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夏商野史
◀上一回 第十回 少康王封禪定鼎 季杼捉怪位讓弟 下一回▶

  卻說少康王元年壬午登極,即命崇開為太師,虞公姚思為太傅,戴寧為太保,姒靡為司馬。召契之後,相土之孫、昌若之子曹圉為司徒。召羿之四臣於東夷,三死一生,得賓圉,以為司空。得賢士世俞於仍,聘以為秩宗。聘槃木於嵩山,槃木已薨,得其子仲義,以為司寇。求西嶽先龍之後華靈為司農。夔之後伯常為典禮。季格之子壽麻為典樂。以女艾之子季奇為車正。是為三公九卿,輔外治命。二姚為元妃、亞妃,增立庶妃九嬪以治內事。是長子季杼,年二十歲矣。命加冠為世子。生杼之後二年,小姚又生子於綸,名曰無餘,年亦十八矣。俱命受學於太師。別以女艾為女正,而封之國土。封有仍氏,而賚有鬲氏之國,增賜以地。求斟灌、斟鄩二氏之後,封之。又求息、郟、寒三侯之後,封之。是時姬不窟在戎狄之間,罕通中國,就戎地封之。胤侯之子,先時亦被澆滅其國,求其後,封之。祀槃架木於嵩,封於某山。葬羿三臣伯熊等於東夷,廟祀之,求其各子,封之邑。吉光、有棨氏等助逆者,則奪其封,放其身。其餘,封滅繼絕,賞善刑淫,舉賢用才,養老恤民,重農禁侈,一切施為,數年舉行明備。五年丙成,天下諸侯來朝。九州牧述職,王命舉俊,造秀士,登之司徒,聘遺逸老成,養之上庠,乃大享諸侯。於是東夷來賓,奏大夏之樂,享之。九夷班列而舞,惟西戎未來賓。少康修德彌謹。是時,東南荒服荊、蠻、閩越之地,尚侏儷裸體,被發文身,雖在禹甸之中,然猶王化之外也。王命封少子無餘於越奉祀禹王之墓於會稽,而東南漸知有王化矣。王正心明德,側躬勵政,勤民用賢,以追先王之績。十年之中,邦畿用治,詣侯尊服。西戎亦來賓,南荒亦歸順。十一年壬辰,王乃命駕巡行天下。始自豫方,祀帝舜於虞都,享虞公姚遂於汾陰。蓋虞公思已薨,遂其嗣服也。遂南行微時避地的所在,建臺於牧岡,以踐童言。今鞏縣夏臺是也。享有仍之君焉。遂東南,而祀太康,享叔成、季升之後。遂封嵩山,禪少室,會豫方之諸侯,行慶讓之典。大賚善人,舉俊士,問民老利病,興十草,發倉廩,補不足,士民大悅,民獻詩歌焉。擬有老叟獻歌曰:燁燁王風,此屋幡然。皞皞斯民,君王萬年。有野民之諺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遊一豫,為諸侯度。王登鈞天之臺,此黃帝問道於慶城子處也。祀黃帝,而奏鈞天之樂焉。萬禽皆舞,眾籟畢和。擬有汝民之歌曰:鈞天之臺兮,天際浮。鈞天之樂兮,音啁啁。鈞天之治兮,君王體。遂西入夏陽。勞仲康幼弟少閼、少容之後。夏亡時,俱竄在西戎,今封守於此也。遂觀鼎湖之宮,問黃帝乘龍之跡焉。擬有童子歌曰:君無問令乘龍,君攸乘兮九龍。御陰陽兮布甫,斯上居兮元穹。彼渺茫兮焉往?闖天路兮雲封。乃封華山,會雍方諸侯,行慶讓賚,舉請問,興草發,補不足。士民大悅,獻詩歌。擬有老叟之歌曰:節彼泰華山崔嵬,星雲回薄日月輝,君王樂兮萬民歸。乃度槐江之山丘時之水上,玄圃祀神英招。南望崑崙,其光熊熊,其氣魂魂。西望大澤,後稷之所藏也。望祭焉,乃北回霍山,度管涔,封恆山,會冀方諸侯。行慶讓賚,舉請問,興草發,補不足,士民大悅。獻詩歌,擬有野農歌曰:東方融兮,天下和兮。我樂惟傞兮,君如何兮。又擬有耆民詩曰:北山吹管,南山應之。君王有道,下民聽之。安得衷暌,實惟性之。乃登喬山,黃帝葬處也。祀之,為黃帝臺焉,今在北京保安州。過涿鹿,祀顓頊、帝嚳之陵。又東行,祀帝堯之陵,登封泰山,禪梁父,會青、兗二方諸侯,行慶讓賚,舉請問,興草發,補不足。士民大悅,獻詩歌,擬有山童歌曰:巍巍泰山群山宗,嵷隆岉嶼摩蒼穹俯觀目極東海東,旦旦晶耀方生瞳。君主臨之樂融融。乃南祀軒轅之都,今曲阜也。臨羽淵,祀鰥焉。遂南巡,會徐、楊二方諸侯於途山,修禹績也。在鳳陽懷遠縣,今有禹會村,非會稽山也。乃行慶讓舉賚,興草發,補不足,士民歡歌。擬有牧堅之歌曰:朝出也,飯耕牛。暮入乎,歸帝邱。父母乎,歡油油。旦旦如是,吾不知其由。有攜畚者和之曰:朝出也,彩靡猶。歸來乎,為異羞。稚子也,聲啁啁。樂乎亡有,何得有乎憂?又南浮大江,少子來迎。