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名臣言行錄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三
三朝名臣言行錄 卷第十三 宋 朱熹 撰 景海鹽張氏涉園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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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名臣言行録卷第十三
內翰范公
公名祖禹字淳甫成都華陽人中進士
第知資州龍川縣司馬溫公辟同編脩
資治通鑑書成除袐書省正字 哲宗
即位擢右正言以親嫌改著作佐郎
神宗實録檢討官遷著作郎兼侍講遷
右諌議大夫兼實録修撰改禮部侍郎
進翰林侍讀學士兼國史院事又爲翰
林學士兼侍講 哲宗親政以龍圗閣
學士知陜州紹聖𥘉提舉亳州明道宮
繼責授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再
貶昭州別駕賀州安置移賔州再移化
州卒年五十八
公未生河南郡太君夢一偉丈夫被金甲至
寢室曰吾故漢將軍鄧禹也旣寤猶見之
是日公生遂以爲名𥘉字蘿得溫公以傳
稱鄧仲華內文明篤行淳備改字淳曰或
配甫子而稱之故字淳甫〈家傳〉
公弱不好弄愽學強記年十三通議河南君
皆蚤丗叔祖忠文公撫育如已子公自以
旣每歳時親賔慶㑹慘怛若無所容閉
門讀書未嘗預人事旣至京師所與交逰
皆一時聞人忠文每器之曰天下士也謂
諸子曰三郎汝師也當取法焉公第三視
忠文諸子爲諸父行雲〈家傳〉
熈寧三年司馬文正公修歷代君臣事跡辟
公同編修供職袐省時王荊公當國人皆
奔競公未甞徃謁王安國與公友善甞諭
荊公意以公獨不親附故未進用公竟不
徃見〈家傳〉
𥘉溫公又辟劉公攽劉公恕同修書及溫公
歸洛詔聽以其屬自隨而二公各在官所
獨公在洛溫公專以書局事屬之故公於
此書致力爲多是時冨韓公致事居洛韓
公素嚴毅杜門罕與人接侍公獨厚疾篤
召公以宻䟽授之大抵論王安石誤國及
新法之害言極憤切韓公薨或疑以爲不
可奏公卒上之〈家傳〉
元豐三年三月五日 神宗晏駕六月七日
公上䟽言先王制禮以君服同於父皆斬
衰三年蓋恐爲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
所以管乎人情也自漢巳來不唯人臣無
服而人君遂亦不爲三年之䘮唯 國朝
自 祖宗已來外廷雖用易月之制而宮
中實行三年之服且易月之制前丗所以
難改者以人君自不爲服也今君上之服
已如古典而臣下之禮猶依漢制是以大
行在殯而百官有司容貌衣服無異於行
路之人豈人之性如此其薄哉由上不爲
之制禮也今群臣易月而人主實行䘮故
十二日而小祥朞而又小祥二十四日而
大祥再朞而又大祥夫練祥不可以有二
也旣以日而爲之又以月而爲之此禮之
無據者也旣除服矣至葬而又服之祔廟
而後即吉纔八月耳而遽純吉無所不佩
此又禮之無漸者也易月之制因襲故事
已行之禮旣不可追且衰裳不可以服勤
則斷以日月而易朝服以治事亦是也臣
愚以爲冝令群臣朝服止如今日而未除
衰至朞而服之漸除其重者再期而又服
之乃釋衰其餘則君服斯服可也至於禫
不必爲之服唯未純吉以至於祥然後無
所不佩則三年之制略如古矣又論厚葬
之禍乞於儉制之中更加損約未報又奏
曰天子者天下之共主故其䘮使天下共
服之今朔望之禮群臣朝服以造殯宮是
