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先生文集/卷十六

卷十五 大山先生文集
卷之十六
作者:李象靖
1802年
卷十七

李澤仲春溥○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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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邂逅,非始慮所及,畢竟兩分物色而歸,餘情尙隱隱未下。卽拜詩札,審侍履仍昔,何幸?

詩債,謂是早晩當酬,不意敏速乃爾,意語俱到,不是謾詠,令人三復而不自止耳。此間諸年少亦已篇成,皆警策可喜,自謂有一日之長者,當讓與一頭地也。規箴之雲,固知出於借聽之意。然顧之悾悾無所短長,昨日對面應酬,全不開口,意謂區區說話不足有槪於盛心,今乃云云如此,豈更有別樣話語可以動得高聽邪?來詩,已令從輩聯書,作一編文字,以侈塵案耳。方憊困自治,無他善狀,可憫。何當更續前緣?

李澤仲學甫宗洙○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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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枉迨感。冬霧乖候,不審侍餘調史何如?玩養之工,亦隨分不廢否?家裏憂虞,近幸少霽,準擬以今明偕一兩友朋,步屧相尋,適患胃氣,此數日甚苦,勢不可作客,亦不敢勞動筋骨,不免停行。一番會合,亦有數存焉,良自慨耳。緣病杜門,看《近思》日數板,頗覺心神稍安穩,義理有受用處,益覺日前泛濫不親切,欲勇猛判著,做晩景工夫,又苦被日間閒應接所汨沒,直是不濟事耳,奈何?明日果入山否?靜裏必有利益工夫,然須於緊要處用工,不專就文字上作活計,方有少分相應,更如此留意如何?

李澤仲別紙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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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疑節,俱出變禮,之所昧然於此事,賢從之所知也,而張皇設問,有若質疑於先覺者,豈不足以資傍觀之竊笑邪?然從者旣以私問,不敢不以私對,聊以備講論之一事耳。

常服所宜,旣有寒岡定論,且有說可證,恐若依此見行。輕包重特之制,又別是一說,與此互服之節,恐難融會,只依說行之,莫無害邪?虞祭,蓋慰安飄蕩之神,不忍一日離也。須用三虞,方盡慰安之道,今只一虞而止,則過時而不擧,恐未安。不虞、祔,待後事者,相去日近故耳。依近來先輩說,略設祭具而行於葬前,恐或無妨否?葷素之宜,旣有旅軒說,依而行之,不無所據。卒哭則是向吉之祭,退行於葬後而設饌具禮,如何?

前喪上食之節,恐設素爲宜。主人雖未盥洗,然上食與祭祀有異,參事何害邪?執事則當使服輕者或次哀以下耳。未葬前主人澡洗,極未安。然若行再、三虞,則不可不主祭,恐亦不可不略加澡潔,而無古禮可據,不敢索言耳。孤子稱號,亦未知當如何。然《書疏》,隨彼之所問而或稱孤子、或稱哀孫,不可以持重之故,稱哀於問父喪之答也。如何如何?

洪幼淸○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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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詢疑節,象靖非習於禮者,而何足以語於變哉?第從者以私問,故不能不以私對。

蓋成服之退行,固鄕俗之末失也。然練、祥之行,不得不計月日實數,此本於朱子《答曾無疑書》,而亦只論練、祥,不及於禫。故近世遭此變者,皆有祥而無禫,蓋練、祥可追行,而禫不可過二十七月也。來諭以爲無漸殺漸吉之義,此固然也。然鄭氏曰「過再周而葬者,以葬之後月練,又後月祥,祥而卽吉,無復禫矣」,亦不以無漸殺爲嫌,未知如何?祥月行禫之喩,此固王肅說而朱子是之,然畢竟以說爲近厚而從之。今擧世之所通行,而特於今日用已廢之禮,恐或近於汰哉之嫌邪?孔子人之祔,而朱子以今人皆用《周禮》,故不能從孔子之言,恐不可以義起也。然此皆出於繆臆,極知悚僭。幸博詢於知禮者而處之,如何?