遂往東海,上會稽,循宛委山,祀禹穴,訪藏書之跡焉。東觀大海,望少昊之國。閩、越、蠻、夷來朝者,皆會於會稽。教而不罰,賞而不舉,不以中國之治治之也。沂浙江西上,浮彭澤,觀三天子都。上三湘,祀帝舜及二妃焉。遂至西南大荒天穆之野,聞野人之歌,若曰:天地鴻荒兮廓流,空虛塊比兮音飂。風雲起伏兮清招,山川曠蕩兮何怊嗂。麋鹿和就兮吾與優以悠。是啟王所彩之音也。王遂張樂而歌九招,訪先王之遺焉。乃西北行,觀禹穴於石紐。北行,憩於華胥氏之國,今之藍田也。還,祀於滎河,告成功焉。將還都,觀於汾水,忽有霞光起自水中,五色文章,燦爛奪目。察有一道黃氣,上亙於天,王及群臣測之。王曰:「此何祥也?」仲羹曰:「想是神龜也。」須臾有一物浮起,頂寬,若有耳有角。華靈曰:「此必黃龍耳。」伯常曰:「龍則動而不靜,此靜,非龍也。」姒靡曰:「必蚊蜃耳。」戴寧曰:「蚊蜃者,東方間氣之精也。色不純,氣不中,不在是也。」世俞曰:「予觀斯物之氣,根起於白,上亙天,而黃必也。其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蓋玉皇之精所成也。其象也,靜而正,華而尊,必天子之器也。」太師崇開乃臨水而睇視之,曰:「此寶鼎也。昔黃帝鑄鼎於玉山九年,煉天地之光,萃陰陽之色焉。蓋金玉土石不得其形也。鼎成,黃龍下迎,黃帝乘龍鼓風雲而上於天。其鼎久安長治則存,否則亡。帝摯之衰,洪水之害,鼎入汾源,不復見者數十年。先王佐帝舜平治天下,帝舜之祀於蒲,鼎現於虞。太康之衰,又不知其所往。吾聞聖人興天下,治則宗廟之器獻於山川,況此神物哉?是我君王之德,治於上下,允成中興,數百年之治,可畿也。」王乃命季奇治杭,絕汾流而矚之,果寶鼎也。群臣不能舉,崇開曰:「至陽者,媚陰。寶鼎極陽,為之主也。若有神力之女子,則可舉。」乃召女艾舉之,一舉即起。王命祭之,定之於夏城,禹王故都,今夏縣是也。崇開乃為寶鼎之詩,若曰:天地兮奇光,陰陽令灌靈。日星兮罔象,金玉兮非形。象君王兮有道,永至治兮中興。詩成,遂合前諸方所彩獻詩歌,命之樂師,鳴中興之盛,是為中興之樂。十八年己亥,河水移故道,命商侯子冥治河。二十二年癸卯,十有一月,王崩。世子季杼為喪三年,盡哀禮。太師崇開攝政天下。諸侯士民聞王之喪,罷市絕音,莫不哀怛。荒遠感思,如近喪終。群臣奉世子季抒即夏王位,以丁未為元年。郊褚,任賢舉土,而天下諸侯來朝,享之中興臺。二年,王親督河工,自巡河至考邱。聞東海之濱有三壽之山者,當今海州地也。有巨怪生得似人,而長九尺,領萬眾,能御風乘雲布霧,發火燔民居,暗運民間財貨,聚民間子女為淫。稍不順者,則雨石而殺人。王聞之,問左右曰:「有妖如此,乃人間之大禍也。誰可收之?」眾薦李奇往征之,不克,王親征之。巨怪方躍雲翔,王令前驅善射者,注矢射之。矢反墜,巨怪反雨木石擊傷王前軍。前驅大驚,報王。王前觀之,巨怪見王乃避而去。王曰:「此不可以力除也,是非人耳。」乃命女艾察民間有女子受巨怪淫者,將計就計,除之。時有民間一女,乃巨怪最鍾愛者。於是,女艾乃藏刃而入居女子之室,命女子他匿。是夜,巨怪果至。至則醉醺醺然,喉聲鼾鼾。叫聲愛姬,我今日與王師戰,力疲,過飲幾杯。氣迷迷欲睡矣。不知女艾,之非前女也,近前抱而狎之。女艾左手故為戲,而捉其喉,右手刃刺其陰。巨怪叫不出聲,極掙,又脫不得手。用右爪抓女艾左臉,女艾用肱隔之。用左爪抓女艾右臉,女艾被傷,乃拔刃而斬其左爪。巨怪中刃,血注如射。左爪既斷,雙足大跋,傷女艾下體。又斷巨怪左足,乃呼女子家人,點火進,使縛其喉。巨怪受傷負痛,遂現本形,則九尾大狐也,能變化為人。且言曰:「枉費三百年修煉,今日運氣不良,死於汝手。」女艾曰:「使爾但修性命,乘風雲不害民,居不淫女子,雖堯舜當年,已自容爾。至於今日,今吾王體天地之量,胞與民物,豈不能容汝一畜哉?汝自作孽,非氣運之過也。」大狐弭目待死。女艾擒以獻王,王命斬其身萬段,以飼群狗,而懸首於海濱。當夜,千百怪皆來,群號竊其首去。明日其首不見。海濱之民告王曰:「是怪多黨,王去必還為害,願王悉除之。」王乃命六師大獵海隅。度海,布師三壽之山,搜洞岩,焚林莽,群怪各四面奔竄。王命三軍悉射殺之,三壽山乃平。

