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豐先生元豐類槁 (四部叢刊本)/卷第四十九
| 南豐先生元豐類槁 卷第四十九 宋 曾鞏 撰 景烏程蔣氏密韻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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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豊𩔖藁卷之四十九
本朝政要䇿
考課
建隆𥘉始以戸口增耗為州縣吏歳課之升降興國𥘉
又定三䓁之法以覈䏻否其後遂詔郭贄勝正中雷徳
𩦪典其事雍熈間上嘗閱班簿故擇用人而患不
徧
知群下之材始詔徳𩦪以群臣功過之跡引與俱對淳
化中又分京朝官考課使王
主之幕職州縣官考課
使張宏主之三班考課使魏廷式主之既奏其法扵
是御史弋子元郎吏張紳皆以
黜焉然之法亦以
煩碎無待士君子之體物議非之乆之復
京朝官考
課而置審官院以錢若水主之廢州縣官考課㱕之流
內銓以蘇易簡主之唯三班無所改易其後天子又嘗
𣣔自宰相
唐制書考之事既而但𣣔責其
職遂不
行焉然親書課㝡之意二十餘幅以賜
水䓁蓋其丁
寕之意如此焉
訓兵
古者四時田獵以習武事孔子譏不敎民𢧐者周禮司
馬軍旅之政詳矣𢧐至 漢唐兵法
具焉自府衛廢
而執兵者皆市人故有天寶之敗以至晉漢兵雖數十
萬而皆不素習士居閑暇則自為生業將乗𫝑重則取
其課直至周丗宗高平之退遂𭣣饒勇之士命太祖習
焉取其者為殿前軍而禁衛之精自此始也宋興益
精其法壯銳者升其軍籍懦者黜而去之以至太宗
真宗屢自臨試而蒐擇故興囯有楊材之閱咸平有東
武之蒐軍旅之盛近卋無比焉然自此兵益以廣議者
以動衆為疑而簡練之綱遂踈黜廢之法益恕矣雖夫
子丁寕𣣔𤞰其敝而群臣莫䏻本其意焉
𣸸兵
唐罷府兵始置神武䇿為禁兵不過三數萬人以備天
子扈
藩衛而巳故祿山之叛驅市人以𢧐賊徳宗𮐃
塵扈駕者四百餘𮪍甲兵皆散在郡
自河朔三鎮不
統扵京師餘可舉者太原青杜各十萬人邠寕寕武各
六萬人潞徐荊揚各五萬人㐮宣夀鎮海各二萬人而
𮗚察團練㩀要害之地者亦各不下萬人五代之際四
方割裂以區區中州之地晉漢之兵嘗至扵數十萬人
飬之既廢教與用之又皆不得其理周丗宗髙平之退
中國兵制始列焉宋興太祖鍳前丗之敝益教習
之法始黜老懦之兵至扵
鄙務在擇用將帥以拆衝
一方之難故姚內斌領慶州董遵誨領環州二人所領
之兵𦂯五六千而巳當是之時舉中之兵𦂯十六萬
人平五強國不知兵之少也至太宗伐劉継元駕前之
兵蓋十餘萬兵之稍稍益廣自是矣其後曺彬之敗祁
溝関也在行之兵實二十萬既而楊業敗扵陳家谷口
劉廷譲敗扵君子館全軍歿焉士卒前後𢧐死㳂瘡
痍之兵不滿萬計皆無闘志河朔震揺思科郷民為兵
以守城咸平之間又集近京諸州丁壯以為兵而西北
臣猶請益兵不巳張齊賢請調江淮丁壯八萬以益
西師天子憂之謂呂蒙正曰方事之警急升衞亦可抽
減其如衛兵數亦不𠯁𮐃正復請取河南丁壯以益兵
天子難其言然不得巳而卒聴焉其後又請濟師不巳
遂令劉承珪取環慶諸州役兵升為禁兵號振武軍以
益焉自此募兵之法益廣矣天子延見近臣屢歎兵數
