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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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經部十八
○詩類存目二
國朝孫承澤撰。承澤有《尚書集解》,已著錄。承澤初附東林,繼降闖賊,終乃入於國朝。自知為當代所輕,故末年講學,惟假借朱子以為重。獨此編說《詩》則以《小序》、《集傳》並列,而又雜引諸說之異同。窺其大意,似以《集傳》為未愜,而又不肯訟言,故顢頇模稜,不置論斷;紛紜糅亂,究莫名其指歸。首鼠兩端,斯之謂矣。
國朝提橋撰。橋字景如,號澹如居士,河間人。前明天啟壬戌進士,入國朝官至刑部侍郎。是編以《詩經大全》諸書卷帙浩博,難以披尋,因采擇諸說,輯為一編,名曰《簡正錄》,言其說簡而義正也。每篇首列《經》文,次摘采諸家之說,融會訓釋,又次附以己見。皆以通俗之語講解文義,蓋取便於初學而已。
國朝吳肅公撰。肅公字雨若,號街南,宣城人。是書大旨攻朱子《詩集傳》,然亦不甚從《小序》,往往皆臆揣武斷之說。其中引《世曆紀》一條證《出車》為文王詩,又引《竹書紀年》一條證《菀柳》為諸侯盟太室詩,皆牽引雜說,不足據以解《經》也。
國朝張能鱗撰。能鱗字西山,順天人。順治丁亥進士,官至四川按察司副使。其書以豐坊偽《詩傳》為主,而旁采申培《詩說》及《詩六帖》以發明之。宗旨先謬,其餘亦不足深詰矣。
國朝秦松齡撰。松齡字留仙,號對岩,無錫人。順治乙未進士,改庶起士。以江南奏銷案罷歸。康熙己未舉博學鴻儒,官至左春坊左諭德。是編以《紫陽集傳》宗《孟子》「以意逆志」之旨,多不依《小序》,因取歐、蘇、王、呂、程、李、輔、嚴諸家,以及明郝敬、何楷、近時顧炎武之言,互相參核,而以己意斷之。不專主《小序》,亦不專主《集傳》。凡有疑義,乃為疏解,亦不盡解全詩,故曰《日箋》。王士禎《居易錄》雲:「秦宮諭所輯《毛詩日箋》,所論與餘夙昔之見頗同。其所採取亦甚簡當。」然大旨多以意揣之,不盡有所考證也。
國朝張沐撰。沐有《周易疏略》,已著錄。其說以《小序》為主而亦時有異同。大抵調停前人之說,而參以臆斷。如「平王之孫,齊侯之子」,既不用舊說,又不用《春秋》王姬之說;乃訓平為等,謂唐棣本不同於桃李;而華如桃李。王之孫本不齊於侯之子,今觀其車服則等王之孫,以齊於侯之子。以附會《序》中「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之說。於《經》義殊為乖剌,亦何取乎宗《小序》也?
