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講義困勉録 (四庫全書本)/卷13
四書講義困勉録 卷十三 |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十三
贈內閣學士陸隴其撰
鄉黨
孔子於鄉黨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只重言不重貌註雲言貌者言之貌也 此章重註不同二字在鄉黨則不言在廟朝則言唯謹爾只帶說正見其言也如雲峯説則在鄉黨固不言在廟朝亦不輕言反重在唯謹處此另是一説不必從 蔡曦伯曰常人於父兄宗族前誇逞才辨而一遇當塲大禮大政所在一籌不能展聖人則恂黙於鄉黨而大能𤼵抒於宗廟朝廷可見語黙無非天則玩上下文勢信當如此看非兩平分列語 此節議論殊令人可愧 刁蒙吉曰孔子雖少孤顔母在堂有年伯兄殘疾亦未聞不壽事親從兄之儀豈無可述而誌者與乃篇中曽不之及何也
孔子於鄉黨節 王觀濤曰恂恂只是樸茂對文飾言不對詐偽言似不能言二句連看勿斷口氣猶雲恂恂乎其似不能言 蒙引解恂恂二句皆言貌合説極是存疑又謂只作詞氣説容貌在其中更分曉
其在宗廟朝廷節 徐自溟曰於鄉黨則敦退讓於朝廟則示建明其隱黙於鄉黨正以唯謹之心而黙養其能言之氣其𤼵舒於朝廟又正展其能言之似而自致其忠孝不容己之極思上下相形只一意
朝章總㫖 張彥陵曰侃侃是明行其直誾誾是婉行其直〈此與雲峯看鄉黨章一例〉總是一直字踧踖是趨步不遑與與是踖踧處中適總是一敬字
朝與上大夫言節 徐自溟曰首著一朝字頗重見是君之朝也是諸大夫所共以事君之朝也諸大夫既是共朝以事君則所與言之事皆為君而言侃侃誾誾皆形容其言時之氣度聖人豈以勢位之崇卑而異待葢下大夫分等而人衆非直毅且開聚訟之門上大夫權一而望隆必巽語始臻和衷之雅因人而施無非忠於為國意 翼註曰言主商確政事説註諍字不是彼有失而我諍之只寓直於和便是諍
君在節 陸聚岡曰説君在則天威儼然踖踧如象其起居不遑之狀而與與如又象其踖踧之中適是一個意象不平對 翼註曰踖踧字從足傍説者謂足不寧也㸔來還包一身儀容言不専主足 又曰威儀中適之貌中是得中而不為己甚之恭適是安適而全無拘迫之態
君召使擯章總㫖 張彥陵曰首節是被命之初次節是賔主方見之時三節是君迎賔以入之時末節是禮畢之後各節俱重下半截葢始終一於敬而已
君召使擯節 翼註曰君命當敬而擯相又國之重事故尤加敬 四書家訓曰舉上下以該一身
揖所與立節 吳因之曰揖所與立左右手宜不免於參差而不齊而衣之前後常自襜如左右手與襜如𦂳相呼應 翼註曰襜如雲者非徒以其衣之整而美觀也要得其㫖趣在手動而身不與之俱動上葢揖左人傳君命而出然轉身向左則背君今但左其手不左其身揖右人傳賔命而入然轉身向右則背賔今但右其手不右其身身不動故衣亦不動而襜如整齊見其不背君賔也襜如是身不動之驗身不動是不背君賔之意此是㫖趣 麟士謂以夫子為次擯似拘最妙葢擯原不止三人則不必為次擯而後有左右也 擯介之數大全蒙引只説得兩君相見之禮邢疏又有使卿大夫相聘禮其介各下其君二等主君擯數如待其君但主君至大門而不出限不傳命上擯進至末擯閒揖賔賔亦進至末介間上擯揖而請事入告君君自來必傳命者聘義雲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邢疏説得詳但謂不傳命則擯介自上擯以外只虛陳列而無所事所謂揖所與立左右手似不説此所以大全蒙引只以兩君相見之禮言
趨進節 揖所立時而襜如是手雖動而身容肅趨進時而翼如是足雖動而手容恭 丘月林曰張是臂不貼身而張開如翼拱是手不下垂而高拱如翼
賔退節 總註擯相相字未見著落