  後人鍾伯敬有詩歎之曰:

    誰謂天地無窮寬,東海幾多三壽山。

    誰謂山林可亂居,三壽山中九尾狐。

    山海一狐生九尾,猶惹天王大兵起。

    一夜山中萬怪啼,明日焚林靡孑遺。

    吁嗟乎!

    萬怪雖獸各為主,何不全之有其所?山海天地躪蹐爾。

  此詩意外意耳,正意話在女艾。王既平東海而歸。是時萬邦協和,士興於仁,民歸於厚,天下稱治。惟是河不常性。十年丙辰,商侯冥以治河,沒而薨,死王事也。王錫命,封其子振繼國。十八年甲子,王崩。世子槐終喪三年,乃即夏王位,以丁卯為元年。在位安靜無事,諸侯朝四夷服如故。三十四年庚寅,王崩。世子芒終喪三年,乃即夏王位,以癸已為元年。諸侯四夷服,獨河不平。商侯振已薨,子微繼之,尚患河。三年乙未,王憫河患,自行河治水。以元圭賓於河,祀河伯焉,河平。五年丁酉,天下諸侯來朝。十年壬寅,巡行天下。十四年乙巳,至於東海,九夷來朝。十五年,還都。十六年戊申,王崩。世子泄為喪三年,乃即夏王位。元年辛亥,九夷入朝。而畎夷、赤夷、白夷、玄夷、風夷、陽夷久觀風政,迭為王御。自啟王而後,未嘗有也。然亦由少康而來,善人相繼,百年為邦,明德風教,漸被之久,乃至於此。

  後人余季岳集古言,贊之曰:

    先王耀德,而不觀兵。禹湯罪已,勃然以興。啟康之世,可以驗矣。數數陳師,止而復起。是知夷狄,不治而降。不征乃服,戰用愈張。先王待之,守吾疆里。力所未周,且荒弗義。忍棄蒼黎,鬥彼鱗介。猗欽夏王,善政百年。去殺勝殺,誠哉是言。一是,始分爵命之制,及於夷狄矣!