國朝王鍾毅撰。鍾毅字遠生,華亭人。順治中松江府學歲貢生。是書據朱子《詩傳》,發明比興之義,每詩各標篇名,而推求托物抒懷之意。前有《大意》一篇,篇末有雲「《關雎》之為求賢,《菁莪》、《棫樸》之為養士,此等義非不佳。然與《集注》全異,功令所格,不敢濫收」云云,蓋專為科舉作也。
國朝徐世沐撰。世沐有《周易惜陰錄》,已著錄。是書前有《自記》,又有《小引》,謂曾請正於李光地、陸隴其。每卷皆記其起草繕真之年月,蓋亦苦志著述者。然循文衍說,於《詩》教未得其要領也。
國朝毛奇齡撰。奇齡有《仲氏易》,已著錄。初,施閏章為江西參議,延湖廣楊洪才講學於吉安之白鷺洲書院,並續招奇齡往。奇齡與洪才論《詩》不合。及與閏章同官翰林,重錄其向時所講《毛詩》諸條,皆設為甲乙問答,故以「主客」為名。大旨洪才主朱子淫詩之說,而奇齡則謂《鄭風》無淫詩;洪才主朱子《笙詩》無詞之說,而奇齡則謂《笙詩》之詞亡。故是書所論,惟此二事。夫先王陳詩以觀民風,本美刺兼舉以為法戒,既他事有刺,何為獨不刺淫?必以為《鄭風》語語皆淫,固非事理;必以為《鄭風》篇篇皆不淫,亦豈事理哉?且人心之所趨向,形於詠歌,不必實有其人其事。六朝《子夜》諸曲諸歌,唐人《香奩》諸集,豈果淫者自述其醜?亦豈果實見其男女會合,代寫其狀?不過人心佚蕩,相率摹擬形容,視為佳話,而讀者因知為衰世之音。推之古人,諒亦如是。此正采風之微旨,亦安得概以「淫者必不自作」一語,遂謂三百篇內無一淫詩也。至於《笙詩》之說,未為無理,然並《儀禮》而詆為偽,抑又橫矣。
國朝毛奇齡撰。皆其避讎出亡之時以意說《詩》之語,後追憶而錄之。其初設為問答,故名《問答》。後去其問而存其答,以其出於追憶,故以「省篇」為名。凡二十六章,所論多與《傳》義不同。或據他說,或自為斷制,雖間有考證,要於《詩》義未能盡合。如以《黍離》為念亂,以《雞鳴》為讒人,皆憑臆見而失之者也。以《式微》為黎侯夫人作,以衛武公為殺兄,皆據舊說而失之者也。至於《十畝之間》諸篇,李塨所作《序目》,已記奇齡自悔之言矣。
國朝薑兆錫撰。兆錫有《周易本義述蘊》,已著錄。是書一以朱子《集傳》為宗,力攻《小序》。至以偽子貢《詩傳》、偽申培《詩說》同類而議,未免失於鑒別。於近代諸家之說,頗取李光地《詩所》。然惟合《集傳》者始采之,稍有異同即為所汰。至於《木瓜》諸篇,知不能全泯舊說,則依違兩可於其間,尤不免門戶之見矣。
國朝趙燦英撰。燦英字殿颺,武進人。是書成於康熙庚午。大旨為揣摩場屋之用,故首列朱子《集傳》,次敷衍語氣為串講,串講之後為總解,全如坊本高頭講章。至總解之後益以近科鄉會試墨卷,則益非說經之體矣。
△《詩經詳說》(無卷數,河南巡撫采進本)
國朝冉覲祖撰。覲祖有《易經詳說》,已著錄。是書以朱子《集傳》為主,仍采毛、鄭、孔及宋元以下諸儒之說附錄於下。每章《小序》與《集傳》並列。蓋欲尊《集傳》而又不能盡棄《序》說,欲從《小序》而又不敢顯悖《傳》文。故其案語率依文講解,往往模稜。間有自出新義者,如《鄭風•有女同車》,謂男女同車為必無之事,改為「二女同車」;改《溱洧》為夫婦偕游之作;又以《豳風•伐柯》為東人得遂室家之願,歸美周公之詞。考之古說,皆無所依據也。
國朝黃叔琳撰。叔琳有《研北易抄》,已著錄。是編雜采諸家《詩》說,分類鈔錄,所摭頗為繁富,而朱墨縱橫,塗乙未定。蓋猶草創之本也。前後無序、跋,亦無目錄。以其排纂之例推之,十四卷以前皆總論詩之綱領,十五卷以後乃依《經》文次第而論之。不列《經》文,惟集眾說,故以《統說》為名雲。
