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隋文/卷二十七

卷二十七

劉炫 編輯

  炫字光伯,河間景城人。周建德末,為州戶曹從事,後署禮曹從事。開皇中,除殿中將軍,坐事除名,後為旅騎尉。大業中,射策高第,除太學博士。去職,凍餒死。門人諡曰宣德先生。有《尚書述義》二十卷,《毛詩述義》四十卷,《注詩序》一卷,《春秋左氏傳述義》四十卷,《春秋左氏傳杜預序集解》一卷,《春秋攻昧》十二卷,《規過》三卷,《古文孝經述義》五卷,《論語述義》十卷,《五經正名》十二卷,《算術》一卷。

筮塗《北史》八十二,炫擬屈原《卜居》,為《筮塗》以自寄 編輯

駁牛弘禮絕傍期議 編輯

  吏部尚書牛弘建議,以為禮諸侯絕傍期,大夫降一等。今之上柱國,雖不同古諸侯,比大夫可也。官在第二品,宜降傍親一等。議者多以為然。炫駁之曰:「古之仕者,宗一人而已,庶子不得進。由是先王重嫡,其宗子有分祿之義。族人與宗子雖疏遠,猶服三月,良由受其恩也。今之仕者,位以才升,不限嫡庶,與古既異,何降之有。今之貴者,多忽近親,若或降之,民德之疏,自此始矣。《隋書·劉炫傳》

撫夷論《北史》八十二,炫以為遼東不可伐,作《撫夷論》以諷。及大業之季,炫言方驗。 編輯

自狀 編輯

  《周禮》《禮記》《毛詩》《尚書》《公羊》《左傳》《孝經》《論語》孔、鄭、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雖義有精粗,並堪講授。《周易》《儀禮》《梁》,用功差少。史子文集,嘉言美事,咸誦於心。天文律歷,窮核微妙。至於公私文翰,未嘗假手。《隋書·劉炫傳》

自贊 編輯

  通人司馬相如、揚子云、馬季長、鄭康成等,皆自敘風徽,傳芳來葉。余豈敢仰均先達,貽笑從昆。徒以日迫桑榆,大命將近,故友飄零,門徒雨散,溘死朝露,埋魂朔野,親故莫照其心,後人不見其跡,殆及餘喘,薄言胸臆,貽及行邁,傳示州里,使夫將來俊哲知余鄙志耳。余從綰髮以來,迄於白首,嬰孩為慈親所恕,棰楚未嘗加,從學為明師所矜,賈楚弗之及。暨乎敦敘邦族,交結等夷,重物輕身,先人後己。昔在幼弱,樂參長者,爰及耆艾,數接後生。學則服而不厭,誨則勞而不倦,幽情寡過,心事多違。內省生平,顧循終始,其大幸有四,其深恨有一。性本愚蔽,家業貧窶,為父兄所饒,廁紳之末,遂得博覽典誥,窺涉今古,小善著於丘園,虛名聞於邦國,其幸一也。隱顯人間,沉浮世俗,數忝徒勞之職,久執城旦之書,名不掛於白簡,事不染於丹筆,立身立行,慚恧實多,啟手啟足,庶幾可免,其幸二也。以此庸虛,屢動神眷,以此卑賤,每升天府,齊鑣驥,比翼鴻,整緗素於鳳池,記言動於麟閣,參謁宰輔,造請群公,厚禮殊恩,增榮改價,其幸三也。晝漏方盡,大耋已嗟,退反初服,歸骸故里,玩文史以怡神,閱魚鳥以散慮,觀省井閭,登臨園沼,緩步代車,無罪為貴,其幸四也。仰休明之盛世,慨道教之陵遲,蹈先儒之逸軌,傷群言之蕪穢,馳騖墳典,釐改僻謬,修撰始畢,圖書適成,天違人願,途不我與。世路未夷,學校盡廢,道不備於當時,業不傳於身後。銜恨泉壤,實在茲乎?其深恨一也。《隋書·劉炫傳》,《北史》八十二

劉焯 編輯

  焯字士元,信都昌亭人。周未,為州博士。開皇中,冀州刺史趙引為從事,舉秀才,射策甲科。直門下省,除員外將軍,假歸為縣功曹。後入國子,坐事除名。仁壽末,除雲騎尉。煬帝即位,遷太學博士,以疾去職。有《稽極》十卷,《曆書》十卷。