之倍而思太祖之法有減兵之意嘗曰雖議者恐其動
衆亦當斷在必行然群臣莫䏻承上意
兵噐
百工之事皆聖人為而其扵兵械重𠔃矢之
瞪始
見扵經至扵周官考工所陳五兵之法可謂詳矣漢興
言兵者十三家其要皆以便手足利噐械立攻守之勝
語曰噐不堅利與徒愽同是兵械之不可不脩也宋興
太祖將平定四方命魏丕主作貢以稱職每造兵噐十
日一進謂之旬課上親閱之作治之巧盡矣國工署有
南北作坊𡻕造甲鎧具裝鎗劒刀鋸噐械箭箶簏皮笠
弩橦床子弩凡三萬二千又有𠔃弩院𡻕造𠔃弩箭弦
鏃䓁凢千六百五十餘萬諸州𡻕造𠔃弩箭剱甲兠鍪
甲葉箭鏃䓁凡六百二十餘萬又別造諸兵幕取袋征
鼓熗炒鍋䥷行橧鍬钁鎌斧等謂之什噐凢諸兵械置
五庫以貯之戎具精勁近古未有焉景徳中以𡻕造之
噐可支三二十年而創作木巳夫子念勞費之宜省也
因遣內都知秦翰閱武庫𠩄聚令給用有餘諸作治以
𫞐宜罷焉
城壘
周世宗時韓通築城於李晏口凢立十二縣又築束鹿
增鼓城葺祁州數年又自浮陽至乾寕𥙷壞防闕㳺口
三十六遂通瀛莫宋興王全斌葺鎮州西山堡障劉過
築保州威虜靜戎平塞長城等五城太宗既平太原以
潘美守之𮥠舊州遷扵榆次又命美鎮三交三交在西
北二百里地號故軍溪谷險絶為戎人之咽喉多由此
入㓂美帥師襲之偽軍使安慶以城降因積粟屯兵以
守之乆之遷并州扵三交以美為帥焉
宗廟
尭舜禹皆立二昭二穆與始祖之廟而五啇人祀湯與
契及昭穆之廟而六周人祀后稷文武及親廟而七漢
𥘉立廟不合古制至晉㧲周官定七廟之數而虛太祖
之室隋興但立高曽禰四廟而巳唐𥘉因其制正𮗚立
七廟天寳祠九室梁氏以來皆立四廟宋興采張昭任
徹之議追尊僖順翼宣四祖而立其廟用近制也蓋自
禰至於高祖親親之恩盡矣故有四廟之制前丗祖有
功宗有徳不可預爲其數故有五廟六廟七廟之禮先
儒以謂有其人則七無其人則五此古今之文損益之
數昭昭可考者也
糴
建隆元年以河北仍𡻕豊稔穀賤命高其價以糴之
常平倉
淳化二年詔置常平倉命常參官領之𡻕熟增價以糴
𡻕歉減價以糶用賑貧民復舊制也
傎探
淳化中柴禹
趙瑢掌機務潛遣吏卒変服偵事卒王
遂與賣書人韓玉有不平誣玉有𢙣言禹錫䓁以狀聞
上怒誅玉京人皆𡨚之自是㢘得他事上不復聴至道
中又有趙賛性險詖捷給
伺中書樞密及三司事乗
間言扵上上以為忠無他膓中外畏其口既而天子斍
悟卒誅賛焉
貢舉
貢舉之制建隆𥘉始禁謝息扵私室開寳五年召進士
安守亮䓁三十八人對扵講武殿下
賜其第六年又
召宋凖䓁覆試扵講武殿殿試自此始也自隋大業中
始設進士科至唐以耒盛𡻕取不過三十人咸享上
元中增至七八十尋亦復故開成中連𡻕取四十人又
復舊制進士外以經中科者亦不過百人至太宗即位
興國二年以郡縣闕官旬浹之間抜士㡬五百以𥙷闕
貞而賑滯淹又未命官而賜之緑
靴笏使觧
焉八
年進士萬二百六十人淳化二年萬七千三百人始命
知貢舉蘇易簡䓁受詔即赴貢院不更至私苐以防請
託至殿試又為糊名之制
軍賞罰
天寳之後將之廢置出扵軍則軍之驕可知也五代之
際國之興亡出扵軍則軍之驕又可知也及周世宗𡚒
然獨見誅敗撓之將而軍之約束始太祖之為將也
每有臨陣逗撓不用命者必斫其皮笠以誌之明日悉
斬以狥自是人皆死𢧐及太祖受天命謂征蜀諸將曰
所破郡縣當傾帑蔵為朕賞𢧐士國家所取惟𡈽彊爾
故人皆用命所至成功如席捲之易蜀既平擇其親兵
