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書講義困勉録 (四庫全書本)/卷34

卷三十三 四書講義困勉録 卷三十四 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四
  贈內閣學士陸隴其撰
  告子上
  性猶𣏌栁也章總㫖 李衷一曰據告子以人性為仁義之説何嘗以仁義為不可為也彼其意但謂非人性中本有必為之而後成耳 張彥陵曰孟子就他為字生出戕賊字來見他説得大有破綻
  性猶𣏌栁也節 張彥陵曰性猶𣏌栁二句虛至下二句方可見人性本無仁義意且其言性亦即生之謂性也不可用降衷秉彛等語 𣏌栁桮棬蒙引亦説得未明然大概𣏌栁是一物而桮棬是兩物 吳因之曰告子認性為氣認仁義為理認性在有生之前認仁義在有生之後是把性與仁義分作兩項看了故有以人性為仁義之説
  子能順𣏌栁之性節 吳因之曰此段雖未言性善然謂之不可戕賊則性善亦隠然在言外矣 孟子闢告子不説性如何善者葢孟子性善之論必告子所素聞但他欲以自已議論破孟子之説故孟子只闢其説之非而性善不待言矣 翼註曰子能二句非兩問之辭乃是言此豈能如彼必將如此也是決詞附四書脈曰子能二句本決辭卻像商量言你還
  是順其性而為之是逆其性而為之其待戕賊必矣勿於能上加豈字將上加必字 貢受軒曰告子言性原有何仁義如𣏌栁本無桮棬孟子言何不將他木做桮棬只縁𣏌栁之性原有桮棬故順其性而成之耳若本無桮棬而人為加之是戕賊其性也如牛性本耕犬性本守馬性本乗皆因其性而付以此事性中原有仁義因其機而擴充之非禍性也 禍仁義翼註又載一説曰以仁義為禍性也背註不可從呉因之曰此篇言性多端然可一言以蔽曰性即
  仁義有善無惡固縁情可驗而聖凡一致者也然性本善不可無察識擴充之功故繼之以人心得養失養之分齊王一暴十寒之喻究竟於捨生取義之真反覆乎宮室妻妾外誘之惑辨析乎養其大體小體之孰重孰輕無非歸之實踐履以全其在我而已孟子一生學問一生莫大之功全在性善之論葢性既善則父可使之慈子可使之孝為君者可使法堯為臣者可使法舜然後天地以位人極以立不然則相糜相刃弒父弒君無所不至而曰性本惡也奈之何哉 又曰告子𣏌栁食色生之謂性諸章是故意設為此等議論要與孟子抗衡講中要體㑹此意 又曰𣏌栁章只辨得一為字湍水章只辨得一決字葢搏擊節正在決字生議論也白之謂白章只辨得一生字白馬白人兩章只辨得一義外字
  性猶湍水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看告子立論處全要模想性無定體意看孟子闢他處全要模想性有定體意
  性猶湍水也節 按性本定於善則不待決矣其不善則必待決也搏激者決之謂也
  水信無分於東西節 張彥陵曰孟子以上下字換他東西字便明 翼註曰人性之善也四句似疊牀葢下二句決上二句之意無有不是決詞不重同意
  今夫水節 張彥陵曰此節不是為不善人分疏正見人無有不善處水之過顙在山由於搏擊來則水之無有不下也明矣為不善而出於使可見天下即有為不善之人決無有不善之性
  生之謂性章總㫖 沈無回曰生之謂性告子亦未嘗不是只是見得統儱了不能柝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處故孟子以犬牛之性折之便無可解
  生之謂性節 孟子以生之理為性則非徒人物之性不同也且人物之生先不同矣告子只以生為性則人物之生初無異也而人物之性亦不得謂有異矣既以生為性則便不得復分人物此是一病非二
  病也 蒙引雙峰俱雲知覺屬心運動屬身然則凡知處皆屬心凡行處皆屬身矣與大學聖經知行之分又不同葢亦可互相發也
  生之謂性也兩節 翼註曰白之謂白是凡物之白者同謂之白則羽雪玉已該在內了孟子恐告子遁詞故再問以實之 吳因之曰白羽及白雪白玉各二字連珠不必以上白字作稱許看 直解曰告子之言是徒泥其色之同而不思其質之異 第二節註凡有生者同是一性句即貼本節似不妨蒙引謂此處不當照註貼似拘誤録 管登之曰讀告子篇當知生之謂性一句此告子論性之宗㫖也𣏌栁之喻本於此湍水之喻本於此食色仁內義外之論亦本於此未嘗少變其説 玩後面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集註曰此即生之謂性食色性也之意至或曰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集註曰此即湍水之説然則告子此章雖是發明𣏌栁湍水二章之本㫖然較之𣏌栁湍水之説又稍變乎曰不然無善無不善之説又在其後變出不必雲説生之謂性時即變出丁巳十月十六改
  食色性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此章是論仁義不是論性 愚意論仁義正所以論性
  食色性也節 告子之説雖屢變而生之謂性食色性也之説乃其宗㫖未嘗變者也無善無不善之説乃其定論終不變者也今乃曰仁內也非外也仁既在內則性為有善而食色不可謂性矣曰非也告子所謂仁亦即指甘食悅色之類耳故其始以仁義為皆外此則乂以仁為在內葢前之所謂仁乃指吾儒所謂仁故以為在外此所謂仁乃告子所見為仁故以為在內則其前後之㫖固一也朱子謂告子得孟子説方畧認仁為在內恐未是集註亦無此意 朱子謂告子亦不以仁為性之所有但比義差在內耳亦恐未是葢謂之內則是指為性矣 仁者心之徳愛之理蒙引謂告子只説得心之愛徳字理字都無了固是矣又其所謂愛者亦只是愛食色之愛與夫愛親之愛耳若夫仁民愛物統體之愛又不在內矣果如告子之説則物則非性而物慾是性矣道心非性而人心是性矣 李毅侯曰告子食色謂性即生之謂性之意其意謂食色是性何嘗有仁義帶來除是仁還在內若義卻斷然在外了看來仁內二字亦説得不分曉亦未見是但義外之説尤謬故曰何以謂仁內而義獨外也以折之舊解仁內四句根食色性也來食為我心所甘色為我心所悅故曰仁愛之心生於內食之所在宜甘色之所在宜悅故曰事物之宜由於外支離難解 按此即朱子畧認仁為在內之説癸夘十一月初八 因之又曰告子言仁內義外是仁縱在內義終不在內也 按此即朱子畧認仁為在內之説也不似告子口氣 朱子畧認仁為在內亦不以仁為性之所有其説甚是余初不取似不是姑識以俟再定癸夘十一月初七 四書鏡曰告子意以凡出於中心所欲不因外而生者是之謂仁在內凡事宜在外而強我以從者是之謂義在外二句不拘食色亦不離食色 吳因之曰義本是心之制事之宜告子遺卻心之制只言事之宜且所謂宜又全據事物現成者言更不及處合其宜之意 沈無回曰義外亦不専以敬長言即仁中許多條件不從孩提之性生來者便屬義
