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百十八 全唐文 卷五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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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曹掾祿秩位次,載於甲令。在漢魏間,與參軍事其職各異,五府州及郡皆有其官。北齊天保中,又授參軍以係官曹之號,蓋取夫以文吏而參武事。隋由之,國家亦因之。河南府領二十六縣,為主東郡,環地千里。邦畿之內,征賦之入,凡蓄聚之物,皆於其司。一郡之移用,郡吏之稍食又出焉。故其務殷,其事積,常為他曹劇。居之者不勤則廢,不廉則敗,不明則耗斁幹沒之患生。其職或擢登南宮及御史府,故有司常綜其名實,考其功績,然後授之。伊陽張君、閿鄉李君,今並為其官。李以貞固稱,張用文敏著。予謂命官之職事,與二掾之才美,不可以不紀。遂直筆書之,其兩曹位次,與前政名氏,端如貫珠,列於記之左右。

在春秋時,列國各有屬邑。其主者,魯謂之宰,楚謂之尹,晉謂之大夫。秦時天下始置令長,宅一同之內,操賞罰之柄。有民人焉,有社稷焉,風俗成敗本乎身,黎元安否係乎政,其體大矣。自京口南被於淛河,望縣十數,而吳為大。國家當上元之際,中夏多難,衣冠南避,寓於茲土,參編戶之一。由是人俗舛雜,號為難治。加以州將有握兵按部之重,邑居當水陸交馳之會,承上撫下之勤,征賦郵傳之繁,百倍他縣,夥乎其中,不可勝紀。大曆十一年,天官精選可以長民者,於是范陽盧公由太原府祁縣令為之。公外寬內明,敬事而信,政本於仁,飾身以文。下車三年,闔境之人,安土樂義,而不知安樂之所從來,蓋平之以和也。士君子立身,論道之通塞,不論位之升降。吳縣下畿服一等,公俯而為之。抑選部為官擇人,而公履道從政,所由然也。予知公者,敢錄其實,書於東序,以播其令聞。時十四年二月甲子,翰林學士梁肅記。

自華而東,東距洛師,抗雄都,臨大道,其縣有七,若壤接天府,號因舊國。鄭為之首,又斜瞵其六焉。天官每銓士補吏,常屬意於此。三科之選,其人尤精,比畿服之偏者,難易相隔,不啻數等,其地望可知也。元年春,光正之後,賢侯才子,曰蘭陵蕭倕,以貞敏恪慎,再命為尉,掌倉曹出納,與工德修飾之事。事舉職修,而令名隨之。暇日謂予曰:「是邑之作非舊也,初在於州東北隅。廣德中,以賊臣周智光以河潼叛,放暴兵爇官寺,且脅誘將吏,生立已祠,而棟宇斯崇。及王師致誅,牧民者從便宜而重改作,乃刷滅凶慝之遺塵,徙而治焉,是廳蓋祠之餘也。嘻!曩者憑而為妖,今乃即而為政。合於大順,用鑒將來,是宜書之,以告昧者。予於是著之屋壁,且以紀夫人之美。若風俗疆土,與置邑之年代分於尉,今監察御史黎逢嚐編為《鄭誌》,藏在州府中,可覆視也,故不書。時御史中丞董公為邦之三載,秋九月,安定梁肅記。

歲在戊辰,揚州牧杜公命新作西門,所以通水庸,致人利也。冬十有二月,土木之工告畢,從事徵其始,請刻石以為記雲。

《書》載「浚畎澮距川」,《傳》稱「為川者決之使導」,然道與政損益,政舉則道舉,政汙則道汙。汙則革,革則久,賢哲之治也。當開元以前,京江岸於揚子,海潮內於邗溝,過茱萸灣,北至邵伯堰,湯湯渙渙,無隘滯之患。其後江派南徙,波不及遠,河流浸惡,日淤月填。若歲不雨,則鞠為泥塗,舟楫陸沈,困於牛車,積臭含敗。人中其氣,為疾為瘵。長民者時興人徒,以事開鑿。既費累鉅萬,或妨奪農功,殫財竭力,隨導隨塞,人不寬息,物不滋殖,百有餘年矣。

