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二 唐會要卷六十三
史館上
卷六十四 

史館移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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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初,因隋舊制,隸祕書省著作局。貞觀三年閏十二月,移史館於門下省北,宰相監修,自是著作局始罷此職。及大明宮初成,置史館於門下省之南。

開元十五年三月一日,宰臣李林甫監史館,以中書地切樞密,記事者宜其附近。史官、諫議大夫尹愔遂奏移於中書省北,其地本尚藥局內藥院。

諸司應送史館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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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禮部每季具錄送。天文祥異,太史每季幷所占候祥驗同報。蕃國朝貢,每使至,鴻臚勘問土地、風俗、衣服、貢獻、道里遠近,幷其主名字報。蕃夷入寇及來降,表狀,中書錄狀報。露布,兵部錄報。軍還日,軍將具錄陷破城堡,傷殺吏人,掠擄畜產,幷報。變改音律,及新造曲調,太常寺具所由及樂詞報。州縣廢置,及孝義旌表,戶部有卽報。法令變改,斷獄新議,刑部有卽報。有年及飢,幷、水、旱、蟲、霜、風、雹及地震、流水泛溢,戶部及州縣,每有卽勘其年月日,及賑貸存恤同報。諸色封建,司府勘報,襲封者不在報限。京諸司長官及刺史、都督、都護、行軍大總管、副總管除授,並錄制詞,文官吏部送,武官兵部送。刺史、縣令善政異跡,有灼然者,本州錄附考使送。碩學異能、高人逸士、義夫節婦,州縣有此色,不限官品,勘知的實,每年錄附考使送。京諸司長官薨卒,本司責由歷狀跡送。刺史、都督、都護及行軍副大總管已下薨,本州本軍責由歷狀,附便使送。公主百官定諡,考績錄行狀、諡議同送。諸王來朝。宗正寺勘報。已上事,並依本條,所由有卽勘報史館,修入國史。如史官訪知事由,堪入史者,雖不與前件色同,亦任直牒索。承牒之處,卽依狀勘,並限一月內報。

建中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史館奏︰「前件事條,雖標格式,因循不舉,日月已深。伏請申明舊制,各下本司。」從之。

大曆十四年正月已後,至今年十月已前,所有事跡,各限勅到一月日報。從此已後,外州縣及諸軍諸使,每年一度,附考使送納。在京卽每季申,便爲恆例。勅旨依奏。

修前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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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四年十一月,起居舍人令狐德棻嘗從容言於高祖曰︰「近代已來,多無正史,梁、陳及齊,猶有文籍,至於周、隋,多有遺闕。當今耳目猶接,尚有可憑,如更十數年後,恐事跡湮沒,無可紀錄。」至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詔︰「司典序言,史官紀事,考論得失,究盡變通。所以裁成義類,懲惡勸善。自有魏至乎陳、隋,莫不自命正朔,綿歷歲祀,各殊徽號,刪定禮儀。然而簡牘未編,紀傳咸闕,炎涼已積,謠俗遷訛,餘烈遺風,泯焉將墜。顧彼湮落,用深軫悼,有懷撰次,實資良直。中書令蕭瑀、給事中王敬業、著作郎殷聞禮,可修《魏史》。侍中陳叔達、祕書丞令狐德棻、太史令庾儉,可修《周史》。中書令封德彝、中書舍人顏師古,可修《隋史》。大理卿崔善爲、中書舍人孔紹安、太子洗馬蕭德言,可修《梁史》。太子詹事裴矩、吏部郎中祖孝孫、前祕書丞魏徵,可修《齊史》。祕書監竇璡、給事中歐陽詢、秦王府文學姚思廉,可修《陳史》。」綿歷數載,竟不就而罷。修撰之源,自德棻始。至貞觀三年,於中書置祕書內省,以修《五代史》。

貞觀十年正月二十日,尚書左僕射房玄齡、侍中魏徵、散騎常侍姚思廉、太子右庶子李百藥、孔穎達、禮部侍郎令狐德棻、中書侍郎岑文本、中書舍人許敬宗等,撰成周、隋、梁、陳、齊《五代史》,上之,進階頒賜有差。