  何以謂仁內義外也節 四書脈曰何以謂仁在內而義獨在外重闢義外邊 翼註曰我長之且只説以彼為長勿露敬字直至長人之長方可露敬字 又曰故謂之外也指義言遙承上長長非近接白白也
  異於白馬之白也節 吳因之曰通節口氣順逓説下而存疑諸書作兩段意可怪 翼註曰白馬之白下白字是白色上白字是稱謂餘倣此 吳因之曰白馬二句甚輕只起下 張彥陵曰白馬四句不是空空闢其以白喻長之非全要借長馬長人別出長之在我破他非有長於我之説 白馬四句是闢其以白喻長之非以白喻長所以為非者葢白馬白人無異而長馬長人則必區別於人與馬之際其權度悉由中出便可見義之非外所以以白喻長為非也須發得此意透葢闢其以白喻長之非即是闢其外義之非也 附吳因之曰不識長馬之長無以異於長人之長正與非有長於我對且謂二句正與故謂之外對 依蒙引存疑則不識二句已兼與故謂之外對 四書鏡曰且謂二句兩乎字須實斷義之非外且謂長者義乎二句言我不必問義之內外而且
  問子以何者為義知何者之為義則其內外不待辨矣與白馬四句畢竟是兩層 問且謂長者二句告子何以不答也曰告子意以為義雖長之者而不在長者然長之之心原起於外則義仍在外矣且謂二句固不必答矣 蓋告子亦是以長之者為義但究其實則是認長者為義矣
  吾弟則愛之節 告子見孟子以長馬長人之不同證義之非外因以長楚長長吾長證義之外 孟子白馬四句先説長之之心在內故説長之者為義便見義之在內告子長楚長一段乃説長之之心在外則雖以長之者為義而義仍在外矣故人謂此章得力在長之者一句吾謂此句非得力之處也
  耆秦人之炙節 莫中江曰雖借耆炙喻長長其實嗜亦從愛來見義若説外則仁亦説得外今既明於仁內則亦可以即此明彼矣 翼註曰物字指炙然字指嗜之同 章末須繳雲義既非外則仁益非外仁義非外則性固善而食色不可為性矣
  何以謂義內也兩節 吳因之曰行吾敬吾字極重後孟季子兩執己見只是要破壞吾字孟子公都子各伸其説只是要闡明吾字葢説箇在吾則義內説箇在人則義外論義大闗鍵正在此 按重吾字極是下文因時制宜之意雖重然亦歸到吾字上葢謂因時制宜亦是吾也所謂皆由中出也 呉因之曰公都子行吾敬之言雖已得其意然至於不能答畢竟是認吾不透 蓋但知敬由於吾而不知因時制宜之敬亦由於吾也
  鄉人長於伯兄一嵗節 呉因之曰此與下節俱把鄉人伯兄並言然辨難激切處都在鄉人一邊據季子則以敬在伯兄矣而鄉人之酌乃有以移奪之敬因人改易以此見義在外所敬在此二句及敬叔父則敬二句俱要相連貫下看不可平 按因之此説得是矣又雲據孟子則以鄉人先酌特為其在賔位而非果得以奪伯兄之敬也敬非徒泛然改易以此見義在內此説得不是當改雲特為其在賔位故暫移伯兄之敬以敬之方是 告子之意是謂敬因人觸發而非吾得主張季子之意則謂敬因人轉移而非吾得主張畧不同
  公都子不能答節 吳因之曰彼將曰在位故也雖指弟言卻要歸到叔父上見弟若不在屍位叔父之敬豈有時易乎子亦曰在位故也雖指鄉人言亦要歸到伯兄上見鄉人若不在賔位伯兄之敬豈有時易乎庸敬斯須隨時斟酌所敬所長非胸中漫無主張而徒因人轉移者也義之在內昭昭矣 翼註曰前一在位指弟在屍位後一在位指鄉人在賔客之位吳因之曰庸敬在兄二句見伯兄之敬未嘗同於
  鄉人鄉人之敬不得以同於伯兄之敬此亦不是葢此處所謂因時制宜者只是制其當敬不當敬之宜不是制其敬之輕重之宜因之似誤認 又曰時當庸敬而庸敬時當暫敬而暫敬皆憑心上裁製故由中出 四書鏡曰使中無定主而惟因人轉移則當其庸敬也何以不敬鄉人當其酌也何以不先伯兄附淺説曰因時制宜皆由中出得朱子補此三句
  意方明白當時孟子若先説出季子聞之必無疑矣看來庸敬在兄二句終欠分曉折他不倒 按劉上玉因此遂謂此節因時二句尚宜渾之此謬也因時二句正當在孟子口中明説出蒙引存疑直解皆然無可疑也下文季子之言正駁因時制宜之意葢孟子之意則謂因時制宜皆由中出季子之意則謂既説因時制宜便非由中出矣總是一句話而兩邊所認不同 兩邊所認既不同葢雖再説千百句亦終不明白此固難以吾説爭之也故公都子只得因其所明以通之上章孟子之屈告子者亦如此也 孟子看制宜二字重季子看因時二字重
  季子聞之曰節 徐𤣥扈曰長楚之説就同者言外則孟子亦以耆之同者言內鄉人伯兄之説就異者言外則公都子亦以飲之異者言內
  性無善無不善也章總㫖 李衷一曰通章只情性才三字惻隠四端是情仁義禮智是性情之能運夫性曰思曰求是才詩之則字彛字徳字是性好是情能好是懿徳是才孔潁達曰性情才三者合而言之則一物也分而言之則有三名 張彥陵曰引詩處提出一天字即天命之謂性之説併性善源頭指出
  性無善無不善也三節 翼註曰三説一言性之渾淪一言性之無定一言性之有定 吳淯世詠思評韓文公原性曰三品之説即孔子上智下愚性近習逺之説上智是上品下愚是下品性近習逺是中品又即兼告子內有性善有性不善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之説性善是上品性不善是下品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是中品不託其説於或人而溯其源於孔子是善占地步處
  今曰性善節 家訓曰公都子見性未透雖聞孟子性善之説而不能無搖惑於衆論故即意三説之非而不敢必其非即信孟子之是而未能領其是能無辨乎非冀衆論有是處而反疑孟子也講今曰性善二句全要斟酌 王陽明曰性無定體論性亦然有自本體上説者有自發用上説者有自源頭上説者有自流𡚁處説者其實皆是性性之本體原是無善無不善的其發用原是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的其流𡚁原是一定善一定惡的只因諸儒各執所見如羣盲之模象或得其首或得其尾或得其背或得其牙決裂全體不能㑹通不若孟子從源頭上説為無𡚁耳 潛室陳氏謂孟子性善是從源頭上説者是謂從性之本然處説耳非如陽明之説也 按管登之又謂孔子以相近言性是從人生而靜時説孟子以繼善言性則從人生而靜以上説也此即陽明之説非孟子本㫖也觀雙峰雲人未生以前不喚做性可見