入公門章總㫖 此章以出入二字為闗鍵入有入門過位升堂三節事出有降階沒階復位三節事上是君漸近而敬有加下是君漸逺而敬無己自始至終只是一個敬胡雲峯曰初則身如不容次則言似不足又次則氣似不息君愈近則敬愈加至於舒氣解顔若少放矣而踖踧餘敬久而未忘則聖人之所以存心者可見矣
入公門節 鞠躬二句連㸔下句是形容上句
立不中門節 或問中門之説饒雙峯曰中間有闑兩旁有棖棖是大門兩旁之木如今壁尺相似闑是中間兩扉相合之處又有一木常設而不動東西兩扉各有中君出入則皆由左出則以東扉為左入則以西扉為左士大夫出入君門則皆由右出以闑西為右入以闑東為右然雖由右亦不敢正當棖闑之中葢避君出入處也 雙峯東入西出之處麟士駁之極是但謂雙峯誤認由闑右即是解不中門則苛雙峯亦非以由闑右為不中門正解但其㸔由闑右處差耳其謂雖由右亦不敢當棖闑之中原不差也 冉永光曰闑右饒氏兼東西兩扉説麟士只主右扉説引證固為有據然從饒説者多以其文義明暢故也中門中字語類既雲活㸔則不專是右扉之中矣
而集註又雲君出入處也則又似專以右扉言㸔來此君字疑當兼本國之君異國之君説 竊疑士大夫出入公門由闑右即是拂闑之意葢謂由闑右而不由闑中耳然麟士謂此句非不中門正解未敢遽斷姑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一〉 大全辨惟適張氏曰此即廉逺堂髙之意一舉足而不敢忘君則必無犯上干紀之事矣非徒敬君亦使人絶放僻之念古人謹微之意如此莫僅作常禮㸔後世人臣惟有不必如此之意推而至於弒逆無難方知古人禮意深逺處
過位節 孟子曰舜南面而立亦可証古無坐見臣下之禮
攝齊升堂節 四書家訓曰臣北面見君原在堂下而此雲升堂者何乃君出相見正禮已畢而或特命夫子升堂咨詢政事也
出降一等節 翼註曰出字是自堂而出不是出公門附四書家訓曰此出字舊與入字對説不去 又
曰逞顔色怡怡者非以君不見而有肆心乃深幸升堂之餘得以自效不覺其和悅耳 怡怡如也正是形容逞顔色處 趨字連上謂沒階而趨也 攝齊升堂沒階趨皆非夫子所獨重在其下句餘俱當以此推之
執圭章總㫖 合言則總名曰聘享與覿皆聘中事分言則聘是聘享是享覿是覿聘則執圭是初見享是第二次見覿是第三次見
執圭節 執圭提起非被命之初乃在鄰國行禮之時四書家訓曰非圭之重君之重也 丘毛伯曰夫
子一捧著命圭自頂至踵手足頭面那一處不為君用故敬形於躬則鞠躬如不勝敬形於手則上如揖下如授敬形於面則勃如臨戰之色敬形於足則縮縮如有循行之度 翼註曰足縮縮如有循是接武而不布武也
享禮有容色節 行聘禮畢而後行享禮聘是以命圭通信少間仍舊退還命圭享是獻其圭璧琮璜非命圭也 翼註曰上節執圭主於敬下節享覿主於和四書家訓曰非敬無以謹聘問之禮非和無以展
聘問之情 刁蒙吉曰晁氏之説甚謬孔子行實豈史氏能盡録 按此大全厚齋馮氏已駁之
君子不以紺緅飾章總㫖 徐儆曰孔子之服吉凶有等邪正有辨寒暑有宜內外有辨公私有別表裏有稱長短有度厚薄有宜其動必中則皆聖心化裁之妙用 紺緅節吉凶之辨也而見於飾者如此紅紫節邪正之辨也而見於䙝服者如此當暑四節寒暑之辨也而見於裘葛者如此當暑節內外之辨也而見於葛者如此緇衣三節公私之辨也而見於裘者如此緇衣節表裏之稱也而見於公服者如此䙝裘節長短之度也而見於䙝裘者如此狐貉節厚薄之宜也而見於䙝裘者又如此去喪節亦吉凶之辨也而見於佩者如此帷裳節亦公私之辨也而見於裳者如此羔裘節又吉凶之辨也而見於弔喪者如此吉月節又公私之辨也而見於致仕而朝者如此參錯相應文章妙絶
