壄隱逸稿/卷四
附錄遺事
編輯送田祿生司諫按全羅道字孟畊李齊賢
編輯田郞作倅吾雞林,父老至今懷德音。拜囊懇惻《叫閽辭》,枕戈慷慨《從軍》詩。晏嬰高節凌首陽,誰貴食粟曹交長?登車攬轡志澄淸,南方草木亦知名。南方近者頻年荒,捐瘠往往僵路傍。守令識字百二三,坐視弄法猶盲喑。旋驅農夫防海倭,賊刃未接先奔波。大將坐幕擁笙歌,小將汗馬輸弓戈。豪奴聯騎攘公田,官徵逋租不計年。嗚呼民生至此極,誰與吾君寬旰食?益齋也曾玷廊廟,受侮老姦幷惡少。乞身自退僅免禍,此日尋思顏可赭。田郞夙慕君子儒,豈比老我空囁嚅?往哉問瘼公無私,馳奏得令明主知。〈出《益齋亂稿》。○按:先生,恭愍辛丑,按全羅,則時益齋公年七十五歲,實作此詩,蓋其回科之年也。〉
夢見東京田判官,曉有府吏告歸者,因寄此李穡
編輯如何不寄一行書?遠別無端半歲餘。夢裏見君頻款款,定應君夢亦逢予。〈出《牧隱集》。下同。〉
寄東京田判官壄隱
編輯新羅王氣千年滅,作國東藩奉符節。自古幕賓才出群,況今邑子紛如髮。知君參佐鳥雲飛,畫諾坐嘯相倚依。待見野蠶春作繭,始稱深副舜垂衣。
〈按《牧隱集》編次,已上兩詩,係於戊戌;已下兩詩,係於己亥也。〉
寄雞林田判官
編輯吾詩安小成,而不如惠、夷。緬愧古作者,聊抒心所之。君詩淡如水,微風生淪漪。公餘佳山水,有句皆淸奇。如何不一寄,益愧吾蕪辭?
哀哉行爲舍人田壄隱之父作
編輯哀哉白髮田舍人!靑衫飄泊京華塵。劬勞屛障三十年,功不見酬今已遷。當時儕輩皆飛騰,疇肯推挽且轢凌。舍人有子早知名,家敎薰陶學業成。慨然憫父不得志,欲謁銓曹恨無地。匍匐闕下三上書,同列聞之爲欷歔。天高鶴唳更淸遠,白日不向墻陰轉。諸公老手作陶冶,汪度詎容忘孝者?華顚郞署上所嗟,況此陸沈將奈何?此詩雖爲孟畊作,卻爲士流悲命薄。
〈《牧隱集》又有《正月十二日雨》,尤增感歎詩而有「憶曾醉攜壄隱翁,扣舷放歌崖石裂。人生古今一瞬爾,獨詠新詩慰愁絶」之句。○按《牧隱集》,此詩作於戊午年間,蓋在先生旣歿之後也。〉
立秋前一日,與田郞中同宿祿生李岡
編輯月出四山靜,蟲鳴一院空。人間猶夏夜,天上已秋風。蘭葉露華白,花畦煙彩紅。迢迢湖海夢,今夕與君同。〈出《平齋集》〉
李韌正言扈從至尙州,寓舍北有四松,倚松結茅,以爲避暑之所,田內舍祿生名之曰四君子亭鄭樞
編輯李君作新亭,半隱良可比。名字孰肯評?早已經平子。
〈王澄所題目,王衍不復有言,輒雲「已經平子矣」。〉
巍然四蒼官,偃蓋相依倚。於焉坐嘯傲,主人亦佳士。我來纔入門,溽暑驚秋意。高節貫四時,信哉君子義!可憐棲湫隘,無以暢心志。豈知軹道傍,爽塏有茲地?滿懷玉雪淨,繞床笙籟起。俄令沈痾空,頓覺淸虛至。〈周伯仁與庾公語〉言念古之人,子美有故事。不知杜拾遺,若此日劇醉。凌雲氣蕭瑟,蔽日形骫骳。安得起韋偃,放筆使爲戲?〈半隱,王龜亭名。○出《圓齋集》。〉