  乃若其情節 乃若二字要見孟子一段確有證據光景不是勉強等一證丁巳十一月 其情其字集註蒙引存疑淺説皆指人言樂天齋翼註謂指性言恐不是湖南講曰性原是無聲臭的隨人體認故有紛紛
  三説文武興幽厲興堯為君瞽瞍為父都紛紛有箇證據而孟子獨言性善把甚麽來作證佐専就情上見得情乃人人皆有箇箇不無發乎性而未離乎性於此認性最為切近 湖南講問赤子墮地思乳置之不安則啼豈不是帶來貪嗔種子如何説得性善且以情善明性善則惻隠四様固為情善甘食悅色獨非情乎亦可説得善否曰赤子求乳求安道理何嘗不該如人饑自然要食世法中原重室家之好唯嗟來之食鑚穴之從方是不該得的怎麽見甘食悅色的情不可謂善
  若夫為不善節 張彥陵曰上以情善證性之善此以才善證性之善 四書鏡曰天之生人與之心而統是性情則必與之以是才而能盡是性能達是情也才與材之別大全朱子説不甚分明大抵謂以義
  理而兼形體説者是才其専就形體説者是材 孟子所謂才畢竟是氣是理曰才畢竟是氣但専指其自理而發者故集註曰孟子専指其發於性者言之存疑亦曰孟子言才自理言也愚意此所謂才即是浩然之氣但才則兼知行在內耳又志亦在其內雙峰以良能來解才字蒙引謂其最切是矣然愚意更欲兼良知説
  惻隠之心節 附存疑曰惻隠之心人皆有之四句是解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惻隠之心仁也至我固有之也是解乃所謂善弗思耳矣至不能盡其才是解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 按存疑段落與新安陳氏同與淺説達説大同小異淺説達説得之 吳因之曰仁義禮智非外鑠我三句與不能盡其才緊相接應葢謂之曰我固有者見我要仁便能仁我要義便能義我要禮智便能禮智此處正是箇才善的意思若先説固有後方補出才善便非本㫖 四書脈曰仁義禮智三句還帶下説以起弗思句 樂天齋翼註曰爍字要體自外至內意言四者雖因情始見非縁情後有非如火之銷金自外而入也二句一反一正 四書脈曰得謂得其惻隠等之善 翼註曰或相倍蓰句主舍則失之去求則得之者之逺言下句方接得 吳因之曰我有才無奈不肯求盡其才二句道盡下半節大㫖
  天生蒸民節 張彥陵曰情才性前已發明此節只重引孔子贊的詩詞揭出一箇真證佐 又曰蒸民便是聖凡無兩様 樂天齋翼註曰物以形言則以形中之理言因情驗性之意當我在末 吳因之曰謂之好者就其行於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中油然順適畧無勉強真有歡欣暢洽之意故曰好全在此處想得好字真切若泛以孚契等語貼之便是失㫖矣總註省察矯揉大全分貼知行殊不是 附蒙引
  曰是民所秉執之常性也故人之情無不好此懿徳者不可因上句性字下句情字遂謂是性善而情亦善者看上句是人所秉執之常性也乃指有耳目則有聰明之徳有父子則有慈孝之心似亦為情矣上文則字即是 按蒙引此條背註不可從大全淺説逹説俱不如此説看來此處所謂聰明之徳慈孝之心似俱當於性上説諸儒論性不同非是於善惡上不明乃性字安頓不着
  富嵗子弟多賴章總㫖 翼註曰首節非天之降才爾殊也一句是主下靣同類同嗜同聴同美同然皆自非殊字生出首節是綱次二節即物類之同以見人類之同後五節即小體之同以見大體之同通章以心字作主 按此與蒙引存疑同因之謂聖人與我同類句是一章大綱領不當以降才爾殊為一章綱領謬矣
  富嵗子弟多賴節 張彥陵曰借富嵗凶嵗以形容習染之移人亦容有不善者非専就豐凶論性也 翼註曰多暴處且勿説出衣食不足留在陷溺其心內用看來通出一節多賴處亦不可發透只以賴字作善字説過如人暴橫者謂之無賴或雲無藉即此賴字意 多暴即是非僻之心生不必説到事為而後為暴也此處文勢與苟無恆心放僻邪侈畧異存疑殊混 若陷溺其心與非僻之心生則仍是兩層也蒙引謂不曰降性降情而獨曰才者就所為上為
  切依此則才専就發處見依前章四書鏡之説則才兼就性情上説兼説為是但此章大㫖則在發處説耳 徐儆弦曰飢寒疾苦之迫其身其為陷溺也淺紛華靡麗之蕩其心其為陷溺也深此又不可以多賴多暴律之也
  今夫麰麥節 四書脈曰人都以地同時同熟同謂足明降才之同餘謂不然須知麰麥美種原含生意其種之美同故得地得時則其生其熟自同人性皆善苟無所陷溺其心而培其生機則人人皆可為聖即麰麥之熟有不同必有不齊處人之逺於聖必是陷溺其心而操存之功與聖異也 翼註曰麰麥節常説雲其地同性之所宜同也時又同性之所育同也日至皆熟性之所成同也丘月林雲只重皆熟句不必作三同甚是 按此與四書脈同但此雲只重皆熟句不若脈兼重其生其熟更完也蒙引存疑淺説大約皆主三同之説不是 附蒙引曰今夫麰麥播種而耰之其地同樹之時又同浡然而生至於日至之時皆熟矣何嘗有不同雖其間不能無多寡之不同則以地有肥磽雨露之養人事之不齊也在麰麥豈有不同哉總見同類相似之意不必依新安陳氏以此譬降才同而養其心與陷溺其心有不同也觀下文接雲故凡同類者舉相似也可見葢所謂養其心與陷溺其心之不同意皆在言外通一章看可見葢聖人與我同類而人心皆同然乎理義如此然則其所以不同者非以陷溺其心乎 按蒙引此條甚拘只依新安陳氏為是四書脈亦本新安也 湖南講曰麰麥播種時地俱同則其生熟亦同 地有肥磽三句三平看每句內皆有不齊意然不必以第三句不齊二字總承也大全蒙引存疑淺説翼註説約等書皆無明訓愚看來當如此 張彥陵曰究竟説不同處正要發明他同處
  故凡同類者節 翼註曰同類以形言相似以性言聖人與我同是人類就形説而含性意 張彥陵曰愚按吾人不肯合下承當只此疑根作阻孟子曰何獨至於人而疑之喝出本來面目何處更著聖凡二相附四書脈曰聖人與我同類只説同一人類而性
  無不同意尚含蓄未露 按依集註蒙引存疑淺説即露出亦不妨但只宜輕發耳
  故龍子曰節 樂天齋翼註曰故龍子故字承聖人與我同類來
