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鍵軍事集團的形成和瓦解

何鍵軍事集團的形成和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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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松齡 黃維漢 胡達

(在何鍵統治湖南時期,作者彭松齡歷任第二十八軍參謀長、第四路軍總指揮部參謀長;黃維漢曾任第四路軍總指揮部參謀處長;胡達歷任第四路軍總指揮部總參議、長沙警備司令和師、旅長)

何鍵在一九二七年製造了長沙「馬日事變」,給湖南革命運動以嚴重的摧殘以後,又於一九二九年利用蔣介石和桂系之間的矛盾,取得湖南政權,從此統治湖南達九年之久。這個雙手沾滿血跡的國民黨新軍閥能夠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長期統治湖南,主要是由於他在革命潮流開始低落、反革命氣焰日益高漲的時候,代表着湖南封建地主的勢力,積極反共反人民;並繼續利用蔣介石與兩廣之間的矛盾和蔣介石疲困於「剿匪」的時機進行政治投機;其次,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他牢固地掌握了反革命的武裝力量,形成了一個封建的軍事集團。

我們在何鍵的軍事集團擔任過重要的職務,對於這個軍事集團的形成、發展和瓦解,略知梗概。現就記憶所及,敘述如下。

何鍵軍事集團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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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鍵是由醴陵搞游擊隊起家的。

一九一八年,南軍與北軍在湖南混戰,北軍紀律蕩然,人民恨之入骨。何鍵利用這一時機,與張國威同在醴陵組織游擊隊,擁有槍支近千杆。駐在郴州的湘軍總司令程潛委任何、張為瀏醴游擊隊正副司令。下轄兩個支隊,何兼第一支隊長,轄四個營,以陶廣、王本仁、劉建緒、劉德昭分任營長;張兼第二支隊長,轄三個營,以余湘三、李石如、何敏丞分任營長。旋將劉德昭營裁併,並撤銷支隊長名義,由正副司令各轄三個營。一九一九年,何、張率領游擊隊開赴資興,聽候改編。何鍵企圖改編為旅,自任旅長。由於張國威所部實力超過何部,張不甘屈居何下,突然率部撒離資興,公開與何分裂。何、張分裂後,由唐生智(時任湖南陸軍第一師第一旅第三團團長)分別改編何、張兩部為騎兵兩營,以何、張分任營長,名義上直隸第一旅,實際受唐生智的調遣指揮。何營轄三個連,陶廣、王本仁、劉建緒分任連長。一九二○年趙恆惕驅逐譚延闓後,唐生智升任旅長,何隨升為騎兵團長,轄兩個營和一個機槍連,以陶廣、劉建緒為營長,王本仁以非醴陵籍而被擠走。何升任騎兵團長後,除留用了共同搞游擊隊的醴陵人如劉建緒、陶廣之流作為主幹外,還延攬了一些保定軍校的同學。如羅樹甲是由原籍耒陽率領團防隊投靠何鍵的;鄭翼超、曾廣國、段珩、胡大亞和葉新甫等都是由何的中校團附危宿鍾函約他們來到騎兵團的。他們隨後都成為何鍵軍事集團的高級骨幹。

一九二三年,唐生智升任湖南陸軍第四師師長,何鍵隨之升為第九旅旅長,轄三個團,以陶廣、劉建緒、危宿鍾為團長。一九二六年唐生智參加北伐,被任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軍軍長,何鍵隨之升為第八軍第一師(後改為第二師)師長,轄三個旅,以劉建緒、危宿鍾、陶廣分任第四、第五、第六旅旅長,以段珩、葉新甫、鍾光仁、李覺、曾廣國等為團長。一九二六年,北伐軍進駐武漢,唐生智升任第四集團軍總司令,以原第八軍為基礎擴編為第八,第三十五第三十六軍三個軍,以李品仙為第八軍軍長,劉興為第三十六軍軍長,何鍵得以升為第三十五軍軍長,轄三個師,以葉琪、劉建緒、陶廣分任第一、第二、第三師師長。危宿鐘調升第四集團軍獨立第×師師長。何鍵從被收編為騎兵營長,六、七年之間,遞升到軍長地位,完全是依靠唐生智發家的。

何鍵既擁有第三十五軍的軍事力量,在蔣介石的「四一二」事變的影響和湖南封建地主的支持下,遂於一九二七年指使反動軍官許克祥等發動了血腥的長沙「馬日事變」,進一步獲得了蔣介石的賞識和湖南封建地主的一致擁護。

一九二七年秋,唐生智率部「東征」,以何鍵為江左軍總指揮,進駐安慶,並一度代理安徽省政府主席。這是何鍵插足到政治舞台的開始。是年冬,唐被程潛和李宗仁、白崇禧的「西征軍」擊敗,宣告下野,東渡目本。何鍵從此脫離唐生智,開始創立自己的局面。 唐部撤退到湖南後,繼續與「西征軍」對抗,何鍵、劉興、李品仙等為使原來屬唐的門炳岳、危宿鍾、何宣,王錫燾、羅霖等幾個獨立師的行動統一便於作戰指揮起見,即將各獨立師編組為第十二、第十七兩個軍以第三十五軍副軍長葉琪升任第十二軍軍長,第三十六軍副軍長周斕升任第十七軍軍長。

一九二八年春西征軍入湘後,唐部與桂系停戰言和。桂系將唐部改編為四個軍:原第八軍軍長李品仙以廣西籍升為第十二路軍總指揮,由吳尚(原任第八軍的師長)繼任第八軍軍長;第三十六軍軍長劉興以忠於唐被撤免,改以廣西人廖磊繼任軍長;原第十二軍改為第十七軍,葉琪(廣西人)仍蟬聯軍長;原第十七軍被裁併。葉、廖兩軍由白崇禧率領北上,參加第二次北伐;第八軍調駐湘鄂邊境。至是唐部或被改編,或易主帥;獨何健所領三十五軍以醴陵同鄉和舊部關係投靠程潛(時任湘鄂政務委員會主席兼湖南省主席),得以完整地保留建制,並留駐湖南境內。何旋又兼任湖南清鄉會辦(程潛兼任督辦),實際掌握湖南清鄉督辦署的實權。這些都為何鍵竊奪湖南政權創造了有利的條件。當年五月程潛被桂系軟禁,魯滌平繼主湘政後,桂系曾將所屬軍隊進行了一次改編(改軍為師),何鍵所領第三十五軍改編為第六師。 何鍵既擁軍在湘,複利用蔣、桂之間的矛盾,施展兩面手法,於一九二九年,取代魯滌平為湖南省政府主席,旋又附蔣討桂,兼討逆第四路軍總指揮。從此,何鍵得以武裝割湖南,逐步形成一個封建的軍事集團。


何鍵軍事集團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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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九年何鍵取得湖南軍政大權的時候。桂系在平、津和武漢的部隊雖被解決,但廣西勢力未被消滅。蔣介石仍視為心腹之患;同時,湘贛鄂三省的工農紅軍的勢力日益壯大,更使蔣慄慄危懼。何鍵既擁有一定的軍事實力,又是發動「馬日事變」的反共急先鋒,此時又出兵討桂,表示效忠於蔣。因此,蔣介石不得不利用他作為對付桂系(後來發展到對付兩廣)的緩衡(何鍵曾公開倡言"聯絡西南,擁護中央)和「剿共」的可靠力量。這是何鍵得以鞏固湖南政權,發展他的軍事集團的主要因素。