國朝方葇如撰。葇如有《周易通義》,已著錄。是書但列經文,別無訓釋,各章之下必引《四書》一兩句以證之。如《關雎》章即引「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葛覃》章即引「夫人蠶繅以為衣服」之類。至於《牆有茨》篇無可附會,則謂宣薑所生如壽、如文公、如宋桓及許穆夫人皆有賢德,引「犁牛之子騂且角」句。殆於以《經》為戲矣。
國朝李鍾僑撰。鍾僑字世邠,安溪人。康熙壬辰進士,官翰林院編修,降補國子監丞。是編不載正文,隨其所見,各為評論。大旨以夫子未嘗刪《詩》,特據所得編之而已。若謂三千刪為三百,則春秋時君卿大夫所賦多三百篇中所有,且其人皆在夫子之前,豈能預合聖人之意而去取之?《風》、《雅》正變之說亦難據。《楚茨》以下《瞻洛》諸篇皆承平之作,而列之於變,「平王之孫」列在二《南》,編《詩》不必以正變為低昂,正變不必以世代為前後。其持論類皆如此。至如釋《關雎》首章非宮人作,乃世臣承命襄事而賦之;其次章蓋博求四國,未得其人,故憂至於反側。釋「雖則如毀」句。謂役於王室而歸者,其室家勞之如此。亦多前人未有之說也。
國朝應麟撰。麟有《易經粹言》,已著錄。是編於三百篇中摘篇標目,略為之說。大抵因朱《傳》而敷衍其餘意。
國朝陸奎勳撰。奎勳有《陸堂易學》已著錄。是編雖託名闡發朱子《集傳》,而實則務逞其博辨。大抵自行己意。近王柏《詩疑》;牽合古事,近何楷《詩世本古義》。如以《節南山》之「尹氏」即《春秋•隱公三年》所稱「尹氏卒」者,「家父作誦」即《隱公八年》天王使來求車者。此類核以時代,已無以決其必然。其最新奇者,謂《詩》三百篇為史克所定,非孔子所刪;謂《燕燕》為衛君悼亡之作,其夫人為薛女,故曰「仲氏任只」;謂《柏舟》之「共伯」即公子伋;謂《君子偕老》為哀輓夫人之詩,「之子不淑」乃禮家之吊詞;謂《淇澳》兼詠康叔、武公;謂《葛藟》為周鄭交質之詩;謂《丘中有麻》之「子國」為鄭武公字,其子嗟當作子多,為鄭桓公字;謂《著》為刺魯莊公娶哀薑;謂《園有桃》為劉向《說苑》所載邯鄲子陽亡桃事;謂《防有鵲巢》為陳宣公殺太子禦寇事;謂《澤陂》為鄧元所作;謂《黃鳥》為共伯歸國;謂《行野》為幽王廢後;謂《何人斯》「居河之麋」為虢石父;謂《大東》「西人之子」為褒姒;謂《小明》之「共人」為二相共和;謂《鼓鐘》為穆王作,而淑人為盛姬;謂《青蠅》之「構我二人」為申後、宜臼;謂《敬之》、《小毖》為成王作,乃《雅》混於《頌》;謂《駉》為頌魯莊公;謂「泮宮」為魯惠公頌孝公:皆隨意配隸,於古無徵。他如既指《竹書》為偽託,而《揚之水》、《鼓鐘》諸篇又援以為辭;既以鄭《譜》為妄作,而《有杕之杜》諸篇又據以為證。《家語》贗作,《孔叢》晚出,乃動輒引為確典,亦不可為訓。雖間有辨正精核之處,而以愛奇嗜博,反掩其所長。較毛奇齡之說經,又變本加厲者矣。
國朝王夢白、陳曾同撰。夢白字金孺,曾字衣聖,皆無錫人。夢白謂明初《詩經大全》有裨朱《傳》,但所采群經典故,未備本末,所引諸儒論說,未有折衷,因與曾推廣之。大略以《集傳》為主,而間存諸說。前有韓菼《序》,引顧炎武言「自《五經》有《大全》而經學衰」,茲編雖為廣《大全》而作,然其采擇精詳,詮釋簡當,或有功於朱《傳》。今考是書,雖溯源《注》、《疏》,然未能深研古義。其訓釋名義,亦惟以蔡卞、馮複京二書為藍本,罕所考正。宜菼之有微詞也。