  口之於味四節 四書脈謂子都即鄭大夫公孫閼樂天齋翼註曰故曰六句乃孟子收上文語㸃醒同字以起心之同然意先字對陷溺之後言非是聖人先得此理義而人後得之也降才原無先後也故理義故字緊頂上來非重悅之深只重悅之同上此二句皆要見得自有而自悅之非悅在外者 四書脈曰先得句要剔一先字衆人陷溺須觸此理纔見其然便屬後得聖人不為物溺未觸以先原無不然即先得也講內要㸃説聖人只先得非獨得醒出聖凡同然意不重聖人先得上故理義故字頂此句説唯人之心與聖人同故其悅乎理義者亦同 吳因之曰末節理義二字要説得重見禮義是天地間至純不雜至粹無疵的人心所同然就是這箇物件要在此處隠隠藏得箇性善的意思乃佳 徐巖泉曰心遇理義自然悅不待使心到理義上此即指惻隠羞惡之類口遇芻豢自然悅不待使心到芻豢上天機之妙不待安排 張彥陵曰按芻豢句昔解只説是例其同時解乃並説是例其悅之妙要之唯其妙於自然斯見其為同然若悅處有所勉強有所假借便有然有不然又安所得同 如此看則同然意當在言外補出矣亦未是愚意此二句當重兩我字葢理義悅心在聖人固如此也而在我心亦如此是即所謂同然也不必在言外見同然意 吳因之曰章內相似字面及諸同字俱是大闗鍵處然此章専為性善而發乃不徒言性善而必深著其同者葢人至聖而極聖且與我不異是人性之皆善也明矣 又曰此章全重心言心正所以言性也心性原不是兩箇故曰盡其心者知其性 又曰以心明性以心之同然理義明性善此孟子論性最精切處 按以心之同然理義明性善即與上章以情徵性同
  牛山之木嘗美矣章總㫖 樂天齋翼註曰通章即山木以著人心失養之害而申言其係於養末引言人心之難養以見其當養也
  牛山之木嘗美矣節 梁無知曰以其郊於大國句最宜著眼正斧斤牛羊所自來也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亦避大國之意也 聖賢學問又不必専以避為事 看來未伐而保之已伐而復之兩層意亦俱重何必専重下一層 樂天齋翼註曰潤即潤其所息也
  雖存乎人者節 張彥陵曰雖存乎人者雖字照下違禽獸不逺看非承上山木來不直曰有仁義而曰豈無仁義是就放失後追論未失之前如此 依此則人字就不好人説矣此本吳因之與蒙引又不同與存疑亦不同 附蒙引曰雖存乎人者二句承上文言山之必有材此在山者然也雖然在人者亦豈無仁義之心哉 附翼註曰其日夜之所息與上節不同此只重夜字 按淺説亦與翼註同俱不是日夜二字只平説葢此句內不必遽重在夜也 劉上玉曰其日夜句大全諸子及諸講俱説夜氣清足以生息尚未妥氣字在下句此句不當説本註自明 按其日夜句亦有氣在內但不専主於氣耳 翼註曰好惡與人相近好在仁義惡在不仁不義也 又曰仁義是性好惡是情能好惡是才 徐自溟曰與人相近是自覺非人見 鄭豁渠曰人所謂本來人也四書脈曰夜氣即是才 李衷一曰聖人無夜氣
  以其常清常明也衆人良心放失日間好惡必是拂人之性直至夜來睡寐之時前念已往後念未興積至平旦睡寐初醒尚有一㸃靈明透露出來直是人元來的心忽自障翳自現出 李見羅曰孟子論良心多於卒然有感之際驗之如入井之見而惻隠生嘑蹴之與而羞惡生皆天機之自然驟感驟應不容強為者也然必乍見嘑蹴而後有是心則非乍見嘑蹴之時冺矣故特提夜氣二字以驗人心之真 湖南講曰從來論學問者率多指心今論到氣似反説麤了不知心惟有養的方心能作主心不曽有養的反聴憑著氣葢心乗乎氣氣清則心與之俱清氣昏則心與之俱昬 浩然之氣是通一身之氣夜氣是此心精英之氣大全雲峰胡氏東陽許氏俱牽浩氣來説恐未是 右愚初見如此然看來夜氣亦似通一身之氣言即依雲峰東陽説自妙也 張彥陵曰初學須在平常心中認識出本心來做主腦此最是初入門一段要緊路徑本心雖汨沒其實有不容冺滅處常因時發見學者但要識取耳平旦好惡孩提愛敬乍見惻隠生死欲惡皆孟子教人識本心處若不當面錯過時時應有入路 孟子言性之善則驗之情言情之善則驗之乍見之孺子平旦之好惡孩提之知能妙妙 梏之反覆不可謂夜之所息而旦晝梏之旦晝所息夜又梏之也須如淺説雲昨夜所息而今日梏之今夜所息而明日梏之蒙引存疑亦甚明 朱子曰夜氣不足以存不足以存此心耳非謂存夜氣也若存得這箇心則氣自清 吳因之日夜氣不足以存正與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存字要説得細葢當良心放失之後猶有日夜所息是良心既絶而復續既往而復來有既亡而復存意故云存至於梏之反覆則併夜間亦無所生息直是絶不復續往不復來亡不復存矣故曰不足以存就其無所生息處便是不足以存非兩層 按因之説甚明但謂夜氣不足以存與日夜之所息一句相反稍欠完備一字當改作三字 張彥陵曰違禽獸不逺對與人相近看蓋禽獸有知無良人無良心其所存者亦只是知覺運動故與禽獸不逺 觀此乃知孟子動輙以禽獸比人不是罵人乃實理如此
  故苟得其養節 翼註曰養字兼未失而保之既失而復之物字所包者廣山木人心在內只虛虛渾説為妙 四書脈曰長不在維持之乆消不待漸摩之乆只一念自為轉移耳
  操則存節 翼註曰上四句懸空説末句方可露心字四書鏡曰道心人心相為消長 蒙訓曰孔子當
  日只是狀人之心是箇極員活的物事尚未言及操心不舍之法 四書脈曰末節不重形容心之神重在欲人存養意 張彥陵曰操舍只以理欲言此心在天理上便是存此心在人慾上便是亡存亡便是出入葢天理是心之窟宅所謂神明之舍也出入雲者出入於神明之舍耳 王陽明曰若論本體原是無出無入的 此即范淳夫女心豈有出入之説程子雖取之然未嘗以為孟子本文正解也陽明則便以為孟子正解矣謬甚葢此節不是論心之本體也觀大全朱子說自明 王陽明雲出入無時二句學者要知得心之本體原是如此不可便謂出為亡入為存云云此説從程子心本無出入句生來説非不精但常人之心豈能日應萬事而原無出入須是操存得手的方有此境界耳亦與孟子引來警戒凡人意不合故斷以朱説為長又考大全中有一條雲問范淳夫女云云觀此條則朱子非不知此説但此處論心不當如是精言故不用耳 又曰居業録雲孟子求放心操則存者只是約束收斂不放縱使內有主而已與禪家常看管一箇心光光明明如一物在此者相似而實不同收斂有主則心體昭然遇事時鑒察必精若守著一箇光明的心則人倫世事都不管 湖南講曰前邊説氣謂何又説操心可見養氣時仍在那裏提攝此心人能操存得心則氣自隨他轉 大全朱子謂不能操而存之則其出而逐物於外與其偶存於內者皆荒忽無常似將出入無時二句専承舍則亡矣恐未是所謂偶存於內者即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氣也亦屬操存邊矣 宋潛溪曰唐虞言惟微惟危孔子言無時無鄉孟子言物長物消此勘破千古人心之機唐虞言精一孔孟言存養此指示千古心學之要