謝田元帥送倭酒李達衷
編輯元帥坐吟詩,無心強攻敵。感化執奠來,何必煩羽檄?〈至正丁未,出鎭合浦,淸心省事,久不遞代,從民望也。○出《潔城家藏行蹟》。〉
送張衡叔還西都田宰相幕李崇仁
編輯相國經綸器,朝鮮禮義邦。參謀今俊逸,遺俗更醇厖。樓閣臨平野,風煙接大江。君歸如記我,莫惜鯉魚雙。〈出《陶隱集》〉
送李浩然赴鎭邊幕鄭道傳
編輯十萬貔貅氣勢獰,從容談笑一書生。遙知檄罷高臺臥,蒼海無風月正明。〈出《三峯集》〉
送李使君集赴合浦幕權近
編輯元戎大旆鎭南陲,入幕嘉賓亦偉奇。自笑少年多慷慨,尊前謾賦送君詩。〈出《陽村集》〉
寄宋大禪師在合浦營作李集
編輯年去年來西復東,如今亦在柳營中。賦詩橫槊吾何敢?回首廬山憶遠公。〈出《遁村雜詠》。下同。〉
固城感懷二首時從壄隱幕
編輯元戎東狩復西征,冞入荒涼古鐵城。樸島煙氛雲外起,竹林烽火夜深明。此行始識山河固,是處唯聞鼓角聲。艱極泰來非妄語,遺民耐久待昇平。〈第二篇,今不錄。〉
固城館題詠李仁孫
編輯制敵何須勞遠征?折衝樽俎是長城。==耕連海嶠黃雲合,瘴盡倭山白日明。
〈懸板首曰:「吾先人遁村,從壄隱田公佐合浦幕。」○出《潔城家藏行蹟》。〉
陶隱齋記李穡
編輯古之人隱於朝者,《詩》之伶官、漢之滑稽是已;隱於市者,燕之屠狗、蜀之賣卜者是已。晉之時,隱於酒者,竹林也;宋之季,隱於漁者,苕溪也。其他以隱自署其名者,唐之李氏、羅氏是已。
三韓儒雅,古稱多士,高風絶響,代不乏人,鮮有以隱自號者。近世雞林崔拙翁自號曰農隱,星山李侍中自號曰樵隱,潭陽田政堂自號曰壄隱,予則隱於牧。今又得侍中族子子安氏焉,蓋陶乎隱者也。陶者,舜之升聞,周之將興,以之爲地者也,方冊所載,可見已。〈出《牧隱集》〉
送李浩然赴合浦幕序李崇仁
編輯李文忠公、安文敬公道德文章,師表一世,而知人之明,求士之急,雖古人莫及。是以,豪俊多出其門焉,兩公所愛重者,廣李君其尤也。曰:「吾名元齡,今改以集,字浩然。吾子其著名字序。」予諾之,不卽爲也。
今年夏,從宰相田先生辟,將之合浦,則見予曰:「玆可爲矣。」予曰:「人之命名字,摘取聖賢之格言,皆是夷考其實,未必相當也。孟子論浩然之氣『是集義所生也』。君以此養之於平居無事之時,驗之於屯難遭變之日。又嘗聞文忠、文敬之論,其於養氣深有得也,予奚庸說?雖然,試爲君誦所聞。
夫大化流行,二五之精,絪縕轇輵,人乃生焉。所以生者,卽天地之氣也。故其爲氣也,至大至剛。夫惟至大也,放諸天地而準;至剛也,觸諸金石而貫。其體本自浩然,第在乎善養之爾。養之得其道,則吾之氣,天地而已矣。彼餒焉而不充者,養之失其道也。於此有道焉,惟集義乎。集義者事皆合義之謂也。義吾固有也,不可須臾離也。而吾所爲反乎是則吾豈慊乎哉?有毫髮不慊於心,氣斯餒矣。雖一動靜語默之間,無少愧怍,心廣體胖,則所謂浩然者,流動充滿,隨處發見,將不可勝用矣。故曰『是集義所生也』。