上皇太子啟論律呂 編輯

  樂主於音,音定於律,音不以律,不可克諧,度律均鍾,於是乎在。但律終小呂,數復黃鍾,舊計未精,終不復始。故漢代京房,妄為六十,而宋代錢樂之,更為三百六十。考禮詮次,豈有得然,化未移風,將恐由此。匪直長短失於其差,亦自管圍,乖於其數。又尺寸意定,莫能詳考,既亂管弦,亦乖度量。焯皆校定,庶有明發。其黃鍾管六十三為實,以次每律減三分,以七為寸法。約之,得黃鍾長九寸,太蔟長八寸一分四厘,林鍾長六寸,應鍾長四寸二分八厘七分之四。《隋書·律曆志上》

上皇太子啟論渾天 編輯

  璇璣玉衡,正天之器,帝王欽若,世傳其象。漢之孝武,詳考律歷,糾洛下閎、鮮于妄人等,共所營定。逮於張衡,又尋述作,亦其體制,不異閎等。雖閎制莫存,而衡造有器。至吳時,陸績、王蕃,並要修鑄。績小有異,蕃乃事同。宋有錢樂之,魏初晁崇等,總用銅鐵。小大有殊,規域經模,不異蕃造。觀蔡邕《月令章句》,鄭玄注《考靈曜》,勢同衡法,迄今不改。焯以愚管,留情推測,見其數制,莫不違爽。失之千里,差在毫釐,大象一乖,餘何可驗。況赤黃均度,月無出入,至所恆定,氣不別衡。分刻本差,輪迴守故。其為疏謬,不可復言。亦既由理不明,致使異家間出。蓋及宣夜,三說並驅,平、昕、安、穹,四天騰沸。至當不二,理唯一揆,豈容天體,七種殊說?又影漏去極,就渾可推,百骸共體,本非異物。此真已驗,彼偽自彰,豈朗日未暉,爝火不息,理有而闕,詎不可悲者也?昔蔡邕自朔方上書曰:「以八尺之儀,度知天地之象,古有其器,而無其書。常欲寢伏儀下,案度成數,而為立說。」邕以負罪朔裔,書奏不許。邕若蒙許,亦必不能。邕才不逾張衡,衡本豈有遺思也?則有器無書,觀不能悟。焯今立術,改正舊渾。又以二至之影,定去極晷漏,並天地高遠,星辰運周,所宗有本,皆有其率。祛今賢之巨惑,稽往哲之群疑,豁若雲披,朗如霧散。為之錯綜,數卷已成,待得影差,謹更啟送。《周官》夏至日影,尺有五寸。張衡、鄭玄、王蕃、陸績先儒等,皆以為影千里差一寸。言南戴日下萬五千里,表影正同,天高乃異。考之算法,必為不可。寸差千里,亦無典說,明為意斷,事不可依。今交、愛之州,表北無影,計無萬里,南過戴日。是千里一寸,非其實差。焯今說渾,以道為率,道里既定,得差乃審。既大聖之年,昇平之日,釐改群謬,斯正其時。請一水工,並解算術士,取河南、北平地之所,可量數百里,南北使正審時以漏,平地以繩,隨氣至分,同日度影。得其差率,里即可知。則天地無所匿其形,辰象無所逃其數,超前顯聖,效象除疑。請勿以人廢言,不用。《隋書·天文志上》,仁壽四年,河間劉焯造《皇極曆》,上啟於東宮。論渾天,又見《開元占經》一。

上皇太子啟 編輯

  自木鐸寢聲,緒言成燼,群生盪析,諸夏沸騰,曲技雲浮,疇官雨絕,曆紀壞廢,千百年矣。焯以庸鄙,謬荷甄擢,專精藝業,耽玩數象,自力群儒之下,冀睹聖人之意。開皇之初,奉敕修撰,性不諧物,功不克終,猶被胄玄竊為己法,未能盡妙,協時多爽,屍官亂日,實玷皇猷。請徵胄玄答,驗其長短。《隋書·律曆志下》