鄭理卿重燮○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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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事,頃承委託,重以札書,仰認爲先之孝。然反復思忖,此等事係是斯文重事,其去取,當一付於公論,不可容毫分私意於其間。若以尊諭之切,有所遷就,四面之責,紛然而至,不可容易下手,且非象靖所獨擅,鄕中士友所公共論量,未知僉議畢竟如何耳。幸乞更思。

鶴巖會中別紙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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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撤享之後,成此別廟,子孫、儒生,寓慕有地,無於禮之禮,庶幾不悖於情理。然旣壓於邦令,不能爲士林共尊之所,則便是私廟,中間無兩便恰好道理。蓋僉尊稍變儀節,以伸積鬱之情,而或恐反涉於周章苟且之嫌,未知如何?

滄洲古禮,用紙牌子,旋設以祭。僉尊欲倣此以行禮,則不爲無據,然古今異宜,未知如何耳。「謁廟」、「焚香」等節,無所考,不敢質言也。

鄭通伯○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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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服已久,承拜尙遲,伏蒙令胤袖書遠訪,擎審春寒靜履起居,每欠和節,且有周甲風木之痛。孝思深至,烏得不乃爾?

「追服」一節,固知出於至情,然問諸全昧禮法之人,欲爲行違,則恐未之思也。竊念此事古今或有行之者,然當以聖賢所訓爲正。退陶先生《答金而精書》曰:「追服,朱先生以爲『意亦近厚』,觀『亦近』二字,其非得禮之正明矣。旣非正禮,則又豈可立法而使之通行邪?蓋旣失其時而從事吉常久矣,一朝哭擗行喪,已不近情,其於節文,亦多有窒礙難行處故也。」夫以退之正訓如此,不敢以瞽見有所仰對,惟在情、禮俱臻,毋爲驚世過高之行,如何如何?「冠裳」等節,寡陋無聞,不敢臆說,尤深悚仄。伯胤兄尙阻一面,每深傾嚮。

李應瑞奎祥別紙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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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祥,自是喪禮,據古禮,本無退行之義。而朝家行會文字旣如此,時王之制,不敢不從,勢當退行於因山之後,卜日行練,次月行祥事,當如來敎。禫過二十七月之期,則固有不祭之文,練、祥二祭,自是三年內大節,不可以闕。來諭「練祭雖是以月計,乃常事也」者,能說得禮意出,或說恐不可從。

忌日,旣告以退行之由,練、祥時,恐不必一事再告。然月日已久,昧然行祭,亦似無端。行祭前一日,因朝上食,以「因山已過,明日行練事祥事同之意」行告,而明日祝文,恐當依禮。蓋奄及「練、祥」等字,雖過了月期,然旣以國恤不得已退行,則此月便是行練、祥之期,用本祝恐無妨耳。

除祥之服,當此國恤之日,特用黲服,恐駭耳目。退陶先生旣許以舍黲服白,恐當從之。但嫌其與平人無異,則麤布直領,帶亦用麤,網巾亦用布。今人往往以布網行心制,亦足以稍別於平人邪?凡此數段,皆出臆見,未敢保其必是,惟在廣詢審處如何耳。

崔公普周鎭○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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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見讀《大學》、《封事》,深庸艶歎,《封事》不如《節要》,頃日相對,略貢微臆,蓋《封事》論事多而論理少,說時務之緩急詳而說切己之工夫略,在今日先後之序,恐不可不留意於《節要》。老先生平生得力,盡在這裏,又不要人讀《封事》,後學當據此爲準的。未知盛意終以爲如何?

