待制相见益欢计其别十年矣吾年少
扵㤗父发皆白而㤗父锐然面红白如�出其别后所
为诗文甚冨且大进益知为㤗父真豪士也夫以士之贤
无所遇而淹扵下僚冝其悲愤无聊而不尽也顾乃自
树卓卓以其馀力而勤扵文斈且其貌充然非其中有
所盖不尓然则吾㤗父之迂又过我远矣夫古之贤
士多不兼扵文艺文艺虽卑而世亦贵而传之者爱其人
故也不贤者之扵文艺虽极其精人犹将贱之亦何以为
也㤗父忠孝人也其功名事业当不待文与诗而𫝊而况
扵兼有之耶余昔与之别今见其文如此今又当别去计
相见时其文又必有过此矣扵其行也序而识之
送元哲序
文者物之成章者也在天而为三辰在地而为川岳其在
扵人若尧舜之治化孔孟之道徳仲由之政冉求之艺一
皆谓之文今持以言辝之精为文者夫言之精莫精扵周
公孔子二圣人之扵言岂有求其精而然㢤而其文何其
若是其蔚也其杨雄司马相如韩子欧阳子始号为工扵
文者彼其扵周公孔子之文非不𣣔穷日夜之力极一世
之𠩄好孜孜焉追硺磨砺以求其精而卒不至焉濂溪
二程大子之学其视杨雄司马相如韩子欧阳子盖有𠩄
不暇然味其言渊然而深雄然而厚晬然而醇使得列扵
圣门虽颜子曽子将不过则夫言之精者又若不待穷
日夜之力极一世之𠩄好孜孜焉追琢磨砺以求至扵圣
人而后贤此无他圣贤道徳之光积中而彂外故其言不
期其精而自精譬犹天地之化雨露之润物之魂魄以生
葩华毛羽极人之智巧所不能为亦自然耳故学扵圣人
之道则得圣人之言学扵圣人之言则非惟不得其道并
所谓言胥不至矣金谿元喆𡚒以文章名江南既擢
弟其文又传扵京师众谓元喆之文冝为天子粉饰太平
铺张鸿业以𫝊扵后世会有守之选遂以为兴化录事
余知元喆终以文选非久扵外者也扵其别也故与之论文
送许具瞻序
余读周易之谦未尝不掩而叹曰圣人待小人之心一
何如是其至也夫阳君子也阴小人也小人盛则干君子
故阴至三则君子盛亦未尝不下小人故阳至三则谦
谦虚也阳本实而云虚者不自满假故屈而下扵阴也是
谦以下为徳者也𥘉而谦谦下而又下者也二则浸以上
矣故以鸣谦鸣者以言谦也三则益上而位高故以劳谦
劳者以功谦者也以功而谦厚之至也厚之至而民焉有
不服者乎故三之辞曰劳谦君子有终谦而民既服君子
之道终矣谦既终民既服进而之四何施而不可圣人之
心犹以为吾之待小人者未之厚也又自反而㧑谦故四
之辞曰无不利㧑谦其徳巳厚其谦已㧑进而之五而小
人者之终不可以化入也扵是乎有侵伐之师故五之辞
曰不冨以其邻利用侵伐不冨以邻徳之盛也利用侵伐
顺之至也圣人之待小人至是可谓尽心焉耳矣昔者禹
征有苗苗民逆𠇮益之赞禹惟在扵谦禹遂有舞干之举
此其𠩄谓㧑谦〈也谨犹㧑而未〉格则其侵伐者禹终得而巳乎哉
祖宗受𠇮汛扫六合以有尧舜所未有之天下圣天子绍
承熙洽爱民犹子尧舜之仁不是过也顷者盗起海隅剽
民财犯官其罪可诛而区区赤子又特一将校之力𠩄
能举迺不以为罪止扵招谕盗又止我省臣以求降此尤
可诛也而亦其请且曰徳不下宣此吏之罪遂尽変易
并海之为宣慰及其郡县之官选能当其任者得三十八
人亲御便为给符传而谕遣之呜呼此𠩄谓无不利㧑谦
而禹之所以待苗民者也三十八人之中天台许君具瞻
当治鄞具瞻余同年进士也其行端㓗其材勇以干前知
武义时摄金华县事武义之民群䜣宪府请还君金华之
民亦群诉扵宪府留君不𣣔其去其得民如此可谓兹
选矣故余为道圣天子爱民之深与夫所用具瞻者如此
非惟勉具瞻亦以告夫民也
赠刑部史镏彦通使还京序
舒岸大江为城北赱英颕南直番歙西通黄蕲湘汉鄂岳
东距鸠巢𠩄谓四通八逹之地也自之兴所在舒介
其间而独徇义乘莭不与之共戴天故群盗环攻之舒亦
不少屈挠日治矝㦸弓矢以与之相格閗盗大至则男操
兵妇给饷童子负瓦石空巷乘城与之决战如是者今五
年其劳如此故其冨者日贫而贫者日死以耗入其市㕓
里䔥然适其野榛莾没人不见行迹至其馆簠簋不治饩
牵不具委积不充使者之道此怒而去者往往有焉其以
公事来者多视赂以为喜愠喜为春温愠为秋凛或怒而
去则民相与踧踖曰祸其始此耳不甘食安处者累月而
未寕逮无事迺巳浚仪镏君彦通为秋官亦以事来㞐
郡浮啚毎食𬞞一噐饭一盂馈之珎羞则辞尽之财则艴
然以怒持莭至军中勇者执手以勉之创者涕泣以劳之
其㞐此特久而民爱之如始至惟恐其去巳也传曰有功
