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八十一 全唐詩 卷四百八十二
作者:李紳
卷四百八十三

李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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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八年,自浙東觀察使又除太子賓客,分司東都。始發州郭,越人父老男女數萬攜壺觴至江津相送。

海隅布政慙期月,江上霑巾媿萬人。
按簿書懲黠吏,未齊風俗昧良臣。
壺冰自潔中無玷,鏡水非求下見鱗。
清夜佛宮觀色相,卻歸前老更前身。

海潮晩上江風急,津吏篙師語黙齊。
傾手奉觴看故老,擁流爭拜見孩提。
慙非杜母臨襄峴,自鄙朱翁別會稽。
漸舉雲帆煙水濶,杳然鳬雁各東西。

出杭州界入蘇州。八年,浙西六郡災旱,百姓饑殍,道路相望,米價翔貴。是歳,浙東大稔,因請出米五萬斛賤估以救浙西居人,詔下蒙允。是歲,王璠不奏饑旱,反怒隣境所救以為賣己,遂與王涯合計誣構罔上,奏「陳米非官米,足私求利」。及璠伏誅,蒙聖恩加察姦邪所罔。初入浙西、蘇州界,吳人以䘏災之惠,猶懼旌幡,留戒於迥野之處,不及城郭之所,則相率拜泣於舟楫前。是歳,盧周仁為蘇州刺史。

臨平水竭蒹葭死,里社蕭條旅館秋。
嘗歎晉郊無乞糴,豈忘吳俗共分憂。
野悲揚目稱嗟食,林極翳桑顧所求。
苛政尚存猶惕息,老人偷拜擁前舟。臨平湖竭,鄉人言「人有饑患」。是歲中,水竭,魚鳥皆死。

秋山古寺東西遠,竹院松門悵望同。
幽鳥靜時侵徑月,野煙消處滿林風。
塔分朱雁餘霞外,剎對金螭落照中。
官備散寮身卻累,往來慙謝二蓮宮。

江雲斷續草綿連,雲隔秋波樹覆煙。
飄雪荻花鋪漲渚,變霜楓葉卷平田。
雀愁化水喧斜日,鴻怨驚風叫暮天。
因問館娃何所恨,破吳紅臉尚開蓮。

臺今遺跡平蕪,連接靈巖寺。採香徑、響屧廊皆在寺內。《越書》稱越王獻吳王黃金樓楣,吳王因造姑蘇臺,因獻楣,遂以黃金盡飾樓,以破其國。

越王巧破夫差國,來獻黃金重雕刻。
西施醉舞花艷傾,妬月嬌娥恣妖惑。
姑蘇百尺曉鋪開,樓楣盡化黃金臺。
歌清管咽歡未極,越師戈甲浮江來。
伍胥抉目看吳滅,范蠡全身霸西越。
寂莫千年盡古墟,蕭條両地皆明月。
靈巖香徑掩禪扉,秋草荒涼遍落暉。
江浦迴看鷗鳥沒,碧峯斜見鷺鷥飛。
如今白髮星星滿,卻作閒官不閒散。
野寺經過懼悔尤,公程廹䠞悲秋館。
吳鄉越國舊淹留,草樹煙霞昔遍遊。
多感歎,不惟惆悵至長洲。

開元寺一本下有「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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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寺多太湖石,有峰巒奇狀者。頃年多遊寓於此。及太和七年,往來皆不復到寺中,石大半亦無也。