崔公普靜而思鎭以安尙鎭○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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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三日書,承領已久,始緣無便,繼纏喪威,因循汨沒,歲更月且盡矣。不審春寒侍餘棣履均得吉慶否?種種馳係無已時也。象靖私家禍故,臘末哭季母,兄弟多病,日事悴憊,況味無可言者。似此悲遑淟涊,志業荒廢,見諸日用行事之間者,無以逮於世俗庸謬,而僉賢每以不近之語,強而加之,每得來書,不覺顔騂,亦不敢持以示人。

以安則又甚焉,其見屬之辭,雖古之盛德者,殆不敢自居,況區區無似,固賢者之所目覩而身接也,萬有一分近似於來諭乎?且處人、處己,其道無二致,若以施諸人者而反以自考,則其所存、所發,得無騖於外而虛於內、近於名而歉於實者乎?從遊之久,竊觀其動容出辭之際、論文求義之間,疎達曠坦而或少莊嚴溫讓之意,涉獵搜羅而似欠縝密體玩之工。幸望虛心退步,存百不知、百不能之心,日用之間,愈見其不足而不見其有餘,孜孜向善,急急求學,玩索驗認,踐歷操持,工夫有階級而不容其凌躐,意味常接續而不容其間斷,則實有以見其不可以是而容易自處,而亦不可以是而容易許人。交征共磨,惟病之是攻,何有於讚揚?潛資密喩,惟實之是務,何有於夸詡?古人所以相與者,正恐不在於此也。區區無所短長,不敢論人之病、發人之藥,而感賢者左顧之厚,不敢無以謝,恐傷於直,然亦情至,故不覺極於言耳。前冬枉遊,緣主人不能延款,致令華旆不能久住,深覺愧負。然攜入靜庵,聯牀對討,必有深得大勝於勞勞來往虛費光陰也。

別紙謬詢,足見精究,摸索爲答,必不中理。然係是零碎文義,更望深加玩索,見得一會通處,方是意味無窮,方是長進處也。自爲放廢而開口大言,深覺不逮之爲恥也。前冬龜潭時,偶將《周易》閒看,旋下山,遂廢置不復看,近覺神氣耗弊如漏器盛水,了無所得,塵土日益滿襟,羞爲故人道也。龜潭諸益,姑不廢讀書,但悤悤趁課,少沈潛之工,恐不能深益也。

崔公普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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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習」說,以朱子說爲正解,說,以餘意看。

說,固無異。謝氏說,亦就「行上立下」一法,以例其餘耳。

程子以誠爲思無邪,范氏以敬爲閑邪之道。

之說,各是發明一理。范氏蓋以「思無邪」蔽《三百》,推引「毋不敬」爲三千之要,非以敬爲閑邪之道也。

知天命,窮理盡性也ː小註:「理以事別,性以人殊云云。」

盡性、知命,雖有知、行之殊,然亦不必太開看。如不惑章,朱子亦以玩索、涵養爲言,此等處,當體到不相礙處乃佳耳。性,就人物稟受上說,故曰人殊。然性之所具,卽是理,所謂「本然之性」者,亦就氣質中指其理而言之耳。指其各有稟受而言曰殊,指其性中所具而言曰理,性雖有殊,而不害所具之爲理。此「性」字,蓋以氣質兼理而言,恐不必太拘滯看也。理之所以爲理,所疑亦善。然理指散在事物當然處,言其所以爲是理之妙,卽天命之所爲也。如孟子「知性」、「知天」、朱子「所當然」、「所以然」,皆是此意,試更加體究如何?

父母惟其疾之憂

武伯爲人,多可憂之事,故聖人就切身實病處告之,而其言涵蓄,凡所以守身之意,已在其中,今曰「警勉之意,實在疾病之外」,則恐未然耳。如所謂「不敢毀傷」、「全而歸之」、「臨終啓手足」,可見聖賢衛身謹疾之意,恐不可輕看也。

「主忠信」註ː不誠無物

人心一有不實,則雖有所爲,亦如無有,不成箇物事也,詳見《中庸或問》二十五章。「靜中有物」,此指心之主宰而言,與此地頭不同。

崔公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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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消息,動經數月,起居寒溫之且不能詳,況其進於此者乎?則引領之思,蓋無日不懸懸也。意外使至奉問,審侍史勝相,差自慰也。