國朝王承烈撰。承烈字複菴,涇陽人。康熙己丑進士,官翰林院檢討。是書奉朱子《詩集傳》為主,以攻擊毛、鄭。其菲薄漢儒無所不至,惟淫詩數篇稍與朱子為異耳。蓋揚輔廣諸人之餘波,而又加甚焉者也。其中間有不從《序》亦不從《傳》者,如謂《關雎》為周公擬作之類,皆懸空無據。至於注釋之中,附以評語,如論《周南》雲:「《周南》十一篇只就文字而論,其安章、頓句、運調、煉字、設想,無一不千古傾絕。」論「女曰雞鳴」雲:「弋禽飲酒,武夫之興何其豪。琴瑟靜好,文人之態又何其雅。」如是之類,觸目皆是。是又岐入鍾、譚論《詩》之門徑矣。
國朝閻若璩撰。若璩有《古文尚書疏證》,已著錄。是書論《小序》為不可盡信,而朱子以《詩》說《詩》為矯枉過正,皆泛論兩家得失,非章句訓詁也。所引《尚書》、《左傳》以為《詩》之本《序》,誠為確鑿,其餘則多懸揣臆斷之詞,不類若璩他著作。未喻其故也。
△《詩經序傳合參》(無卷數,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顧昺撰。昺有《周易摘鈔》,已著錄。是編為其三經解之三。大旨從蘇轍之說,以《小序》第一句為國史之舊文,次句以下為後儒之附益,因以朱子《集傳》互核其異同,而斷以己見,故曰《合參》。多采李光地《詩所》之說,持論頗平允。然推究文義,以意斷制者多,未能元元本本,合眾說以斷兩家之是非也。
國朝諸錦撰。錦字襄七,號草廬,秀水人。雍正甲辰進士,改庶起士。散館外補知縣,改補教授。乾隆丙辰召試博學鴻詞,授翰林院檢討,官至右春坊右贊善。是篇以《小序》為主,故題曰《毛詩》。《序》文惟存首句,用蘇轍之例。不釋全《經》,惟有所心得則說之,用劉敞《七經小傳》例也。首為《通論》九篇。上卷《周南》至《曹風》,所說凡五十八篇;下卷《豳風》至《商頌》,所說凡二十七篇。疏證旁通,時有新意,而亦不免於附會古義。如以死麕、死鹿為古儷皮之禮;以「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為陳執州籲由戴媯內援之證;以「西方之人兮」即《方言》之「凡相哀憐,湘潭之間謂之人兮」;以《木瓜》為刺衛於齊桓沒後同宋人伐齊;以《水經注》段幹塚證《十畝之間》;以春秋時秦境東至於河證「所謂伊人」為思周;以僖負羈之妻證「季女斯饑」:皆有強經從我之失。其《長髮篇》後附《禘說》三篇,謂孔穎達《春秋疏》以祫為禘,其說固是。而謂穎達之誤在以《王制》、《祭統》、《郊特牲》有「春禘」、「夏禘」之文,遂誤混大祭於時祫,則失之誣。考《王制》曰:「春曰礿,夏日禘。」《祭統曰》:「春祭曰礿,夏祭曰禘。」《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嘗。」《祭義》曰:「春禘秋嘗。」俱據時禘而言,與祫祭略不相涉,經文最為明晰。孔尚不能混時禘於時祫,又何至混大禘於時祫?是無故而罹之咎也。推錦之意,不過以《王制》又有祫禘、祫嘗、祫烝之文,因祫禘二字相連,遂以為時禘亦兼祫,而疑孔《疏》緣此而誤。不知《王制注》曰:「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蓋三時各先為祫祭,而後更舉禘、嘗、烝。是時祭之祫,本不兼祫。