十層花宇真毫相,數仭峰巒閟月扉。
攅立寳山中色界,散周香海小輪圍。
坐隅咫尺窺巖壑,窗外高低辨翠微。
難保爾形終不轉,莫令偷拂六銖衣。

伯鸞憔悴甘飄寓,非向囂塵隱姓名。
鴻鵠羽毛終有志,素絲琴瑟自諧聲。
故橋秋月無家照,古井寒泉見底清。
猶有餘風未磨滅,至今鄉里重和鳴。

吳之妓人歌舞有名者死,葬於吳虎丘寺前,吳中少年從其志也。墓多花草以滿其上。嘉興縣前亦有吳妓人蘇小小墓。風雨之夕,或聞其上有歌吹之音。

一株繁豔春城盡,雙樹慈門忍草生。
愁態自隨風燭滅,愛心難逐雨花輕。
黛消波月空蟾影,歌息梁塵有梵聲。
還似錢塘蘇小小,祗應迴首是卿卿。

水寛山遠煙嵐迥,柳岸縈迴在碧流。
清晝不風鳬雁少,卻疑初夢鏡湖秋。

橘村邊獨火微,碧流明處雁初飛。
蕭條落垂楊岸,隔水寥寥聞擣衣。

逐波雲影參差遠,背日嵐光隱見深。
猶似望中連海樹,月生湖上是山陰。

舊山認得煙嵐近,湖水平鋪碧岫間。
喜見雲泉還悵望,自慙山叟不歸山。

翠崖幽谷分眀處,倦鳥歸在眼前。
惆悵白頭為四老,遠隨塵土去伊川。

再到石泉寺,內有禪師鑒玄影堂,在寺南峰下。頃年與此僧同在惠山;十年,鑒玄在壽春,相訪,因追舊歡。

碧峰依舊松筠老,重得經過已白頭。
俱是海天黃葉信,両逢霜節菊花秋。
望中白鶴憐歸翼,行處青苔恨昔遊。
還向窗間名姓下,數行添記別離愁。《萬首絶句》分為二首。

香燈寂莫網塵中,煩惱身須色界空。
龍鉢巳傾無法雨,虎牀猶在有悲風。
定心池上浮泡沒,招手巖邊夢幻通。
深夜月明松子落,儼然聽法侍生公。

在惠山寺松竹之下,甘爽,乃人間靈液,清澄肌骨,含漱開神慮,茶得此水,皆盡芳味。

素沙見底空無色,青石潛流暗有聲。
微渡竹風涵淅瀝,細浮鬆月透輕明。
桂凝秋露添靈液,茗折香芽泛玉英。
應是梵宮連洞府,浴池今化醒泉清。

彺年於惠山書房前手植,今巳喬柯數尋干雲,蔥翠䕃日。此樹移過江多死,有類丹橘。

翠條盈尺憐孤秀,植向西窗待月軒。
輕剪綠絲秋葉暗,密扶纎幹夏陰繁。
故山手空懷想,溫室心知不敢言。
看爾拂雲今得地,莫隨陵谷改深根。

東去日前,別湖中雙鸂鶒、翡翠、早梅等三題。及西來,則鸂鶒、翡翠悉皆翔失,梅衰秋葉,重起前歎耳。

浦邊梅葉看凋落,波上雙禽去寂寥。
吹管曲傳花易失,織文機學羽難飄。
雪欺春早摧芳萼,隼勵秋深拂翠翹。
繁艷彩毛無處所,盡成愁歎別谿橋。

東山在毘陵驛,南連水西舘。館即獨孤及在郡所置,荒廢巳久。至孟公簡重修,植以花木松竹等可翫。孟公在郡日,余以校書郎從役,同宴於此,今則荒廢仍舊。

昔人別館淹留處,卜築東山學謝家。
叢桂半空摧枳棘,曲池平盡隔煙霞。
重開漁浦連天,更種春園滿地花。
依舊秋風還寂莫,數行衰柳宿啼鴉。

建元寺一作《和郭鄖〈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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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在常州東郭,松扉竹院各在岡阜,地甚疎通,連接郊外,每歲寒食,里人灑掃經過之所。大歴中,詩人郭曾賦《寒食》詩贈吏部先兄,詩云「蘭陵士女滿晴川,郊外紛紛拜古埏。萬井人家初禁火,九原松柏自生煙。人間後事非前事,鏡裏今年老去年。介子終知祿不及,王孫誰復更相憐?」當時以為絶唱。嘗在童兒即聞此詩,非欲繼和,蓋紀事,因書。