二十年閏三月四日,詔令修史所更撰《晉書》,銓次舊聞,裁成義類,其所須可依修《五代史》故事。若少學士,量事追取。於是司空房玄齡、中書令褚遂良、太子左庶子許敬宗掌其事。又中書舍人來濟、著作郎陸元仕、著作郎劉子翼、主客郎中盧承基、太史令李淳風、太子舍人李義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儀、主客員外郎崔行功、刑部員外郎辛丘馭、著作郎劉胤之、光祿寺主簿楊仁卿、御史臺主簿李延壽、校書郎張文恭,並分功撰錄。又令前雅州刺史令狐德棻、太子司儀郎敬播、主客員外郎李安期、屯田員外郎李懷儼,詳其條例,量加考正。以臧榮緒《晉書》爲本,捃摭諸家,及晉代文集,爲十紀、十志、七十列傳、三十載紀。其太宗所著宣、武二帝及陸機、王羲之四論,稱制旨焉。房玄齡已下,稱史臣。凡起例皆播獨創焉。以其書賜皇太子及新羅使者各一部。

顯慶元年五月四日,史官修梁、陳、齊、周、隋《五代史》三十卷,太尉無忌進之。四年二月,太子司更大夫呂才著《隋紀》二十卷。其年,符璽郎李延壽撮近代諸史,南起自宋,終於陳,北始自魏,卒於隋,合一百八十篇,號爲《南北史》,上自製序。

景龍三年十二月,太常少卿元行沖以本族出於後魏,未有編年之文,乃撰《魏典》三十卷,事詳文簡,爲學者所稱。初,魏明帝時,西柳谷瑞石有牛繼馬後之象。魏收《魏史》以爲晉元帝是牛氏之子,因姓司馬氏,以應石文。行沖難尋事跡,以後魏道武帝名犍,繼晉受命,又考校讖符,特著論以明之。

光化三年,直史館柳璨以劉子玄所撰《史通》議駁經史過當,紀子玄之失,別纂成十卷,號《柳氏釋史》,又號《史通析微》。

修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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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十七年七月十六日,司空房玄齡、給事中許敬宗、著作郎敬播等,上所撰《高祖》、《太宗實錄》各二十卷。太宗遣諫議大夫褚遂良讀之,前始讀太宗初生祥瑞,遂感動流涕,曰︰「朕於今日,富有四海,追思膝下,不可復得。」因悲不自止,命收卷,仍遣編之祕閣,幷賜皇太子及諸王各一部,京官三品以上,欲寫者亦聽。