得百二十人𨽻殿前司謂之川班殿直廩賜優給與御
馬直䓁其後郊祀優賞太祖特詔賞御馬直更増五千
而川班殿直以不在此例擊登聞鼓訴之太祖怒立命
中使執歸本營各杖二十明日盡戮扵營中餘八十人
配諸州遂其班𥘉太祖嘗問唐荘宗享國不乆何也
飛龍使李重進對曰荘宗好畋而將士驕縦姑息毎出
近郊衞士必控馬首曰兒郎軰寒必望𠡠賜荘宗即隨
所𣣔給之如此者非一未年之禍蓋令不行而賞賚無
節也太祖撫手嘆曰二十年夾河爭取天下而不以
軍法約束此輩縱其無厭之求誠為兒戱我今飬士卒
固不恡爵賞但犯法者惟有劒且及聞川班殿直之訴
使中使謂之曰朕之所與便為恩澤又焉有例故盡誅
之世宗太祖之馭軍賞罰如此故丗宗取淮南関南之
地太祖平五強國如拾地芥由是𮗚之軍無驕否惟所
馭之術何如太祖之智可謂神矣
雅樂
周世宗患雅樂陵替得王朴竇儼考正之宋興儼㝎文
舞為文徳之舞武舞為武功之舞大朝㑹用之又定十
一曲名以為𥙊祀㑹朝岀入之莭焉䃼儼所考正有未
備者和峴継成之然裁減舊樂乃太祖之聖意章聖用
隨月之律主上新皇祐之制雅樂備焉
佛教
建隆𥘉佛寺巳扵顯徳中不得𣸪興開寳中令僧
尼百人許𡻕度一人至道𥘉又令三百人𡻕度一人以
誦經五百𥿄為合格先是泉州奏僧尼未度者四千人
巳度者萬數天子驚駭遂下詔曰古者一夫耕三人食
尚有受餒者今一夫耕十人食天下安得不重困水旱
安得無轉死之民東南之俗㳺惰不職者跨村連邑去
而為僧朕甚嫉焉故立此制
史官
天子動則左史書之春秋是也言則右史書之尚書是
也漢武帝有禁中起居注魏晉㱕之著作其後亦命近
臣典其事後魏始置起居令史行幸宴㑹則在御座前
記君臣酬荅之語又別置起居注二人北齊有起居者
隋置起居舎人二人以掌內史唐起居之官𨽻扵門下
𩔰慶中即與舍人分𨽻兩省毎天子御殿則左右夾香
案分立殿下螭頭之側和墨濡翰皆就螭頭之圽䖏有
命則臨陛俯𦗟對而書之典禮文物冊命啓奏群臣薨
免懲𭄿之事悉載扵起居注季冬終則送扵史官長夀
中姚璹以為帝王謨訓不可使無紀述不宣自宰相
史官無由而書請仗下所言軍國政要命宰相一人専
知撰録季終付扵史官即今之時政記也元和十二年
又委承㫖宰相宣示左右起居注令其綴録大和九年
詺郎舎人准故事入閣日齎𥿄筆立扵螭頭以記言動
故文宗實録為備焉至後唐明宗亦命端明殿學士摳
密直學士日暦丗宗用陶榖之言修明宗之制開實
中扈蒙為撰以謂內庭日暦樞密院抄録送史官所
記者不過對見辭謝而巳蓋宰相虞漏洩而史官限踈
逺故莫得而具也請言動可書者委宰相參政月録以
送史官使日暦遂以參知政事盧多遜専其事興國
中詔書病史氏之漏落又以參知政事李昉専其任而
樞密院亦令副使一人知纂述昉請每月先以奏御
乃送史官時政記之奏御自昉始也淳化之間從張佖
之請始置起居院左右史之職以梁周翰掌起居郎
事李宗諤掌舎人事焉周翰宗諤言崇徳殿長春殿宣
諭論列之事時政記記之樞密院事関機密本院記之
餘百司封拜除改沿革制撰之事請悉使條送以備論
撰月終皆送史官從之又令郎舍人分直崇政殿記言
動別為起居注每月先以奏御起居注奏御自周翰宗
諤始也
正量衡
建隆𥘉頒量衡扵天下淳化中以太府之式不足以合
信取平守蔵吏縁為奸天下嵗輸者至扵破産以萬數
守者更代動必數𡻕計爭扵是天子詔有司使為新法
劉承珪劉蒙言𫞐衡之法起扵𮮐十𮮐為絫十絫為銖
四十銖為兩度之法起扵忽一忽為絲十絲為毫十毫