君子不以紺緅飾節 刁蒙吉曰紺深青赤色浮也浮赤色於深青之色也註但曰齊服而不言飾則是齊服純用紺也 玩註紺齊服也孔註亦謂紺者齊服盛色則以齊服純用紺非若緅之僅用以飾也而蒙引則謂齊服用紺飾喪服用緅飾大全亦有齊服用絳之説則紺又似止用以飾與緅一例也從蒙引大全似直捷 四書家訓曰紺色即今之鴉青緅色即今之水紅 爾雅曰一染謂之縓再染謂之頳三染謂之纁考工記曰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檀弓曰練衣縓縁孔氏是讀緅為縓故以緅為練服而曰一入曰緅也集註因此饒氏陳氏駁之非是但亦須識得緅字本義
當暑袗絺綌節 備考曰論語表絺綌絺綌在外也詩蒙彼縐絺縐絺在外也然詩傳原有兩説不必太拘許白雲謂此常居之服㸔來兼公私為是 翼註
曰當暑不重袗絺綌只重必表
緇衣羔裘節 蔡虛齋曰依語録則裼在內依集註則裼在外今考之玉藻曰羔裘緇衣以裼之又曰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又記曰曾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由此觀之則裼在外明矣 語録之説誠不可解虛齋辨之是矣余所覽蒙引刪本去此一段何也 緇衣以裼裘裼字與鄭氏必當裼也之裼有別葢裼字有二義對裘言則為掩覆之義對襲言者是呈美之義竊疑對裘言者是裼字正解對襲言者是轉用 按息民之祭即所謂臘也
䙝裘長二節
狐貉之厚以居節 徐儆曰出以輕裘為便故厚者以居輕重之間有制存焉
去喪無所不佩節 喪不佩去喪必佩二意兼重 許白雲曰凡佩有徳佩有事佩
非帷裳節 不敢以私服而混於朝廟可見尊祖敬宗之心非止為省費言 大全胡氏謂唯深衣則殺蒙引謂殺不止深衣未知孰是 按麟士於孟子陳代章引農書徐元扈之説曰計周一尺當今浙尺八寸當今織染所欽降金星牙尺六寸四分而於此章則雲周尺於今尺不知何如想忘之耳
羔裘𤣥冠不以弔節 四書家訓曰重辨服不重哀死大全李氏羔裘朝服𤣥冠祭服考禮朝服亦𤣥冠
是𤣥冠不止是祭服然蒙引存疑説約皆主此説不知何故
吉月節 此句不重在吉月而朝重在朝服二字 或曰魯自文公不行視朔之禮孔子恐其禮廢故每於月朔必朝服而朝所謂我愛其禮也 四書家訓謂朝是北面而拜於家極是但亦不必拘説兼用可也刁蒙吉曰蘇氏謂此章雜記曲禮非特孔子事愚
謂曲禮古今所同也見曲禮於行事孔子所獨也而況化裁妙用出於曲禮之外者固多乎安得不以為孔子事也
齋必有明衣節 翼註曰布非尚儉取其純素所以表誠朴之意 按祭服必致美而齋服則用布亦先有質而後有文之意
齊必變食節 變食不飲酒茹葷加牲盛饌二義可兼用 王宇泰曰夫人心易於玩忽故飲食起居之間亦必變而遷之異於平時所以提撕此心使無時不致其精明也大全謂總注致潔屬明衣寢衣變常屬變食遷坐㸔來夫子衣食起居皆可謂致潔皆可謂變常不分為是
食不厭精章總㫖 張彥陵曰在不多食斷上是飲食之制下是因飲食而類記之總重在節飲食上 吳因之曰道不外日用聖人非必矯拂人情以自異也記者黙窺其意而記之曰不厭精不厭細其節制之妙正在人情中𤼵出天理作用而老莊必曰五味令人口爽是欲絶之也嗟乎此吾儒異端所以別也孫淮海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孔子可謂知味矣粗言之不過日用之常而精言之可通神明之徳安可以其微而忽之哉 翼註曰首節善其養生次節戒其傷生三節雖不傷生亦不苟食四節雖當食當飲者亦有酌量 按第三第四節勉齋總以失節縱欲貼之雖未嘗差然翼註尤説得明
食不厭精節 本文精字與八斗為精之精微別註鑿字與九斗為糳之糳微別葢曰精曰糳本有定指但本文精字與下文細字對則是活字包得精糳不指定九斗八斗也註鑿字亦如此大全雲峯及備考之説太拘
食饐而餲節 徐儆曰食饐而下一步深一步語但自必不可食者推起耳不然饐餲餒敗常人亦能辨之何待聖人食之精膾之細膏粱者所深嗜而特不厭無口腹之慾也食之餲魚之餒飢渴者所不擇而必不食無口腹之害也 饐是飯初成而濕熱氣盛之時餲是飯已久而味變也 一失之先時一失之後時 色惡臭惡如吳氏廣言衆物為是註未敗而色臭變當活㸔所謂未敗不必專指魚肉