  卻說王泄在位十四年,甲子歲,崩。世子不降為喪三年。丁卯元年,即夏王位。三年,九苑之戎弗靖,當在西北甘肅大夏之間。王命西方諸侯伐之。四年克之,獻俘於廟。八年,九苑復叛。諸侯請復伐之。王曰:「不可復也。吾既伐之,既克之矣。是非吾力之不足也,則吾德不足以服之、教不足以來之也。」於是,任賢使能,正禮和樂,行仁於邦畿,布惠於天下,施教於諸侯。巡狩述職,以待隆賞賚,興發補助不間。時禮士不衰,設鞀鐸以待。直言天下之士,見王行政,禮賢士,莫不來歸,諸侯亦率命惟謹。民大悅,而天下和。數年之間,九苑聞王教化,四海悅服也,思向化。王以十一年丁丑巡狩天下。十二年至西戎,而九苑已服。十四年至東海,九夷馴服如故。十五年還都,天下諸侯及東之九夷、西之九苑,盡來朝。夏后氏之盛至此而極矣!王在位五十九年,承平最久,安享亦最久。蓋一代之衰,即於久安。長治之中,密伏無端之釁矣。然不降王之為君,非以位安為可樂者也。能不忘敬懼,自明其德,故能久於天位而無危禍。人君至五十六年之久而無過者,難有也。

  後人馮猶龍贊之曰:

    器久而壞,木久而蠹。井久而淤,羞久而腐。天地之間,久難為固。事久而弊,情久而衰。勤久而惰,安久而危。是以凡久,其終易隳。夏有不降,商有太戊。惟此二王,久於其怙。久於其道,是以久故。桀久亡夏,紂久亡商。開元天寶,兩截唐皇。吁嗟嗚呼!乃是不蘉。

  王仁和義肅,既能久位,又明於知人,決於大幾,不拘故轍。王之子孔甲不肖。王恐身後群臣照已前數世舊例立之。遂於病時,預屬位於弟扃。召公卿囑之曰:「天下,大物也。小器不勝治天下重任也,怠力亦不勝。寡人之子,器小而力怠者也。吾死願群賢以吾弟為事。吾弟也,雖無大力,亦無怠情。庶乎!其可承吾事也。若屬之子,有夏其衰矣!」太宰駒濡曰:「先王之世,以位傳子,已至於斯,已成定矩。今忽違之,起疑而亂常,不可。」司徒於寬曰:「今日人心不如上世,故今日之道但循所承之世。堯舜之世,人心古樸,天下艱難,故不傳子不以為異。今日人心薄,天下安,不傳子則起爭端矣!不可。」少宰史和曰:「先王禹已行之於子,何獨君王今日而疑之?」眾論紛然,皆以為不可。王惑之,命群臣且退。王自擁衾而思:「將以群臣為是,則我子實不肖,豈可反以位害之?反亡我國家?將以我心獨是,奈何群臣之心皆同,而獨不同於我?想群臣皆非賢聖,皆是隨波混流,拘常局,見吃飯、著衣之伙耳!安得先王少康之世,崇開、靡寧之輩而特語之哉?是時,崇開等久薨。崇開士臣亦四五易耳。惟有崇開之弟子洞矩者,年已老,致仕山居。」王於夜間心疑不決,忽夢見四天風雪,日月慘淡,雲霧暗閉,山河搖動。王於其中驚悸不定,乃澄神默禱天地:安得清平世界如舊乎?禱不數語,只見南極雲開,獨見天駟四星,四星甚明。王既視之的,乃復禱於四星。忽然雲霧盡散,風雪皆霽,日月山河如舊。王大快,一呼而克,方知是夢。王心想:拆其字義。天駟者,房也。房者,戶也,方也。戶者,室之洞也。方者,矩也。吾臣之中能決我疑、定我志、安我國家者,其惟洞矩乎?此人雖老,實可論大策也。明日,遂召洞矩。那洞矩已在山中住了三年,朝廷政事,他全不與聞。正在家中靜坐,忽一念及國中王疾,而子不肖,君臣必有異議。思維之間,忽一陣風從戶拂席。洞矩心卜之曰:「此信風也,弱而長,大而和。其有王命來乎?」乃命家人掃門。已自起席,整衣冠。甫畢,果有王之使命至,則召人受顧命。洞矩拜辭,命曰:「臣衰朽,不足以任大事。」王之使者曰:「寡君將有疑以問於夫子,非徒爵夫子也。又何辭焉?」洞矩不能辭,乃行。竹冠而布袍,至於王都朝王。王見洞矩來,大喜。問洞矩曰:「予以寡人召子,所為何意?」矩對曰:「王得無有所顧,問其在子弟之故乎!」王大喜曰:「子何以知之?」矩對曰:「見王之氣,長而色深,思遠而心疑,是以知之。」王大喜曰:「子真崇太師之復生也。子且謂寡人之意向何如?」矩曰:「王之意有於子足之間,欲舉賢而授之耳。」王大悅,曰:「何以知其然也。」矩曰:「臣見王之色和而貌不呢也,思遠而意不私也,是以知之。」王又喜曰:「是真知寡人之心者也。顧群臣之議,子知之乎?」矩曰:「群臣之議,必俱以為不可耳!」王曰:「此又何以知之?」矩曰:「此易以知也。群臣中無遠識之人,而王之見乃超常之事,故以為不可耳!」王曰:「然,顧子謂如何?」矩曰:「夫帝王之事,順乎天。天之意,在乎人。人之當否,是之謂時。時值其偶然,天不得不如之。天女口其偶然,人不得不從之,是之謂隨時。時者,天人之理。而隨時者,帝王之道也。炎帝之時,曷嘗不與其子?帝摯之時,不時矣。而己身之不有親,與其弟,是為帝堯。夫己身可不有天下而與弟,又何必子乎?帝堯子不肖,則又與其臣。夫臣可與,又何必弟乎?向使帝摯必執之於其身,則安有陶唐氏之大治?帝堯必執之於其子,又安有虞氏之大化?是以帝王,子賢則與子,弟賢則與弟,臣賢則與臣,無私意也,無拘方也。故外不至於亂天下,害民命;內不至於子孫流毒,以至天下恨而共戮,致後嗣慘滅而宗社喪亡也。若夫今日王庭之群臣,則觀其現前衣裳飲食,旦夕苟安不悟而已矣!是知王之不與子首,乃全其子;而與弟者,乃其通一時之變,而全社稷也」。王曰:「然。」遂召弟肩至臥前,囑以居位保民,修德行政,任賢用才。召群臣定議,即以洞矩為太師,輔肩攝政。癸丑十月,王崩。洞矩率王子孔甲承位,弟扃及群臣諸侯為王喪。三年之中,洞矩已老,不能久攝政。於期年,外率群臣奉扃即夏王位,以丁卯為元年,王扃猶素服治事臨民。二年戊辰,服告闋,乃郊於天地,褅於祖宗,坐中興臺,而朝諸侯。修政明刑,國中安靜,天下順服如故。又承平二十年,丙戌王崩。群臣奉王之子廑為三年喪,以已丑為元年,即王位。六年,諸侯來朝。十年中,國中無事,天下亦無故。十一年,河水又溢。乃遷居西河,今彰德府、安陽縣是也。十二年,巡行天下。於是定為制,十二年一巡狩,六年一朝。卻說王廑以十三年狩至西戎。西戎之九苑者,先年久服夏後,是時少間。九苑之不才子弟陸者,羨王之車馬衣冠,欲盜之。乃昧其父兄,暗糾其不才子弟之群三百餘人,欲夜劫王。王衛士方息於雪山之陽。日將暮,王微服與近臣育棨、崇開之孫郅昭,登高而望鳴沙,遠則黃河之水如從天上飛來,濛帶南北。近則乎沙漠,漠目極千里,無有止絕,不知東西。其間楊柳依稀,羌氈點綴,西風時至,驚起白埃。王望之,悵然懷居。忽見夕煙之中,如有群童,衣胡氈而騎胡羊,若上若下,若神若人,飄渺而來。至於王前,吹羌笛而歌。其一歌曰:

    王人兮猗,朝發兮縣圃。夕至今明河,王人兮猗。

  其二歌曰:

    金繩交界兮西極哉!牛渚東回今天來來。天津水流兮傾漸臺,輦路令水泠。王人兮危哉!

  其三歌曰:

    六龍飛行雲霧冥,天河雨來下國平。金天風高霜露冷,夜漫漫兮天苑驚。王人兮勿寧。

  歌音勁急,聲徹而去。王問左右,此何神也?郅昭曰:「此金天氏少帝之神也。歌聲之中含有盜音,王必備之。」王乃命育棨記其音。又命司馬之官,靡之孫閎陘曰:「左右言今夜有盜,可預防之。」閎陘領旨,乃戒甲士備夕。是時,八月晦夜,陸果部三百餘人,乘黑而至,來盜王馬。王馬固驊騮、駿馬大嘶而蹄之,不敢近前。乃盜王車,車中有甲士,不為聲。陸乃入王居,王衛士捍之。館鳴鋒二聲,車中甲士皆出,盡殲陸等三百人。明日,懸首於門,車遂還冀,方巡青、兗、徐、揚諸州,十六年還都。王思雪山少昊之神之音,使典樂之官,協而歌之。於是始歌西音,而夏后氏之樂為之一變矣!十九年乙丑,王崩。仍歸國於不降王之子孔甲,孔甲復有位。不知後來竟作何狀,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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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野史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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