為𨤲十𨤲為分為一絫四𮮐以開元通寳錢
好周均
者校之十分為錢十錢為兩自分𨤲毫絲忽轉轉十倍
增之凢一錢為十萬忽因取毫𩬊計之皆有凖自一錢
至半錢為衡以較之得錢二千四百䡖重䓁者為十五
斤可施用並以絲忽毫𨤲銖累之凖奏御詔三司較之
以御書淳化三體錢二千四百磨令與開元通寳錢䡖
重䓁㝎其法為新式頒之天下𫞐衡之法得焉
戸口版圖
太祖元年有州一百一十一縣六百三十戶九十六萬
七千三百五十三末年州二百九十七縣一千八百六
戸二百五十萬八千九百六十五興國𥘉有上言事以
閏為限三𡻕一令天下貢地圖與版籍上尚書省所以
周知地理之險易戶口之衆寡至道𥘉又令更造天下
州縣戶口之版籍焉
任將
太祖之置將也隆之以恩厚之以誠富之以財小其名
而崇其勢略其細而求其大乆其官而責其成每朝必
命坐賜與
厚撫而遣之嘗令為郭進治第悉用𤭁瓦
有司言非親王公主不得用之上曰郭進控扼西山十
餘年使我無北顧
我視進豈減兒女耶趣作無復言
此可謂隆之以㤙矣取董遵誨扵𬽦讎取姚內斌扵俘
虜皆用之不惑郭進在西山嘗有軍校訟其不法上曰
進馭不嚴是必罪人懼進法欲誣進以自免也使中人
執以賜進令詰而殺之此可謂厚之以誠矣西北軍
市之租多賜諸將不問出入徃徃賞賚又輙以千萬李
漢超守関南屬州錢七八萬貫悉以給與又加賜賚漢
超猶私販㩁場規免啇筭有以事聞者上即詔漢超私
物所在悉免関征故將皆飬士𠯁以得死力用間𠯁
以得敵情以居則安以動則勝此可謂富之以財矣李
漢超郭進皆終扵観察使所居不過廵檢使之名終不
以大將䖏之然皆得以便宜事郭進在西山上每遣
戍卒必諭之曰汝䓁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其
假借如此故郭進所至兵未嘗少衂此可謂小其名而
崇其勢矣王彥昇之好勇馮継業之自伐然用彥昇守
原州継業守靈州皆境以安此可謂略其小而求其
大矣何継筠屯棣州二十餘年董遵誨屯通逺軍四十
年其餘皆不減十餘年境頼之此可謂乆其官而責
其成矣夫寵之以非常之㤙則其感深待之以赤心則
其志固飬之以𨵿市之租則其力𠯁小其名而不撓其
𣙜則在位者有赴功之心而勇智者得以騁略其過則
材䏻進乆其任而功利悉自古用將之術不易扵是太
視兼用之故以李漢超屯関南馬仁瑀守瀛州韓令坤
鎮常山賀惟忠守易州何継�領棣州以防北虜郭進
控西山武守琪戍晉州李謙
守隰州李継勲鎮昭義
以禦太原趙賛屯延州姚內斌守
州董遵誨屯環州
王彥昇守原州馮継業守靈武以備西戎如姚內斌董
遵誨之徒所領不過五六千人而威名皆行乎戎狄當
此之時建隆元年六月誅李重進𭣣潞州十一月誅李
筠𭣣揚州四年𭣣湖南北六年𭣣蜀十三年𭣣南越十
七年㝎江表之地內則呉越閩海𡻕奉貢職外則交州
丁璉高麗王伷請吏嚮化而契丹好之使數至扵闕
庭拱挹指麾而天下一㝎不知封疆之憂蓋太祖用將
之術如此故飬土少而蓄力多操術簡而𭣣功
也
水災
周世宗嘗使竇儼論水沴所興儼以謂隂陽者水火之
本隂之主始扵淵獻水之行紀扵九六凢千七百二十
有八𡻕為浩浩之㑹當此之時雖有周唐之君不弭
其患者數也至扵後辟狂妄以自率𫞐臣昧冐以下
専政不明賢不章則苦雨數至潦水厚積徳宗壬申之
水者政也漢以來言災異者亦然然則誠古今之通論
宋興常雨之沴間輙有之然未嘗有百川沸騰𥠖民昏