言張胄玄新曆之誤於皇太子 編輯

  其一曰:張胄玄所上見行歷,日月交蝕,星度見留,雖未盡善,得其大較,官至五品,誠無所愧。但因人成事,非其實錄,就而討論,違舛甚眾。

  其二曰:胄玄弦望晦朔,違古且疏,氣節閏候,乖天爽命。時不從子半,晨前別為後日。日纏莫悟緩急,月逡妄為兩種,月度之轉,輒遺盈縮,交會之際,意造氣差。七曜之行,不循其道,月星之度,行無出入,應黃反赤,當近更遠,虧食乖准,陰陽無法。星端不協,珠璧不同,盈縮失倫,行度愆序。去極晷漏,應有而無,食分先後,彌為煩碎。測今不審,考古莫通,立術之疏,不可紀極。今隨事糾駁,凡五百三十六條。

  其三曰:胄玄以開皇五年,與李文琮,於張賓歷行之後,本州貢舉,即齎所造歷,擬以上應。其歷在鄉陽流布,散寫甚多,今所見行,與焯前歷不異。玄前擬獻,年將六十,非是忽迫倉卒始為,何故至京未幾,即變同焯歷,與舊懸殊。焯作於前,玄獻於後,捨己從人,異同暗會。且孝孫因焯,胄玄後附孝孫,歷術之文,又皆是孝孫所作,則元本偷竊,事甚分明。恐胄玄推諱,故依前歷為駁,凡七十五條,並前曆本俱上。

  其四曰:玄為史官,自奏虧食,前後所上,多與歷違,今算其乖舛有一十三事。又前與太史令劉暉等校其疏密五十四事,雲五十三條新。計後為歷,應密於舊,見用算推,更疏於本。今糾發並前,凡四十四條。

  其五曰:胄玄於歷,未為精通。然孝孫初造,皆有意,徵天推步,事必出生,不是空文,徒為臆斷。

  其六曰:焯以開皇三年,奉敕修造,顧循記注,自許精微,秦、漢以來,無所與讓。尋聖人之跡,悟曩哲之心,測七曜之行,得三光之度,正諸氣朔,成一曆象,會通今古,符允經傳,稽於庶類,信而有徵。胄玄所違,焯法皆合,胄玄所闕,今則盡有,隱括始終,謂為總備。《隋書·律曆志下》,仁壽四年,焯言胄玄之誤於皇太子。

王貞 編輯

  貞字孝逸,梁郡陳留人。開皇初,汴州刺史樊叔略引為主簿,後舉秀才,授縣尉。謝病去職。

江都賦文佚 編輯

謝齊王索文集啟 編輯

  屬賀德仁宣教,須少來所有拙文。昔公旦之才藝,能事鬼神,夫子之文章,性與天道,雅志傳於游、夏,餘波鼓於屈、宋,雕龍之跡,具在風騷,而前賢後聖,代相師祖。賞逐時移,出門分路,變清音於正始,體高致於元康,咸言坐握蛇珠,誰許獨為麟角。孝逸生於爭戰之季,長於風塵之世,學無半古,才不逮人。往屬休明,寸陰已昃,雖居可封之屋,每懷貧賤之恥。適鄢郢而迷塗,入邯鄲而失步,歸來反覆,心灰遂寒。豈謂橫議過實,虛塵睿鑒,枉高車以載鼷,費明珠以彈雀,遂得裹糧三月,重高門之餘地,背淮千里,望章台之後塵。與懸黎而並肆,將駿驥而同皂,終朝擊缶,匪黃鍾之所諧,旦暮卻行,何前人之能及!顧想平生,觸塗多感,但以積年沉痼,遺忘日久,拙思所存,才成三十三卷。仰而不至,方見學仙之遠,窺而不睹,始知游聖之難。咫尺天人,周章不暇,怖甚真龍之降,慚過白豕之歸,伏紙陳情,形神悚越。《隋書·王貞傳》

劉孝孫 編輯

  孝孫為掖縣丞,入直太史,開皇十四年卒。

駁張賓歷 編輯

  其一雲,何承天不知分閏之有失,而用十九年之七閏。其二雲,賓等不解宿度之差改,而冬至之日守常度。其三雲,連珠合璧,七曜須同,乃以五星別元。其四雲,賓等唯知日氣餘分恰盡而為立元之法,不知日月不合,不成朔旦冬至。其五雲,賓等但守立元定法,不須明有進退。其六雲,賓等唯識轉加大餘二十九以為朔,不解取日月合會准以為定。此六事微妙,歷數大風,聖賢之通術,而暉未曉此,實管窺之謂也。若乃驗影定氣,何氏所優,賓等推測,去之彌遠。合朔順天,何氏所劣,賓等依據,循彼迷蹤。蓋是失其菁華,得其糠秕者也。《隋書·律曆志中》,張賓之歷,劉孝孫與冀州秀才劉焯,並稱其失,所駁凡有六條。