  無或乎王之不智也章總㫖 呉因之曰此章承上文心字來大都亦是論心見専一之心不可無而鴻鵠之心不可有意 此章兩節譬喻新安陳氏則以兩意分析而意不相貫淺説亦以兩意分析而中用一過文云然君子進見之時少者由齊王聴信之不専也蒙引存疑翼註説約因之睡菴則俱雲二節是一意三説不同作一意看者是 翼註曰舊説末節是推原小人所以得雜進者由王聴信之不専也看來吾見亦罕矣即是王不専心了豈待下節推出然只雲譬了又譬亦不見滋味要看小數也句與為是其智弗若與句方知此節意味葢治國大事或猶諉於天資之不逮今奕即小數縱使天資不濟豈不能理㑹得這些小事今乃有精有不精則其由不専心甚明而王之不智信由於見之罕寒之至無可惑者矣下節決上節之意 按翼註與蒙引存疑同與新安陳氏及淺説俱不同
  無或乎王之不智也節 吳因之曰人心虛靈莫不有智唯王不智宜若可怪然據王所為自有所以壅塞蔽錮之者何怪其然故曰無或乎王之不智大率此章雖自議論實隂寓諷諭微㫖正欲齊王親賢逺佞以歸於智故首句就有竦動激發之意
  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也節 四書脈曰吾見亦罕矣全重歸咎王疎君子而親小人 張彥陵曰吾見亦罕矣已不勝寒之者之深矣況又有鴻鵠之馳乎是併進見之頃亦寒之時而非暴之時也王之不智又何怪焉 此説是主新安陳氏之説 翼註曰有萌生於一暴終無如何生於十寒 附四書脈曰有萌不必説孟子見王時乃有萌此説齊王本心靈根不死有觸即生即放失之後而萌櫱自生
  今夫奕之為數節 張彥陵曰即王心亦有萌處便見非智之不若人 四書脈曰末節重學奕不重誨奕上 又曰専心者心専於奕而不他也致志者求至奕秋而後已
  魚我所欲也章總㫖 四書脈曰此章以本心二字為主上六節言人有本心末二節傷人失本心捨生取義乃人之本心本心不昧則此身且非我有何況身外物乎勘得生死富貴闗破便為勿喪之資 翼註曰通章以義字作主末句本心謂羞惡之心即是義之端也 吳因之曰此論秉彛義理處必因生死推出者葢生死人所極重且敵義理不過則良心人所固有益彰彰矣欲惡有甚於生死是他合下生來便有此秉彛之心欲義則甚於生惡不義則甚於死正所謂心之同然者理也義也葢指本然欲惡説故後曰本心
  魚我所欲也節 四書鏡曰首節四箇所欲且勿露熊掌尤美義尤重意此意還在下文 所謂二者不可得兼固不止謂簟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際然簞食豆羮得生失死之際亦在其內新安陳氏以為是説託孤寄命之大節時事拘矣 樂天齋翼註曰生與義為何不得兼就遇變難處言欲全生則害義欲全義則捐生如何兼得既不可兼則有舍取吾度人心自然之願欲必捨生而取義 張彥陵曰捨生取義不是勉人之詞葢人心自然如此所謂本然之良心也四書脈曰捨生非必死 樂天齋翼註曰捨生取
  義所包甚廣不専在君父之難上説觀一簞節可見翼註曰捨生則必死矣故下兼死
  生亦我所欲節 洪覺山曰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孟子亦不得已指出良心與人使人知所自擇若是聖人處生處死直是見義無比擬 張彥陵曰兩甚字雖指義不義説本文卻不道破 即明㸃義字亦何妨淺説亦明㸃義字 樂天齋翼註曰首二節重一義字註雲秉彛之良心是也良心即末節本心也
  如使人之所欲兩節 如使節是反言以見良心之必有不是反言以見良心之不可無玩慶源輔氏説亦可見 翼註曰第三四節不過即次節之義而反覆言之
  是故所欲有甚於生者節 張彥陵曰是故二字結上起下重人皆有之句然賢者能勿喪耳亦非帶言惟賢者但能勿喪見彼不能勿喪者非本無也
  一簞食節 徐儆弦曰人之捨生取義必有一個真心激發處方能拋得身子所以拈出嘑蹴二字作話頭然賢者之激發其心處與衆人不同若衆人則不至嘑爾蹴爾其真心亦不能即發見也 沈無回曰不受嘑蹴之心如電光忽過景不及搏稍落第二念則心擾萬慮而未必不受矣此不受的人與下受無禮義之萬鍾的人作一等人看 孟子亦就陷溺的人説若賢者則時時是禮義豈待嘑蹴之時方見得樂天齋翼註曰不受不屑之心不可指定行人乞人説只是雖行乞且激於義而不苟受況非行乞者乎
  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節 盧未人曰萬鍾對簞豆看輕重不同何加對生死看緩急不同物重則不當輕受事緩則不必苟受乃禮義不辨而受之此必有所為矣 張彥陵曰生死主於決斷故單言義辭受主於遜讓故兼言禮 翼註曰於我何加言得失無係於生死不作性分之上不容一物看 翼註曰妻妾之奉還是奉養妻妾難説以萬鍾去娶妻 成玉弦曰所識窮乏者得我亦是好念頭但為此而不辨禮義則是狥名而喪實故與宮室妻妾作一例看末句與字作斷詞看不必作疑詞淺説得之
  鄉為身死而不受節 鄉為身死作一讀不必如東陽許氏之説 四書脈曰鄉為今為只就一人看 又曰失其本心言非無欲惡之本心乃是失其本心也按告子上篇自魚我所欲以上皆是言仁義為人
  所固有而人自失之自仁人心也章以下皆是言仁義之切於人而人不可不求
  仁人心也章總㫖 翼註曰此章以心字作主前兼言仁義仁固人心義亦根心故後但言求放心而義自在其中 四書脈曰此章専是教人求放心分言之有仁義合言之是一箇心 附吳因之曰仁人心也節是學問之道在求放心的根子要看得相闗這道莫大於仁義而心便是仁心之運用而為路便是義心之闗係甚重而決不可放如此故學問之道在求放心而已前二節先把心字説得重末節説箇求放心方始得力 按朱子明謂不是把仁來形容人心若如因之説則是把仁來形容人心矣大謬大謬
  仁人心也節 翼註曰首節兩人字最見仁義切於人身意葛屺瞻曰仁為善之長並禮義知信俱可該得又抽出義來雲人路如夫子云復禮為仁便將禮為仁用孟子平日論事俱以仁義並言便將義為仁用如陽明致良知又重在知可見箇箇字俱可提得註仁則其生之性此以心之徳言大全朱子謂生之性便是愛之理者葢謂愛之理亦是生之性耳非正解本文也 樂天齋翼註曰義人路將此惻隠之心行而宜之何等坦平豈不是路外此皆荊棘坑塹非人著足之地矣
  舍其路而弗由兩節 二句只平説為是與首節一例須知舍其路句亦有知字在內又須知此數知字
  猶淺只如大學知所先後之知 張彥陵曰放心加一不知求三字便見人心放逸都從昏昧不覺來看來這一知字便是求放心的機括 此節大全朱氏公遷説殊不妥葢所謂輕與惰者皆當兼自暴自棄皆是不肯居仁由義皆是不能求放心公遷分配得不是