墊之患也而太祖開寶之間常以霖雨之出後宮以
銷幽閉之感太宗淳化之𡻕嘗自七月至九月雨不止
崇明門外皆浮甖栰以濟壁壘廬舍多壞人多壓死物
價踴貴秋歛用微扵是流移者衆而陳頴宋亳之間盜
亦稍稍而起太宗加給復之思賜糜淖之餉以救其変
此祖宗所以懼天災圖政務之遺事也
汴水
昔禹扵滎澤下分大河為隂溝出之淮泗至浚儀西北
復分二渠其後或曰鴻溝始皇䟽之以灌魏郡者是也
或曰浪宕渠自滎陽五池口來注鴻溝者是也或曰浚
儀渠漢明帝時循河流故瀆作渠渠成流注浚儀者是
也或曰石門渠靈帝時扵敖城西北累石為門以遏渠
口者是也石門渠東合濟水與河渠東注至敖山之北
而兼汴水又東至滎陽之北而�然之水東流入汴滎
陽之西有廣武二城汴水自二城間小間中東流而出
濟水至此乃絶桓溫將通之而不果者晉大和之中也
劉𥙿浚之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潰塞𥙿更䟽鑿以
運者義熈之間也皇甫誼發河南丁夫百萬開之起滎
澤入淮千有餘里更名之曰通濟渠者陏大業之𥘉也
裴耀卿旨江南租船自淮西北泝鴻溝轉相輸納扵河
隂含加太原䓁倉凡三年運米七百萬石者唐開元之
際也後世因其利焉太宗嘗命張洎論著其興鑿運
之本末如此宋至道之間也
刑法
太祖始用士人治州郡之獄太祖即位重用典刑哀
矜之詔𡻕輙有之刑部設詳覆之員諸路命紏察之使
至扵淳化又置審刑院扵禁中防大理刑部之失凢具
獄先上二司然後関報審刑事中覆然後下丞相府
又以聞始命論蓋其重慎之備如此焉
管𣙜
太祖知百姓疾苦五代之政𣣔與之休息故詔書屢下
弛𬐱禁扵河北實塩價扵海濱有司嘗𣣔重新茶之估
以岀扵民上曰是不重困吾人耶遂置其議既平五強
國𭣣天下之地未嘗不去其煩苛與百姓更始焉故民
始得更生扵水火之中當是之時靡敝少而用約也自
時以來兵薄既衆他費稍稍亦滋錮利之法始急扵是
言礬課則劉熈古深茶禁則樊水峻酒榷則程䏻変
塩令則楊𠃔恭各騁其意而助之者寖廣自此山海
之入征榷之筭古禁之尚䟽者皆宻焉猶不以為是也
暦
察天時以授民事則暦象不可不謹也唐虞以來尚矣
唐高祖有戊寅之暦高宗有麟徳之暦中宗有景龍之
暦明皇有大衍之暦肅宗有至徳之暦代有有五紀之
暦徳宗有正元之暦憲宗有観象之暦穆宗有宣明之
暦昭愍有崇元之暦自時以後至扵梁唐日官之任缺
焉晉高祖始用趙仁錡有調元之暦周卋宗用王朴有
欽天之暦當朴之成暦也王處訥謂之曰此暦可且行
乆則差矣既而果然宋興命䖏訥正之扵是有應天之
暦乆之又差而苗守信䓁承詔論定扵是有乾元之暦
至道淳化之間王睿鄭昭晏之徒屢校其踈宻而日官
韓𩔰符始定渾儀之噐楊文溢増用甲子之數皆施行
焉
錢幣
興國𥘉絀江南鐡錢鑄農噐以給流民而扵江東之地
始鑄銅錢民便之自樊水始其後以鉛雜鑄雖𡻕
増數倍而錢始麤惡自張齊賢始淳化之間趙安易請
鑄大錢行扵蜀自大臣皆以為不可而安易之辯不可
屈既鑄非便天子卒㫁而罷之焉
宦者
淳化中改黃門院為內侍省而置昭宣使以王延徳王
斷㤙杜彥鈞䖏之継㤙𭣣蜀有功宰相𣣔以為宣徽使
天子以為宦官不可令預政事切責宰相而置宣政和
以命継㤙其後張泊居翰林請以藍敏正為斈士裴愈
副之上曰此亂政朕方復古道安得踵此覆轍邪相慙
而退蓋祖宗之明理亂慎威福之漸如此焉
學校
宋興承五代之亂建隆𥘉嘗命崔頌教囯子始聚生徒