  魏明帝時,有尚書郎楊偉,修《景初歷》,乃上表立義,駁難前非,云:「加時後天,食不在朔。」然睹楊偉之意,故以食朔為真,未能詳之而制其法。至宋元嘉中,何承天著歷,其上表云:「月行不定,或有遲疾,合朔月食,不在朔望,亦非歷之意也。」然承天本意,欲立合朔之術,遭皮延宗飾非致難,故事不得行。至後魏獻帝時,有龍宜弟,復修延興之歷,又上表云:「日食不在朔,而習之不廢,據《春秋》書食,乃天之驗朔也。」此三人者,前代善歷,皆有其意,未正其書。但歷數所重,唯在朔氣。朔為朝會之首,氣為生長之端,朔有告餼之文,氣有郊迎之典,故孔子命歷而定朔旦冬至,以為將來之范。今孝孫曆法,併案明文,以月行遲疾定其合朔,欲令食必在朔,不在晦、二之日也。縱使頻月一小、三大,得天之統。大抵其法有三,今列之云:

  第一,勘日食證恆在朔。引《詩》云:「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今以甲子元歷術推算,符合不差。《春秋經》書日合三十五。二十七日食,經書有朔,推與甲子元歷不差。八食,經書並無朔字。《左氏傳》云:「不書朔,官失之也。」《公羊傳》云:「不言朔者,食二日也。」《梁傳》云:「不言朔者,食晦也。」今以甲子元歷推算,俱是朔日。丘明受經夫子,於理尤詳,《公羊》《梁》,皆臆說也。《春秋左氏》,隱公三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推合己巳朔。莊公十八年春三月,日有食之推合壬子朔。僖公十二年三月庚午,日有食之推合庚午朔。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推合癸未朔。襄公十五年秋八月丁未日有食之推合丁巳朔。前、後漢及魏、晉四代所記日食,朔、晦及先晦,都合一百八十一,今以甲子元歷術推之,併合朔日而食。前漢合有四十五食三食並先晦一日,三十二食並皆晦日,十食並是朔日。後漢合有七十四食三十七食並皆晦日,三十七食並皆朔日。魏合有十四食四食並皆晦日,十食並皆朔日。晉合有四十八食二十五食並皆晦日,二十三食並皆朔日

  第二,勘度差變驗。《尚書》云:「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即是唐堯之時,冬至之日,日在危宿,合昏之時,昴正午。案《竹書紀年》,堯元年丙子。今以甲子元歷術推算得合堯時冬至之日,合昏之時,昴星正午。《漢書》武帝太初元年丁丑歲,落下閎等考定太初曆冬至之日,日在牽牛初。今以甲子元歷術算,即得斗末牛初矣。晉時有姜岌,又以月食驗於日度,知冬至之日日在斗十七度。宋文帝元嘉十年癸酉歲,何承天考驗乾度,亦知冬至之日。日在斗十七度。雖言冬至後上三日,前後通融,只合在斗十七度。但堯年漢日,所在既殊,唯晉及宋,所在未改,故知其度,理有變差。至今大隋甲辰之歲,改定歷數象,以稽天道,知冬至之日日在斗十三度。

  第三,勘氣影長驗。《春秋緯命歷序》云:「魯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冬至。」今以甲子元歷術推算,得合不差。《宋書》元嘉十年,何承天以土圭測影,知冬至已差三日。詔使付外考驗,起元嘉十三年為始,畢元嘉二十年,八年之中,冬至之日恆與影長之日差校三日。今以甲子元歷術推算,但是冬至之日恆與影長之日符合不差。詳之如左:十三年丙子,天正十八日曆注冬至,十五日影長,即是今歷冬至日。十四年丁丑,天正二十九日曆注冬至,二十六日影長,即是今歷冬至日。十五年戊寅,天正十一日曆注冬至,陰無影可驗,今歷八日冬至。十六年己卯,天正二十一日曆注冬至,十八日影長,即是今歷冬至日。十七年庚辰,天正二日曆注冬至,十月二十九日影長,即是今歷冬至日。十八年辛巳,天正十三日曆注冬至,十一日影長,即是今歷冬至日。十九年壬午,天正二十九日曆注冬至,陰無影可驗,今歷二十二日冬至。二十年癸未,天正六日曆注冬至,三日影長,即是今歷冬至日。同上