  學問之道無他節 翼註曰此放字是無形之放葢天理是心之本體離了本體便是放猶俗雲走作了也放不是放在身外求亦不是向外尋求迷則千里覺則見在 方孟旋曰放非専馳鶩之謂求非専操存之謂若不識本來面目求即是放若識得時寧獨操存是收即放下亦是收 湯霍林曰求放心之功有三未放而守之此存養之學問將放而防之此慎獨之學問既放而挽之此善反之學問如此方説得工夫全 大慧師曰要須內不放出外不放入內不放出則是內心無喘外不放入即是外息諸縁 鶴林玉露曰孟子言求放心而康節邵子曰心要能放二者天淵懸絶葢放心者自放也心放者吾能放也大全朱子亦有此意衆人之心易放聖賢之心能放易放者流蕩能放者開闢流蕩者失其本心開闢者全其本心翼註曰放字病痛有粗細極言之一念少差即謂之放終食不違乃深於求兼靜存動察言 按翼註最是朱氏公遷謂操存是存養求放心是省察誤矣或謂求放心愈求則愈昏亂如何朱子曰即求者便是你心也知求則心在矣此心不待尋求即覺其失處即心何更求為孟子説求放心求字是遲了 聖賢功夫原有當下即了的有終身做不了的朱子固未嘗偏執也専以此為朱子晚年定論亦誤矣 附淺説曰學問之道對學問之事説道要也學問之道是中庸尊徳性工夫學問之事是中庸道問學工夫按勉齋已謂學問之道固非一端矣淺説殊穿鑿
  大註特將事字代道字耳非以事字與道字對説也朱子小註謂放心不收則何者為學問思辨存疑
  謂此説不是是矣存疑又謂大註能求放心則氣質清明云云亦是小註意思則誤大註之意蒙引解得好 蒙引及朱氏公遷俱雲學問兼知行與中庸道問學同固是但須知此學問不但兼知行併兼存心是又與道問學小異也 此章總要見仁義切於人之意末節亦是此意葢學問之道所以求仁義也然謂之求仁義則猶未見其切於人也謂之求放心則其切於人明矣故不曰求其仁義而已矣而曰求其放心而已矣口氣若曰仁義在人本不待學問而自有也自人之失其仁義也而學問於是急矣而人往往怠於學問也亦思學問何為者乎葢仁義者人之心而學問所以求此心也急乎不急乎 此章學問二字乃實指好的學問非泛説也學問兼尊徳性道問學在內求放心猶雲脩徳凝道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猶雲尊徳性而道問學者非為他欲以脩徳凝道而已此集註之本意朱子之定説而蒙引存疑所主也今斷從之有以學問為道問學求放心為尊徳性謂先求放心而後可以學問者此朱子未定之論也又有以學問為道問學求放心為尊徳性而謂學問亦所以求放心者此亦依傍朱子未定之論而為之者也又有以學問二字虛説謂求放心便是學問而以尊徳性為求放心抹去道問學一邊者此象山陽明之説也若淺説則又以學問之道對學問之事説此誤看集註之意也若吳因之則又雲義與仁並重均之不可失卻究竟只一求放心便都完事了故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尤為穿鑿也凡此五説俱不可從 凡聖賢説存心有與窮理養性對説者有包窮理養性説者此章與前後諸章説存心俱是包窮理養性説
  今有無名之指節 姚承菴曰人心本信於萬物之上今卻屈於物慾而不能信故借指之屈信為喻 陳伯玉曰屈而不伸處不可説指之通害若通害又何以雲不若人哉 直解曰於身非有疾痛之苦於事未為舉動之害 張彥陵曰心之若人只提醒方寸之間便是故以不逺秦楚之路影説
  指不若人節 吳因之曰指不若人節勿用平實講須體㑹竦動人心意言指甚輕心甚重明明白白他究竟不曉得倒置舛錯非誠所謂不知類而為天下之至愚極暗者哉凡看孟子儆省天下處須放得虛活乃妙 葛屺瞻門人鄭萬齡問伸無名指養桐梓兼愛寸膚數章都是論心的其中議論多端請各分別箇實際答曰孟子的言每於一義生出許多指㸃若必逐處討箇實際恐沒有這許多説話
  拱把之桐梓章 張彥陵曰愚按此章喚醒人處全在一箇愛字葢人雖至愚未有不以身為愛者然往往置身於物慾攻取之塲雖曰愛之其實害之矣孟子從愛字剔出一養字又從養字剔出兩所以字正見養乃所以成其愛也既昧其所以養矣又何以成其為愛也哉人若思量到此決不肯甘置其身於物慾故又以弗思二字指㸃他 吳因之曰所以二字是一節精神 樂天齋翼註曰此章是孟子惕人不知養身者前以心照指言重在信上此以身照桐梓言重在生上 姚承菴曰養桐梓者滋培灌溉必在根上用功心者人之根也所以養身之處也下章無以小害大從其大體是所以養也 程子曰古人有聲音以養其耳以合理之聲色言采色以養其目舞蹈以養血脈威儀以養四體今之人只有禮義以養其心又不知求甚而血肉之軀且不知養有多欲以戕之者良可哀也 直解曰內不知以理義養其心外不知以中和養其氣致使良知萌櫱伐於物慾之斧斤夜氣幾希梏於旦晝之攻取豈愛身不若云云 按此説養身兼內外説本新安陳氏而蒙引則雲身以心為主似不同葢分言之則心與氣為二合言之則總謂之心未嘗相悖也 依南軒張氏則養之者有欲其進益之意蒙引又一説則謂人苟欲生之只是養令生活未及兾其長進之意看來生字包得長進之意葢至於進益而生之量始全也 直解又雲所謂養身者必寡慾以養心集義以養氣此即孟子所謂持志養氣孔子所謂主忠信徙義也 吳因之曰世俗之養者養其生而有盡之身也所以養者養其生而不死之身也 按養身即是養心不必到所以二字方見得是養心所以二字乃是養心之工夫耳 家訓曰弗思甚句與不知類句同意俱是提醒人意非徒慨之也 翼註曰思字勿深發葢身與桐梓輕重甚明只是人不曽想到耳 吳因之曰所謂思若只向養處摸索也不濟事須先從身上要看破葢人皆知血肉之軀之為身而不知此雖不可謂之非身又不可即謂之身也乃人之真身必有在焉能思身之所以為真然後能思養之所以為養若論其極則豈惟小害大賤害貴為弗思彼老之長生猶為溺於養也釋之無生適以叛於養也溺於養者私其身不知此身原非我所得私也叛於養者贅疣其身不知大冶原未嘗以我為贅疣也則亦未講於慎思而已矣
  人之於身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通章重所以考其善不善三句下只發明此意耳大人小人比對正見所養之善否而已當自審後獨就養不善一邊以垂鑒戒葢申説養小之為小人而益見當審輕重於己也樂天齋翼註曰首二節言養之善否決於己下深
  戒不善養者而益以見其當自審也
  人之於身也節 張彥陵曰人之於身也五句概論人情 翼註曰身字渾融説勿露大體小體愛以心言養以事言 樂天齋翼註曰所以考其善不善者豈必外身而他求哉己身之中輕重自別只就自己身上反看一看則輕重審而善不善昭然於己取之是示以稽考不眩的方法非謂近取而有餘也 葢此是明其考之之法不是明其考之之易也 直解曰於自己身上反而求之審其何者為重而在所當急何者為輕而在所當緩養其所當重則善養其所當輕則為不善善與不善特近取於吾身而自得其理耳使非反之於己而審其輕重之倫有不失其養之宜者哉