承喩「斷置俗文,溫繹《魯論》」,此正昔人所謂「不幸已往,至幸方來」者。苟能潛心體玩,得夫無味中之味,則向來勞攘意思,將消融於不知不覺之中,而日用之間,且有不待操而存者矣。左右旣得其門路,惟在勉之而已。

近因兒輩課誦,日讀《論語》一兩段,往往窺得至平鋪中有極高妙底道理,須是平心易氣,玩索體認,方有少分得力。今日吾儕,正坐無此工夫,所以十年二十年,不見有長進處,未知左右近日事如何?深所願聞也。

向者謬詢數條,摸索答去,承有商量處,如此零碎文義,尙不能講究得徹,矧可擬於融解地位邪?頃書,自知語涉無端,非所以忠告善道之意,追思汗悚,蒙示不加譴怒而反有顧省受用之意,益見謙己來善之意。然區區平日輕於責人而所以自治者甚疎,凡前日所以奉規於僉契者,皆躬自蹈焉而未能有改。前後相對,固應得之眉睫,而一切含垢,無片言之惠,此豈所望於直諒多聞之友哉?只緣自己無受善求益之地,而有以拒人於千里也,愧恨何言?

此間近日無甚頭緖,憂患煎迫,宂務纏繞,只如此悠悠,日覺鈍滯了人也。日前泗濱設文會,與金退甫諸人,周旋四五日,所得皆文句講討之末,未能深有所益。然觀感麗澤之際,所警於昏惰者甚多,恨不與明者共此樂也。

崔公普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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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作吏,無力可以及人,而簿書決遣,損了人精神,墮了人意思。海上風土不佳,攜兒姪在此,無人不病,其勢恐不能久長耳。旱暵告災,八路同憂,到境之日,幸得甘霔,昨又大霈,民意稍蘇,未知日後又如何耳。平生只抱不哭底孩兒,及到實際,便使不著,徒費俸祿,羞愧無以見故人也。

山間無事,憂稍暇,亦能溫尋書冊否?吾輩大率多坐悠悠,無猛著工夫,所以一年二年未見長進,到此紛擾境界,方覺從前懶廢之罪,諸公可視以爲戒也。

倘來火色,叩白足略聞梗槩。然此可付之一笑,惟杜門靜竢可以消弭,恐不可有一毫計校是非之心,久久自定耳。爲親與爲己,雖不同,亦只是一箇道理,想此義素明於胷中矣。

崔公普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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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來一書,寒暄安問之外,袞袞皆精到之語。年來飢荒札瘥之餘,得此於朋友蓋無幾,輒爲之心開目明也。象靖纔了門內葬窆,而家弟忽已南遷,斷鴈分飛之懷,令人累日作惡也。近日吾儕裏面被喪亂摧沮,外面爲飢荒困逼,漠然無復留情於此事。此身坐在裏許而時或念起,輒撫躬浩歎,回顧朋友,未可易與人人語此者。而如賢者,得於家庭唯諾之際,已知用心之方,徒以喪禍悲楚,幹蠱雜宂,恐有妨於肆力,然此亦在自家勤惰如何耳。

承以一部《小學》爲日用節度,此固培殖根本之工。然更以《論》、《孟》、《大學》、《中庸》等書,浸灌澆漑,使義理流轉動活,則日用之間,行著習察,方有得力處。又須奮迅激勵,常有不可挫之志、不可屈之氣,方可擔夯重負,不至墜墮。不然,因循汨漂,遂成休歇,卻恐不濟事耳。荷相與之意,誦言及此,未知還可盛意否?

崔公普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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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門病伏,世間事往往不上心,惟有慕徒一念,未能消磨,其中如公普者,尤憧憧不置也。昨因龜山,得二月十一日書,此新年第一信息,其喜又可知也。仍審伊日重闈體履久欠和節,想惟侍省之餘,何等煼煎?