以吉服臨䘮也 人主獨以衰服在上是
以 先帝之服爲 人主之私䘮也凡此
二者皆禮之所不安也今欲風天下以忠
孝莫如先正此禮然古者君臣居䘮而行
吉禮則服冕旣畢禮則復衰今 人主素
服以聽朝而人臣朝服以治事亦古之遺
法也唯群臣燕服當爲之制朞年之內純
用縞素小祥可以有色而漸加以縁使脫
去朝服而猶知有䘮則人情不可得而忘
矣書曰三載四海遏宻八音古者禮不下
庶人唯遏宻三年所以爲君服也今祔廟
之後群臣不樂而百姓無禁是殺禮以姑
息習爲俗樂之浮民而使人不知君臣之
義也彼不爲樂必有他業以養其生豈遽
至於因窮哉臣以爲禁之合於禮而無傷
於俗請禁之便執政皆以爲難唯溫公然
之而議竟寢〈家傳〉
公除正言客有言溫公以公在言路必能恊
濟國事溫公正色曰子謂淳夫見光有過
不言乎殆不然也〈遺事〉
公在書局分職唐史考其成敗治亂得失之
跡撮其機要論次成書名曰唐鑑欲獻之
神宗屬 神宗已不豫未及上元祐元年
上表進其書〈家傳○又遺事雲公諫䟽多自毀去平生爲文深不欲人知京師刋行唐〉
〈鑑欲移文開封毀板衝力陳不可乃巳○又雲元祐中客有見伊川先生者幾桉無它書唯印行唐鑑一〉
〈部先生謂客曰近方見此書自三代以後無此議論崇寧中沖見欒城先生於頴昌欒城曰老來不欲泛〉
〈觀書近日且且看唐鑑〉
元祐𥘉伊川除崇政殿說書時公爲著作佐
郎實録院檢討伊川甞謂溫公曰經筵若
得范淳夫來好溫公曰他已修史朝廷
自擢用矣伊川曰不謂如此但經筵湏要
他溫公問何故伊川曰頥自度乏溫潤之
氣淳夫色溫而氣和可以開陳是非導
人主之意其後除侍講〈遺事〉
除兼侍講上䟽 太皇太后其略曰祥禫將
終即吉方始服御器用內外一新奢儉之
端皆由此始又況 皇帝冨於春秋聖性
未定覩儉則儉覩奢則奢所以輔養不可
不〈御名〉 陛 下若崇儉朴以輔聖德使目不
視靡曼之色耳不𦗟哇之音非禮不言
非禮不動則學問日益聖德日隆此宗社
無疆之福也臣聞奉宸庫已取珠子六十
斤戶部已用金至三千六百兩不爲不多
矣恐増加無巳滋長侈心故願預爲之防
止於未然〈家傳〉
忠文公在許公謁告省覲上遣使宣問賜銀
百兩仍頒手詔龍茶命公賫賜蜀公𥘉朝
廷旣相溫公申公詔起蜀公欲以門下侍
郎處之蜀公以書問出處於公公以謂不
當起蜀公得書大喜曰是吾心也凡吾所
欲爲者君實已爲之矣何用復出又與親
舊書雲比亦欲岀矣而三郎勸止遂已〈家傳〉
神宗服除故事開樂置宴公言君子之於䘮
服以爲至痛之極不得已而除之若以開
樂故特設宴則似除服而慶賀非君子不
得已而除之之意也請更不作宴唯因事
則聽樂庶合禮意上從之〈家傳〉
冬大寒禁中出錢十萬貫以賜貧民公言朝
廷自嘉祐已前諸路皆有廣惠倉以救恤
孤貧京師有東西福田院以収養老㓜廢
疾至嘉祐八年増置城南北福田院共爲
四院此乃古之遺法也然每院止以三百
人爲額則京師之衆窮者不止千二百
人每遇太冬盛寒然後降旨救恤則民已
凍餒死損者衆矣臣以爲冝於四福院増
蓋官屋以處貧民不限人數委左右廂提
舉使臣預設方畧救濟不必專散以錢計
其存活死損以爲殿最其天下廣惠倉乞
更舉行令官吏用心振恤湏要實惠及貧
民 上納用焉〈家傳〉
講論語畢賜宴於東宮 上遣中使賜御書
唐人詩各一首宰執講讀官凡十有三人
拜賜公表謝曰臣願 陛下篤志學問亦
如好書益進道徳皆若㳺藝又賦詩以獻
退而節畧尚書論語孝經要切之語訓戒
之言得二百一十九事名曰三經要語進
之〈家傳〉
是夏權住進講公上䟽其畧曰 陛下今日
學與不學繫天下他日之治亂臣不敢不
盡言之 陛下如好學則天下之君子欣
慕願立於朝以直道事 陛下輔助德業
而致太平矣 陛下如不好學則天下之
小人皆動其心欲立於朝以邪謟事 陛