江城物候傷心地,遠寺經過禁火辰。
芳草壠邊迴首客,野花叢裏斷腸人。
紫荊繁艷空門晝,紅藥深開古殿春。
歎息光陰催白髮,莫悲風月獨霑巾。

龍形江影隔雲深,虎勢山光入浪沈。
潮蹙海風驅萬里,日浮天塹洞千尋。
衆峰作限橫空碧,一柱中維徹底一本此字缺金。
還叱檝師看五兩,莫令辜負濟川心。

仍歳往來牽廹,皆不得往。元和初,在故度支尚書兄賓府,多因閒暇,經遊此寺。寺內有木蘭、杜鵑繁茂,人言至今猶未衰歇。

鶴棲峰下青蓮宇,花發江城世界春。
紅照日高殷奪火,紫凝霞曙瑩銷塵。
毎思載酒悲前事,欲問題詩想舊身。
自歎秋風勞物役,白頭拘束一閒人。

煙昏水郭津亭,廻望金陵若動揺。
衝浦迴風翻宿浪,照沙低月歛殘潮。
柳經寒露看蕭索,人改衰容自寂寥。
官冷舊諳唯旅館,歳陰輕薄是涼飇。

潮水舊通揚州郭內。大歴已後,潮信不通。李頎詩「鸕鷀山頭片雨晴,揚州郭裏見潮生」,此可以驗。

菊芳沙渚殘花少,柳過秋風墜葉疎。
堤繞門津喧井市,路交村陌混樵漁。
畏衝生客呼童僕,欲指潮痕問里閭。
非爲掩身羞白髮,自緣多病喜肩輿。

舟依淺參差合,橋映晴虹上下連。
輕檝過時揺水月,遠燈繁處隔秋煙。
卻思海嶠還悽歎,近涉江濤更凜然。
閒憑欄干指星漢,尚疑軒蓋在樓船。

笙歌罷曲辭賓侶,庭竹移陰小齋。
愁不解顔徒滿酌,病非傷肺為憂懷。
恥矜學步貽身患,豈慕醒狂躡禍階。
從此別離長酩酊,洛陽狂狷任椎埋。

功高自棄漢元臣,遺廟陰森楚水濱。
英主任賢増虎翼,假王徼福犯龍鱗。
賤能忍恥卑狂少,貴乏懷忠近佞人。
徒用千金酬一飯,不知明哲重防身。

洪河一派清淮接,堤草蘆花萬里秋。
煙樹寂寥分楚澤,海雲明滅滿揚州。
望深江漢連天遠,思起鄉滿眼愁。
惆悵路岐此處,夕陽西沒水東流。

商顔重命伊川叟,時事知非入洛人。
連野碧流通御苑,滿秋草過天津。
每慚清秩容衰齒,猶有華簪寄病身。
驅馬獨歸尋里巷,日斜行處舊紅塵。

開成元年三月二十五日,蒙恩除河南尹。四月六日,詔下洛陽。是月,自春不雨已踰六旬。此日謝恩,未詣公府,馳禱龍祠。止九日,大降膏澤,連霔浹日,時苖頓茂。又里巷比多惡少,皆帽散衣,聚為羣鬬,或差肩追繞,擊大毬,里言謂之打棍諳論,士庶苦之,車馬逢者不敢前,都城為患日久。詔下之日,此輩皆失所在,卻歸負販之業,閭里間無復前患。

恭承寵詔臨伊洛,靜守朝章化比閭。
風變市兒驚偃草,雨晴郊藪謬隨車。
改張琴瑟移膠柱,止息笙篁辨魯魚。
唯有從容期一德,使齊文教奉皇居。

夏六月,准詔祭中嶽,宿少林寺。祭畢歸寺,有慶雲見於峰,初如絳綃蒙覆,上下巖樹透徹,虛明照日。俄頃,諸崖谷間盡祥雲,紛郁綿布,自午至未不散。

禮成中嶽陳金冊,祥報卿雲冠玉峰。
輕未透林疑待鳯,細非行雨詎從龍。
卷風變彩霏微薄,照日籠光映隱重。
還入九霄成沆瀣,夕嵐生處鶴歸松。

二大松上有青蛇,不知所自。下馬之際,忽墜於地,盤結異狀,若紫組綬,青光熒射,逼之不怒。問其寺僧,僧雲「嘗見」,因令祝以箱奩引之,遂逶迤就器,送寺外,倐忽如失之。

𤨏文結綬靈蛇降,蠖屈螭盤顧視閒。
鱗䠞翠光抽璀璨,腹連金彩動彎環。
巳應蛻骨風雷後,豈効銜珠草莽間。
知爾全身䕶崑閬,不矜揮尾在常山。

開成元年六月二十六日,制授宣武軍節度使。七月三日,中使劉泰押送旌節,止洛陽五日,赴鎮出都門,城內少長士女相送者數萬人,至白馬寺,涕泣當車者不可止。少尹嚴元容鞭胥吏,市人怒其戀慕,留臺御史杜牧使臺吏遮毆百姓,令其廢祖帳。

油幢竝入虎旗開,錦橐從天鳯詔來。
星應魏師新鼓角,地嫌梁苑舊池臺。
日暉紅斾分如電,人擁青門動若雷。
伊洛鏡清迴首處,是非紛雜任塵埃。

七月十二日到汴州。是月,鄭汴間不雨已餘月,秋苖已悴十日。至圃田天雨已餘;至十二日朝旨,秋稼頓茂,軍禮亦成矣。

七月趨梁苑,三年謝尹京。
舊風除物蠧,新律奉師貞。
龍節雙油重,蛇矛百練明。
躍魚連後斾,騰虎耀前旌。
路轉金神竝,川開鐵馬橫。
擁旄差白羽,分轡引紅纓。
在浚風煙接,維嵩鞏洛清。
貫魚奔騎疾,連雁卷行輕。
煙壘風調角,秋原雨洗兵。
宿雲看布甲,疎柳見分營。
鼓徹通宵警,和門候曉晴。
虎符三校列,魚胄萬夫迎。
弄馬猨猱健,奔車角觝呈。
駕肩傍隘道,張幕內連楹。
森㦸承三令,攢戈退一聲。
及郊知雨過,觀俗辨風行。
望宋憐思女,遊梁念客卿。
義夫留感激,公子播英名。
澤廣䐁魚洽,恩宣豈弟生。
善師忘任智,中略在推誠。
式宴歌鍾合,陳筵綺繡幷。
戲鼙千卒躍,均酒百壺傾。
樂與師徒共,歡從井邑盈。
教通因漸染,人悅尚和平。
授鉞慙分閫,登壇荷列城。
虛裘朝獨坐,雄劍夜孤鳴。
白髮侵霜變,丹心捧日驚。
衛青終保志,潘岳未忘情。
期月終迷化,三年詎有成。
惟看波海動,天外斬長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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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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