孔即略不曉事,何至以大禘混時禘,又混時祫耶?然則孔《疏》之誤,在於信《春秋》不書祫祭而竟廢《禮記》,不在附會《禮記》以解《春秋》也。錦又謂:「漢儒據《春秋》書禘,一春一夏,因以附會《禮記》,遂有春禘、夏禘時祭之名。」今考《昭公十五年》「二月癸酉,有事於武宮」。則所謂一春也。《閔公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於莊公。」則所謂一夏也。然《春秋•僖公八年》又有「秋七月,禘於太廟」之文,漢儒果因《春秋》書禘一春一夏,遂附會春禘、夏禘為時祭之名,何以秋禘獨不附會乎?至於三代之禮,制同名異者多,如夏世室、殷重屋、周明堂,周弁、殷冔、夏收之類,不一而足。今錦必斥春祫、夏禘、秋嘗、冬烝、夏殷之制為非,持論殊偏。若謂鄭玄以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為據《春秋》非禮之制,則又聚訟之緒餘,無庸辨矣。
國朝劉青芝撰。青芝字芳草,襄陽人。雍正丁未進士,改庶起士,未散館卒。是編皆引舊說以駁朱子《詩集傳》。從毛《傳》、鄭《箋》者十之三四,從蘇轍《穎濱詩傳》者十之六七,其偶涉他家者不過數條耳。《詩序》之見廢,始於鄭樵,而成於朱子。諸儒之論,自宋代即有異同。青芝是編,大抵前人所已辨。其中自為說者,往往推求於字句之間。如《行露》以為實未成訟,不過設言以拒之,此泥《經》文二「雖」字也。然於《經》文二「何以」字義又不協矣。
國朝張敘撰。敘有《易貫》,已著錄。是書首載《詩說》一卷、《詩本旨》一卷、《詩音表》二卷。後案《經》文次序為之注釋,凡十四卷,頗多與朱子異同。如以《關雎》為後妃求賢之詩,義本《小序》,而遂謂此篇並下二篇皆後妃自作。又以《駉篇》為美伯禽而非頌僖公,引《書經•費誓》「竊馬牛有常刑」之語,謂出師時丁甯馬牛如此,則平日之留心牧事可知。夫伯禽固勤牧事,又何以知僖公之獨不然乎?其說皆不免於牽合。且各章訓釋已詳《經》文之下,而又仿《小序》之體別為《本旨》一卷冠之於前,於體例亦傷繁贅也。
國朝謝起龍撰。起龍字天愚,餘姚人。是書成於雍正癸丑。其《自序》詆吳棫《韻補》之謬,而發明陸德明「古人韻緩不煩改字」之說,持論最確。乃核其所注,則仍謂古音之外有所謂葉韻,但以音屬讀,取其順吻而止,絕不究音韻之本原與古人之舊法。則與吳棫之書均為臆定,未可同浴而譏裸裎也。觀其於《漢廣》末章雲「蔞有閭、樓二音,駒亦有居、鉤二音,只從《傳》讀閭讀居可也。如《桃夭》首章,華、家古讀敷、姑,今入麻韻,不妨依今韻讀之。韻者使之葉於音而適於口也。葉且適於吟詠矣,何必斤斤古之是泥」云云,是於此事茫然未解,殆無從與之詰難矣。
國朝夏宗瀾撰。宗瀾有《周易劄記》,已著錄。是編卷首標題「江陰楊名時講授」。然觀名時之《序》,則名時以李光地《詩所》授宗瀾,宗瀾讀而自記所見,非名時書也。《鄭風》之首有名時批二段,其不出名時審矣。
國朝徐鐸撰。鐸有《易經提要錄》,已著錄。是書以朱子《集傳》為宗,而亦參取《小序》。大旨多本李光地《詩所》、楊名時《詩經劄記》二書。蓋鐸為名時之門人,名時則光地之門人也。