講學天子使使者臨賜酒果以寵厲學者淳化中上始
眎學命孫奭講
命之篇天子嗟異乆之
名教
唐氏五代之亂教化之事乆缺雍熈𥘉始𠡠群臣用通
喪之制至道之間近臣有不飬者上為賜錢使迎其
母而使者亦言蜀人有事扵中州其父家居不自存
者天子驚嘆扵是詔書遂下稱人子之義以風暁切責
而使執法舉不䏻飬者定著扵令焉
銓選
建隆𥘉定考判之制著循資之格
䄍𥙊
士和峴言䄍始伊耆而三代有嘉平清祀䄍𥙊之名
䄍臘之別名也漢乗火徳以戍日為臘臘接也言新故
相接故田獵取禽以報百神享宗廟旁及五祀以致孝
盡䖍晉魏同之唐以土王正観之際尚用前寅䄍百神
𫑗日祭社宮辰日臘宗廟至開元始㝎禮制三𥙊皆扵
臘辰以應𡈽徳議者是之宋興推應火行以戍日為臘
而獨以前七日辛夘䄍不應扵禮請如開元故事䄍百
神祀社稷享宗廟同用戍臘如禮便制曰可
感生帝
乾徳𥘉用愽士聶崇義之言以赤帝為感生毎𡻕正月
祠用壇其後又以正月上辛祀昊天上帝五帝皆徔祀
與感生帝𥙊同日既瀆且徔祀禮殺失所以致崇極意
自此感生帝始別𥙊不祀昊天
西京郊配
太祖開寶元年幸河南定圓丘之位以四月郊祀上帝
將行躬告扵太廟既行不載主焉
祠太一
興國中兆太一扵城南用學士張齊賢春官正楚芝蘭
領祠事齊賢䓁以爲太一者五帝之佐天之貴神祠宜
半祀天之禮又小損之天子使加伶官百人自昏祠至
明如漢制焉
郊配
太祖巳尊四祖之廟郊祀以宣祖配天宗祀以翼祖配
帝及太宗継大統禮官以爲王業所興自太祖始故興
國之𥘉天子𠕅郊皆太祖配天及𣣔封㤗山扈𮐃建白
以謂嚴父莫大扵配天宜以宣祖配天太祖配帝其後
封禪之禮輟而雍熈之郊遂用𮐃議斈者病之至淳化
之春合𥙊天地扵圓丘遂以宣祖太祖同配如永徽故
事自此孟春祈
孟冬祀神州季秋大饗明堂用宣祖
配冬至祀昊天夏至祀皇地祗孟夏雩祀用太祖配如
永㤗之禮皆禮儀使蘇易簡所定焉
賦稅
周世宗嘗患賦稅之不均詔長吏重㝎頴州刺史王祚
躬行部縣均其輕重𥙷流民逋賦以萬數増其舊籍百
姓詣闕稱頌焉
三司
鹽鐡戶部度支凡二十四案吏千餘人乾徳㝎考課之
法興國増判官之貟淳化之間或專置一使或𩀌為二
司巳又復之為三而副貳官屬之損益眎焉天子嘗召
見其吏李浦䓁問利害之理浦等言七十餘事多見聽
納扵是三司使陳恕䓁皆以不勝任見譲而浦遂試用
𩔰扵世焉
俸祿
太祖哀憐元元之困而患吏之煩
欲高吏之行以便
民扵是定俸戶之制益俸之令太祖猶以為煩民也
扵是出庫財以賦吏祿詔書屢出𣣔吏之有餘而無內
顧之然後扵義徳備焉蓋其任人之知所先後如此
南蠻
南蠻於四夷為𩔖最㣲然動輙一方受其患至覆軍殺
將與夫轉餉煩敝之乆也則他盜亦縁而有大中咸通
之間安南之蠻是也故為政者不得不戒焉宋興嘗設
廣捷之兵習摽牌之噐其後又益澄海之師皆以備蠻
之為彊
害也蓋及其輙動而我之所以威附之術可
得而談者有用兵深入伐而克之興國之𥘉翟守素之
平梅峒是也有兵巳克破赦而受之咸平之間曺克明
之收撫水是也有計屈之納以恩信章聖之卋謝徳
𫞐之靖宜州是也蓋兵不𠯁以克則赦不以來計不
𠯁以屈則信不䏻以收此古今之通理而智謀者之所
易覩也今溪洞徃徃為東南之憂而議者不謀威略一
𣣔懐之以利是見其一未見其二也
契丹
契丹既勝晉歴漢周為中國之患宋興太祖明經綸之
體専擇用將帥以折衝一方之難自山西𨵿南所屬任