永徽元年閏五月二十三日,史官太尉無忌等修《貞觀實錄》畢,上之,起貞觀十五年,至二十三年,勒成二十卷。

顯慶元年七月三日,史官太尉無忌、左僕射于志寧、中書令崔敦禮、國子祭酒令狐德棻、中書侍郎李義府、崇賢學士劉胤之、著作郎楊仁卿、起居郎李延壽、祕書郎張文恭等,修《國史》成,起義寧,盡貞觀末,凡八十一卷,藏其書於內府。至四年二月五日,中書令許敬宗、中書侍郎許圉師、太史令李淳風、著作郎楊仁卿、著作郎顧胤,受詔撰貞觀二十三年已後至顯慶三年實錄,成二十卷,添成一百卷。是日,封敬宗子選爲新城縣男,德棻子進封彭陽縣公,圉師封平恩縣公,淳風封昌樂縣男,仁卿封餘杭縣男,胤子並加諫議大夫,賞修實錄之功。上以敬宗所紀,多非實錄,謂劉仁軌等曰︰「先朝身擐甲冑,親履兵鋒,戎衣霑馬汗,鞮鍪生蟣蝨,削平區宇,康濟生靈。數年之間,四海寧晏,方始歸功上帝,臨馭下人。昨觀《國史》所書,多不周悉。卿等必須窮微索隱,原始要終,盛業鴻勳,咸使詳備。至如先朝作《威鳳賦》,意屬阿舅,及士廉、敬宗乃移向《尉遲敬德傳》內。又嘗幸溫湯敎習,長圍四合,萬隊俱前,忽然雲霧晝昬,部伍錯亂。先聖旣覩斯事,恐其枉法者多,遂潛隱不出,待其整理,然後臨觀,顧謂朕曰︰『振旅訓兵,國之大典,此之錯失,於法不輕。我若見之,必須行法。一虧軍政,得罪人多。我今不出,良爲於此。』今乃移向《魏徵傳》內,稱是徵之諫語。此皆乖於實錄,何以垂之後昆?朕嘗從幸未央宮,辟仗已過,忽於軍中見一人,身帶橫刀。其人云︰『聞辟仗至,怕不敢出,仗家搜索不覺,遂伏不敢動。』先聖斂轡卽還,顧謂朕曰︰『此事若發,數人合死。汝可於後堂伺看,早放出之。』史家唯此一事差似,不失其眞。」郝處俊奏曰︰「先聖仁恩,觸類皆是。臣弟處傑往年宿衞之日,被差腰轝供奉,見有三衞誤拂御衣,此人怕懼,五情無主。先聖謂之曰︰『此間無御衣,我不謂汝作罪過,不須怕懼。』」上謂處俊曰︰「此亦須入史。」至三月,詔太子左庶子、同中書門下三品劉仁軌,吏部侍郎、同三品李敬玄,中書侍郎郝處俊,黃門侍郎高智周等並修史。仁軌等於是引左史李仁實專掌其事,將加刊改,會仁實卒官,又止。長安三年正月一日,勅︰「宜令特進梁王三思與納言李嶠、正諫大夫朱敬則、司農少卿徐彥伯、鳳閣舍人魏知古、崔融、司封郎中徐堅、左史劉知幾、直史館吳兢等修《唐史》,採四方之志,成一家之言,長懸楷則,以貽勸誡。」神龍二年五月九日,左散騎常侍武三思、中書令魏元忠、禮部尚書祝欽明及史官太常少卿徐彥伯、祕書少監柳沖、國子司業崔融、中書舍人岑羲、徐堅等,修《則天實錄》二十卷、《文集》一百二十卷,上之。賜物各有差。

開元四年十一月十四日,修史官劉子玄、吳兢撰《睿宗實錄》二十卷、《則天實錄》三十卷、《中宗實錄》二十捲成,以聞。又引古義,白於執政。宰相姚崇奏曰︰「伏見貞觀十七年,監修國史房玄齡與史官給事中許敬宗、著作佐郎敬播,修《高祖實錄》二十卷、《太宗實錄》二十捲成,制封玄齡一子爲縣男,賜物一千段;封敬宗一子爲高陽男,賜物七百段;敬播改授司議郎,賜物五百段,並降璽書褒美。又神龍二年五月,監修國史、中書令魏元忠與史官太常少卿徐彥伯、國子司業崔融等,修《則天實錄》三十捲成,封元忠一子爲縣男,賜物一千段;彥伯等各賜爵二等,物五百段;自餘卑官加兩階,物段准處分,仍並降璽書褒美。今史官劉子玄、吳兢等撰《睿宗實錄》,又重修《則天》、《中宗實錄》,並成,進訖。准撰《太宗實錄》例,監修官已下,加爵及賜。今子玄援引古今,欲臣聞奏。臣謹尋故實,例有恩賞,事屬當時,不可爲準。子玄等始末修撰,誠亦勤勞。敍事紀言,所錄雖重,承恩賜命,固不在多。子玄等請各賜物五百段。」許之。

至德二載十一月二十七日,修史官太常少卿於休烈奏曰︰「《國史》一百六卷、《開元實錄》四十七卷、起居注幷餘書三千六百八十二卷,在興慶宮史館,並被逆賊焚燒。且國史、實錄,聖朝大典,修撰多時,今並無本。望委御史臺推勘史館所由,並令府縣搜訪,有人收得國史、實錄,能送官司,重加購賞。若是官書,幷捨其罪。得一部超授官,一卷賞絹十疋。」數月惟得一兩卷。前修史官工部侍郎韋述,賊陷入東京,至是,以其家先藏《國史》一百一十三卷送官。大曆三年,起居舍人兼修史令狐峘修《玄宗實錄》一百卷,峘著述雖精,屬喪亂之後,起居注亡失,纂開元、天寶間事,唯得諸家文集,編其詔、冊、名臣傳記,十無三四,後人以漏略譏之。