割不正不食節 王宇泰曰如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是也豈非所謂用以禮者與 不必如此説依註自妙也葉氏㸔席不正節與此正同蒙引評之最明若曉得蒙引意思即依此亦不妨 有害之説未為不是然不用為妙恐妨集註也 翼註曰不得其醬非無醬也不得所宜用之醬耳
肉雖多節 食膾節見養生之道食饐節見衞生之周割不正二節見失節縱慾之戒勉齋説得最明上三節是慎之於飲食之物下一節是慎之於己之飲食
惟酒無量不及亂節 新安學者當以有量學聖人之無量一句妙絶但以程子所謂浹洽而已為有量恐非程子此句是解聖人之不及亂非指學者言
沽酒市脯不食節 沽酒節與食饐節一類薑食節與食膾節一類不多食與肉雖多節一類皆是叅錯相應與衣服章一例也若沽酒節從章説而以不多食連薑説則此三節皆與肉雖多節一類尤直捷也通章大意如此然亦不必盡拘拘也 章重一節文最妙可補註所不及註有不必盡從者此及告朔章是也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沽酒市脯不食非徒疑其不潔也酒脯非若穀食決不可少之物有則食之無則不食可也何為循口腹之慾而必沽之市之乎葢以義理防嗜慾也
不撤薑食節 薑味辛得天地之義薑性溫得天地之和
不多食節
祭於公節 吳因之曰養生報死原無二道聖人之心貫乎幽明徹乎人鬼雖尋常飲食間而心思意念有與天地祖宗相流通者自無徃而非仁人孝子之念報本反始之誠
食不語節 張彥陵曰謂正含哺時非謂終食都不語禮雲長者有問口有物則吐之是也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門人偶因聖人食時不答語寢時不自言記其如此以見語黙自然中節非聖人自家限定食不語寢不言亦非記者限定聖人食必不語寢必不言也須活看信如范楊二氏之説則凡周公之吐哺見賢漢髙之吐哺趣銷印祖逖之蹴劉琨起舞皆背理傷氣之甚矣
雖蔬食菜羮節 蘓子由曰禮食必祭祭先飯祭乎其始食者也古者將田祭貉將射祭侯用火祭爟用師祭禡食必祭先倉爨必祭先炊養老則祭先老不忘本也先衣先虞先蠶先卜先馬先牧先農先嗇先食先酒皆其類矣先王之制禮無非教也
席不正不坐節 張彥陵曰此須活㸔勿泥坐位一件言聖人心安於正便是坐席也要正葢舉此以見其無徃不正也 一篇鄉黨皆然 葉少蘊曰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此以方為正者也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此以事為正者也
鄉人飲酒章總㫖 徐儆曰聖人居鄉之事偶記此二條亦可以見聖人庸徳之行無微不謹處 按王道之行也以禮教始禮教之行也以居鄉始此二條正是聖人敦禮教事所謂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即此意
鄉人飲酒節 禮記鄉飲酒義此是州長黨正之事是公酒須兼伯叔甥舅嵗時相聚之私酒方完〈辛酉三月〉
鄉人儺節 蒙引存疑專主致敬言注或曰一段非正意不必從也然所謂致敬者有二一則以賔主之禮不可因鄉人而失之一則以先王之禮不可以近戲而忽之蒙引只説得賔主一邊未是玩註則似欲只重古禮一邊者 跳躁庭除事極狂悖而聖人端冕正笏儼然當階其何物之不正 聖人於古之禮不可行者則不行可也既行之矣必不視為故事而苟且為之於人之行禮於我者不可受則不受之可也既受之矣必不視為等閒而倨傲待之此不特鄉人儺為然 或曰一段似可兼用但不當專説兼此意説亦可見仁人孝子之思無在而或忘也大全馮氏説得完密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大意與存餼羊同尤展成曰人不畏人而畏鬼鬼不畏鬼而畏人人