此外,蔣介石力圖擴大嫡系部隊,借整編之名,極力排斥非嫡系的所謂「雜牌」軍。其時,不少「雜牌」部隊,主要是程潛和唐生智的舊部,散布在湘贛鄂之間,既無固定的割據地盤,又不堪蔣介石的歧視和壓追。這給予了何健對於這些部隊進行收買和拉攏的機會。其次,「馬日事變」後,湖南地方的土著部隊包括團防和挨戶團之類的地主武裝和土匪,在「反共」的旗幟下,乘機發展,大肆活動。這些游雜武裝,後來也成為何鍵軍事集團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總之,何鍵利用了當時的複雜形勢,縱橫捭闔、強取巧奪,從擴編嫡系部隊,吞併和拉攏雜牌部隊、收編土匪和整編保安團隊等多方面來發展他的軍事集團。

先是,何鍵由皖、鄂敗退沅陵時,僅率同劉建緒的第二師和陶廣的第三師。其第一師師長葉琪已調升第十二軍軍長,由周磐繼任師長,率部駐防湘北。周磐目擊何鍵退蹙一隅,餉糈匱乏,不足與有為,遂即脫離第三十五軍,而為駐常德的湘西宣撫使劉鉶所拉去,將該師改編為獨立第五師。劉自任師長,以周為副師長。其時,戴斗垣的獨立第十師(轄四個團)駐在沅陵。戴原屬陳渠珍部,為圖個人發展,借詞率部開至沅陵,棄陳投唐(生智)。唐初委戴為河盂剿匪司令,旋改編為獨立第十師。唐下野後,戴正徬徨無依,何鍵遂即利用保定軍校同學關係,拉攏了戴,將獨立第十師改編為第三十五軍第一師,抵補周師。同時何利用戴在湘西的歷史關係,得以順利地就地征籌給養,並提用沅陵關稅,渡過了餉糈無繼的難關。

一九二九年四月何鍵就任討逆第四路軍總指揮時,第四路共轄第十九師、新編第七師、新編第八師等三個師和獨立第六、第七兩個旅。

第十九師是由第六師亦即第三十五軍改的,是何軍事集團的基本部隊,初由何鍵自兼師長,以戴斗垣、劉建緒分任旅長。旋何鍵改兼新編第七師師長,而以劉建緒升任第十九師師長,轄第五十五旅(旅長羅樹甲)、第五十六旅(旅長陶廣)、第五十七旅(旅長李覺)。原第十九師的戴斗垣旅改編入第十六師,戴任副師長兼第四十七旅旅長。程潛被桂系扣禁後,所部國民革命軍第六軍開赴江西前,何鍵通過張其雄、張空逸、張喬等人拉得第六軍第十七師副師長周希武(醴陵人,保定軍校畢業)率同部分隊伍來歸,編入第十九師,即以周為第九團團長。

新編第七師是由張其雄、門炳岳、危宿鍾三個旅編成的。張其雄旅原系程潛的第六軍所屬部隊。張其雄, 醴陵人,保定軍校畢業,原任第六軍副官長。第六軍開赴江西時,何鍵利用與張的同鄉同學關係,慫恿張將第六軍所屬的易維揚和張彀中兩個團拖回,初編為獨立第十九師(僅轄易、張兩個團)。編組新編第七師時,將獨立第十九師縮編為旅,即以張其雄為旅長。門炳岳、危宿鍾兩個旅原駐岳陽,隸第十七軍葉琪(屬桂系)部。蔣桂故爭爆發後,門、危兩旅歸路遮斷,被何收容,送與張其雄旅合編為新編第七師。何自兼師長,危宿鍾副之。

新編第八師是由程唐舊部所編組的,其中主要是唐生智的舊部。唐的舊部有閻仲儒旅和劉濟人、彭位仁各一團;程的舊部除周希武部編入第十九師、張其雄部入新編第七師外,其他被何陸續勾引而來的(第六軍士兵和中下級幹部多是湘籍,其中又以醴陵籍為多,不願遠離鄉士,因此當第六軍開赴江西時,容易受何勾引)均編入新編第八師。新編第八師以周斕為師長,轄第一旅(旅長唐哲民)、第二旅(旅長閻仲儒)、第三旅(旅長彭位仁。彭原任周斕的第十七軍第一師師長,桂系整編部隊時,將彭降為團長,撥歸葉琪軍,蔣桂戰爭爆發後,彭即反桂投何)等三個旅。 獨立第六旅和第七旅是收容著匪陳光中和陳漢章兩部所改的。陳光中部盤武岡、新寧之間,陳漢章部盤踞芷江、洪江之間,何鍵分別改編為獨立第六旅和獨立第七旅,即以陳光中、陳漢章分任旅長。

此外,盤踞在湘西的陳渠珍部,蔣介石曾給以獨立第十九師的番號,何初將其編為第一路警備隊,旋改為新編第三十四師,以陳渠珍為師長,名義上歸入四路軍建制,實則仍盤踞湘西,不受何的調遣。又吳尚的第八軍被改編為第五十二師,僅受四路軍的節制指揮,參與討桂,不屬四路軍的建制。

四路軍初成立時,實際擁有如上所述的三個師(陳渠珍師除外)和兩個獨立旅,合計兵力約四萬多人。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唐生智率第五路軍在河南舉兵反蔣。何鍵妄想中立於蔣、唐之間,坐觀風色,由於蔣一再追逼,何始於十二月九日通電錶示「擁護中央」。蔣復電「嘉許」,並令何「妥輯部曲」。何鍵即將第四路軍作了第一次整編。

一、新編第七師改為第十五師,仍由何自兼師長,轄第四十三旅(旅長張其雄)、第四十四旅(旅長危宿鍾)、第四十五旅(旅長王東原)等三個旅。其時。與何關係不深的門炳岳已被蔣拉走,後來門被任為騎兵師師長。

二、新編第八師(時駐邵陽)改為第十六師。原師長周斕、旅長唐哲民、團長唐生明等反對何的背唐,均被免職,改以新編第七師副師長羅藩瀛(曾充第三十五軍參謀長)為第十六師師長,謝煜燾(歷任賀耀祖師的旅長、中央軍校第三分校教育長、何鍵所主持的編遣分處少將委員)接任第一旅(後改第四十六旅)旅長。當時,邵陽方面謠言很大,甚有謂何、周將以兵戎相見。因此羅不敢率爾前往邵陽接任師長職務,而在益陽另組師部,但令謝煜燾前往邵陽接旅長職。謝到職不久,即被唐生明等裹脅他率領該旅投桂。部隊去桂後,謝旋被釋。該旅番號虛懸達半年之久以後,始由原第四十八旅第九十六團團長章亮基調升為第一旅旅長。第二旅(後改第四十七旅)閻仲儒部他調,改以戴斗垣旅抵補,並以戴為副師長。第三旅(即第四十八旅)仍以彭位仁為旅長。

三、盤踞洪江的陳漢章被團長李國鈞刺殺後,餘眾由其弟陳渥統率於一九三〇年五月,與第十九師的第五十六旅合編為新編第三十一師(旋改為第六十二師),以陶廣為師長,轄三個旅,以陶柳、鍾光仁、陳渥分任旅長。一九三二年春,陳渥仍率部叛歸湘西老巢為匪。