君之平日,姑不論,其涉難四年,人不堪焉。而君處之無難者,必有以養此而致之,非適然也。今予之說,果無戾於聖賢之志否乎?余恨不得及門於兩公,求正是焉。雖然,今君之行,謁田先生矣,間以余說,求先生一言,以正予謬妄。予於浩然,實惓惓也。若參謀帷幄中,出奇制勝,浩然固優爲矣。況得田先生爲之主乎?浩然行矣哉。」〈出《陶隱集》,又見《遁村雜詠》。〉
贈金中顯方礪詩序權近
編輯金海金君汝用號築隱,吾母黨族也。初仕栢堂,材出衆。癸卯之難,徵兵交州,大爲玄陵器重。其年,使宰相田公祿生,修聘浙東,君爲副,皆時之選也,浙東人稱其知禮。
洪武十六年龍集癸亥良月朏。〈出《陽村集》〉
善本大字諸儒箋解《古文眞寶》誌姜淮仲
編輯此編所載詩文,先儒精選古雅,表而出之,承學之士所當矜式也。前朝時,壄隱田先生祿生出鎭合浦,董戎之暇,募工刊行。由是,皆知是編有益於學者。然其本歲久板昏,且無註解,觀者病焉。歲在己亥,予丞乏觀察忠淸,越明年,公州敎授田藝出示此本,有補註明釋,瞭然於心目。因囑沃川守李護,監督重刊,未數月而告畢。於戲,豈非斯文之一幸哉!今以二本讎校,則舊本頗有壄隱先生所刪所增,故與今本中間微有小異耳。愚於此論辨,幷諗諸後學雲。
時永樂龍集庚子孟冬下澣,嘉靖大夫、忠淸道都觀察黜陟使晉陽姜淮仲謹誌。〈出《古文眞寶》〉
《詳說古文眞寶大全》跋金宗直
編輯詩以《三百篇》爲祖,文以兩漢爲宗,聲律、偶儷興而文章病焉。梁蕭統以來,類編諸家者多矣。率皆誇富鬪博,《咸池》之與激楚,罍洗之與康瓠,隋珠之與魚目,俱收竝摭,不厭其繁,文章之病,不暇論也。惟《眞寶》一書不然,其採輯頗得眞西山《正宗》之遺法。往往齒以近體之文,亦不過三數篇,不能虧損其立義之萬一。
前後三經人手,自流入東土。壄隱田先生首刊於合浦,厥後繼刊於管城,二本互有增減。景泰初,翰林侍讀倪先生將今本以遺我東方,其詩若文,視舊倍簁,號爲《大全》。漢、晉、唐、宋奇閑儁越之作,會稡於是,而騈四、儷六,排比聲律者,雖雕繢如錦繡,豪壯如鼓吹,亦有所不取。又且參之以濂溪、關、洛性命之說,使後之學爲文章者,知有所根柢焉。嗚呼,此其所以爲眞寶也歟!
然而此書不能盛行於世,蓋鑄字隨印隨壞,非如板本一完之後,可恣意以印也。前監司李相公恕長嘗慨於玆,以傳家一帙,囑之晉陽。今監司吳相公伯昌繼督,牧使柳公良、判官崔侯榮,敬承二相之志,力調工費,未朞月而訖功。將見是書之流布三韓,如菽粟布帛焉,家儲而人誦,競爲之則,盛朝之文章法度,可以淩晉、唐、宋而嫓美周、漢矣。夫如是則數君子規畫鋟榟之功,爲如何也?