貞元初,公由秋官之貳,出鎮茲土。既下車,乃驗圖考地,謀新革故,相川原,度水勢。自江都而西,循蜀岡之右,得其浸曰句城湖,又得其浸曰愛敬陂,方圓百里,支輔四集,盈而不流,決而可注。圖以上聞,帝用嘉允。乃召工徒,修利舊防,節以鬥門,釃為長源,直截城隅,以灌河渠,水無羨溢,道不回遠。於是變濁為清,激淺為深,潔清澹澄,可灌可鑒。然後漕輓以興,商旅以通,自北自南,泰然歡康。其夾隄之田,旱暵得其溉,霖潦得其歸。化磽薄為膏腴者,不知幾千萬畝。野人誦曰:「膴膴原田。自今以始,歲其豐年。」都人誦曰:「沔彼流水。我邦是紀。鍾美不知。」向非我公有先物之知,移俗之才,則曷能運可大之謀,蠲累世之弊,繇旬朔之勞,致無疆之逸!宜乎人之永歎也如此。

按陂塘本魏廣陵守陳登所設,時人愛其功而敬其事,故以名之。謝文靜成堰,又以召公之德為稱。有魏以還五百餘載,不朽之績,及公而三,皆在斯邦,不其盛歟!水門之作,將以重成功,示長利,非登臨遊宴之為。嘻!後之人抑可以知。

學之制,與政損益:「政舉則道舉,道汙則政汙,崑山吳東鄙之縣,先是縣有文宣王廟,廟堂之後有學室。中年兵饉薦臻,堂宇大壞,方郡縣多故,未遑繕完。其後長民者或因而葺之,以民尚未泰,故講習之事,設而不備。

大曆九年,太原王綱以大理司直兼縣令,既而釋奠於廟,退而歎曰:「夫化民成俗,以學為本。是而不崇,何政之為?」乃諭三老主吏,整序民,飾班事,大啟宇於廟垣之右,聚五經於其間。以邑人沈嗣宗躬履經學,俾為博士。於是遐邇學徒,或童或冠,不召而至,如歸市焉。公聽治之暇,則往敷大猷以聳之,博考明德以翼之。優而柔之,使自求之;揭而厲之,使自趨之。故民見德而興行,行於鄉黨,洽於四境。父篤其子,兄勉其弟,其不被儒服而行,莫不恥焉。

僉曰:「公之設教,矯其末不墮其本,易其俗不失其宜也。」傳曰:「本立而道生。」昔崔瑗有《南陽文學誌》,王粲有《荊州文學誌》,皆表儒訓,以著不朽,遂繼其流為《縣學記》,俾來者知我邑經藝文教之所以興。是歲龍集乙卯,公為縣之明年也。

沙門釋法禺,啟精舍於建安寺西北隅,與比邱眾勸請天台湛然大師轉法輪於其間。尊天台之道,以導後學,故署其堂曰「止觀」。初南嶽祖師受於惠文禪師,以授智者大師,於是乎有止觀法門。大旨」止」謂之定,「觀」謂之慧。演是二德,攝持萬行。自凡夫妄想,訖諸佛智地,以契經微言,括其源流,正其所歸。圓解然後能圓修,圓修然後能圓證,此其略也。自智者五葉傳至今,大師當像法之中,誕敷其教,使在家之徒,撥邪反正,如大雲降雨,無草木不潤。升其堂者甚眾,其後進入室,不十數人,法禺與居一焉。予以為法門有三觀,遂徵之此堂:蓋非緣不成,空也;有之以為利,假也;不廣不狹不奢不陋,中也。又以淨名之喻宮室,謂於虛空然後不能成,隨其心淨,則一切境淨,作一物而觀者獲數善焉。又況我大師居之,為斯人之庇乎!小子忝遊師門,故不敢不誌。時大曆九年冬十一月日記。