而见之则也君重其民情而闵其劳民之也亦其冝
也临川毛顺孙受君尤至与士大夫赋诗以美之余故处
合淝知君为廉而有以为士之美君者非誉也故序
而冠诸其首
为高士方壸子归信州序
尭舜之时以幽并为𦍤易元兴举尭舜未有之天下而一
之而幽并始为土中以为四方之极然其地去荆数千
里而气苦寒而多风非其土着至则手皲而𠯁裂其㞐处
服食异用𫄨果茗鱼鱐之物不以易皆性之所不
便故南方之人其至者恒少非为名与利无而至焉又
况浮啚老子之徒以遗外世俗为道其扵名与利盖有𠩄
不屑故其至者尤少至焉者则亦名利之人也高士方
壸子至正中至自信州余始遇之以为名利之人也徐与
往耒见其气泊然其貌充然人与之谭当世之事则俛而
不荅独其性好𦘕人以礼求之始为出其一二皆䔥散非
世人𠩄及尝为余言太行者天下之脊而㞐庸虎北者
天下之岩险也其雄杰奇䴡非江南之𠩄有天府之蔵王
公钜人之𠩄有皆古之名昼余𠩄愿见者今皆见之而有
以慊吾志充吾之𠩄操吾非若世俗者区区而至也余曰
贤㢤方壸其古𠩄谓善操技者与夫轮扁之为斵知斵之
为美不知有王公之贵知斵之为得不知有𣈆楚之冨故
其为技也古今之善斵者莫加焉今子㡬扵是矣其有不
臻扵古者耶吾党之学者苟迁扵物其尚望子耶扵其
行也相率为诗以赠之
聚魁堂诗序
安庆郡文学秦宗徳特其友人豫章严撰书耒请曰去年
丙申江西行中书之郷试也临江贡士有曽鲁者偕其友
庐陵解𮐃高飞凤刘倩玉俱就试寓止同舎往还复同舟
而载拆号四人者俱在甲乙选列捷报至高与刘觧乃留
鲁家郷人因名曽氏之馆曰聚魁堂云璞与鲁姻娅也复
率大夫士之文辞者赋诗美之谓宗徳常获𥝠扵公书
耒请序愿勿辝将以为荣焉余曰科目取士吾尝司文衡
扵中外矣退而考其所得父子同榜者有之兄弟联名者
有之师生俱在选者有之若同志同升鲜有闻如曽鲁者
也其理似不偶然岂有数存其间耶然不𠯁泥也余惟爱
鲁之交友得人而人之与鲁交登科目发身也由此而
升以行道以致君以泽民将无不可吾意四方者亦尝弹
冠相庆矣则亲朋赋诗以志喜也固冝宗徳曰斯言甚善
请书以为序
送李宗㤗序
淮东南西北道之地其民忠而能守囯者三郡曰庐夀舒
自之兴寿守先治战备与民为守至败然不能保其近
地民无耕收而长淮之饷道又绝以父子相食而后溃
庐大郡其南沮泽之地大而有名者三十六俗名之曰围
地广而𠯁耕而守与将才下余尝识之凡其日之所营夜
之𠩄思非宴楽之事则掊克之政也民有持耒耜扵门者
则曰召使夺而辱之民饥以死城大而不能守乃敛四境
郷兵以守之又无以食以赋冨者大都剽吏杀人而莫之
禁至以其兵去之城遂䧟余至舒时囯门之外数十里之
地皆盗栅也幸战而胜乃为攘剔旁近之地令民耕之筑
垒以护其作役其不耕者时莭与之缮城隍修予㦸而
又明其政刑平其赋敛治其争讼期月而颇张今民之勇
者无敢哗弱者无𠩄怅如氶平特然惟教民之术有未治
耳方将与学士修其庠舎共讲唐虞治道夫人性命之
则祸乱有不𠯁㝎者若姑孰李宗秦志学而行端又吾𠩄
当延而礼之者也而力不𠯁宗㤗族人䧟在姑孰者闻多
自㧞扵宣将往来之又义之所不敢止者姑序吾怀而与
之别
蔵乘法䟽后序续增
天下之书者未尝无要法五声十二管可以尽天下之
音声十干十二支可以尽天下之甲子𧰼形指事转注谐
声会意假借可以尽天下之文字其统之有宗其会之有
元充之而不穷合之而不遗知者创物其有功扵世𩔗如
此佛氏有法䟽书会萃名义而藏十二部之理无不在诚
要法也西庵遂公罢讲游方二十年归乃取而修订之𥙷
其𠩄未备白其𠩄未明去其所未安明性相析机冝刊定
名体目曰蔵乘法䟽濡湏有道之士文公无学以衣资若
干贯刻之板以恵四方昔邵子皇极经世以元会运世
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以尽事物无穷之变其文其义
冨蔡西山撮其机括为指要一编其有功扵邵子大矣遂
公之书是亦大蔵之指要与余读传灯婆子请赵州转经
绕禅床一市云转经巳婆云只转得半蔵半蔵全蔵姑置
勿问五千四十八一周行顷何为而转之此父西庵不
传之妙因书之末在学者所自得
青阳先生文集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