張胄玄 編輯

  胄玄,渤海蓨人。開皇中,徵授雲騎尉,直太史,參議律歷事。擢拜員外散騎侍郎,兼太史令,改定新曆。大業中,卒官。有《七曜歷疏》五卷。

駁難劉焯《皇極曆》 編輯

  焯歷有歲率、月率,而立定朔,月有三大、三小。案歲率、月率者,平朔之章歲、章月也。以平朔之率而求定朔,值三小者,猶似減三五為十四;值三大者,增三五為十六也。校其理實,並非十五之正。故張衡及何承天創有此意,為難者執數以校其率,率皆自敗,故不克成。今焯為定朔,則須除其平率,然後為可。《隋書·律曆志下》

顏敏楚 編輯

  敏楚,開皇中,為內史通事舍人。

上言新曆 編輯

  漢時落下閎改《顓頊曆》作《太初曆》,雲後當差一日。八百年當有聖者定之。計今相去七百一十年,術者舉其成數,聖者之謂,其在今乎!《隋書·張胄玄傳》,又見《律曆志中》,又《北史》八十九

陸法言 編輯

  法言名慈,以字行,魏郡臨漳人。開皇中,為承奉郎。父爽,嘗奏更皇太子諸子名字。及太子廢,而爽先卒,文帝追案,坐除名。有《切韻》五卷。

切韻序 編輯

  昔開皇初,有儀同劉臻等八人,同詣法言門宿。夜永酒闌,論及音韻,以今聲調,既自有別,諸家取捨,亦復不同。吳楚則時傷輕淺,燕趙則多傷重濁,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又支脂魚虞,共為一韻;先仙尤侯,俱論是切。欲廣文路,自可清濁皆通;若賞知音,即須輕重有異。呂靜《韻集》、夏侯該《韻略》、陽休之《韻略》、周思言《音韻》、李季節《音譜》、杜台卿《韻略》等,各有乖互。江東取韻,與河北復殊。因論南北是非,古今通塞。欲更捃選精切,除削疏緩。蕭、顏多所決定,魏著作謂法言曰:「向來論難,疑處悉盡。何不隨口記之?我輩數人,定則定矣。」法言即燭下握筆,略記綱紀。博問英辯,殆得精華。於是更涉餘學,兼從薄宦,十數年間,不遑修集。今返初服,私訓諸弟子:凡有文藻,即須明聲韻。屏居山野,交遊阻絕,疑惑之所,質問無從。亡者則生死路殊,空懷可作之嘆;存者則貴賤禮隔,以報絕交之旨。遂取諸家音韻,古今字書,以前所記者,定之為《切韻》五卷。剖析豪厘,分別黍累,何煩泣玉,未得縣金?藏之名山,昔怪馬、遷之言大;持以蓋醬,今嘆揚雄之口吃。非是小子專輒,乃述群賢遺意。寧敢施行人世,直欲不出戶庭。於時歲次辛酉,大隋仁壽元年。宋本《廣韻》

蘇夔 編輯

  夔字伯尼,京兆武功人,魏度支尚書綽孫。歷太子通事舍人,遷太子舍人,加武騎尉。仁壽末,拜晉王友。煬帝即位,遷太子洗馬,轉司朝謁者,免。後歷尚書職方郎、燕王司馬,拜朝散大夫、鴻臚少卿,進通議大夫。

駁鄭譯新樂有七調 編輯

  《韓詩外傳》所載樂聲感人,及《月令》所載五音所中,並皆有五,不言變宮、變徵。又《春秋左氏》所云:「七音六律,以奏五聲。」准此而言,每宮應立五調,不聞更加變宮、變徵二調為七調。七調之作,所出未詳。《隋書·音樂志中》,柱國沛公鄭譯作八音之樂,七音之外,更立一聲,謂之應聲,因作書二十餘篇。時邳國公世子蘇夔,亦稱明樂,駁譯。