趙郡李兗(一作政)仲山,大曆中由秘書郎為晉陵令,思所以退食修政,思所以端已崇儉,乃作茅亭於正寢之北偏。功甚易,制甚樸。大足以布函丈之席,稅履而躋賓位者,適容數人。則仲山約身臨人,顓固簡一之道可知矣。解龜後,繼其任凡六七人,每居於斯,必稱作者之美。而仲山安貧養性,寓於舊邑者,十有二年。方牧知之,又檄而攝焉。仲山清德之嗣,孝於家,勤於官。其攝也,念前之非久,政之未成也,乃必躬必親,必誠必信,慎思不懈,而眾務鹹敘。未有及者,必訪問諮度,擇善而從之,則其治足徵也。君子謂仲山居處恭,執事敬,出入一紀,再臨斯人,有以見位不苟進,仕不苟行,大來必俟時,於是乎始矣。予曩睹亭之起,今又觀進德之美,輒直筆誌之,謂之《晉陵茅亭記》。時貞元元年夏五月記。

御史中執法范陽盧公,用直清之德,掌中邦憲,恭睦之道,用宏家法。嚐謂其屬監察御史梁肅曰:「我王父廣陽公,以明德懿識,向用休福,羽儀於中朝。我伯父嗣公,以文學政事,載揚茂烈,光績於前人。皆肇久史職,發於京兆紀綱之任。洎予之季曰偘,亦能恪慎不懈,踐修其官,繼處於廨之右堂。惟二代徽在茲,偘也允迪在茲,吾子嚐號史臣,宜存於篇,以示後裔。」

肅辭不得命,以為在昔司馬氏世序天地,鄭武莊世為卿士,宋魚氏之左師,晉籍父之司典,下洎乎樂之制氏,曆之疇人,俱以傳業,彰乎舊史。故《傳》稱善「守先代雅詠,維其有之。」雖大細不倫,職事或異,其纂修一也。惟京之大,惟兆之眾,天子之都,四方之極,糾而轄之,是稱司錄。其地劇,其選精,常與殿中蘭台,南宮郎位,旋相出入。初,廣陽公諱齊卿,由司倉掾為之,驟登郎官,更貳本府,布澤於彭、滑、幽、徐之人,端護春宮,崇贈少保。開元初,嗣公諱成務,罷錄岐下軍事,實居其任。其後作牧於壽、於杭、於濮、於洺、於魏,繼受元社,以處太原,鹹有嘉績,藏在冊府。今戶部郎偘,始遠哲昆聯事之嫌,詔解柱後惠文,以就斯職,中丞之拜也。又有台府臨察之避,在官之屬。其為人簡而廉,文而不害,在選部辨論,三登試言第。考茲任也,詳敏稱一時之最。薦紳先生評天下之事,謂如廣陽之家風,施於子孫;中丞之仁德,至於兄弟,斯盡美矣。若三世居一官,同一署,遞以全德,揚於當時,又難能也。

噫!古人所稱,方斯其類乎爾。小子拜命著紀,書於本廳之東序,用闡夫廣陽之宗,且為名臣世官之表。時貞元庚午閏四月,梁肅記。

黃河自昆倉山東會溟漲,九折回互,鹽泉各一,儒者書以海目,則郇瑕氏之地,瀆流其長。觀乎北浴陵阜,南瀕山麓,湛湛煙碧,浩無春冬;蒸騰雲霓,出入日月,亦雲廣矣。雖吞噏隧,代增淳鹵,而利倍農穡,有殷家邦。留惟從山,湧不加海,交兩都之軌逵,延萬賈之資貨,是人不厭也。