四、第十九師和獨立第七旅仍舊。

至是,第四路軍已擴編為四個師和一個獨立旅。這四個師中除第十九師為其基本部隊,兵員武器都比較完整外,其餘各師名義上雖各擁有三個旅,但實際只能編足兩個旅。因此,官兵人數仍與過去差不多. 緊接着這次整編,部隊在與桂系和紅軍作戰中遭到了一定的損失,需要作適當的整補;同時,何鍵感到所屬高級將領多已老大顢頇,不能適應要求,因復於一九三〇年九月對紅軍作戰之後,作了一次較大的整編。

一、將第十五師師長危宿鍾、第十六師師長羅藩瀛、第十九師師長劉建緒免職改以旅長王東原、彭位仁和李覺分別接替。不久又將以上三個師合編為第二十八軍,以劉建緒為軍長。

二、何鍵命彭位仁旅討伐盤踞芷江一帶的李國均匪部,李降,遂將其擴編為第四十四旅,即以李國均為旅長,編入第十五師。

三,將曾經背何附桂,旋又棄桂投何的李國強及×××等兩部各編為一個團並招撫盤踞芷江的土匪賀竟成部編為一個團,合共三個團,均編入第十六師。

四、獨立第七旅旅長陳光中已於一九三〇年九月升任湘東「剿匪」司令。十一月遂將該旅擴編為第三十二師,旋改為第六十三師,仍以陳光中為師長。該師旅長陳子賢原系程潛的第六軍的炮兵營長,程被桂系扣壓後,陳即率領該營由漢回湘,投靠何鍵。何將其收容,並拼湊些湘西的土著部隊,擴編為一個旅,以陳為旅長。至是將該旅編入陳光中師,為一八八旅。由於陳光中採用嚴酷的封建辦法統馭部屬,別的部隊難於插足其間。在陳子賢旅編入該師之前,何鍵曾委戴斗垣部副旅長童琨為獨立第九旅旅長,令其收容戴旅在文家市戰役中的殘部。不久,以之編入陳光中師,為一八九旅。陳光中即將該旅吞併,逼童去職。陳子賢吸取了這個教訓,故該旅名義上劃歸陳師,實則始終未歸建制。在作戰中,陳旅由李覺指揮的時間較多。

五、一九三○年,長沙在桂軍與紅軍先後進攻之下,兩度失守。何鍵深感長沙須有一素質較優的部隊負防守專責,故以軍官講習所畢業的學生和教導總隊軍士大隊結業的學兵為基幹,於一九三一年四月呈准增編長沙警備第一、第二兩個團和一個獨立連,並以胡達為長沙警備司令指揮之。後又將其改編為獨立第三十二旅,仍以胡達兼任旅長。

六、同年十一月,何鍵因羨慕廣東軍閥擁有空軍,乃藉口長沙兩度失陷,是由於缺乏空軍,不能及時偵察敵情所致,逐成立航空處,以黃飛為處長。當時曾購進美造飛機十四架,開設航空訓練班,並以高薪羅致南苑航空學校出身的和廣東方面的一些航空人員來駕駛這些飛機和訓練學生。後來,蔣介石以統一空軍為理由,多次企圖裁併湖南航空處,均為何鍵所婉拒。直到一九三四年秋,黃飛因用飛機運毒,事發被槍決,何健乃不得不遵令將航空處撤銷。

與正規部隊整編的同時,整編了向無統一指揮的各縣地方團隊。一九三一年三月一日何鍵下令將各縣的團隊,按所轄人數的多寡,分別改編為保安團或保安大隊。計長沙、湘潭、湘鄉、益陽、邵陽等二十七縣均改編為保安團,茶陵、湘陰、寧鄉、攸縣、安化等三十縣均改編為保安大隊,其他如江華、酃縣等十多縣則暫時仍舊。所有保安團和保安大隊都歸湖南清鄉司令部統一節制指揮。

至此,何鍵軍事集團的實力雖有顯著的增長,但關於統一地方團隊,各縣的地主惡霸與何鍵的清鄉司令部之間有着尖銳的矛盾,地主惡霸不甘於放棄對本地方武裝的直接掌握,群起反對。何鍵為了和緩矛盾,改編的初步辦法是委用當地的地主充任團長、隊長,僅有極少數縣由縣長任團長,例如瀏陽縣長柏式諾、平江縣長王紫劍都兼任保安團長,各保安團和大隊都以縣名(如某縣保安團、某縣保安大隊),以示仍為地方性武力,地方武力改編後,何鍵將全省劃為二十二個團防區:保安團隊的指揮調遣權仍直接屬於各團防的區司令,各區司令又由當地的大惡霸充任,仍未能達成何鍵整編地方團隊的企圖,一九三三年三月下旬,何鍵請准將湖南省清鄉司令部改為湖南省保安司令部,自兼司令,以第二十八軍軍長劉建緒兼副司令。同時,在省政府改增設保安處,實際掌握全省的保安團隊。

保安司令部成立後,分兩步整編全省的團隊:第一步全省劃為四個保安區,進行整編,每區編成十一個團共編成四十四個團;第二步,不分區域,將全省四十四個團縮編為二十四個團又五個獨立營。編組時,一般保留各縣原來的挨戶團的建制,按各縣原有的人槍數目,或一縣編為一個團或兩縣乃至三、四縣合編為一個團,廢除以縣冠名,改用番號。團分甲、乙兩種,甲種團為十二個連,乙種團為九個連,每連槍兵約九十名。團的編制裝備略等於一般步兵團,僅無迫擊炮。這些保安團隊的兵力將及四萬人,相當於四個步兵師。

保安團隊再次整編後,何鍵逐年將第四路軍所屬部隊的幹部調充保安團的骨幹,到一九三五年前後,所有保安團的排級以上的幹部,基本上都是從四路軍所屬各師調補的,因而保安團的素質已無異於正規軍。

在整編團隊的同時,何鍵將全省初劃為四個保安區,後改為六個區,又改為八個區,最後改為九個區。分別委任正規軍的骨幹或地方的地主惡霸為各保安區的正、副司令,一面繼續分區進行清鄉屠殺,一面在省保安司令的統一指揮下,不分畛域地配合正規軍進行「剿共」。這是何鍵軍事集團分布到全省各個地方用以鎮壓農民的一支強大的沾滿血腥的部隊。當時擔任保安區司令或副司令的如段珩、歐冠、胡鳳璋、曹明陣、楊道南等都是有名的劊子手。各保安區的正副司令前後屢有變更,茲僅就一九三五年六月所劃分的八個區的正副司令記述如下:


區別 司令 副司令 駐地

第一區 羅樹甲 楊道南 岳陽

第二區 郭伯藩 曹明陣 益陽

第三區 羅壽頤 余范傳、陳國均 沅陵

第四區 張其雄 楊石松、謝龍 洪江

第五區 段珩 王昌熾 衡陽

第六區 晏國濤 譚有晉 邵陽

第七區 劉濟仁 蔣聲 零陵

第八區 歐冠 胡鳳璋 郴縣


何鍵任第四路軍總指揮後,他的軍事集團的實力雖不斷擴大,但連年在「討逆「和反共戰爭中也遭到了一定的損先,一九二九年四月,何鍵奉蔣命出師討桂,以新編第八師師長周斕為第一縱隊司令,第十九師師長劉建緒為第二縱隊司令,第五十二師師長吳尚(不屬第四路軍建制)為第三縱隊司令,分三路進入廣西。中路劉師深入柳州,遭受桂軍伏擊,敗回。右翼的周師和左翼的吳師聞敗訊後,都反旌疾遁,互不救援。是役,第四路軍死傷逃散約三四千人。十月,復奉蔣命,在邵陽以西堵擊由鄂假道回桂的張發奎部,也遭受了部分損失。十二月,新編第八師第一旅旅長唐哲民和團長唐生明在邵陽將舉兵反何,何命李覺和陳光中兩部予以夾擊,兩唐遂即率部投掛,又損失部分實力。一九三○年六月桂軍入湘,何部王東原、彭位仁和張其雄等旅在醴陵泗汾阻擊桂軍,蒙受重大損失。七月,危宿鍾率第十五師和第十九師各兩個團即侯鵬飛,汪之斌,唐伯寅,劉建文四個團在平江被紅軍擊潰,損失近半。八月,戴斗垣旅四個團在瀏陽文家市被紅軍圍殲,損失巨大,旅長戴斗垣、團長田應棠被擊斃。一九三四年四月五日第十五師第四十三旅在江西永新沙田被紅軍擊潰,旅長侯鵬飛,團長徐本楨被俘,部下死傷和被俘者甚眾。在一九三四年以前的幾年中,第四路軍還多次參與「圍剿」紅軍,爾後還曾再次「追剿」入黔入滇,但在許多戰役中,他們力避與紅軍接觸,力避與紅軍打硬仗,因而狡猾地保存了實力。

何鍵在其部隊於歷次戰役中受一定的損失後,為了保持和擴大實力,不能不設法補充。一九三三年夏,他以第四路軍所屬各師連年「討逆」「剿匪」,損失巨大,各部隊遠戍前線,不能適時補充訓練為理由,呈准成立第四路軍補充訓練總隊,下轄兩個補充訓練處(相當於旅部的組織),以成鐵俠為第一補訓處主任,轄補充第一、第二兩團;何平為第二補訓處主任,轄補充第三、第四兩團。名義上是為其他部隊補訓,實則各團的裝備齊全,與正規部隊相同,在「剿匪」戰爭中,經常參與戰鬥。至一九三五年四月,四個補充團分別編補各師,成鐵俠、何平即分任第六十二師及第十六師的旅長。

到各縣保安團隊徹底整編和補訓總隊成立之後,何鍵軍事集團已擁有五個師和一個獨立旅的正規軍、四個補充團、二十四個保安團、五個保安獨立營,合計兵力達十萬人左右。這是何鍵軍事集團的極盛時期。

此外,還有第十八師(師長朱耀華)、第二十三師(師長李雲傑)、第二十四師(師長許克祥)、第五十師(師長岳森)、第五十三師(師長李韞珩)和第七十七師(師長羅霖)等六個師原來都是湖南部隊,既不屬「中央」嫡系,也不屬第四路軍建制,一九三三年到一九三四年間何鍵兼任西路「期匪」軍總司令時,這些部隊曾被編入西路軍作戰序列,在一定程度上替何鍵軍事集團壯大了聲勢。何鍵為了拉攏這些部隊,對於各部隊長都有所饋贈,先後共花費了好幾百萬元。

何鍵搜括軍費的種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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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鍵統治湖南以前,湖南地方養兵最多,為趙恆惕統治湖南時期。那時擁有陸軍四個師,加上其他部隊,共約五、六萬人。何鍵卻擁兵達十萬人兒超過當時的一倍。軍費浩大是前所未有的。何鍵軍事集團既是由地方封建割據所逐步發展起來的,它的軍費就不可能指望國民黨中央完全擔負,大部分必須從湖南地方竭力搜括。

一九二九年何鍵接任第四路軍總指揮時,按所有部隊編制,月需軍費一百五十多萬元。當時國民黨中央只准由湖南鹽稅項下月撥七、八十萬元,煙酒印花稅項下月撥六方余元,其餘要由湖南地方自籌。不久,國民黨中央調走了門炳岳等部分隊伍,他們的軍費免由第四路軍總部支付。至是湖南的軍餉本可維持,但何鍵不顧地方負擔,不斷擴充部隊,每月仍需軍餉一百三十多萬元。曾派劉膺古赴南京,向國民黨中央請求增撥軍費,結果仍只准由湖南鹽稅項下月撥九十萬元,煙酒印花稅下照舊撥發,每月仍不敷三十多萬元。以上僅就正規軍的軍餉而言,至於保安團隊的經費則完全依靠湖南田賦附加來挹注。此外,何健用之於收買和拉攏「雜牌」部隊以及私人饋贈等特別費,為數亦巨。

何鍵對於巨額軍費的支付,除請准國民黨中央就湖南項稅收項下撥發一部分外,還迭次獲得蔣介石核發的臨時軍費。就我們所知道的有如下兒次:一九二九年四月初,蔣桂戰爭爆發前,何派張慕先馳赴南京投靠蔣介石,張在安徽謁見蔣,當由蔣手令一次撥發何鍵軍費七十萬元。四下旬劉文島奉蔣命來湘,勸何出兵討桂,又面交何一百萬元。一九三七年春,何健派彭松齡(時任第四路軍總指揮部參謀長)赴南京謁見財政部長孔祥熙請求補助臨時軍費(劉建緒接充四路軍總指揮率部入浙後,所需軍費仍要由湖南稅收項下撥發,時何鍵尚任省主席,逐以當月稅收淡薄為由,請求財政部撥發補助費),獲四十萬元。

為了彌補巨大的軍費包括他們欲壑無窮的貪污,何鍵對湖南地方搜括的苛酷是空前的,並且是不擇段的。首先是公開護運鴉片抽收「特稅」以及製造和販賣嗎啡。其次是田賦附加,專供保安團隊的軍費。各縣保團隊未整編以前,他們的軍餉概由各縣就田賦附加加以挹注。整編以後,由省統收統支,每年附加達一千多萬元。再次就是剋扣軍餉,除了一般的剋扣,例如吃空餉以及浮報濫支等等而外,還有特殊的剋扣。例如一九三四年十一月西路「剿匪」軍總司令部裁撤時,積虧達數百萬元,國民黨中央對此項虧空不肯認賬,何鍵只好將第四路軍所屬部隊的薪餉從一九三四年七月到十月停發四個月,以抵補虧空。

何鍵統治湖南時期的軍費不僅是空前的巨大,而且是一筆糊塗賬。何、劉之間曾因分贓而爭吵。何鍵任第四路軍總指揮期間,南京方面積欠第四路軍軍餉為數甚巨。劉建緒接任總指揮後,即派張干群到南京索領。當時,蔣介石正想進一步分化何、劉,亟欲收買劉建緒並迫使第四路軍離開湖南老巢,故不惜餌以巨款。因此,張干群索得五百萬元。對這筆巨款,何,劉爭奪甚烈,結果,何分得一百萬元,劉分得四百萬元。一九三六年何鍵在南京對曹伯聞說:「你看恢先(劉建緒字)真逼得我不象樣!說什麼四路軍總指揮部的賬交代不清,要我交賬。」由此可見一斑。