下竊取冨貴而專權利矣君子專於爲義
小人專於爲利君子之得位欲行其所學
也小人之得位將濟其所欲也用君子則
治用小人則亂君子與小人皆在 陛下
心之所召也凡人之進學莫不在於年少
之時陛下數年之後雖欲勤於學問恐不
得如今日之專也臣竊爲 陛下惜此日
月願以學爲急則天下幸甚〈家傳〉
除諌議大夫充實録修撰時呂申公巳薨公
遂就職〈家傳〉
蔡確旣貶公上言聖人之道不過得中天下
之事不可極意過中極意後必有悔用刑
寧失之於寛不可失之於急寧可失之於
畧不可失之於詳自丁謂以來不逐大
臣六十餘年今已用大刑四方聞之無不
震聳其黨有素懷姦心爲衆所知者固不
逃於聖鑒自餘偏見異論者若皆以爲黨
確而逐之臣恐刑罰之失中人情之不安
也又因登對勸 上以辨邪正曰比年以
來大臣以兼容小人爲寛好惡不明邪正
不分宰相以進賢退不肖爲職而邪正不
分豈不國望戒大臣各以公心求賢多
引鯁正之人以重朝廷無使小人得位爲
他日患〈家傳〉
韓嘉彥已選尚公主公上言 國朝舊制婚
姻之家無預政事者今嘉彥尚主而忠彥
執政此非 祖宗故事不可爲子孫法
陛下念韓𤦺之功冨貴其家可也至於執
政必選天下之望不可專以動舊自用忠
彥巳來外議籍籍至今未巳今國家旣與
爲執政以前人望不及范純仁自居大位
純仁頓失人望是以大防比之差少過失
然其爲人麤踈果敢好立崖岸簡於接物
士大夫多不親附自六曹尚書侍郎兩省
侍從未聞宰相召一人問以職事 陛下
深居帷幄 皇帝未親庶政不可使宰
相權重昔 眞宗用王欽若丁謂必以馬
知節參之今 陛下專任大防而劉摰與
大防恊同此非相參之人也近用左右丞
二人又皆人望素輕以臣料之自此廟堂
論議必無異同朝廷一決於大防與摯無
有敢違之者如此則公道何以得立惟
陛下稍自𭣄權綱無使威福之柄漸移於
下〈家傳〉
范忠宣公之罷公甞論列客有謂忠宣曰范
淳夫亦有言何也忠宣曰使純仁在言路
見宰相政事如此亦豈可黙也〈遺事〉
除給事中公復陳河事利害乞罷韓忠彥政
事力辭然後就職即上言臣所領工房伏
見朝廷應副修河司所湏日有行下文字
臣稽之於古考之於今質之於中外人言
竊謂此功必不可成恐雖應副枉費國財
民力有害無利大臣猶執前說遂降指揮
且開減水河權罷修河然其後卒如公議
〈家傳〉
禁中下開封府覔乳母十人公偶以腹疾在
告聞之即上䟽 皇帝曰 陛下未建中
宮而先近幸左右好色伐性傷於太早有
損聖德無益聖體此臣之所甚憂也 陛
下今年十四嵗而生於十二月其實猶十
三嵗此豈近女色之時乎 陛下承天地
宗廟社禝之重守祖宗百三十年基業爲
億兆之父母豈可不愛惜聖體哉又上䟽
太皇太后曰千金之家有十三嵗之子猶
不肯使近女色而況於萬乗之主乎 陛
下愛子孫而不留意於此非愛子孫之道
也譬如羙木方長正當封植培壅以待其
蔽日凌雲若戕伐其根豈不害哉臣甞見
司馬光言 章獻明肅太后保護 仁宗
皇帝最爲有法自即位已後未納皇后已
前居處不離 章獻臥內所以聖體完實
在位最爲長乆 章獻於 仁宗此功最
大臣考之國史 仁宗在乳褓 章獻使
章惠太后護視 章獻臨朝 仁宗起居
飲食章惠必與之俱所以保佑扶持恩意
勤備今 陛下臨朝日有萬事至於左右
護視 皇帝臣不知有如章惠者乎願
陛下與 皇太后皇太妃詳論此事戒飭
保傅令以章惠爲法如其不然女色爭進
數年之後敗德亂政無所不有 陛下雖
欲悔之豈可及乎旣而 太皇太后喻宰
臣呂大防以兩諌議及公所奏皆無是事
且令公轉喻諌官公旣病癒叅告乃知之
遂以喻諌官劉安世安世責公不言公言
亦曾入一文字遂與劉公再入一䟽見劉
公事中〈家傳〉
有詔選後並令侍從禮官講求禮制公上䟽
言四事一曰族姓二曰女德三曰隆禮四
曰愽議又與諸公討論講議約先王之禮