皆天下之材委材専而聴㫁明豪傑之士得盡其智力
以赴功故飬士少而形𫝑強當此之時彊境㤗然無北
顧之憂間有窺塞之謀虜𮪍六萬太祖命田欽祚以三
千人破之當世以為諺虜既屈服扵是叩𨵿請吏修書
幣之使天子見群臣謙譲不自以為徳也其後向之宿
將稍死而天子伐晉晉虜連兵既破虜而平昔遂用事
扵燕不克而還自此虜復爲中國之患雍熈中曹彬以
十萬之衆不䏻舉燕而退有祁溝之敗既而
業敗扵
陳家谷劉廷譲扵君子舘又敗士多失亡乗塞瘡痍之
兵至不滿萬趙魏大震虜遂深入䧟郡縣殺官吏執士
民將吏依壁自固虜輙掠坰野𭣣子女之俘掊金帛之
積而去自鄴而北千里簫然天子下哀痛之詔而吏
屢請益兵始科河內之民以戍不足則又科河南之
民猶不足則取役兵爲振武之軍以自助然猶不以
爲𠯁也咸平之間命𫝊潛爲大將虜既入塞塞上皆飛
檄請救潛按兵不出將卒人人𣣔𢧐不許天子屢使人
督𢧐又為益發兵使進而濳終不敢出虜乗其𨻶也連
破州邑遂越魏犯澶百姓騷然天子為我衣濟河而虜
之謀臣射死兵遂觧去楊延以為乗其敝痛殺幽冀可
𭣣天子抑其言而講和之䇿遂㝎焉自此境去矢石
之憂天下無事百姓和樂至今餘四十年先帝之功徳
矣
折中倉
折中之法聽啇人入粟而趨江淮受茶鹽之給公私使
之或以為敝濫既廢而𡻕失百萬之入端拱𥘉復置以
嵗旱而止淳化中遂復之
搉易
宋興既𭣣南越之地而交阯奉貢職海外之囯亦通闗
市犀象珠璣百貨之産皆入扵中囯府庫既充有司遂
言宜出扵民始置㩁易之塲𡻕𭣣其直數十萬貫自此
有加焉
左蔵
興囯𥘉左蔵之財既充斥始分為三錢與金帛皆別蔵
典守者亦各異焉
賊盜
宋興既歛兵於內盜賊輙發而州郡無武備急則史走
匿自存天子常薄吏罪而言事者以為適然故盜起輙
轉刼數百千里非天子自出兵徃徃不䏻格愚固異焉
及覧近世之跡宋璫守益州張䔨守
州秦𫝊序守
開州何邴守象州皆以區區一城抗賊之鋒不為不義
屈扵是知天子待吏盡恕道矣而吏之走匿自存者何
其不自力也
漕運
宋興氶周制置集津之運轉関中之粟以給大梁故用
侯贇典其任而三十年間縣官之用無不𠯁及𭣣東南
之地興囯𥘉始漕江淮粟四五百萬石至汴至道間楊
允恭漕六百萬石自此𡻕増廣焉
文館
三館之設盛扵開元之世而衰扵唐室之壞五代髙武
力雖存西舘之署而法度卑矣宋興太祖急扵經營𭣣
天下之地其扵文儒之事稍集然未䏻備也太宗始度
𦫵龍之右設署扵禁中𭣣舊府圖籍與吳蜀之書分六
庫以蔵之又重亡書之購而閭巷山林之蔵稍稍益出
天下圖書始復聚而縉紳之斈彬彬矣悉擇當世聦明
魁礨之材䖏之其中食扵太官謂之斈士其義非獨使
之尋文字窺筆墨也蓋將以𮗚天下之材而備大臣之
選此天子所以發徳音留聖意也
屯田
自漢昭始田張掖趙充國耕金城曺操以區區之魏力
農許下晉用鄧艾田壽春羊枯田襄陽杜預田荊州荀
羨田東陽隋耕朔方之地而唐起屯振武皆內益蓄積
外有守禦之利故䏻服夷狄兼鄰國或定南靣之業焉
宋興當雍熈之間強胡屢爲害天子念守兵𡻕廣而
趙魏失寕廢耕桑之務扵是方田之法自此始是後開
易水䟽鷄距修鮑河之利屯以次立矣然中國一統
內輯百萬之師議者以爲豈晏然不知兵農兼務㦲天
子乃遣議臣東出宿亳至壽春西岀許頴轉陳蔡之間
至㐮鄧得田可治者二十二萬頃欲脩耕屯之業度其
功用矣天子意嚮之而任事者破壊其計故功不立
水利
自史起溉鄴田鄭國鑿涇水李冰以區區之蜀二江
之利漢興文翁穿煎溲鄭當時引渭荘㷱引洛