何鍵對其軍事集團內部人事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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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鍵軍事集團的封建割據性質,表現在部隊人事控制方面特別顯著。這個集團的首腦向有何、劉(建緒)、陶(廣)、李(覺)之稱。劉的地位僅次於何,後來繼何任第四路軍總指揮;陶、李都歷任軍、師長,李更一度總攬全省保安團隊的實權。何、劉、陶都是醴陵人,又都從瀏醴游擊隊起家;何、劉且為保定軍校同學。李覺雖只是保定軍校出身,但他是何鍵的女婿,所以也能躋於劉、陶之列。由於這個集團的首腦出身如此,這個集團的高級骨幹也大都是瀏醴游擊隊出身和保定軍校出身的,並且多是醴陵人。如位至軍、師長的鐘光仁、陶柳、唐伯寅等都是瀏醴游擊隊的排長、班長出身,鍾、陶且是酸陵人;位至團、旅長的劉建文、湯新昭、謝龍、袁繼謀等也都是醴陵人,其中除劉建文是從劉建藩部過來的外,其餘都是瀏醴游擊隊的戰鬥兵和勤雜兵出身的;位至師、旅長和高級幕僚的羅樹甲、危宿鍾、彭灼、張其雄、王東原、彭位仁、段珩、閻仲儒、黃維漢、何平、胡達、王育瑛。彭松齡、楊石松、吳家騄、熊士鼎、徐旨乾、黃素符等都是保定軍校出身的,幾乎完全沒有黃埔軍校(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出身的廁身其間。

至於中下級幹部的擴充則採取自己培訓的辦法。早在一九二六年,何鍵升任第三十五軍軍長後,即曾招募青年學生和選拔部隊中的優秀士兵,組織漢陽學生隊,以李覺兼任隊長。次年又成立第三十五軍教導團、學生大隊和學兵大隊;一九二八年又創設第三十五軍軍事幹部訓練處於長沙,以培訓下級幹部。這些訓練都為時不長,所訓的人數也不多。何鍵任第四路軍總指揮以後,復開辦湖南軍官講習所,以胡達為所長。這與蔣介石的統一全國軍事訓練的方針大相牴觸,蔣曾擬將該所併入南京中央軍校,何不敢公開抗抗命,乃提出恢復中央軍校長沙分校的請求以為抵制。一九二九年夏,蔣介石來到長沙,在又一村集合湖南軍官講習所全體學生訓話時,顧盼着何鍵說:何主席的學生就是我的學生」,暗示湖南不應另樹一幟。會後,蔣明確地指示,湖南軍官講習所辦完這期結束。何只好遵令於一九三〇年停辦。該所只辦兩期,畢業的學員學生約八百餘人。此外,還辦過團防訓練所,調訓保安團隊的幹部。

湖南軍官講習所結束後,一九三一年又創辦第二十八軍(何的嫡系部隊)軍事幹部教導總隊,辦到第三期以後,擴充為第四路軍幹部教導總隊,設在四十九標舊址,何自兼總隊長,以劉建緒為副總隊長。在第一、二期內以徐旨乾為教育長,第三期以後,由陳浴新繼任教育長。總隊下設軍官和軍士兩個大隊,專輪訓第四路軍所屬部隊包括保安團隊的下級幹部和軍士。至一九三五年,辦到第六期結束,延續四年之久,共輪訓了六七千人。

一九三五年劉建緒接任第四路軍總指揮後,又在醴陵設置第四路軍軍事幹部訓練處,賡續調訓所屬部隊的下級幹部,直到抗戰開始才結束。

從一九二六年至一九三七年的十來年中先後辦了六個軍事教育單位,合共培訓了軍事幹部一萬多人。

何鍵軍事集團的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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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鍵雖然利用各種矛盾鞏固和發展了他的軍事集團,但他的武裝割據和蔣介石的軍事統一的矛盾是始終不能統一的。一九三四年紅軍北上抗目,「剿共」的局勢緩和了,將介石就開始利用何鍵軍事集團的內部矛盾和其他的矛盾,採取各種手段分化和瓦解這個軍事集團。

何鍵軍事集團的內部矛盾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是何、劉(建緒)之間的矛盾和以劉膺古、王東原為首的自命為「中央嫡系」與以劉建緒為首的「醴陵系」之間的矛盾。

何鍵與劉建緒既同鄉,又同學,且同從瀏醴游擊隊起家,在利害一致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原來是很好的。但當他們的「事業」有了較大的發展,利害衝突也就不可避免地發生和發展了。特別是當何鍵極力培植和提拔李覺(一九二三年何健任湖南陸軍第九旅旅長時,李覺在劉興的第二旅當連長。這時,李成為何的女婚),有駕凌劉、陶而上之勢的時候,逐為劉、陶所大為不滿。表面上是劉、陶與李覺之間的矛盾,實質則是集中為何,劉之間的矛盾。

第十九師是何鍵軍事集團的基本部隊,原由劉建緒充任師長。一九三〇年,何鍵提升劉為第二十八軍軍長,而以李覺繼任師長,既剝奪了劉的實際兵權,又不以資深的陶廣繼任第十九師師長,已深為劉、陶所不滿。接着成立湖南省保安司令部和保安處,何、劉兼正副司令,而何以實際掌握全省保安團隊的經理和人事大權的保安處長畀予李覺,遂引起劉、陶的公開反對。其時,何鍵因身兼黨、政、軍的職務過多,忙不過來,指定保安處長代理保安司令(例應由副司令代理),李覺用「代理湖南保安司令」的名義行文,這就引起了劉建緒所不能容忍的憤怒。劉曾對曹伯聞(民政廳長兼保安司令部參謀長)咆哮地說:「芸公(何鍵)幹的好事!要李雲波代理保安司令,那好,你和我都要歸他指揮了。」陶廣也背後發牢騷,說:「雲波不僅要把他設在桃源的臨時稅收機關取銷,連保安處都要拿出來。」這些話傳到了何鍵的耳里後,何曾對劉岳厚說:「思安(陶廣)跟我多年,何以竟講出這等話來呀!」。此外,何指責劉過於自私,作戰不力;劉諷刺何昏聵無能,領導無方,彼此都經常流露於詞色之間。例如一九二九年第四路軍整為三個師的時,第十九師是原來第三十五軍的底子,實力最充實,劉任師長。何想把第十九師的實力均勻分配到三個師,劉不同意,何頗為惱火。又如長沙兩度失守,何歸咎於劉的作戰不力,指劉只圖保全自己部隊的實力,說:「都是吃了恢先(劉建緒)的虧。「又如劉建緒升任第二十八軍軍長時,何答應讓劉掌握全軍的經理,隨即又撤回了劉的經理權,使得劉啼笑皆非。又如一九三四年第十六師師長彭位仁以堵擊紅軍不力被何撒職,而以李覺的姐夫章亮基繼任師長。何說:「章亮基這人可靠」。事後劉對別人冷嘲地說:「是李雲波的姐夫子,當然可靠。他能當什麼師長,一聽槍聲就嚇昏了的貨色。」抗戰初期,劉還是藉故把章亮基撤換了。

其次,以劉膺古、王東原為首的「中央嫡系」與以劉建緒為首的「醴陵系」之間的矛盾,在何鍵軍事集團中長期存在着,直到這個軍事集團瓦解為止。

早在一九二八年何鍵開始反桂擁蔣的時候,蔣介石即指派他的親信郭持平(浙江人)為第四路軍總指揮部的參謀處長,劉膺古(浙江人)為新編第七師的參謀長。何鍵為了表示靠攏蔣介石,不得不表示對劉膺古倚重,而劉卻憑藉「中央」和何鍵的關係,大搞派系活動。他首先通過陳誠拉攏了第十五師師長王東原(王與陳為保定軍校同期同學),逐步形成以劉、王為核心的隱然以「中央嫡系」自命的派系。劉膺古升為第四路軍總指揮部的參謀長後,並曾一度充任省保安處長,掌握全省保安團隊的實權,這已為劉、陶等醴陵人物所側目。一九三三年,劉膺古以四路軍總指揮部參謀長兼「剿匪」西路軍總司令部參謀長,劉建緒恐其獨攬大權,乃出任總參謀長以抑制之。四路軍的將領除王東原傾向「中央」外,第十六師師長彭位仁也以湖北同鄉關係搭上了何成浚,又以鄉誼兼學誼和晏勛甫、賀國光拉得很緊。土匪出身的陳光中也野心勃勃,與王、彭等搞得親熱,想走「中央」路線。彭、陳都依附劉、王、與以劉建緒為首的「醴陵系」相對立。