象靖年來衰眩特甚,眼花、耳風,恰如七八十以上人光景。間俟神氣稍健,披對舊編,耿如爝火之明而泯若冰霧之釋,深悔從前虛度光陰之罪,然何所可及也?加以鄕里多故,重以饑荒,朋友間絶不聞讀書聲,閉門兀坐,無與晤懷。於是而得來書,四三披誦,不覺心目開明,怳如促席而接緖論也。

知靜處溪亭有麗澤講討之樂,未論所得深淺,卽此題目,已是三數年來所未有。未知所與同事者幾人?亦有可告語以此事者否?承有靜中穩討,不無會心啓悟處,可知深造自得之效。然窮格,不貴於玄遠而貴於平實;踐履,不難於暫頃而難於接續,零星湊合而積之至於高大,分寸躋攀而久而至於純熟,此在加諸意而日勉焉耳。

來喩「行處不如說時,動處不如靜時」,眞是如此,自非體認之深、省察之密,不易思索到此。然亦始學之初通共之患,惟有默默加工,密密向前而已。此事體大,不可取辦於目前;終身事業,不可責效於時月。若有計較準擬之心,卽是意思急迫,田地陿隘,恐有害於淸平和樂之象,未知如何?

峽裏問舍之計,自是數年來經度者,而一味窘束,轉身不得,恐只成口業耳。家兒已勝冠,才資本凡,且不樂學,未可責以向上事。欲遣往尊府門屛,與被薰沐之澤,當俟秋間,俾遂此計也。羣從皆無病,工夫自是悠悠,皆緣長上失鞭督導迪之方,不可專責渠輩也。

崔公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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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晏一書足以抵兩面,矧滿紙袞袞,又足以輸心,時時諷玩,未覺山川之悠阻也。信後易月,不審尊堂調體履玆何如?象靖前月會金直甫,上龜潭,早晩講《魯論》、《心經》,時有會心處,輒以事牽,不能安坐半月十日,如是而敢望有進邪?

聞攜笈入溪亭,想日有課程,未知所讀何書?秋來向外意思,亦消散得分數否?近來覺得吾輩不長進,全在志氣不堅定、工夫欠專篤。須是硬脊梁,大擔荷,著刻苦工夫,方有得力處,不爲流俗外誘所撓惑遷奪。吾輩稍有志於此事者,往往立不住,令人意思不佳,如賢者,可保無他,但未知堅苦工夫如何耳。

來書,偶留龜潭,不能條答,可俟後也。《仁說》,看得如何?須眞實體認,切己履踐,方有實見得處,不然,空言不濟事也。大抵此學,全在容䫉辭氣上做工夫,門四勿、三貴,言敬,皆是也,而制於外,所以養其中,未有麤疎放慢於外而能堅凝於內者也。愛待之深,不覺僭言及此,不逮而言,亦可恥也。

崔公普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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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念左右文學意趣,褎然老成,第恐其或欠於刻苦眞實之功、堅確凝定之力,慮其異日者或爲事物所遷奪,而近覺其已有向外分歧之意。此固事勢之不可已者,雖不敢挽而止之,而乃過計之憂則輒發於往復書疏之間。今番失意之餘,意其隕穫摧消,無復向來進取之勇,而滿紙辭意,感慨沈鬱,有今是昨非之覺、舍舊圖新之念,眞切剴當,非出於一時偶發之餘,是所謂好消息之端,亦爲將大進之機。未知因甚機栝,打發此五六年來窠臼,直向此冷落界上作家計乎?雖然,一時意氣易得消歇,若無裏面眞實之工,有以充足而自樂,則邂逅外面風力,依舊有喜獵下車之習,引之而去不難矣。所謂眞實之工,亦豈他求哉?卽前日所聞於家庭、所得於簡冊者而實加工焉,潛心玩索,著力操持,涵泳紬繹而深味義理之眞,從容履歷而切戒忘助之病。如是積眞之久,循循而有得焉,則日用之間,居安資深,實有藉手而自樂者。