  體有貴賤節 呉因之曰過第二節當云何以見人當取之於己以考其善不善耶 又曰體有貴賤二句見體原有不同不是可概養的言體之在人非曰皆貴而可養也葢有貴而亦有賤矣非曰皆大而可養也葢有大而亦有小矣 張彥陵曰貴賤大小註雖以口腹心志言看來還是虛虛説分稱獨尊為貴聴其役使為賤權無不統為大各分一官為小無以小二句見當審其輕重養其小二句正見其養之善不善處 樂天齋翼註曰於為小人見養之不善於為大人見養之善
  今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師兩節 張彥陵曰賤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師曰狼疾人都著則為二字見養小者為小人由己不能考其善不善耳又曰一指肩背乃就小體中又分大小以喻不是
  實語
  飲食之人節 徐儆弦曰飲食不必言躭口腹之慾而害心志之大只是不去照管自家本性理㑹自家身子雖生於天地之間亦只養得一箇口腹而已此所以為飲食之人也莊子云風波之民孟子云飲食之人一而已矣
  飲食之人無有失也節 樂天齋翼註曰末節設言若使養小而不失大則小體亦重何以養而取賤耶不但為尺寸之膚只是言所係亦重是決言養小者之必失大耳 張覲文曰此非放寛飲食之人正喫緊喚醒飲食之人耳文評 末節依註是反言以決養小者之必有失四書脈誤附下 附四書脈曰無有失是就飲食之人撥轉他語若苟無害大害貴之失則人心一轉便是道心口腹之養即養心志豈僅僅為尺寸之膚哉則字𦂳承無有失説非軀命所闗之謂此未嘗不是但以此解口腹句則謬矣口腹句只
  照註中軀命所闗説 直解曰善養心志者只在辨禮義而已能辨禮義則是嘑蹴不受至於萬鍾不取皆確然有一定之見而生死不能移利害不能易矣
  鈞是人也章總㫖 張彥陵曰愚按此章綱領在從其大體為大人一語而先立乎大四字是工夫下手處思之一字則又指出箇機竅正要人從形氣中認出主宰來則能參能贊的人即此能視能聴的人莫大品格其主張端的在自己心上 吳因之曰思之一字是此章大闗鍵又曰細玩此章便是非禮勿視聴道理
  鈞是人也節 翼註曰前雲鈞是人也宜其成就同也後雲鈞是人也宜其趨向同也意各有別為大人為小人為字作謂字看不著力 四書鏡曰大體小體且空講慢露出心與耳目為是 四書家訓曰從與養不同養以用功言從打養來以成功言
  鈞是人也或從其大體節 吳因之曰從其大體只在小者不能奪上但非先立其大則亦不能故特推明而言之 又曰耳目之官節耳目一些主張也沒有唯心做得主天之所與本有大小如此故人能先立乎其大主張耳目便稱大人了思則得不思則不得不是言其所闗之大言唯其所主張也正反上蔽於物意 樂天齋翼註曰自耳目至不得也二段只就耳目與心上閒閒説不著人言不思不是人不肯思思不是人用力去思乃是耳目與心小大之本體原是如此 陳大士曰從大體而即以為大人從小體而即以為小人則大體之當從小體之不當從此不待知者而決也然亦有欲從大體不從小體而卒不如其願者何也則以不得其從之之術也今夫小體之不足恃也明矣所恃者獨在能思之心使棄焉而不立立焉而不先俱非所謂從之之術也何也不立則我必不能以虛應不先立則我必不能以卒持故夫古之君子知言養氣積其不動之學問於恆居之時而思患預防定其不驚之精神於涉境之際由是可以交物而無所防此從乎大體之方而適於大人之路乎 四書脈曰蔽與引不同亦無甚先後葢為姦聲亂色所遮蔽便從他去矣 張彥陵曰引之而去是引耳使聴引目使視不是引心 陳伯玉曰思則得之二句正形容思之靈通所以為大體與操則存舍則亡有辨 吳因之曰若作次節文當雲耳目不思而蔽最易引物而為心之累而心官能思獨操得失之權則固可以制耳目者也使於天所與之中有所獨主而先立其大焉則所謂小者自不能奪矣羅整菴困知記雲聖人所謂無意無私意耳所謂
  何思何慮以曉夫憧憧往來者書曰思曰睿睿作聖非思則作聖何由故大學之教不曰無意惟曰誠意中庸之訓不曰無思惟曰慎思此吾儒入道之門窮理盡性必由於此彼禪學者惟以頓悟為主必欲掃除意見屏絶思慮將四面八方路頭一齊塞住使其心更無一線可通牢闗固閉以兾其一旦忽然有省終有所見不過靈覺之光景而已 張彥陵曰此天之所與我者總承上説要見天方賦予之初原是以心為耳目之主耳目不得不從心本一定不易者故能先立其大即小者自不能奪只閑閑舉箇見成的説 翼註曰立字有植立不仆之意謂之先立須在聲色未交之時與方交之始先有主張此亦不是矜持把捉只是天理自強不息奪是奪心不但淫聲邪色即如目看詩書若心無正解亦是目奪其心推類可見 庚戌林麐焻曰心立於耳目不交之地思固以卻物而見其能先心立於耳目方交之時思又以御物而見其能先 此即翼註之意 先立似即中庸前定之意不必専就不睹聞與隠微時説也翼註説須善看徐自溟説殊有見 徐自溟曰人生終日開目便視觸耳便聴又何處去先立若必在靜坐時先立定此心然後去視去聴決無此理只是將此心念念操持時時提醒使能思之體常足為應用之主不待物已交之後纔來用此心去思也 崔後渠曰先立乎其大者能思之謂也夫耳目有用而無思故邪正兼收心則能思以制用故取捨不忒心不思則役於物猶耳目也何立之有故外思而言立非告子之強制則釋氏之悟空 直解曰立本固可以應事而制外亦所以養中故必於淫聲美色禁之使不接於耳目庻幾外者不入而內者亦固矣此又內外交脩之道 按直解所説即所謂無暴其氣也亦是先立乎大之工夫不必在言外見也葢持志養氣皆所以從乎大體不持志不養氣則皆所以從乎小體時文有雲任耳目而忘心而心遂化而為耳目因心以及耳目而耳目亦可進而見心正得此意 嘉靖壬午福建程講先立乎大雲制之於動則難矣必主敬於無聲之先慎之於動亦晚矣必存誠於不睹之始此亦近直解之説 張彥陵曰到小者不能奪固是妙其能思之用亦只是還其無思之體 樂天齋翼註曰此謂大人句頂上二句言此所謂從其大體者而安得不為大人乎 堪輿二字蒙引一説謂堪者天道輿者地道又一説謂堪任也只是謂任載之輿指人在地之上而言在地之上則在天之下矣二説未知孰是且堪輿二字亦未知出於何書
  有天爵者章總㫖 張彥陵曰愚按此章借爵之一字以分別天人正欲人轉人爵之慕而為天爵之脩也曰惑之甚曰終亦必亡都是㸃醒世人語 馮開之曰古之時天人之爵合今之時天人之爵分如此説方明 張彥陵曰學術之淳漓事功之真假世運之升降皆出於此 庚戌㑹墨左襄南獨從正學術維世道勘出孟夫子立言警世本心最見其大