叅酌其冝爲之禮上之及中宮𥘉建又解
家人卦以獻〈家傳○按文集𥘉欲以都亭驛爲皇後行第 皇帝服通天冠絳紗發〉
〈𠕋公言皇后天下母不可以先居夷狄之館古者天子親迎蓋將以爲天地宗廟社禝主故用祭服通天〉
〈冠當古皮弁乃齊服不可用從之〉
浙西水災朝廷遣使賑之言者謂浙西災不
至大而州郡奏報以少爲多乞考其虛實
而懲責其甚者又乞令賑濟官凡措畫
稍大事並申取朝廷指揮其急切不可待
報者雖許一面施行亦湏便具奏知有旨
施行公封還之極論其不可〈家傳〉
公甞採集帝王學問及記 祖宗講讀故事
爲帝學八卷上之〈家傳〉
袐書監王欽若臣奏差眞靖大師陳景元校
黃夲道書公封還之以謂諸子百家神仙
道釋蓋以備篇籍異聞以示藏書之冨夲
非有益於治道不必使方外之士讎校以
崇長異學也今館閣之書無所不有用
此爲例各委夲色則豈 祖宗設館之意
哉昔王安石使其門僧智縁隨王韶誘說
木征時人謂之安撫大師今乃有校書道
士人必謂之編校大師矣事雖至㣲實損
國體遂罷其命〈家傳〉
元祐七年三月邇英閤對公奏臣掌國史伏
觀 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豐功盛德
固不可得而名言所可見者其事有五畏
天愛民奉宗廟好學納諌 仁宗行五者
於天下所以爲仁也然 仁宗每因事示
人好惡皇祐中楊安國講直哉史魚有
道如矢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有
道則仕無道則可卷而懐之 仁宗曰
蘧伯玉信君子矣然不若史魚之直據孔
子之所言則史魚不若蘧伯玉之爲君子
仁宗之言人君之言也人君唯欲臣下切
直故言蘧伯玉不若史魚以開臣下切直
之路由是天下知 仁宗好直不好佞此
聖人之大德也願 陛下以爲法昭示所
好以慰群生之望 上然之〈家傳〉
公進言無隱考古驗今反覆曲折至於再四
而其言愈切大意勸 上畏天愛民脩身
納諌稽法 祖宗而專引仁皇行事以爲
故實又採集 仁宗聖政數百事爲 仁
宗訓典六卷以獻公平居口不言人過遇事
別白邪正是非畧無假藉以謂不若是則
履霜堅冰危國亡家之夲也必極論而力
正之在經筵據經守正獻納多講尚書
內作色荒外作禽荒酣酒嗜音峻宇彫墻
有一於此未或不亡講畢再誦此六句卻
立雲願 陛下留聽 哲宗首肯者再三
然後退就位講孟子今之樂猶古之樂公
曰孟子切於救民故深勸齊王與民同樂
而謂今之樂猶古之樂然丗俗之樂鄭衛
哇之聲非先王之法豈可以薦上帝配
祖考降天神岀地祇也今樂古樂如君子
小人之不可同邪正之不可並如必欲以
禮樂治天下國家則當如孔子荅顔淵之
言孔子所言者爲之正道孟子所言者
救世之急務此所以不同講公劉好貨大
王好色公曰孟子以王好貨勸以當如公
劉與民同利以王好色勸以當如太王與
民同欲然臣竊以謂公劉非好貨乃是厚
民太王非好色乃是正家人君不可以好
貨亦不可以好色好貨則貪而害民好色
則荒而害政孟子事齊宣王中才以下之
君故其言如此〈家傳〉
東坡先生甞謂薦曰范淳夫講說爲今經筵
講官第一言簡而當無一冗字無一長語義理
明白而成文燦然乃得講師三昩也〈李廌師友談記〉
太史公詰朝當講即前一夕正衣冠儼然如
在 上前命子弟侍坐先案講其說先生
平時溫溫其語若不出諸口及當講開列
古義仍叅之時事及近代本朝典故以爲
戒勸其音琅琅然聞者興起〈談記〉
太史公講王制廵狩柴望之禮曰古之人多
因燔柴望秩之說乃附㑹爲卦禪之事或
以求神仙或以祈福或以告太平成功皆
秦漢之侈心非古者廵狩省方之義爲人
臣凡有勸人主封禪者皆佞臣也〈談記〉
太史公講太史奉諱惡天子齊戒受諌之說
注謂子邜與先代忌辰之𩔖爲諱惡公曰