王東原在第四路軍一向是受劉建緒的壓抑的。就我們所知有如下幾件事:早在一九二八年,何鍵擬編組教導師時,劉建緒請調升第十九師的團長(其時,第十九師師以下無旅的編制)羅樹甲為教導師長。何卻以王東原充任。劉頗憤懣,電何說:羅以未獲教導師長職,不安於位,我亦慊然,為圖補救,請免去我的師長職務,以羅遞補。何復電,溫語慰勸說:教導師是臨時性的機構,終必撤銷,不宜爭一日之長短。劉的意氣稍平,但對王則厭惡益甚。一九三三年何鍵派王兼任湘南警備司令,以第十九師的旅長段珩兼任副司令。段曾任岳陽區的警備司令,今警備區改制,卻降正為副,意殊不平,向劉叫屈,並表示不願就職。劉斥責之,說:「怎麼幹不得?膽子小!無用!你不能用人嗎?你不能調遣部隊嗎?你不能指揮各縣嗎?你行使你的職權就是。」表面上是斥責段,實則暗示並支持段去搗王的亂。段隨即馳赴衡陽到職。對於司令部的人員不管王已否安排,逕自委派參謀、副官、軍需、書記等。接着在行事方面又故意不與王參商,專橫跋扈,不由分說。王對之無可奈何,只好辭去警備司令兼職,請調往湘贛邊區「剿匪」,由段接充司令。是年何鍵成立補訓總隊(相當一個旅),關於人事安排,由劉建緒全權負責。劉調第十九師的團長何平負責主持。所屬團、營長等也多是由第十九師的營、連長調升的。其他各師很少染指。在各師中第十六師是由散雜隊伍編組的,第六十三師也是由地方土著部隊改編的,這兩個師的素質較差。第六十二師是由新編第三十一師改稱的,成立不久,其中有一部分是收編的散雜部隊,經過整理淘汰,各級官佐已經多有升遷。當時不從這三個師調選幹部是說得過去的。唯有第十五師是何鍵親手編組的,並且是何兼領過一個時期的部隊,又經過了四年多的整訓,素質較好,理應為補訓總隊輸送一些幹部。可是,劉建緒為了使師長王東原難堪沒有從該師調升一個幹部到補訓總隊去,並且故意在該師幹部中製造一些「跟着王東原幹下去沒有出息」的論調。恰好該師的團長黃新因性情古怪,群眾關係太壞,經該師的旅長汪之斌、張彀中等向劉推薦,把黃新調任補訓總隊第一團團長。雖是同級調動,也算是對王東原敷衍了一下。一九三五年劉接任第四路軍總指揮後,部隊官佐依次遞升,各師(陳光中的第六十三師除外)人員均有升調,獨對王東原的第十五師絲毫未動。總部參謀長彭松齡感到太過不去,乃向劉建議,願將所兼第十五師副師長職務免除,而以該師的旅長汪之斌升補,劉從之。這就算是第十五師也升了一個人。

一九三四年—一九三五年間,紅軍北上抗日,劉建緒率部「追剿」時,將第十五師先後撥交第二十三師師長李雲傑和第十九師師長李覺(其時,在軍隊區分中為某路司令)指揮。李雲傑是湘軍宿將,王東原歸他指揮還沒有什麼問題。王與李覺則是同行列、同班輩的,升拔李覺固可,抑壓王東原則已甚。論者竊為不平。但王不露慍色,對李仍極表恭順。王接任師長後,曾就嶽麓山赫石坡建立該師公墓,埋葬該師一九三○年八月五日「收復」長沙以來的死者,並規定每年八月五日到墓地公祭一次,稱之為 「八五公祭」,名為慰其「鼓鼙將土」之思,實則炫耀他「收復」長沙的「功績」。行之數年,劉建緒深惡之。劉接任第四路軍總指揮後,即欲將該公墓地址由總指揮部收買,改名為第四路軍公墓。經過數度磋商。雖未得王的同意,但在劉的堅持下,最後還是由總指揮部收買過來了。

王東原在積怨之下,久已蓄意背離。抗戰初期,他乘部隊赴滬參戰的機會公開投靠了蔣介石。彭位仁雖早已去職,但得王東原的薦拔,重為蔣介石起用,歷升至二十四集團軍副總司令。陳光中也於抗戰中被劉建緒撤免,且被扣押兩年多,劉欲將其置之死地而未遂。劉膺古則抽調部分保安團端組為第八十七軍,不久即率部離開湖南,分化了何鍵一部分實力。

蔣介石除利用劉膺古、王東原等從何鍵軍事集團內部加以分化和瓦解外,更利用了何、劉之間的矛盾進一步分化和吞併這個軍事集團。

早在一九三四年劉建緒調充廬山訓練團第一營營長時,蔣介石即極力拉劉,企圖先分化何、劉,為瓦解何鍵軍事集團開闢道路。此後,蔣對於湖南軍事上的重大問題開始撇開何而專找劉商詢。一九三五年,蔣介石利用時機,以劉建緒專責「圍剿」鄂川黔邊區的紅二方面軍為詞,諷使何鍵辭卸第四路軍總指揮,而於七月以劉建緒繼任。何、劉的分化,實為何鍵軍事集團瓦解的肇端。

劉建緒獲得第四路軍的軍權後,何鍵仍任湖南省主席併兼「剿匪」軍第一路總司令,劉感到何鍵仍其上,類似「太上皇」;李覺伺其下,專候接班,不能暢其志,頗想率部離開湖南脫離何、李的牽絆。一九三六年春,劉率部「追剿」紅軍,入滇之後,即有久駐滇西練兵之意。自以為只要擁有強大武力,可以坐觀天下之變。伺機而動,不必株守湖南一隅。不久劉部由滇調湘,部隊尚在黔湘路上行進時,劉又親赴南京向蔣介石請求將第四路軍調赴蘇浙。準備「應付國難」。在蔣的「嘉許」下,劉率領第四路軍的主力遠離湖南。從此,劉、何分家,表象上是劉建緒「如願以償」,實質上是蔣介石進一步分化何、劉和「調虎離山」的陰謀得逞。劉建緒率領主力離開湖南是何鍵軍事集團徹底被瓦解的關鍵。

蔣介石為了徹底瓦解何健軍事集團,採取了一系的具體步驟。

先是,一九三四年長征的紅軍勝利地通過湖南以後,蔣介石即將何鍵所指揮的第十八、第二十三、第二十四、第五十、第五十三、和第七十七等師分別調離湘贛邊境,脫離何的指揮,從而削弱何鍵軍事集團的聲勢,這是第一步。一九三五年以劉建緒接替何鍵為第四路軍總指揮,使何、劉分化表面化,並促使劉與劉(膺古)、王(東原)之間的矛盾更趨尖銳(何鍵任第四路軍總指揮時,他們之間的矛盾尚可暫時緩和)。這是第二步。一九三六年蔣令劉建緒率領第四路軍的主力第十六師和第十九師,遠戍黔滇,旋又調赴蘇、浙,使割據湖南多年的封建武裝離開巢穴。這是第三步。一九三七年抗日戰爭爆發,蔣介石更利用「抗日」的大帽子,一面命令何鍵軍事集團的部隊(包括大部分保安團隊)傾巢離湘,開赴前線,一面採用分割使用的辦法,將其軍隊以師為單位逐次分調蘇浙贛皖等省交給其他的將領指揮,擔任戰守,使劉、陶、李等不能掌握自己的嫡系部隊,從而徹底消滅這個軍事集團。這是第四步,也是最後的一步。