  有天爵者節 鍾乾所曰天爵之説孟子創之實得自維皇寵錫語意來 淺説謂天爵不必説是天與者似不是 翼註曰人性之徳莫大乎仁義而忠信即仁義之有實處至於樂此仁義忠信之善而不倦只是秉彛好徳自然之情切勿涉工夫故曰自然之貴樂善不倦翼註謂勿涉工夫極是蒙引以美大聖
  神及樂斯二者來説者乃比例之辭非正解也雙峰謂仁義人人有之忠信樂善人所當勉則誤矣若淺説講脩其天爵而曰盡夫仁義忠信之理造於樂善不倦之地便不妨葢論本體則樂善不倦本來如此論工夫則樂善不倦乃造其極之境也 附劉上玉曰首節正説不必遽側貶人爵人爵亦御世之大分不可廢也 按人爵雖不可廢然此處不重此意全要見人得而予奪意淺説自明
  古之人脩其天爵而人爵從之節 樂天齋翼註曰古之人節不重古人上借古以惕今也 人爵從之下當補雲唯其若是是以人爵既得而其脩天爵者自若也而人爵亦永享而弗失矣方與下節對
  今之人脩其天爵以要人爵節 吳因之曰末節則惑之甚句重看終亦必亡句帶言 沈無回曰天爵棄而人爵亡即為要人爵者計亦不當一日不脩天爵此孟子不得已喚醒人之辭湛甘泉曰其要之心即其棄之之心也
  欲貴者節 張彥陵曰蔡虛齋雲貴因有所崇重而得名欲貴只虛虛説箇願慕尊榮意 按蒙引並無此説淺説亦主爵位言 湖南講曰欲貴即欲人爵的貴 樂天齋翼註曰貴於己就是良貴弗思耳非慨人不思正喚人去思耳要得儆醒人意
  人之所貴者節 樂天齋翼註曰人之所貴與下人之膏梁人之文繡此二人字俱指操爵人之柄者言如趙孟之類
  既醉以酒節 張彥陵曰仁義本徳字説來聞譽又本仁義説來 方文伯曰兩人之字正對上貴於己的己字看 樂天齋翼註曰聞譽仁義中所自有不指聲譽説即遯世不知亦不害其為聞譽 吳因之曰既醉節正見其為良貴非在我重而外物自輕之意故尹註在外曰不願膏粱正形容飽仁義之為可貴曰不願文繡正形容令聞廣譽之為可貴非𣺌小富貴凌壓勢利之意 按因之説極明玩存疑亦是如此葢此節是言良貴之可貴不主得良貴者言尹註乃言外意也淺説講第三節即補説良貴過至第三節則云然則能得夫己之所貴者又豈肯慕夫人之所貴者乎此不可從 四書家訓曰此節總見良貴在人常有常足非若人貴之聴人貴賤者葢深為不思者醒也 按此與因之存疑合 玩因之説則知新安陳氏雲兩不願即中庸不願乎外之意亦是言其大意如此非正解本文也中庸所謂不願乃是主得良貴者説雲峯一條亦與新安一例 四書脈曰在我者取不盡用不竭淡泊固足明志而紛華亦非奪心不必膏繡亦不必不膏繡孔之曲肱舜之袗衣同一不願而已 此説得最妙蒙引謂不願是無慕於彼非不願就也其意亦如此
  仁之勝不仁也章總㫖 吳因之曰此因當時以仁為不勝不仁故發此論本文不熄則謂之水不勝火是立言根子 大意言為仁不力是以不唯無益而且有害非仁之咎也
  仁之勝不仁也章 徐巖泉曰仁是心之本體不仁是從物感上生來仁原是主不仁原是賔仁勝不仁本是常理 姚承菴曰人心只有箇仁人若全體此仁自無不仁不消説勝字説仁勝不仁亦就理欲貞勝處言 此章仁不仁南軒張氏就一人説而翼註直解主之新安陳氏作兩人説而蒙引存疑淺説説約皆主之朱子小註則又兼兩人一人説看來朱子為長 新安謂此章恐為戰國諸侯説未必然也至以終必亡為滅亡尤謬 附淺説曰仁不仁須作兩人説不是理欲消長之説 附翼註曰仁不仁只是一心中理欲勿作兩人看 翼註曰猶字直貫至不勝火 按猶字雖貫至不勝火然須在也字一頓不熄句帶下此又句説葢此節自不勝火以上是言其無益不熄以下是言其反有害不熄句特蒙上猶字而言之耳非一直貫下也 大全辨雲則字謂字形容暴棄一流人最親切 陳大士曰以積錮之習欲勝以宋人助長之精神其勢不能 謂之水不勝火是他人謂之如此非自諉之辭自諉意當在亦終必亡句內玩註自見 張彥陵曰與於不仁句要説得重把別人的不仁都歸到他名下無非深罪之也亦終必亡即指今之為仁者説 直解過至第二節雲非但有害於人就是自己也信之不専為之不力將併其幾希之仁寖消寖㣲而終至於亡矣最明
  五穀者章 上章言為仁不力則不能勝不仁而不得咎仁之不能勝此章言為仁不力則不如他道之有成而不可徒恃其種之美其意葢相因也葢為仁者既貴能勝又貴能熟 翼註曰通章歸重末句 張彥陵曰此章只重熟仁非是取荑稗為仁不熟乃至不如荑稗葢甚言仁之當熟以成其為美也 沈無回曰孟子不以他物言仁而獨舉五穀葢於美種中有獨見其真正者在也學者亦必須先辨種而後可以論熟 翼註曰美種就養上見 徐自溟曰不徒曰熟而曰熟之可見責在人之用工求熟非是舉其已熟之成功而與他道較美惡也但熟之之工夫又全在心體涵濡勿矯強襲取 王觀濤曰心如穀種必以存養為栽培以克復為耘耨至天機暢茂徳性堅凝方是熟處 鄧定宇曰仁到熟處動與仁游靜與仁俱時時皆仁處處皆仁不待安排方始是熟黃厚齋曰仁在乎熟之而已子路未熟之五穀管仲楊墨已熟之荑稗 陳大士曰從心不踰天下視為疑鬼疑神之事而君子亦初無難熟故也殺身成仁天下視為至危至險之事而君子亦初無難熟故也苟為不熟一日至焉一月至焉或原之不逢用之
  而有扞格之勞或居之不安處之而又有退轉之路馬君常曰一暴十寒則以閒歇而不熟進鋭退速
  則以急遽而不熟優游度日則以怠緩而不熟守氣助長則以強制而不熟 註又不可以仁之難熟二句是餘意
  羿之教人射章 張彥陵曰通章要看四箇必字 樂天齋翼註曰羿與大匠尚不能廢法教誨則法之難廢可知 翼註謂此章重教邊看來不必 張彥陵曰此章不徒論法正見教學相成之妙 按此章亦無此意 徐儆弦曰執規矩以盡匠之神亦非上達之妙也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按此是梓匠章意非此章意也 葛屺瞻曰正意不曽説破然前章論性論心論仁而以此結之當是教人求仁與心性者必遵箇方法乃可坐進此道耳 樂天齋翼註曰二志字二以字亦有別志即內志正之志引弓滿彀凝神不分乃可命中故曰志以用也規矩無一定之則大小方員唯所用之故曰以 按雖有此分別然不重在此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三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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