常得志 編輯

  得志,京兆人,一作德志,為秦王俊記室。

兄弟論並序 編輯

  余以天倫篤睦,日重月深,每惟兄弟孔懷,在物無喻。嘗讀陸士衡之兄弟文,勤勤懇懇,未嘗不廢卷嘆息,向其為人。而世人云陸機兄弟同居,以之為異,傷哉!斯固異其所稀見也。將恐悠悠千載,不無此感。敢托陸之旨,以作論云:

  客謂陸平原曰:「吾聞天降地騰,夫婦之情見矣;星分岳列,兄弟之義存焉。是以聖人之立教也,上稽玄極,下順人情。故使判合為同穴之親,昆季有異居之道。斯則人倫之大典,豈作者之謬陳哉?而子大夫名為習禮,伯仲無門庭之別,室家無琴瑟之間,雖激揚風俗,獨為君子,違道任心,將使先人事也。事不師古,蒙竊惑焉。豈有說乎?願聞其旨。」平原曰:「何居!斯言之玷,可謂末學膚受,曾莫是師。即如君子之談,必且輕於身而累於俗以。獨不聞夫六龍方駕,斯有御天之功;駟馬班如,用效行地之力。是故大鵬之始,宛轉北溟;鄧林之初,婆娑下土。至於羽翮相資,遂能負蒼天而游,罩青雲而立,此則相須之道弘也。至如梁山萬仞,上干星辰,楚殿三休,俯臨風雨,及土石異勢,榱桷分離,〔遂〕與沙麓俱崩,坳塘共泯,此則相須之道乖也。是知同德者易為功,離心者難為力。在物猶爾,而況人乎?然不善其大於不睦,溺於情者薄於義,寡於私者豐於道。故牝雞晨鳴,三賢孥戮;《關雎》樂得,十亂同知。故名賢之所聞,豈烏有之談也?且夫兄弟者,同天共地,均氣連形,方手足而猶輕,擬山嶽而更重。雲蛇可斷,兄弟之道無分;載飛,急難之情斯切。先王知兄弟之為重也,故歌之於韶夏之舞,誦之於風雅之篇,敦骨肉而正人倫,風鬼神而動天地,大矣哉!請為左右梗概其說。夫兄弟之情也,受之於天性,生之於自然,不假物以成親,不因言而結愛,鬩牆不妨於禦侮,逾里猶惜於伐樹,馭朽則須洛而歌,彎弓則涕泣而道。斯乃情存於不舍,義形於惻隱。豈如悠悠良辰,從容永嘆而已?是以四鳥,禽也,不能各離別之聲;三荊,木也,不能忍分張之痛。矧在人流,有面目,折枝分骨,如何勿傷?至於夫妻之為義矣,非有血屬之親,譬猶風虎雲龍,騰嘯相感,如髡彼兩髦,結歡二族,始有共牢之禮,終為同穴之親。斯亦未為輕也。然而德在聽從,主唯藻,不可以寄百里之命,不可以托六尺之孤。況有棄姓無常,拂衣再醮。至如買臣之室,主父之妻,固未可以言也。自非道贊移天,德均惟鵲,孰能長螽斯之羽翼,茂葛ぱ之本根者乎?是以通人君子,動無失德,全同生之重,則恭順有章,戒惟家之索,而椒蘭無替。夫妻和於鼎飪,兄弟穆於清風。綠衣無□□之悲,角弓匪もも之嘆。其或分星宅土,開國承家,則能藩屏維城,左右王室。力足拔山,不敢問九鼎之重;才能動俗,不敢窺司馬之門。遂使封豕長蛇,望國門而斂跡;井蛙幕燕,睹盤石而飛鳴。故能本支百代,洪基峻極,配合二儀,平章百姓。其在白屋黃冠,蓽門圭竇,三逕五畝,有足相容。至有同衾共席,推梨讓棗,樂以簞瓢,榮同華萼,死生契闊,白刃交前,弟瘦兄肥,無胥遠矣。爾其友於怡怡,揚名以顯,高視風俗,稱揖紳,斯又足為樂也。而無賴之徒,不思其友。或溺於私愛,棄彼天倫,生在膏腴,乘藉地勢,錫分竹,奄有山河,不能輔車相依,股肱同患,乃欲搖動我家宗,拔塞我本源,竟而青蠅飛於千旌,無極游於二壘,集矢長勺,撫劍共池。是以五爭四裂,非關地斗之妖;九合一匡,猶見蟲流之禍。鬼神不勝其酷,生民不勝其弊。