在上述的步驟中,何鍵軍事集團的嫡系首腦何、劉、陶、李,都被各個擊破,都被剝奪了兵權,都被蔣介石踢到垃圾堆中去了。

何鍵於一九三五年被迫交卸第四路軍的兵權後,野心不死。一九三六年「西安事變」時,何企圖將第四路軍主力從浙江調回湖南。不久,蔣介石被釋回南京,何又驚惶失措,急止原議。一九三六年何鍵在長沙綏靖主任任內接受該署中校附員吳子健的建議,擬將全省保安團擴編為三十六個正規團和八個保安大隊,僅將八個保安大隊分屬於八個保安區,至於正規團則按三三制編為十二個旅、四個師,並配屬騎炮兵,以旅為單位集中組訓。吳子健原是復興社的分子。他一面向何獻策,一面密報蔣介石。不僅使何鍵的陰謀落了空,並且加深了蔣介石對他的猜疑。

何僅編成六個團,就被蔣介石調去了兩個團。一九三七年抗日戰爭爆發,蔣介石自兼第三戰區司令長官,擬調何鍵為副司令長官代行司令長官職權。正擬議中,何用書面向蔣建議,重新編組一個軍,交其直轄,並推薦劉膺古為軍長,由「中央」撥發軍餉一百萬元以及械彈裝備等等。蔣介石認為何鍵另有野心,不受抬舉,就在一怒之下,改調何為內政部長。從此,結束了何鍵武裝割據湖南九年的歷史。何鍵調充內政部長後,還對他的部下解嘲似地說:「委座(蔣介石)調我入閣,主持內政部。這個職位在前清為吏部尚書,系皇上股肱,朝廷重臣。這當然是由於中樞對我歷年主湘所著微勞的特厚酬答。」

劉建緒接任四路軍總指揮後,比之何鍵已是江河日下。首先是僅有軍權,並無政權,特別是率部遠離湖南,失了鄉土的地盤依據;其次是所能掌握的部隊也大大地縮小了,不僅龐大的湖南保安團隊,他已無權調遣指揮,甚至四路軍直屬的部隊,由於「醴陵系」與「中央系」之間的矛盾和劉、李(覺)之同的矛盾,也逐步分化了。一九三六年「追剿」紅軍時,劉建緒僅率第十六師(師長章亮基)和第十九師(師長李覺)深入黔滇。其時,蔣介石企圖利用「阻擊」紅軍來削弱乃至消滅一些「雜牌」部隊,包括劉建緒部在內,劉等深悉蔣的陰謀,對於北上抗日的紅軍,都只追而不擊,因而僥倖地保全了實力。一九三六年秋至一九三七年夏這段期間,第十六師調駐浙江江山附近。第十九師調駐浙江麗水、平陽一帶,第六十三師調駐江西上饒附近,第一二八師(系新三十四師改編的)調駐皖南,分別擔任對閩浙、浙贛、浙皖等邊區歷史性的土匪的進剿。其時,劉兼任閩浙贛皖邊區主任,駐浙江衢縣,尚能控制所屬部隊;但內部矛盾也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如一九三七年五月,第十六師師長章亮基在南京陸大將官班受訓,乘機圖謀將該師列入蔣介石的第一期軍隊調整計劃,有脫離第四路軍、依附「中央」的趨勢。劉建緒先發制人將章亮基與總部參謀長彭松齡對調職務,得以暫時保留了第十六師。劉、李(覺)之間的矛盾也繼續加深。劉率部入浙後,何鍵曾托劉岳厚向劉致意,請其對李「不吝照顧」,劉建緒忿然對劉說:「那就要雲波對思安放客氣些!」

抗日軍興,蔣介石更利用「抗日」招牌,任意分割使用劉的嫡系部隊。當上海「八一三」戰幕揭開後,蘇浙閩地區成立第三戰區,劉建緒被任為第十集團軍總司令,仍兼第四路軍總指揮和閩浙贛皖邊區主任,駐杭州,擔任東海沿岸防守,其所指揮的部隊尚是第四路軍原有的部隊。迨淞滬戰事進入緊張階段,劉所率領入浙的部隊以及第四路軍還留駐在湖南的陶廣軍的第十五師王東原部和第六十二師陶柳部都逐次被調往上海方面,先後分別撥歸陳誠、薛岳、胡宗南、黃杰、張發奎、黃琪翔等人指揮,擔任險要處作戰,損失很大。這時,劉建緒幾乎是個光杆的集團軍總司令,駐在杭州虎跑寺里。上海戰役結束後,劉建緒收集第六十二、第六十三和第一二八等師的殘破部隊,並先後成立第一九二師(以獨立第三十二旅為基幹,轄三個團,以胡達為師長)和一○七師(由暫編第十二旅李國鈞部、暫編第十三旅楊永清部及湖南新兵訓練處兩個團合編而成,轄兩個旅共四個團,以段珩為師長,王校膺、歐陽烈為旅長),擔任杭州灣的防守。劉曾率領第一二八師,並指揮原張學良的東北軍第一○五師在嘉興、嘉善一帶與日寇接戰後,退回杭州灣附近,旋即不戰而棄杭州。此後,從一九三八年春到一九四一年夏的長時期內,擔任溫州灣、台州灣、迄杭州灣南岸沿富春江南岸之線的防守。劉本人先駐義烏,後駐金華。在此期間,與日寇並未發生過較大規模的戰鬥。後來,第六十二師與第一九二師被調往浙西,歸入第二十三集團軍唐式遵部作戰序列;第六十三師又被調往皖南,歸上官雲相指揮;第一二八師和第一〇七師則被先後調入江西作戰。至是,劉建緒所能指揮的只是一些地方保安團隊而已。一九四一年夏劉建緒奉召赴渝,當即奉令撤銷第四路軍總指揮部,並將第十集團軍總司令職務交由王敬久接替。劉被調為福建省政府主席。當時,劉對在渝部屬段珩、郭雨林、李國源等說:「此次撤銷四路總部,乃大勢所趨,不便要求收回成命、今後我願棄軍從政。劉就任福建省政府主席時,尚兼第二十五集團軍總司令。不久,這個兼任的軍職也被解除了。從此,何鍵軍事集團的第二號頭子劉建緒的封建割據的尾聲也寂滅了。