當武後聖政,務述省方,鳴鑾載臨,流潦旋敗。洎皇明道發,澤漸殊垠,天之既啟,鹽乃旋複。非夫蟠虯神應,坤次靈孕,亦曷能旌昏明,籌負勝矣!帝所宜念,賁然來思,分天牧以蒞,擇藩佐而貳。賢能鮮墜於事,則其允字通閈閎,扼拓磯之左隅,鄰大邑之東部。崇府庫,歲望乎儲蓄;樞管鍵,夕俟乎閉藏。茲乃慮終於始也。邦貴康食,戒之克勤,人非忘勞,道在悅使。大命日下,巡功歲移,廣岸砥平而可礪,修畦綺分以如織。是時也,春光奪,炎氣興,洪溝浚,白波騰,或滀或汨,以泙以漰。狀雲泄而雨駭,或花明而雪凝。京坻蘊崇,豆區嘉量。隸戶徵算,鹽人揭書。民無不供,先薄稅以從賦;君孰與足,逮黎庶而必分。固非擅權利,貴貨易,土登陸而雷軿流,日驟水而雲艫擊,星律有變,給用無絕。

《傳》曰:「山澤林鹽,國之寶也。」茲其是焉,若周物揆情,易人推類,施之求報,大道之元德也。明則啟祚,聖人之知變也;降人納汙,明君之藏垢也;羹餗調膳,賢人之入用也;包四美而世濟,資百工而國貞。將以樹善永年,非石無以紀;垂裕裔胄,非文無以揚。則我晉寶達於萬方也。

予嚐覽葛洪所記,以為神仙之道,昭昭焉足徵已。試論之曰:夫人之生,與萬物同,彼由妄而生,由生而死,生死相沿,未始有極。聖人知其本虛也,其體無也,示以大道,俾性其情無妄,而反諸本焉。反本則不生,不生則不死。然後能周遊太虛,出入萬變;朝為羲農,暮為堯舜;或存而亡,或亡而存。天地莫能覆而載也,陰陽莫能陶而蒸也。寂然不見其關,黨乎不識其門,是之謂至神。至神也者,視天地四海,若毫末而已;萬古之前,億載之後,若一息而已。列禦寇謂不生者能生,不化者能化,蓋謂彼也。不性其情者則不然,其用有際,其動有待,存亡相制,倚伏相係,其道有數,數窮則壞。故列禦寇謂生者不能不死,死者不能不化,蓋謂此也。

彼仙人之徒,方竊竊然化金以為丹,煉氣以存身,覬千百年居於六合之內,是類龜鶴大椿,愈長且久,不足尚也。噫!後之人迭為所惑,不思老氏損之之義,顏子不遠之複,乃馳其智用,以符籙藥術為務,而妄於靈台之中,有所念慮。其末也,謂齒發不變,疾病不作,以之為功。而交戰於夭壽之域,號為道流,不亦大哀乎!按《神仙傳》凡一百九十人,予所尚者,唯柱史、廣成二人而已,餘皆生死之徒也。因而論之,以自警雲。

予聞先覺云:大寶流輝之不變曰常,在宥布和之盛典曰教,率土知化之歸宗曰行,交感人心之至極曰證。然則以道行禦其時,以法性合其運,當應物之際,與顯晦同其光,恢揚至化。自他昭著者,實播厥鴻名,欽恭文思,協和至極。四德克彰者,實存乎妙體,格變群家,曆觀諸行,至典克修。庶績有成者,實賴乎本宗,信以授人,大明宗極,厥旨厥幾。有補於將來者,實存乎妙用,綜博群元,以立成訓,風行十方。率用歸順者,實存乎妙教矣。

法王之身有三:曰法、日報、曰應。報身從無邊功德生,應身從無邊眾生生,法身從如如無有生。分別說三,其極一貫。原夫大道之體,離一切相,是其本也。積大德,施大慧,合大道,成大身,是其報也。出入十界,隨所利見,如水月鏡像,是其應也。自因至果,故不得不有其報;療一切病,故不得不行其應。應亦名也,報亦名也。名乎哉,其實相之賓乎?經云:「觀身實相,觀佛亦然。」嚐試思之,以為眾生蓋反佛者也。是三相在佛為三德,在凡為三障:一者生死,生死即空寂,空寂即法身也;二者煩惱,煩惱即智慧,智慧即報身也;三者結業,結業即解脫,解脫即應身也。三德成於悟,三障成於迷。迷而不複也,遂自絕於佛乘。哀哉!予嚐齋心命工,裂素作繪,聖德之形容,可舉目而見,見而後思,思而後知至。知至之路,蓋由是矣。瞻仰之不足,遂為之讚,庶觀者有以知三如來不在心外,不可以有無心取。讚曰:

大哉法體,體如虛空。不始不終,不垢不淨,不邊不中。是謂涅槃,是謂法身。諸佛性海,是無上正真。(右讚毗盧遮那佛)

妙哉報體,體法而大。由清淨功,得色無礙。得色無礙,成實智慧。範圍法界,盡未來際。(右讚盧舍那佛)

神哉化功,其化無方。休有烈光。以百億色身,播百億國上。啟權顯實,或默或語。示我寂滅,雙林之下。(右讚釋迦牟尼佛)

三聖一身,本無有異。恆沙諸佛,其道一致。眾生唯妄,覺妄斯至。懸象著明,用鑒心地。(右總讚)

二十五有之內,根塵相磨,生滅相蕩,斡流旋轉,往複無際。如來憫之,於是開智慧門,示諸法如義,俾夫即動而寂,即寂而照。假文字以筌意,一色空而觀妙。然離一切相,得無住心,二乘遠而不見,十住見而不辨。如是信解乎難哉!隴西李氏先夫人,常州刺史獨孤公之伯姊也。聖善之德,自天而植;不舍母訓,受持是經;內涵道機,外順化物。十一年八月,即世於晉陵郡舍,公茹尚右之痛,追無作之福,纘微言於金石,庶幽讚乎妙報。嘻!傾沙界以施,而施有窮;等山王之大,而大有終。唯金剛空印,永不壞滅,蓋夫人福慧之所以臻也。於是乎讚:

脫三解軛,入一相地,資惠力兮。追琢道妙,為佑與道,實懿德兮。石可轉而字有磷,福不極兮。

於戲!至人不可得而見之矣,所可見者,像設而已。藥師者,大醫之號;琉璃者,大明之道。所以洗蕩八苦,振燭六幽。巍乎其有功,複歸於無物,蓋其賾也。皇帝德女唐安公主委化歸真之胡,先是命國工,繢佛像,爰設妙色,載揚耿光。以追福祥,以迪幽讚,祐我貴主,達於真乘。至哉!聖人之慈也。小臣某,拜手稽首,而作偈言:

藥師妙法王,光被於十方。惟皇大聖主,文命敷下土。二聖合元德,廣運慈悲力。莊嚴成儀形,延福於女英。女英受茲福,亦以流萬族。

《蓮華經·普門品》,載菩薩盛德大業詳矣。蓋變動不測之謂神,窮理盡性之謂聖,慈悲廣運之謂力。三者一貫,是為妙覺。功不並化,尊無二上,故佛為法王,我為素臣。或擬諸形容,稱其名號,資不匱之力,報罔極之恩。誰其為之?有齊孝女。初尚書吏部郎趙郡李公第六女,歸於博陵崔綽。大曆初居公憂,泣血無聲,至於大祥。既而思求冥祐,徼福上聖,針縷之間,成就莊嚴。其用心也至矣乎!公之立行立言,天下所推焉,存為人範,沒無鬼責,前際之勝因,不可度已。此功德也,蓋以展蓼莪者,蒸蒸之心。崔氏之子,以肅嚐獲升公堂,以讚述見托,痛梁木之壞,慟懷恩之烈,故像設之所,敢著乎辭。讚曰:

菩薩之德相炳而慈,憑身以儀之。女也孝思,不可方思。冀冥福於斯,欲報之德,斯焉取斯。

菩薩以大慈運大願,宏大道,濟大苦,俾三界之間,利見大人,如大地之無不持載,故號曰地藏。有秘書少監兼侍御史李公之甥,太原王氏之第某女,頃遭先夫人棄敬養,拊擗以暨於小祥。或曰:此孝也,匪報也。以報為功,則惟地藏乎?乃手針縷之事,黼而黻之,則而像之,煥乎有成,毫相畢觀者。然後知聖善之內訓,淑女之孝思,至矣哉!是可以錫爾類也。秘書向予道之,且命讚曰:

皇矣上仁,乃聖乃神,厥功備兮。有女伊棘,孝思罔極,厥成至兮。聖儀彰之,景福將之,無有既兮。

得妙道者聖之大,感罔極者孝之至。孝有欲報之誌,聖有善應之功。神其願,運其力,故悲智行焉;發乎心,彰乎事,故像設作焉。誰其為之?有齊孝婦。孝婦姓某氏,前新城令柳誠之室也。先是居皇姑豆盧氏夫人憂,自卒哭及期,呼天之聲不絕;自期至於大祥,追福之功不息。乃誦金偈,乃瞻粹容,爰用五彩,以成大像。莊嚴相好,昭焯煥爛,凜乎若披毫光而演善願,啟清真而屏濁亂。至矣夫!乃為讚曰:

光彼千界,赫琉璃兮。勿藥之師,號大醫兮。不形之形,妙相具兮。窈冥希夷,元功著兮。孝婦之烈,心不渝兮。章施五彩,福皇姑兮。

貞元元年冬十月,會稽龍興寺釋法忍與門弟子道俗衣冠之眾,以五彩色寫釋迦如來像於所居之宇,吉祥天女像在左,多聞天王像在右。德容威神,煥赫熙怡,為佛股肱,作人依歸。至矣哉!聖人無形,以萬利見為形。形生功,功生名。是像元德,存乎前經。二上人以予嚐探微言之所緣起,資為之讚,以示昧者云:

上聖有作,體神立德,天人遵兮。我示妙法,清我濁劫,示存存兮。日月歸依,是威是儀,破群昏兮。巍乎北王,休有烈光,護下土兮,俾爾含識,躋彼樂域,萬物睹兮。金甲雄姿,示威宣慈,我何怒兮。唯聖所起,吉祥止止,天德至兮,奧惟首出,佐佑於佛,成大事兮。高明婉柔,願與道遊,滋景福兮。息達本二,沙門有則。知此聖言,圖此妙相,示後昆兮。實以善利,與元元兮。

不形之形無形,神人之形也。當法王禦世,有元聖曰觀音,以感通之妙用,運溥博之宏應,協讚無上,弼成元功。神行無方,形亦丕變,傳此像設,施於群生,此其至矣夫!彼聾盲者,方駭其手目之多,以致恢詭之誚,隨諸毀墮,無升濟期,可不為大哀乎?故壽王府士曹參軍韋侯,修身以仁,處順而化。夫人京兆杜氏,既孀始虞,哀且顧禮,追惟冥祐,為素為繢。相近而理遠,誠著而感深。《易》稱「神而明之」,《詩》雲「聿懷多福」,盡在是矣。讚曰:

良人下世,杳冥冥兮。配德追遠,心不寧兮。裂素表聖,為丹青兮。昭赫彩繪,光儀形兮。祐彼君子,歸福庭兮。

維唐肅宗文明武德大聖大宣孝皇帝以大功平大難,以大孝纂大業,少康匡複,下武繼文,丕丕崇崇,千古同德。亦既厭代,去而上仙,衣冠留於喬嶽,曜魄歸乎太極。惟夏四月十有八日,實遺弓之辰,皇上追聖祖之烈光,申孝孫之永慕。載揚至道之賾,用宏上清之福。爰詔國工,以是日畫大羅天尊像一軀,混成真精,揮倬神化,包裹六極,覆露九皇。巍乎道主之德相既明,至哉聖人之孝思可見。小臣肅,拜手受詔,為之讚云:

至陽之原,無窮之門。大羅之界,象帝之尊。文明武德,有赫孝宣。道光乾元,人畏軒轅。翼翼睿宗,嗣武統天。或圖尊容,追孝前文。肅拜稽首,臣敢颺言。惟此功德,載煥載元。既祐聖神,介福無邊。亦祐我後,壽考萬年。