回視向來區區外來得失,眞如蠛蠓過前,不敢開眼,不待苦苦排擯而自不累吾之胷次矣。此未可易以言,而其理有不可誣者,幸試思而用力焉,如何?象靖固前日汨沒於迷途者,而敢爲此言,必見訟於左右。然相愛之深,不敢計己之虛實而有獻焉,幸不加斥外也。仲久枉作遠遊,喫盡苦淡,了無所得而歸,歲暮送別,懷緖作惡耳。

崔公普仲久恆鎭○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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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靖又是古人知非之歲,撫循初心,愧汗縮恧。知友中如賢輩,可謂知區區心事者,而每一書來,稱謂過當,至如山斗之喩、先生之號,又前書中所未有,無論自己慚怍,鬼神寧不默怒乎?末俗囂囂,易指點人,吾輩中又自作嚆矢,以招人拳踢,此豈相愛之意邪?千萬痛懇,幸無以此等調戲。從平實地上,勉實工、攻實病,乃是本分事,方是吾儒氣味,切幸留意如何?

公普書,振發用工之意,發於眞誠,可見近日進步處。然須就書冊上玩索正意,反復體認,令道理乳入肚裏,眞見其如芻豢之悅口,則日用之間,自有得力處,切忌繳繞於零碎文義,排比較量,互相牽彊,說得愈多,愈見支離叢雜,全沒頭當。近日有志儕友,多坐此病,所以無得力處,未知公普近來意見果如何也。

仲久欲攜書入北亭,靜裏用工,當有所得,與滾汨塵臼自別。然此亦侍省餘閒,得暇而爲之。若以眼前紛撓敗人意思,而以就靜不見外擾爲把捉下手處,則又卻成偏枯矣。夫理無內外,心具動靜,須是隨處點檢,隨事提撕,工夫方無透漏,內外打成一片。又況家庭唯諾之際。日用應酬之常,皆天衷所在、至理所寓,惟隨分盡力,以求底乎當然之極,豈可生一厭苦之意、排遣之思乎?若知得此意,則雖偸隙就靜,亦不害於心法。想平日非不知此意,必是筆快成語病,然亦見其意思未純熟處,在所審察也。

崔公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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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作何工夫?有見到前日未見底,行得前日未行底否?今人往往謾說有志,相別一年或三二年,只是前日伎倆,容䫉、言語,全不見長進,以吾之坐在裏許,亦恐賢者未易辦得刮目之工也。

仲久意氣激烈,甚不易得。但又似少沈潛涵蓄之味,一時意思易得銷歇,又孟浪不濟事也。須把此做家常茶飯,低頭下心,從容涵泳,使義理浹洽,心志凝定,日用應接之間,只見得自己欠闕,默默用工,不要管他人是非長短,方是內省切己工夫,未知曾如此思量否?自家一切放倒而敢開口點檢他人,未知不見訟於左右否?

公普聞不赴堂解,信否?亦省得一番紛擾,然須有實用工處,方是得力耳。

崔公普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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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廿四日書,昨晩承坼,披審侍餘起居狀。忽忽歲且新矣,不審重闈體力履端增慶,侍餘調史無至添損否?每念左右病狀,令人忉怛然。

家弟還,得聞能以理自遣,且有料理舊業之意,固已心乎賢之,玆承喩及,知有實用心處。至「講理、涵養」之雲,則古人進學之門,而乃切切留意,非泛然游辭觀美之比,此朱先生所以有盲廢不早之恨。然此講理、涵養中有許多路脈,須是就聖賢經傳、日用彝倫,究其義理精微之所極,而將來踐履,著實涵養,使所存之心、所具之理,脗然相契,動靜如一,方有得力處。近見一等朋友,多向零碎文義,把持玩弄,了無干涉於日用身心,每竊病之。而顧自家亦患此而未能自拔,計左右與仲久,恐或未免於此。幸以此相勉,以待歲晏看如何耳,勉之勉之。

孤雲一會,偶有數十朋友,涉日追從,極有資性淳美者,愧無爲人手段,只成閒會合耳。溪舍,尙未斷手,春間或可見突兀,然公普可能款曲遊處否?