劉建緒的軍權被剝奪後,第四路軍各個部隊也逐步被蔣介石所吞併。下面略述其梗概。一九三五年,陶廣接充第二十八軍軍長,所遺師長先由鍾光仁、後由陶柳繼任。先後一度撥隸該軍而又陸續撥出的第六十三師和第一二八師,於一九三六年由劉建緒率領入浙。抗日戰爭爆發後,第二十八軍所屬的第十五師王東原部即奉調開赴上海。脫離了劉、陶的掌握。因此陶廣僅率第六十二師陶柳部開往漸江,歸劉建緒指揮,擔任金山衛海岸防守,被日寇擊潰後,經嘉興退至抗州附近。一八三七年冬,第一九二師胡達部由湘開往浙江,撥入該軍建制,擔任浙江防守。一九四三年一月,陶被調充第二十三集團軍副總司令(總司令為唐式遵指揮四川部隊),成立副總司令部,指揮第二十八軍和新編第三十師張鸞基部,並收編杭、嘉、湖淪陷區土匪鄧義等部,組為挺進第一縱隊,以鍾光仁為縱隊司令,仍擔任浙西防務及杭、嘉、湖三角地帶的敵後游擊。此時,第五十二師(中央部隊)歸入第二十八軍建制,調升陶柳為第二十八軍軍長,以劉塤浩任第六十二師師長。劉塤浩雖是中央軍校出身,但是醴陵人且系劉建緒的族叔,在劉建緒部由連長曆升至師長,算是第四路軍的老幹部,因此這時的第六十二師還保持了第四路軍的封建色彩。一九四四年一月,第二十三集團軍副總司令部改為浙蘇皖邊區挺進軍總司令部。一九四五年初,第二十八軍在浙西孝豐作戰慘敗。是年夏,第六十二師師長劉塤浩被撤職,顧祝同派譚道平(中央軍校畢業)接替。迨後,蔣介石又將陶柳調赴重慶受訓派李良榮(黃增軍校一期學生)接任第二十八軍軍長,派曾振(中央軍校畢業)接任第一九二師師長,並將第六十二師改歸十八軍建制。從此,何鍵軍事集團的基本部隊——第二十八軍為蔣介石吞併無餘。

抗戰勝利後,浙蘇皖邊區挺進軍總司令部撤銷。陶柳辭山東綏靖區副主任新命,在杭州經商,解放後病死在杭州。

在劉建緒任第十集團軍總司令後,李覺升任第七十軍軍長,仍兼僅轄的第十九師師長,率部赴上海參戰(歸陳誠指揮,經理和人事仍屬第四路軍總部),迭次遭受巨大損失(由湖南調保安團補充)。上海淪陷後,被調往皖南,旋又調赴江西。武漢會戰前,劉建緒將第一二八師顧家齊部撥歸該軍建制,第七十軍始擁有兩個師。一九三八年七月二十三日日寇在九江附近的潔塘登陸,將第一二八師擊潰,陳誠趁機撤銷第一二八師番號,將殘餘部隊編並於其他軍、師,並將顧家齊交付軍法會審。第七十軍又只剩一個師。南昌會戰後,劉建緒請准以第一○七師段珩部撥歸第七十軍建制,蔣介石又加撥預備第九師給第七十軍,湊成該軍的三個師。一九三九年李覺交卸第十九師師長兼職,由旅長唐伯寅升任師長。一九四○年,第十九師與第一百軍的第八十師互調。從此,李覺脫離了他的基本部隊。第十九師撥歸第一百軍建制後,由某集團軍總司令王耀武指揮,受盡排擠。不久,師長唐伯寅也被撤換了。後來,這個師在解放戰爭的淮海戰役中被徹底殲滅,何鍵起家的第十九師的下場就是如此。李覺脫離他的基本部隊後,率領第七十軍開往福建,升為第二十五集團軍總司令,由陳孔達繼任第七十軍軍長。陳是王東原的助手,屬於陳誠系統。李覺的軍銜雖然維持到解放戰爭時期,但實際兵權則早已被剝奪了。

一九三七年八月,蔣介石令調王東原的第十五師開赴上海,原令其經贛浙轉滬,王為了避免路過浙江時復受劉建緒的牽絆,乃報准陳誠改經漢口輪運至滬,旋即升任第七十三軍軍長,僅轄第十五師一個師,仍兼任師長。不久,王在上海戰場,禮貌性地電駐杭州的劉建緒請辭師長兼職,並請以旅長汪之斌升任。此時,劉仍妄控制該師人事,竟復電不准所請。王東原乃逕向陳誠請准了。劉不勝惱怒,曾電告尚在長沙的何鍵,說:「東原已向辭修(陳誠)辭去師長兼職,恐雲波亦將受影響(其時,李覺任第七十軍軍長,仍兼第十九師師長)。」這是劉在憤懣之下,挑撥何、王之間的關係的手法。此後,劉建緒對於王東原和第十五師就無從過問了。王調離湖南後,成為蔣介石的嫡系,不數年間由師長而軍長,而第三十四軍軍團長,而中央訓練團教育長,並一度兼任陸軍大學政治部主任。抗戰勝利後,先後充任湖北、湖南省政府主席,地位與劉建緒埒,而受蔣的親信則遠勝於劉。至於王東原的基本部隊第十五師也始終在第七十三軍的建制內,從未分割,繼王充任師長的,先後有汪之斌、陳為韓、梁祇六(王的內親)、梁化中、楊明等,直到解放戰爭時期,才在萊蕪戰役中被徹底殲滅。

一九二師於一九四〇年夏進入杭嘉湖地區,接替第六十二師任務。擔任敵後游擊。一九四一年,胡達調充蘇浙邊區游擊副總指揮,由副師長升任師長。由於處境特殊,這個師直到抗戰勝利後才被蔣介石編遣。

劉建緒入浙時率有三個暫編旅,暫編第十二、第十三兩個旅經合編為一〇七師,如前所述。另有暫編第十一旅(旅長周燮卿)原為陳渠珍舊部(三十四師第三旅),因改編為一二八師時不願受顧家齊指揮,遂改歸總部直轄隨同入浙。抗戰開始,調歸薛岳(似為第三戰區前敵總指揮)指揮,薛將其所屬兩個團分別編入廣東部隊的兩個師內,而將周調至另一師充當旅長。周不從,遍電各方指責岳不應分割其建制,吞併其部隊,請求收回成命。薛乃將周扣押,所屬兩團始遵命就編。未久,該兩團均在戰爭中消滅,周亦被釋。

第十六師自彭松齡於抗戰初期在上海交卸師長職務後,由旅長何平繼任。何交卸後由副師長杜道周接充,並即撥交俞濟時(時任某軍軍長)指揮,從此脫離四路軍建制。

第六十三師自師長陳光中在一九三八年因劉建緒的控告被押於第三戰區長官部後,師長職務由陳誠親信談經國接任,所屬旅、團長更換階盡。明年,由富春江調赴皖南,歸上官雲相(某集團軍總司令)指揮,宣城之戰被日寇擊潰,談去職,由王仡繼任。爾後幾經編並,面貌全非。 一〇七師於一九四〇年隨劉建緒入閩,師長職務已由宋英仲(曾充湖南保安司令部及十九師參謀長)接任。一九四二年,宋調建延師管區司令,由黃華國接任師長。該師曾一度調赴台灣擔任接收,爾後不知所終。

何鍵軍事集團是以反共急先鋒而又投靠蔣介石所發展起來的,早在全國解放、蔣匪幫被徹底擊潰以前,就被蔣介石視為異己的「雜牌」,處心積慮地加以徹底瓦解和各個吞併了。反動派的本質決定了他們之間必然互相排斥、互相吞併,直到被人民群眾徹底消滅為止。何鍵軍事集團為蔣匪幫所瓦解所吞併,蔣匪幫又為人民解放軍所擊潰,這是必然的結果。


(民革湖南省委員會供稿)

(原文首發於一九六四年九月《湖南文史資料》第七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