建中元年七月,左拾遺史館修撰沈旣濟以吳兢所撰《國史》則天事爲本紀,奏議駁之,曰︰「史氏之作,本乎懲勸,以正君臣,以維邦家,前端千古,後法萬代,使其生不敢差,死不忘懼,緯人倫而經世道,爲百王準的,不止屬辭比事,以日繫月而已。故善惡之道,在乎勸誡;勸誡之柄,在乎褒貶。是以《春秋》之義,尊卑、輕重、升降,幾微髣髴,一字二字,必有微旨存焉。況鴻名大統,其可以貸乎?伏以則天皇后,初以聰明睿哲,內輔時政,厥功茂矣。及弘道之際,孝和以長君嗣位,而太后以專制臨朝。俄又廢帝,或幽或徙。旣而握圖稱籙,移運革名,牝司鷰啄之蹤,難乎備述。其後五王建策,皇運復興,議名之際,得無降損。必將義以親隱,禮從國諱,苟不及損,當如其常,安可橫絕彝典,超居帝籍?昔仲尼有言,必也正名。夏、殷二代,爲帝三十世矣,而周人通名之曰王。吳、楚、越之君,爲王者百有餘年,而《春秋》書之爲子。蓋高下自乎彼,而是非稽乎我。過者抑之,不及者援之。不以弱減,不爲僭奪。握中持平,不振不傾。使其求不可得,而蓋不可掩。斯古君子所以愼其名也。夫則天體自坤順,位居乾極,以柔乘剛,天紀倒張,進以強有,退非德讓。今史臣追書,當稱之爲太后,不宜曰上。孝和雖迫母后之命,降居藩邸,而體元繼代,本吾君也。史臣追書,宜稱曰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已前,天命未集,徒稟後制,假臨大寶。於倫非次,於義無名,史臣追書,宜曰相王,未宜曰帝。若以得失旣往,遂而不舉,則是非褒貶,安所辨正?載筆執簡。謂之何哉?則天廢國家曆數,用周正朔;廢國家太廟,立周七廟;鼎命革矣,徽號易矣,旂裳服色已殊矣。今安得以周氏年曆,而列爲《唐書》帝紀?徵諸禮經,是謂亂名。且孝和繼天踐阼,在太后之前,而敍年製紀,居太后之下,方之躋僖,是謂不智。詳今考古,並未爲可。或曰︰『班、馬,良史也,編述漢事,立高后以續帝載,豈有非之者乎?』答曰︰『昔高后稱制,因其曠嗣,獨有分王諸呂,負於漢約,無遷鼎革命之甚。況其時孝惠已沒,孝文在下,後宮之子,非劉氏種,不紀呂后,將紀誰焉?雖雲其然,議者猶謂不可,況遷鼎革命者乎?』或曰︰『若天后不紀,帝緒缺矣,則二十二年行事,何所繫乎?』答曰。『孝和以始年登大位,以暮年復舊業,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足以首事,足以表年,何所拘忌,裂爲二紀?』昔魯昭之出也,《春秋》歲書,其居曰『公在乾侯』。且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今請併《天后紀》合《孝和紀》,每於歲首,必書孝和所在以統之,書曰『某年正月日,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云云。則紀稱孝和,而事述太后,俾名不失正,而禮不違常,名禮兩得,人無間矣。其姓氏名諱,入宮之由,歷位之資,才藝智略,年辰崩葬,別纂錄入皇后列傳,於廢后王庶人之下,題其篇曰『則天順聖武皇后』雲。」事雖不行,而史氏稱之。

貞元元年九月,監修國史宰臣韋執誼奏︰「伏以皇王大典,實存簡冊,施於千載,傳述不輕。竊見自頃已來,史臣所有修撰,皆於私家紀錄,其本不在館中。褒貶之間,恐傷獨見,編紀之際,或慮遺文。從前已來,有此乖闕。自今已後,伏望令修撰官,各撰日曆,凡至月終,卽於館中都會,詳定是非,使置姓名,同共封鏁。除已成實錄撰進宣下者,其餘見修日曆,並不得私家置本,仍請永爲常式。」從之。