寛奏
鑿六輔渠而白公注涇渭邵信臣廣鉗盧之浸自是後
王景理芍陂馬臻築鑑湖至晉杜預䟽荊袞之水張門
理曲阿之塘宋人引渒魏人引河唐䟽雷
築句城除
堰遏之害皆代天施長城力衣食元無而𠯁公家之費
故三代溝澮之法替而赴時務功此不可不重也聖宋
當雍熈之間〈以下並同屯田篇但改𣣔脩耕屯之業作水之浸
者舊跡皆可理〉
黃河〈一作旅何〉
河自西出而南又東折然後北注扵海當禹之行水功
之所施者最多自大伾而北旣釅爲二至大陸又播爲
九然後爲逆河以與海屬非屢散裂而順導之莫䏻爲
功蓋其難如此故歴三代十有餘年無河患者以禹故
跡未嘗変也至周定王之時禹跡遂改故河之為敗自
此始自是之後言治河者衆有欲索故跡而穿之許
啇觧光之是也有欲出之胡中斉人延年之是也
有以爲天事可勿理者田蚡谷水之是也有以為宜
空水衝以縦其決穿漕渠以通其𫝑者関並賈譲之說
是也有以為宜弛灌溉之防使水得自行者張戒之
是也有以為宜徙之寛平者王橫之是也有以為宜
計為隄防又以為隄防非古義者王延平當之是也
九此數者各垂異緫之隄防之起自𢧐囯而漢以來築
作者輙復敗故務壅塞居水者最闇扵用而復二渠則
水之害去絶屯氏之河則害作故言河冝散裂倣扵禹
跡是當盛宋之隆河數爲敗興囯之間房村之決爲甚
當此之時勞十萬之衆然後復理天子爲賦詩比
子
之歌屬者雖有商明之非𭧽時比也然天子大臣講
求利害之理勤矣愚既以爲隄防壅塞闇扵用傲禹之
跡爲可然水之爲跡難明乆矣非深考愽通心知其詳
固難以臆見決䇿㪯事也宜求䟽川浚河者與之
慮定然後施功則可以下安元元上追禹績矣
防
周世宗之時築李晏口立縣十二又築束鹿増鼔城葺
祁州遂自浮陽至乾寕之塞𥙷壊防開㳺口三十有六
瀛莫以通作治之功自韓通宋興葺鎮州西山保障自
王全斌而築保州威虜靜戎平塞長城寨自劉遇太宗
旣平晉𮥠舊州遷之揄次又遷三交奪故軍之險而守
之得胡人咽喉之地自潘美
平糴
使𡻕穣穀不賤出𡻕㐫民不病食故平糴之令自此始
李悝之魏以冨強漢興耿壽昌開常平之法以至晉
齊不䏻廢後魏㝎和糴之制北齊築冨人之倉陏人置
監唐人置東西市之糴雖號名殊其爲法一也當盛宋
建隆之間始因河內之稔修糴之事至淳化而天下
之糴復大備
義倉
使嵗穣輸其餘𡻕㐫受而食之故義倉之法自此始長
孫平修之隋以富𠯁唐用戴胄之言而復㝎著令高宗
又開雜用之禁神龍之後綱理䟽闊而義倉遂廢殆盡
至開元自王公以下至於商人皆有入故義倉之實至
六千萬以上自是後而衰宋興乾徳之𥘉天子哀𡻕不
登而倉吏不以時岀與民扵是著發粟之制使不待詔
令其後又病吏之煩而民罹輸轉之困又罷之至今
土而舊制復行
茶
唐正元𥘉趙贊興茶稅而張滂継之什取其一以𦔳軍
費長𥘉王播又増其數大中中裴休立十二條之利
宋興茶塩之法屢有変易而茶法㡬至大壞景徳中嘗
乗備之急而倉卒変法高塞下入粟之虛直易江淮
茗荈之實其厚利悉歸扵啇人矣是時議臣請以見緡
入中而天聖𥘉又設三之法入見緍金帛則官雖為
便而啇者不通用三則官有七倍之損而香象之貨
居積停滯公𥝠皆失其利焉景祐康定之間又増以塩
利為四說雖公家𧇊扵半而賈販者復壅至皇祐中又
用見緡之法雖壅滯稍去然調視小失固未免扵乖迂
也
元豊𩔖藁卷之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