國朝王心敬撰。心敬有《豐川易說》,已著錄。是編大旨謂自宋至今,毛氏之《傳》廢於朱《傳》之盛行。郝敬雲:「《序》近古而朱在後,不合以後說而反廢前說。固為得之。然使後說而合《經》,安在不可舍前而遵後?且齊、魯、韓三家盡在《毛詩》之前,而皆以毛《傳》盡廢,安在後之更合者不可獨行?又將謂毛《序》必承傳有自,不可改。不思三家之《傳》亦必承傳有自,而一廢盡廢,何也?」其持論頗近和平。故其書從毛《傳》及郝敬解者居其大半。然自二家以外,諸儒之書無一字引及,則亦抱殘守匱之學耳。其每節必效鄉塾講章敷衍語氣,尤可以無庸也。
國朝葉酉撰。酉字書山,桐城人。乾隆己未進士。官至左春坊左庶子,降補翰林院編修。是書專以《詩》之次第立說,分《正編》、《附編》、《餘編》,不取《小序》,並不取《左傳》。以季劄觀樂所列諸國不足信,而斷以「左氏失之誣」一語。以《木瓜》美齊桓為穿鑿悖謬,而斷以「五尺童子羞稱五霸」一語。又以《雅》、《頌》分什為毛、鄭之可笑,而分合其數篇,別為編次。蓋漢以來相傳之古《經》,自酉而一變其例矣。
國朝史榮撰。榮自號雪汀道人,鄞縣人。其書據朱子孫鑒所作《詩傳補遺後序》,定朱子《集傳》原本有音未備,其音多後人所妄加。因以《集傳》與音互相考證,得其矛盾之處,條分縷析以辨之。一曰《集傳》用舊訓義而無音,二曰《集傳》有異義而不別為之音,三曰音與《傳》義背,四曰古今未有之音,五曰聲誤,六曰韻誤,七曰音誤,八曰誤音為葉,九曰誤葉為音,十曰四聲誤讀,十一曰泛雲四聲之誤,十二曰《邶風》注與某同之誤,十三曰補音,十四曰葉音闕誤,十五曰葉音志略。又附錄《經》文誤字、《經》文疑義、京本音切考異、《釋文》葉韻紀原、吳棫《韻補》考異、《集傳》相沿之訛、俗書相沿之訛、《集傳》偶考、俗音訂誤九門,共二十四類。其音與義背、用舊義而無音、異義而不別音三門,辨論頗為精確。誤音、誤葉、補音及俗音訂誤四門,亦多可取。惟未有之音與四聲誤讀二門,所言即是音誤,分目未免太繁。至泛雲四聲及《邶風》音與某同二門,則有意吹求,未為平允。又榮考今音頗詳,而古音則茫無所解,故葉音闕誤、葉音志略二門所言,往往大謬。吳棫《韻補》見行於世,榮自言未見其書,摭諸書所引為考異,尤為贅疣。至於舊音舛謬之處,動輒漫駡。一字之失,至詆為全無心肝,亦殊乖著書之體。蓋考證頗有所長,而蕪雜亦所未免焉。
國朝許伯政撰,伯政有《易深》,已著錄。是書用蘇轍之說,以《小序》首句為古《序》,而以其餘為續《序》。次列《集傳》,次列《辨義》,於《集傳》多所攻難,而所立異義不能皆有根據。
△《毛詩廣義》(無卷數,編修曹錫齡家藏本)
國朝紀昭撰。昭字懋園,獻縣人。乾隆丁丑進士,官內閣中書舍人。是編全載毛萇之《傳》。其以《小序》冠各篇之首,亦從毛氏,故題曰《毛詩傳》。及《小序》之下,雜引鄭《箋》、孔《疏》及諸儒之說以發明之。大旨以毛《傳》與朱子《集傳》互相勘正,以己意斷其短長。其間不盡用毛說,故名曰《廣義》雲。
國朝範芳撰。芳字令則,如皋人。其書大旨以朱子《集傳》為主,而衷諸常熟楊彝、太倉顧夢麟之說。蓋彝與夢麟同輯《詩經說約》者也。全書共一千二百五十餘番,約六十萬言。採摭非不詳贍,而本意為科舉而設,於《經》義究鮮發明。
國朝姜文燦撰。文燦字我英,丹陽人。是書首為《詩經字畫辨疑》,次為《天文、輿地、服飾、禮樂、器具、車馬、兵製圖考》,次為《姓氏》、《草木》、《禽獸》、《鱗介》諸考。大抵襲《六經圖》及《名物疏》諸書而為之。其訓釋亦頗淺易。──右「詩類」八十四部,九百一十三卷,內八部無卷數,皆附《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