元和二年七月,太僕寺丞令狐丕進亡父故史官峘所撰《代宗實錄》四十卷,詔付史館。

五年十月,宰臣裴垍與史官蔣乂等撰《德宗實錄》五十卷,獻之。

長慶二年十月,勅翰林侍講學士、諫議大夫路隨,中書舍人韋處厚兼充史館修撰,修《憲宗實錄》。仍分日入史館修實錄,未畢之間,且許不入內署,仍放朝參。

會昌元年四月,勅︰「《憲宗實錄》,宜令史館再修撰進入。其先撰成本,不得注破,幷與新撰本同進來者。」至三年十月,宰臣兼監修國史李紳與修史官鄭亞等修畢進上,賜銀器錦綵有差。至大中二年十一月,又降勅曰︰「《憲宗實錄》,宜施行舊本。其新本委天下諸州府察訪,如有寫得者,並送館,不得隱藏。」

大中五年七月,宰臣崔龜從等撰《續唐曆》三十卷。

八年三月,宰臣監修國史魏謩修成《文宗實錄》四十二卷,上之。史館給事中盧躭、太常少卿蔣偕、司勳員外郎王渢、右補闕盧告,頒賜銀器錦綵有差。

大順二年二月,勅吏部侍郎柳玭等修《宣宗》、《懿宗》、《僖宗實錄》。始丞相監修國史杜讓能,三朝實錄未修,乃奏吏部侍郎柳玭、右補闕裴庭裕、左拾遺孫泰、駕部員外郎李允、太常博士鄭光庭等五人修之。踰年,竟不能編錄一字。惟庭裕採宣宗朝耳目聞覩,撰成三卷,目曰《東觀奏紀》,納於史館。又龍紀中,有處士沙仲穆纂《野史》十卷,起自大和,終於龍紀,目曰《大和野史》。

在外修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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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八年十二月二十日,詔︰「右羽林將軍、檢校幷州大都督府長史、燕國公張說,多識前志,學於舊史,文成微婉,詞潤金石,可以昭振風雅,光揚軌訓。可兼修國史,仍齎史本就幷州隨軍修撰。」

十四年七月十六日,太子左庶子吳兢上奏曰︰「臣往者長安、景龍之歲,以左拾遺、起居郎兼修國史,時有武三思、張易之、張昌宗、紀處訥、宗楚客、韋溫等,相次監領其職。三思等立性邪佞,不循憲章,苟飾虛詞,殊非直筆。臣愚以爲國史之作,在乎善惡必書。遂潛心積思,別撰《唐書》九十八卷、《唐春秋》三十卷,用藏於私室,雖綿歷二十餘年,尚刊削未就。但微臣私門凶釁,頃歲以丁憂去官,自此便停知史事。竊惟帝載王言︰所書至重,倘有廢絕,實深憂懼。於是彌綸舊紀,重加刪緝,雖文則不工,而事皆從實。斷自隋大業十三年,迄於開元十四年春三月,卽皇家一代之典,盡在於斯矣。旣將撰成此書於私家,不敢不奏。又卷軸稍廣,繕寫甚難,特望給臣楷書手三數人,幷紙墨等。至絕筆之日,當送上史館。」於是勅兢就集賢院修成其書,俄又令就史館。及兢遷荊州司馬,其書未能就。兢所修草本,兢亦自將。上令中使往荊州取得五十餘卷,其紀事疎略,不堪行用。

二十五年六月二十六日,詔左丞相張說在家修史。中書侍郎李元紘奏曰︰「國史者,記人君善惡,國政損益,一字褒貶,千載稱之。今張說在家修史,吳兢又在集賢院撰錄,令國之大典,散在數所。且太宗別置史館,在於禁中,所以重其職,而祕其事。望勒說等就史館參詳撰錄,則典冊舊草不墜矣。」從之。

長慶三年六月,中書侍郎、平章事、監修國史杜元穎奏︰「臣去年奉詔,命各據見在史官,分修《憲宗實錄》。今緣沈傳師改官,若更求人,選擇非易。沈傳師當分雖搜羅未周,條目紀綱,已粗有緒。竊以班固居鄉里,而繼成《漢書》;陳壽處私家,而專精《國志》;玄宗國史,張說在本鎭兼修;代宗編年,令狐峘自外郡奏上。遠考前代,近參本朝,皆可明徵,實有成例。其沈傳師一分,伏望勒就湖南修畢,先送史館,與諸史官參詳,然後聞奏。庶使官業責成,有始終之効;傳聞摭實,無同異之差。」制可。