以臣所見所謂諱惡者危亡之言也爲人
君必使危亡之言不絶於耳爲人臣必使
危亡之言不絶於口然後君臣相與戒〈御名〉
畏懼保其社禝若夫子夘雖爲桀紂之亡
日與先代忌辰此有司常事耳不足道也
〈談記〉
元祐𥘉公以著作郎兼侍講每造邇英過押
班御藥閤子都知巳下列行致恭即退頋
子敦甞與都知梁惟簡一言公大以爲失
體陳衍𥘉管當御藥院來謝宅門數歩外
下馬留榜子與閽者雲只煩陳覆欲知曾
到門下其後公爲諌議大夫僦居城西白
家巷東鄰陳衍園也每至園中不敢髙
聲謂同列曰范諌議一言到 上前吾輩
不知死所矣〈遺事〉
公爲禮部侍郎車駕將幸太學公以唐開元
中內出王者袞冕之服以衣先聖今乃未
用王者之制請幸學酌獻之日特命改正
〈家傳〉
公薦王存蘇軾趙彥若鄭雍可備讀官程頥
孔武仲呂希哲呂大臨管師仁可備講官
又別奏辯頥誣事甚悉〈家傳〉
執政以公懇請進擬龍圗閣待制知梓州
太母宣諭曰只爲孫兒不肯教他去且爲
孫兒留之公遂不敢有請〈家傳〉
太皇太后登遐公言 太皇太后新棄天下
陛下初𭣄庶政乃 宋室隆替之夲社禝
安危之基天下治亂之端生民休戚之始
君子小人消長進退之際天命人心去就
離合之時不可不〈御名〉也 太皇太后內定
大䇿擁立 陛下聽政之初詔令所下百
姓呼舞至公無私焦勞刻苦專心一意保
佑 陛下斥逐姦邪裁抑僥倖九年之間
始終如一故雖德澤深厚結於百姓而小
人怨者亦不爲少矣今必有小人進言曰
太皇太后不當改 先帝之政逐 先帝
之臣此乃離間之言不可不察也當 陛
下即位之初中外臣民上書言政令不便
者以萬數 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之欲
改與 陛下同改之非以巳之私意而改
也旣改其法則作法之人及主其人者有
罪當逐 陛下與 太皇太后亦以衆言
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 先帝下萬
民天下之所讎疾而欲去之者也 太皇
大後豈有憎愛於其間哉頋不如此則天
下不安耳惟 陛下清心照理辯察是非
有以此言惑聖聽者宜明正其罪付之典
刑痛懲一人以警群慝則帖然無事矣如
其不然則臣恐姦言繼進致 陛下於有
過之地失天下之心不可不預防也此等
旣上悞 先帝欲復悞 陛下天下之事
豈堪小人再破壞耶初公與蘇公約皆上
章論列蘇公巳具草見公之章遂附名同
奏竟不肯出其藁因謂公曰公之文經世
之文也軾於朝廷文字失於過當不若公
言之皆可行也公又上䟽陳 祖宗創業
之艱難勸上憂勤抑畏以守大業且曰
元豐之末時運艱危 先帝早棄天下
陛下嗣位幸頼 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
爲心罷王安石呂惠卿等所造新法而行
祖宗舊政故社禝危而復安人心離而復
合乃至契丹主亦與宰相議曰南朝專行
仁宗政事可飭燕京留守使戒邊吏守約
束無生事夫以夷狄之情如此則中國人
心可知矣 太皇太后爲 陛下立太平
之基巳有成効臣願 陛下守之以靜無
所改爲恭巳以臨之虛心以處之詔左右
大臣動必循守 祖宗法度 陛下躬攬
於上諮諏善道察納讜言則群臣邪正萬
事是非皆了了於聖心矣〈家傳〉
有㫖召內臣十餘人而李憲王中正之子皆
在其中公上䟽言 陛下初政未甞聞行
一羙政訪一賢臣而先進用內臣如此衆
多之口必謂 陛下私於近習臣竊惜之
不報又請對極言小人宦官不可用歷引
古今及陳呂惠卿蔡確章惇李憲王中正
等罪狀時惇惠卿皆復官 上巳有相惇
意人情益揺大臣不敢爭臺諌不敢議惟
公論奏不巳親舊力勸止公以謂今事巳
不可回必得重禍公曰不然吾以經術侍