不畏鬼而畏假人之鬼鬼不畏人而畏假鬼之人聖人不以人治鬼而以鬼治鬼不以鬼之鬼治鬼而以人之鬼治鬼故為儺雖然天下皆儺也人頭羅剎鬼面夜乂觸目是也吾不知人假鬼乎鬼假人乎非假也真鬼矣 論衡解除篇解除之法縁古逐疫之禮也昔顓頊氏有子三人生而皆亡一居江水為虐鬼一居若水為魍魎一居歐隅之間主疫病人故嵗終事畢驅逐疫鬼因以送陳迎新納吉也世相倣傚故有解除
問人於他邦節 四書家訓曰上節是誠見於己之交乎人下節是誠見於人之交乎己 翼註曰上節重拜送下節重拜受及直言上而謹疾意輕拜而送之非拜使者乃遙拜所交之人也
康子饋藥節 楊龜山曰康子饋藥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達不敢嘗此疑於拂人情然聖人謹疾豈敢嘗未達之藥既不敢嘗則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鄰醯以與人是在今之君子葢常事爾然孔子不以為直以辭康子之言觀之信乎其不直也亦不必是親饋或遣人饋亦未可知 此節當與朋友之饋節參看 翼註曰不可説大夫有賜於士葢康子時孔子以大夫告老矣非士也 沈無回曰未達不敢嘗葢叩其味以求達非終不嘗也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聖人於饋藥者未達且不敢嘗況方士金石之藥豈可輕信而遽服之哉
廏焚章 邢氏吳氏以為家廏家語以為國廏本文原無定指㸔來俱不必拘也 要在倉卒不及計較之時㸔若斟酌於貴人賤畜何異説夢
君賜食章總㫖 此章雜記事君之禮當與朝聘等章同㸔
君賜食節 張彥陵曰正席先嘗只重如對君上不薦及頒賜意俱輕逮下之仁奉先之孝育物之仁皆自其敬君者推之也 翼註曰首節以敬君賜榮君賜仁君賜立意而餘當頒賜及孝先愛物俱是餘意
侍食於君節 邢疏謂客有先祭後祭之別是也則君祭先飯恐君以後祭之禮待之也又曰此言君祭先飯則是非客之禮也此句不是如此則註不敢當客禮一句説不去矣竊意此即玉藻所謂後祭先飯註謂不祭者不必竟不祭也麟士謂玉藻與此宜別者惑於郉疏也若先飯而君必命之祭則仍祭矣所謂後祭也何別之有
疾君視之節 張彥陵曰禮接君必立於阼階疾不能立而東其首猶阼階之意若曰受生氣豈獨君視之時為然耶東首亦輕只重加朝服拖紳不敢以䙝服見君 此意可商 東首謂首在東非向東也 此可補註所不及葢平時之東首者受生氣也君視之而東首者阼階之意也
君命召節 王宇泰曰荀子曰諸侯召其臣臣不俟駕顛倒衣裳而走禮也以此㸔禮最活尋常大夫不可以徒行及至趨召則徒行乃更為禮而至於顛倒衣裳不為過儀文逐境而移由心而變豈有常乎 此意甚妙以此統㸔全章尤佳但不可專主此意須與無不敬並説
朋友死章 吳氏以此殯為館於夫子者太鑿即不館於夫子而為之喪主即是於我殯也誠館於夫子即非聖人何得不殯之哉 翼註曰上節是義重而生死不二下節是義重而財物為輕 刁蒙吉曰均之言交也在上節則曰人而以誠意盡之在此節則曰朋友而以義盡之泛言之則曰人而切言之則曰友以誠交義之根心者也以義交誠之合宜者也 蒙引歸重下節雖非正意其㫖甚精
寢不屍章總㫖 首二句是敬以處己見齊衰至有盛饌數句是敬以待人迅雷風烈句是敬以事天都要見容貌之變意然其變也乃所以不失其常
寢不屍節 翼註曰首節似不見變意説者曰與常人不同即變也
見齊衰者節 翼註曰狎是親狎非狎侮也
凶服者式之節 周玉繩曰式負版聖人有無限情況其轍環天下皆為生靈之故一旦車中遇此版籍即林總如在目前即有三代生聚之想叔季憔悴之悲自不覺其式而敬之也