修史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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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亨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詔︰「修撰國史,義存典實。自今已後,宜令所司於史官內簡擇堪修人,錄名進內。自餘雖居史職,不得輒令聞見所修史籍及未行用國史等事。」[1]

長安二年,鳳閣舍人、修國史劉允濟嘗雲︰「史官善惡必書,言成軌範,使驕主賊臣,有所知懼。此亦權重,理合貧而樂道也。昔班生受金,陳壽求米,僕視之如浮雲耳。但百僚善惡必書,足爲千載不朽之美談,豈不盛哉!」

三年七月,朱敬則請擇史官,上表曰︰「國之要者,在乎記事之官。是以五帝玄風,資其筆削;三王盛業,藉以垂名。此才之難,其難甚矣。何以知其然?昔平王東遷,歷年六百,齊桓之九合天下,晉文之一戰諸侯,秦穆公遠霸西戎,楚莊王利盡南海,禮樂文物,闃爾無聞。今之所存,獨載魯史。向若魯無君子,記傳則遺,雄霸遠圖,必墜於地,可不惜哉!卽如齊、周小國之主,尚能留意於史冊。齊神武嘗謂著作郎魏收曰︰『卿勿見陳元康、楊遵彥等,在吾目前趨走,謂吾以爲勤勞。我後代聲名,在於卿手,最是要事,勿謂我不知。』及文宣卽位,又嘗勅收曰︰『好直筆,勿畏懼,我終不作魏太武誅史官。』又周文帝之爲相也,納柳虬之說,特命書法不隱。其志在懲勸如此。伏以陛下聖德鴻業,誠可垂範將來,倘不遇良史之才,則大典無由而就也。且董狐、南史,豈止生於往代,而獨無於此時,在乎求與不求,好與不好耳。今若訪得其善者,伏願勖之以公忠,期之以遠大,更超加美職,使得行其道,則天下幸甚。」鄭惟忠嘗問劉子玄曰︰「自古文士多而史才少,何也?」對曰︰「史才須有三長,謂才也,學也,識也。夫有學而無才,猶有良田百頃,黃金滿籯,而使愚者營生,終不能致貨殖矣。如有才而無學,猶思兼匠石,巧若公輸,而家無楩柟斧斤,終不能成其宮室矣。猶須好是正直,善惡必書,使驕主賊臣,所以知懼。此則爲虎傅翼,善無可加,所向無敵矣。」時人以爲知言。

開元二十五年正月八日,以道士尹愔爲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兼知史館事,特賜朝散階。愔上表懇讓,優詔許衣道士服視事,愔乃受職。

貞元九年十二月,以前河南府王屋縣尉蔣武爲右拾遺、史館修撰。上重難其職,制未可下前,召見於延英殿,至是方命官。十二年正月,以工部郎中、史館修撰如故。其年二月,又薦自左諫議大夫遷祕書少監,修撰如故。時裴延齡貴,欲異同宰相,乃言於上曰︰「諫議大夫,論朝廷得失之官;史臣修撰,紀朝廷得失之事。其領史職者,不宜爲諫官。」故有斯命。

元和六年六月,宰臣集賢院大學士裴垍奏︰「史館請登朝官入館者,並爲修撰,非登朝並爲直館,修撰中以一人官高者判館事。其餘名目,並請不置,仍永爲常式。」從之。

大和六年二月,以諫議大夫王彥威、戶部郎中楊漢公、祠部員外郎蘇滌、右補闕裴休並充史館修撰。故事,修撰不過三員,或止兩員,今四人並命,論者非之。

天祐二年五月二十九日,勅︰「翰林學士、職方郎中兼史館修撰張榮,今修撰職名稍卑,不稱內廷密重,宜充兼修國史。」

史館雜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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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九年十月,諫議大夫朱子奢上表曰︰「今月十六日,陛下出聖旨,發德音,以起居記錄,書帝王臧否,前代但藏之史官,人主不見,今欲親自觀覽,用知得失。臣以爲聖躬舉無過事,史官所述,義歸盡善。陛下獨覽起居,於事無失。若以此法傳示子孫,竊有未喻。大唐雖七百之祚,天命無改,至於曾玄之後,或非上智。但中主庸君,飾非護短,見時史直辭,極陳善惡,必不省躬罪己,唯當致怨史官。但君上尊崇,臣下卑賤,有一於此,何地逃刑?旣不能效朱雲廷折,董狐無隱,排霜觸電,無顧死亡,唯應希風順旨,全身遠害。悠悠千載,何所聞乎?所以前代不觀,蓋爲此也。」