於戲!至人不可得而見之矣,所可見者,像設而已。藥師者,大醫之號;琉璃者,大明之道。所以洗蕩八苦,振燭六幽。巍乎其有功,複歸於無物,蓋其賾也。皇帝德女唐安公主委化歸真之胡,先是命國工,繢佛像,爰設妙色,載揚耿光。以追福祥,以迪幽讚,祐我貴主,達於真乘。至哉!聖人之慈也。小臣某,拜手稽首,而作偈言:

藥師妙法王,光被於十方。惟皇大聖主,文命敷下土。二聖合元德,廣運慈悲力。莊嚴成儀形,延福於女英。女英受茲福,亦以流萬族。

道無方,所以法不垢不淨,聖人有以見群生大迷也。乃方以聚之,淨以極之,應形主之,列聖輔之。俾夫感而通,通而應,應而不窮,其慈善之功乎?皇朝故中書舍人贈華州刺史吳郡朱君夫人扶風馬氏,以淑行為宗姻之表,明識通出世之道。洎居華州之喪,晝哭哀慕,勳為律度。既而曰:「予聞妙覺之用,無幽不燭。宜憑上善,以福吾失。」乃用五采,章施五色,發揮德容,及二聖輔,煥乎有見。聖人之妙相,與夫人之至誠,希夷之中,協用休福,於是乎在矣。肅嚐以文墨,從華州之遊,爰美成功,或感斯慟。讚曰:

兌方有國兮,至聖居之。乃示淨妙兮,振此群疑。美蓮月兮煥金色。色相永思兮不可得。夫人洞此幽讚力,佑我往哲福無極。人既往,道斯存。掌王綸,沒州尊。體有美德貽後昆。誕躋妙域參聖神。誰謂至道默昏昏。

讚曰:法王崩於竺乾露寢二千歲矣。有像設糟粕,留示後世。上士得之,超詣實際。其次奉之,為祐為道,為津為梁。應之遲速,視感之深淺;觀其所感,聖人之情可見矣。杜陵吏鮑君遊,信道之士也。建中興元際,君遊丁先夫人憂,孝純誠至,哀感亦至矣。謂至道杳冥,在擬議之外;聖人形容,居瞻仰之內。有慈力可以追孝,有宏願可以祐神。我儀圖之,或讚休福。於是合用彩繡,煥焉發輝,天光照臨,容肅穆,有二元聖為翼(謂左右二菩薩)。以夫人母德昭聞,君遊孝思不怠,雖欲無利功德,能仁其肯舍諸?巇!夫孝子之誌,聞一毫之福可以及親者,則竭力而奉之。矧夫教行於夷夏,理貫於幽明。而無良之徒,坐生異論。以蕞爾愚管之所不及,齪然世籍之所不書。乃尢其先人,謂作福無益,抑犬豕之類爾,何人倫足稱!予既美君遊之孝,因而誌之,俾不肖者企及雲爾。

道可佐皇而隘於帝治,是以崆峒、箕山之長揖於軒堯也。德宜輔王而偶生霸世,則四皓之所以晦明於漢氏也。噫!周道絕而王澤涸,秦短世而漢雜興。六合披攘,兵不暇戢。則四公軒軒然鴻飛於冥,時也。天下大寶,一人攸係。苟蔑嫡崇庶,則亂是用長。而公僂然俯定儲後,權也。處則以時,出則以權。時以全已之道,權以安天下之器。得非知幾者歟?《易》謂「知幾其神乎」,四公體之,故曰時合道合,時塞道塞。生非其時,與道消息,四公之謂與?讚曰:

秦失其鹿,豪傑並逐。鸞鳳何依,白雲深穀。英英南山,采采紫芝。漢以劍起,吾誰與歸。棲心化元,澹泊無為。禮物雖至,先生默而。惟彼貞石,確不可轉。儲皇不安,我德用顯。大君是驚,惠位是寧。四公屈身,天下和平。弋者何思,鴻飛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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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唐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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