成化八年壬辰四月上澣,奉正大夫、行咸陽郡守、晉州鎭兵馬同僉節制使金宗直謹跋。〈出《古文眞寶》〉〈按:兩公誌、跋,備述《眞寶》始終。而近歲板本,多不載是書,學者不省其所從來。況姜公旣無其集,金公本集,又逸而不收。故今特全編錄之,俾知先生刪增首刊之功,且以竢重刊《眞寶》者而附載焉。〉
潭陽鄕校寶上記南孝溫
編輯潭陽爲府,在百濟全盛時,爲秋子兮郡;在新羅兼幷後,爲秋成郡,今名之呼,當代制也。鄕校在府北二里檠臺山之南原栗川之滸。山川鬱紆,厥位向陽,扶輿孕秀,爲南道人材之淵藪。材術如李靈幹,功名如李晟,文章如田祿生、康好文,篤行如金頎、全謹、宋時興,皆府產也。
敎官金君諱濱,字渭叟,予竹馬交也。謂余曰:「學校之重修也,府使南侯季堂賜也;寶上之創立也,監司金君宗直、郭侯垠賜也。嗚呼!不置寶上,養育有缺之前,尙有二李、田、康之屬,生茲學校,修業立朝,垂名後代。況自二公置寶以後,養育加初,則必有賢等數子者,彬彬輩出,蔚爲名臣者有之矣。余何幸身親見之?」
弘治四年龍集辛亥二月有日,過客宜春後學進士南孝溫謹記。〈出潭陽鄕校懸板〉
潭陽鄕校寶上識李安訥
編輯丁酉兵燹之後,官不能供士,士不得居校,隷業無所,勸學無術。余以綿布屬諸校,以爲校中生講習資,諸生等曰:「校古有寶,玆古規也。秋江南公孝溫記存焉,公盍亦誌之?」
余取而見之,則佔畢齋金公爲本道監司,郭侯垠爲本府府使,寶之設始於此。秋江公爲之記,實弘治四年辛亥二月日也。今者,寶又重設,而誌之之年與月,適與古同。自萬曆距弘治百有餘年之間,始於辛亥二月,復於辛亥二月,其亦數耶?於戲!培植育養之道,余雖有愧於金、郭兩先賢,而自今日以往,人材之蔚然輩出,如公所稱二李、田、康之屬,深有望於諸生雲爾。
萬曆三十九年歲在辛亥二月初吉,通政大夫、行府使德水李安訥識。〈出潭陽鄕校懸板。〉
潘南先生議諡時事蹟朴世采
編輯先生諱尙衷,字誠夫,姓朴氏,羅州潘南縣人也。右獻納李詹、左正言全伯英亦上疏曰:「守侍中李仁任陰與金義,謀殺天使,幸而獲免,此國人所以切齒痛心者也。仁任、奫唇齒煽變,將然之禍不可測,請誅仁任與奫,又遣使聞於天子。」於是,鷹揚軍上護軍禹仁烈、親從護軍韓理阿仁任意,上書以爲:「諫官論宰相,非細故也,不可不辨。」遂下詹、伯英獄,使奫與崔瑩等鞫之。辭連先生及田祿生,瑩杖鞫先生、祿生甚慘,仁任曰:「不須殺此輩。」乃流之,皆道卒。先生享年四十有四,實是歲秋七月五日也。〈出《潘陽二先生遺稿》〉
潘南先生家傳朴泰輔
編輯會獻納李詹、正言全伯英亦上疏論仁任、奫唇齒煽變之罪四事,請誅仁任、奫,以聞於天子。遂下詹、伯英獄,使池奫與判三司事崔瑩鞫之,辭連先生及門下評理田祿生。瑩鞫先生及祿生,搒掠甚酷。仁任曰:「不須殺此輩。」乃流之。先生道卒,祿生亦在道死。〈謹按:田公與先生同禍,其守正蹈患,必有其跡,而於史無所考,可恨!○出《定齊集》。下同。〉
潘南先生事蹟略
編輯會諫官李詹、全伯英亦上疏請誅仁任。下詹、伯英獄鞫之,辭連先生及門下評理田祿生。時崔瑩、池奫治其獄,杖訊甚酷。仁任曰:「不須殺此輩。」乃流之。先生出都,卒於靑郊驛,國人莫不哀之。
〈謹按:潘南先生,今上七年辛酉春,因領中樞府事宋時烈所啓,命大臣金壽恆等收議。翌年春,贈諡致祭,立祠開城府,以示追奬之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