十六年四月二十八日,太宗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卿知起居,記錄何事?大抵人君得觀之否?」對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以記人君言行,善惡必書,庶幾人主不爲非法,不聞帝王躬自觀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記之耶?」遂良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職當載筆,君舉必書。」黃門侍郎劉洎曰︰「設令遂良不記,天下之人皆記之矣。」太宗謂房玄齡曰︰「國史何因不令帝王觀見?」對曰︰「國史善惡必書,恐有忤旨,故不得見也。」太宗曰︰「朕意不同。今欲看國史,若善事固不須論,若有惡事,亦欲以爲鑒誡。卿可撰錄進來。」房玄齡遂刪略國史,表上。太宗見六月四日事,語多微文,乃謂玄齡曰︰「昔周公誅管、蔡而周室安,季友鴆叔牙而魯國寧。朕之所以安社稷,利萬人耳。史官執筆,何煩過隱?宜卽改削,直書其事。」至七月八日,又謂遂良曰︰「爾知起居,記何事善惡?朕今勤行三事,望爾史官不書吾惡。一則遠鑒前代敗事,以爲元龜。二則進用善人,共成政道。三則斥棄羣小,不聽讒言。吾能守之,終不轉也。鷹犬平生所好,今亦罷之,雖有順時冬狩,不踰旬而返。亦不曾絕域訪奇異,遠方求珍羞,比日已來,饌無兼味。自非膏雨有年,師行剋捷,未嘗與公等舉杯酒,奏管絃。朕雖每日兢懼,終藉公等匡翊,各宜勉之。」

二十二年二月七日,太宗以鐵勒諸蕃歸國,謂羣臣曰︰「吾知勞逸不同者有二。鐵勒解辮歸國,去危就安,邊夷無事,豈不逸樂?而窮髮之地,盡爲齊民,古昔已來,書史不載。今日起居,記朕功業,亦爲劬勞。」

顯慶二年二月已後,禮部尚書許敬宗常修國史,自掌知國史,記事阿曲。初,虞世南兄與許敬宗父同爲宇文化及所害。封德彝時爲內史舍人,備見其事,因謂人曰︰「虞世基被戮,世南則匍匐而請代;許善心被殺,敬宗則舞蹈以求生。」敬宗聞而銜之。及爲德彝立傳,盛加其罪惡。敬宗嫁女與左監門大將軍錢九隴男。九隴本皇家隸人,敬宗貪財與婚,乃與九隴曲敍門閥,妄加功績,幷昇與劉文靜、長孫順德同卷。敬宗子娶尉遲寶琳孫女,多得賂遺,及作寶琳父敬德傳,乃雲太宗作《威鳳賦》以賜之,其《威鳳賦》本是與長孫無忌。又白州人龐孝恭,蠻酋凡品,率鄕兵從征高麗,賊知其懦,襲破之。敬宗又納其寶貨,稱漢將驍健者,唯蘇定方、龐孝恭耳,曹繼叔、劉伯英皆出其下。其虛謬也如此。《高祖》、《太宗實錄》,敬播所修,頗多詳直。敬宗又輒以己愛憎,曲事刪改,論者尤之。

長壽二年,修時政紀。先是,永徽以後,左右史唯得對仗承旨,仗下後謀議皆不聞。文昌左丞姚璹以爲帝王謨訓,不可遂無紀述,若不宣自宰相,卽史官疎遠,無從得書。是日,遂表請仗下所言軍國政要,卽宰相一人撰錄,號爲「時政紀」。每月封送史館,宰相之撰時政紀,自璹始也。

校勘記

編輯
  1. 自餘雖居史職不得輒令聞見所修史籍及未行用國史等事 「雖」、「令」、「籍」、「未」四字原脫,據《唐大詔令集》卷八一《簡擇史官詔》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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