崔公普

編輯

書末云云,蓋略有所聞,不敢不奉聽,此自是好意,亦兼善偕立之道。但恐所施有處,不可用於人人,亦不可使勝於反躬責己之意耳。今承來諭,過自引悔,至有「累日愧汗」之示,則又過矣。程夫子旣雲「不可長存在胷中爲悔」,而延平直以爲「積下一團私意」,此又不可不慮也。

自今以往,拽轉向外意思,做取內省工夫,見得日用之間道理流行,千條萬緖,有終身勉勉,而知得不能窮,行得不可盡,只見自己之欠闕,何可管攝他人邪?及其眞積力久,孚尹旁達,不言而人信,出言而人服,則雖有責焉而人不厭其多矣。然聖人亦曰「忠告而善道」,曰「切切而偲偲」,而又有斯疏之戒、薄責之訓焉,矧今末俗嘵嘵,好指點人,政宜韜晦靜默以自免於喋言之不暇,又奚可望於人人之同己邪?

曾與士敎說及此意,未知或以鄙言爲近於摧縮眇孱之發邪?區區近日多上人口,有甚於左右之所處,而輒爲大言,多見其不知量也。幸相與勉焉,以待日後看如何耳。

春間一枉之示,固所佇俟。但美痾在身,何可遠勞?從者惟覃思實踐,益懋德業,實無異合席而居矣。

崔公普

編輯

前後書來,惓惓以此事爲言,悟因循之爲病而欲嚴立課程,可見日來用心之篤。然此課程中有許多路脈,須把斷諸路頭,向文字中做活計,認取愨實至當之理,涵泳玩味,將來踐歷,使所究之理、所行之事,脗然相契,打成一片,方是得力處。見近日有志此學者,專踐履則以講究爲支離,有意窮格則又繳繞文義,不適於實用,未知左右近日意思如何?

區區之病,亦正坐繳繞上,近覺了無所益於身心,欲鞭約近裏,做些著己之工,而志氣弛解,習熟難除,古人所謂「收之桑楡」者,亦自不易。然亦不敢自棄,欲分寸收拾以補黥劓,幸時惠所得、所疑,以警昏惰,千萬望也。

和詩,意、句俱好。但向來偶發,近於虛張無實之歸,何不垂戒而一味贊揚?非直諒偲切之益,此似未盡耳。

崔公普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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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普,聞有渭陽往返之撓,比當初景色,亦是意外,然終不免「年前勃窣翁」,深可悵歎也。了得《大學》,迤向《魯論》,正得門讀書次第,如此循環溫繹,當大有事在。然須寬著意思,諷詠玩味,使聖賢言語、道理意味,浹洽流轉於胷中,仍須回來,就自家身上一一踐歷,方是讀書,方是得力處,幸更加留意如何?

仲久書中有點檢省改之意,正延平所謂「知覺之效」。然亦須將古人義理,反復熟爛,浸灌沈漬之久,則不知不覺,道理自長進,血氣自消磨;徒然計較迫切,則反生病痛,不濟得事耳。旣不免應擧,則不得不遵了令甲。然不專以帖誦爲心而玩索文義,從容諷誦,亦何莫非吾事哉?惟在自家用心與著力如何耳。

象靖一向滾汨,幾於無所用心,月前金直甫來留旬日,共討《節要》書一兩卷,歸已半月矣。此君一意向學,與之處,甚有益於人,期以早晩再枉,未知無魔障否耳。

學甫方苦瘧疾,見未離卻,可悶。雖強意不廢功業,然恐難得如意耳。此學全在講磨切磋之力,而近者病,遠者落落難會。離索鈍滯,昔賢所不免,每南望一喟而已。

崔公普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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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初一書,已是隔年消息,悠悠瞻戀,有與歲俱新者矣。雪風猶寒,不審重闈愆節迓新納休,侍彩俱膺泰吉否?新年所得,只一齒。少時讀曾子「五十而不以善聞則無聞」之語,不覺其言之可畏。今忽然輥到此境界,舊學漸忘,新知無得,所以施諸日用雲爲,十凹八凸,未有以慰人意者,亦將無聞而死焉矣,奈何?