吁可畏也,何其謬哉!又有里之人,繩樞之子,棲息不過於蓬蓽,咀嚼不越於糟糠,無財可不忿爭。乃復尺布斗粟,不能相容,睚眥蠆介,側目切齒。遂使蕞爾箕帚,蠢爾孩童,萋菲其章,成是貝錦。於是乎分裂蝸角,稱競鴻毛。骨肉為行路之人,兄弟無陟岡之望。痛矣悲矣,何必情矣!宮之奇唇亡之嘆,深可撫心;王叔冶斷臂之言,足為流涕。其知也如此,其謬也如彼。遠乎得失,豈可同年而語哉?是知禍福無門,唯人所召。靜言成敗,則可得而論。何則?存亡之道,若行邁之有途,得之者安於廟堂,失之者顛沛斯及。至如三叔狼顧,七國雞連,貔虎搏噬,江山表里,當其時也,滄波可汲而斷,泰山可蹋而覆。朱旗尚卷,蒼兕未馳,不得高壘之謀,勿俟銜枚之陣。固以冰判瓦解,魚潰鳥驚,身膏草莽,名彰史策。經過者為之回車,言談者為之洗耳。斯豈時不利而兵不勁者哉?固以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同惡者也。斯乃在和不在眾,在德不在強。商周之不敵,亦所聞也。假使驅長狄,駕遺風,宋萬附輿,慶忌參乘,弓飲石,長劍掛頭,冠雞佩犭,拖象拉兕,然而使之超九折,跨三危,浮呂梁,赴滄海,五尺童子知其必亡。何則?道之非也。苟令心腹無瑕,昆季輯穆,雖使要離策杖,不占緩步,周流九逵,容可危乎?近者劉荊州之意氣,袁渤海之縱橫,當其吐納荊揚,鞭笞河朔,猛將厲於鵰鶚,謀臣盛於雲雨,從容嘯咤,有席捲八荒之心,固以震忄人靈,熏灼宇宙者。既而良圖未就,壯志先秋,瘡實生,蕭牆糜潰,天道與人共往,生人與草木俱萎,雖睦於曹公,尚無旰食之暇,安得馬上而舞哉!斯有惑之甚也。豈如稷契升朝,同心同德;魯、衛為政,雖休勿休;得使康哉良哉,洋洋盈耳;卜世卜年之祚,悠悠無極。是知管、蔡之玉食,不如夷、齊之□□;君頹之萬,不如延陵之退耕。《詩》不云乎:「彼令兄弟,綽有餘裕;不令兄弟,交相為。」善哉言也!吾無間然。今吾子以同穴者重之於天倫,異居者成之於行路,是見詩人之糟粕,未睹宮牆之室家,固未可與適道也。若以骨月遠而為疏,即手足無心腹之用;判合近而為重,即衣衾為血屬之親。若衣衾附體而可離,手足遠身而可絕,斯則室家之不侔於兄弟,固亦明矣。況作者之意,有異是乎?夫異家者所以避私,同穴者示以不返,故《傳》曰昆季一體。又兄弟之道無分,然而有分者何?謂異居同財者,若委支體於□路,阻天倫於胡越,固非其所謂願聞也。且余聞士龍,少遭憫凶,攀風樹而興嘆,懷仁義以罔極。零丁齠齔,霜忌霜□,契闊九夷,更相為命。常恐黃耳蕭條,白駒超忽。洞□□葉零,岩花落無時。雖復飲啄相依,光華未著,局天地,每深慚德。友於兄弟,何日忘之?將謂吾子有以成教,而反問我比以流俗,足以攪其心慮,非所望於吾賢也。」於是客赧然而起,曰:「仆固小人,無聞至道。雖生堯舜之代,未登孔丘之堂。苟有胸而無心,遂逐情而忘性。言排名義之外,身陷泥塗之下。今子大夫幸而見睹,博我以友弟,弘我以禮經,洋洋乎理出天人之表,恢恢焉道周仁義之鄉,而今而後,謹聞命矣。」是知安社稷,御邦家,調陰陽,化風俗,播清猷於緗素,垂令范於黎,橫之於天地而自安,處之於生死而無慮者,其惟兄弟乎?《文苑英華》七百四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