人主職在輔導事至於此其能黙乎 哲
宗臨朝威嚴群臣不敢仰視而待遇公極
於溫渥是日所論亦皆和顔開納公曰
陛下旣以爲然臣乞攜此章示執政且詰
責之時范忠宣猶當軸也 上曰且留此
朕欲再看復奬喻再三公謝而退〈家傳〉
元祐九年三月朔日有食之不盡如鉤公因
對極言宜恐懼脩省以荅天戒務在安靜
以寧天心時繼述之論巳興方欲更變法
度公每因事進諌言極忠憤 哲宗終無
忤色公乞𥙷外 上雲不要入文字執政
官有闕公亦不知 上意明日蘇公自門
下侍郞出知汝州公再上章請郡又不許
上且欲大用有成命矣內外梗之者甚衆
巳而中輟〈家傳〉
閠四月除知陜州朝辭勸 上以寛到任謝
表雲非堯舜不陳竊慕責難之義惟 祖
宗是憲仰禆求助之明蓋平日之志也〈家傳〉
章惇拜相蔡卞脩國史公罷郡宮觀令與同
進書官趙尚書彥若黃校理庭堅同於京
畿居住報應史院取㑹文字初卞以前史
官直書王安石罪欲中傷以詆誣 神考
之罪實録中岀千餘條以謂皆無證據欲
逮諸史官繫詔獄覈實旣而檢㝷悉有據
故所問止三十二事公以實報遂與趙公
黃公皆坐貶公得永州公平生澹然無欲
家人不見其喜怒之容脩書於洛有終焉
之志及登侍從無時不求退每除擢必
力辭不得巳然後就職及貶責處之怡
然甞曰吾西蜀一布衣耳今復不仕何爲
不可〈家傳〉
紹聖三年徙賀州謫詞雲朕於庶言無不嘉
納至於以訐爲直以無爲有則在所不赦
公雲吾論多事矣皆可以爲罪也亦不知
所坐何事後乃知坐向言覔乳媼事惇卞
以謂上䟽 太母所以離間 哲宗也然
公先上 皇帝䟽後數日乃上 太母䟽
止是勸 上以愛身脩徳 太母以保護
上躬而巳明年徙賔州元符元年移化州
所受止是白劄子竟不知所坐也〈家傳〉
公燕居正色危坐未甞不冠出入歩履皆有
常處幾桉無長物研墨刀筆終嵗不易其
所平生所觀書如手未觸衣稍華者不服
十餘年不易衣亦無垢汙履雖穿如新皆
出於自然未甞有意如此也〈遺事〉
公每誦董仲舒之語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
道不計其功謂沖曰君子行巳立朝正當
如此夫成功則天也〈遺事〉
公言舊年子弟赴官有乞書於蜀公者蜀公
不許曰仕宦不可廣求人知受恩多則難
立朝矣〈遺事〉
呂吉甫之用事也 神宗極知其姦邪甞謂
惠卿可斬紹聖初起廢謝表力詆元祐政
事及諸公又自陳遭遇 先朝眷深厚
鋪敘甚詳公𥬇曰宜乎世以嚴子陵爲髙
人也〈遺事〉
東坡好戱謔語言或稍過公必戒之東坡每
與人戱必祝曰勿令范十三知公舊行第
十三也〈遺事〉
公篤於兄弟之愛蜀中嵗入不復問多寡奏
薦先諸弟及捐󠄂館溫猶未官也〈遺事〉
公平生不問家有無俸入所得與族人賔客
共之以故常不足逮南遷家徒四壁遽以
蜀田質於人岀倍稱之息始能辦行〈遺事〉
哲宗即位 宣仁後垂簾同聽政群賢畢集
於朝專以忠厚不擾爲治和戎偃武愛民
重榖庶幾嘉祐之風矣然雖賢者不免以
𩔖相從故當時有洛黨川黨朔黨之語洛
黨者以程正叔侍講爲領䄂朱光庭賈易
等爲羽翼川黨者以子瞻內翰爲領䄂
呂陶等爲羽翼朔黨者以劉摯梁燾王巖
叟劉安世爲領䄂羽翼衆諸黨相攻擊
不巳正叔多用古禮子瞻謂其不近人情
如王介甫深疾之或加玩侮故朱光庭賈
易不平皆以謗訕誣子瞻執政兩平之是
時旣退元豐大臣於散地皆㘅怨刺骨隂
伺間𨻶而諸賢皆不悟自分黨相毀至紹
聖初章惇爲相同以爲元祐黨盡竄嶺海
之外可哀也呂㣲仲秦人戅直無黨范醇
夫蜀人師溫公不立黨亦不免竄逐以死
可哀也〈聞見録〉
公曰范純夫其問學脩身固好造理與立
事則未在蓋氣質弱於劉道原〈元城譚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