有盛饌節 大夫無故不殺牛士無故不殺犬豕此以人為盛者也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晏享則有殽烝此以事為盛者也山居則珍魚鼈水居則珍鹿豕此以地為盛者也 禮有因盛饌而見者有不必因盛饌而見者此特記其因盛饌而見者爾世固有盛饌而有禮者有盛饌而不必有禮者此特記其盛饌而有禮者爾 大全辨或曰三必變所謂周旋中禮𤼵皆中節皆夫子之大常而非變也大常者禮也
迅雷風烈必變節 王氏曰迅雷風烈天之威也天子當察於天下諸侯卿大夫當自察於國士庻人當自察於身王宇泰曰舜烈風雷雨弗迷見知天之至夫子迅雷風烈必變見事天之誠 翼註曰必變只是改易常度非驚懼失次
升車節 正之一字是上下文闗鍵綏是挽以上車之索非僕人所執之轡也 劉曰珩上玉曰麟士説証引歴歴然照下節車中二字即如註作初升未嘗不妥立者立於車下執綏以升於車上立字亦未嘗礙升字按上玉駁麟士之説亦是但麟士意亦不是專以升車為在車中葢升車二字兼初升既升言車中二字則專指既升言如此則既可合總註記孔子升車之容一句而亦不礙下節車中二字也葢初升之立甚暫既升之立甚久皆難於必正 玩麟士立字礙升字之説則似專以在車為升車者此則其謬耳按四書家訓曰升車方升車也立是暫立車後只
如此説亦妥余前説殊多事總註只言升車者亦省辭耳姑志於此以俟再定〈壬寅六月十二〉
車中不內顧節 唐士雅曰聖人心安於正之妙莫可形容故特假不內顧疾言親指以形容之若實説他目容端口容靜手容恭只就説得聖人如泥塑人相似而不得其神非記者立言本㫖
色斯舉矣章 張彥陵曰按通章重一時字色舉翔集即得時處三嗅而作即時舉而舉意也〈要補翔集意〉記此於鄉黨之末葢以孔子聖之時所契無非時也斯字而後字重 吳因之曰首言鳥有見機之智知止之明而雌雉止於山梁飲啄得時便有翔集意子路共之徴於色也三嗅而作知所舉矣故特引以為証徐𤣥扈曰夫子與弟子偶爾行遊瞥見雌雉觸機有感寓言自嘆其時夫子見之而弟子或未之見故著曰字在山梁雌雉之上葢一時景色指㸃與二三子共之 依徐𤣥扈説則色舉二句即是夫子語但夫子意是指雉而口中未説出是雉意是説時口中未説出時字故下文云云此説最是新安陳氏及存疑俱欲移山梁雌雉句冠於章首而與色舉二句並為記者之辭存疑又欲作子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色斯舉矣翔而後集都未是 依徐説則此章只缺得子曰二字 通章俱以鳥之飛集得時説而警人意在言外時哉句兼時飛時止二意三嗅而作下當補出既作之後亦必翔而後集葢色舉翔集夫子未嘆時之得其時也三嗅翔集夫子既嘆後之得其時也通章在時哉時哉截下二句只帶説不重 大全辨中洲金氏曰孟子贊嘆夫子只一時字記者先得之於家常日用之間以此作鄉黨一大結 沈無回曰自鄉黨至升車敘夫子言貌衣食行止交接可謂曲折周盡矣然終是有形之可見者耳恐讀者泥之物而不神故於末處拈出一時字見夫子隨其日用活潑潑地初無一毫意必固我於其間也鄉黨得此一節便都活不然只是死板此記者之㸃化處也鄉黨總論附 沈無回曰讀鄉黨者知記者不能不記又不能記不得已而強為形容以記之則思過半矣 姚承菴曰學而一章是孔子自摩的小影志學一章是孔子自敘的年譜葉公問子路一章是孔子自贊的行實莫我知也夫是孔子自表的心事鄉黨一篇則是門人熟察於俯仰之間彷彿摸擬孔子的行狀 忘機曰一滴水具大海味謂一滴水非海不可謂海是一滴水不可行住坐臥穿衣吃飯無非佛也而佛盡於此乎尼父亦復如是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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