雲寺之會,從何處入聞也?適權景晦支國以肅遠來,與學甫直甫諸友,作旬日團欒,僅了一部《心經》,只討得幾處文句,未有大端資益。兼諸友稍用工者,多滯於文義;其資性近厚者,往往和文句亦未會,義理深切、工夫端的處,未見有朴實頭用心者。未知僉賢近日用工夫如何?近覺此事只是本分,惟闇然自修、著己務實者,方是儒家氣味,纔有一毫矜誇自足之意,便是向外意思,與自家這裏,元無干涉。此區區受病之原,故輒爲左右誦之,未知亦可爲竿頭之一助否?

崔公普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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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仍間闊,不能續續問診,內積歉愧,乃於疾痛中,遠垂記憶,披玩嗟惜,殆不能爲懷也。扣仲久士毅,細審邇來動靜,危兆敗證,種種難狀。重親之下,情事固應如此,然藥餌檢方之外,他無所用力。惟虛心靜慮,平氣降火,使心意常在順境,無拂亂以生忿恚,切勿以死生、欣慽、利害、得喪,攪擾於胷次。俟神氣稍靜時,將平日所熟底書冊如《大學》、《語》、《孟》等,生面文字不必看一日只將一兩段,平心徐玩,反復咀嚼,漸見無味之味,不覺胷裏悅豫,如是積累將去,志至氣從,往往若沈痾去體,四大自輕安矣。

魯齋詩「萬般補養皆虛僞,惟有安心是要規」此一句,古今以爲名言,惟實用工者,方知其妙,非浮心淺臆所可受用也。千萬加意,勿以無病者不知人之痛而忽之,如何?

象靖每欲一番躬診,而道途脩夐,年來特地衰悴,不堪筋力之禮,古人所謂「情至而事從」者,豈謂是哉?仲久昆季,荷遠來相守,殊慰寂寞之思。但自家㬥棄已甚,無以相資益,畢竟只成閑往來耳。

崔以安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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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牛家,以南面之禮,事孔子

此章緊要在聖人周旋中禮,不安於所不安處,何暇爲伯牛家分疏?讀書如此,枉用了閒心力,枉費了閒工夫,最古人所忌也。

不復夢見周公

朱子曰:「須看聖人懇切爲人處,又見其灑然無累處。」又曰:「聖人樂天知命者,其常也,憂世之心則有感而後見爾。」今當以此意看,此章蓋行道之志與樂天之心,幷行而不悖耳。

「怪力亂神」與「敬鬼神」兩「神」字,不同。

神只是一般,皆是造化之跡,亂神之神,包人鬼在其中矣。

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

「從」當擇善,「記」兼善惡,須就自家行事窮理處看,便見其實然處。《集註》「從分金秤上秤出來」,切不可生疑也。

仁恕之別

仁恕之別,只爭箇生與熟、自然與不自然。仁者,己欲立時,便能立人;己欲達時,便能達人。此以己而及人,體立而用行,無甚用力而仁體周流。未及乎此則以己較人,知人之欲立達亦如己之所欲,然後推己之所欲者而施諸人,其三反五折,用力睹當,視仁者所爲,其淺深難易,迥然不同,更加玩味,久當自見。來諭恐非聖言本旨也。以己及人、推己及人,須看他「以」字、「推」字,便認得意思。一貫章程子注及子貢「我不欲人加諸我」、《孟子》萬物皆備於我章,皆是此意,更須反復。

琴顯伯東烈○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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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歲阻違,中間合有躬問之節,而邈然爲不知也者而過之,徒有悚恧而已。乃蒙不校,辱先以書,辭旨勤厚,益重不敏之罪也。仍審寒序靜履萬相,仰慰實深。象靖年來衰退,杜門自伏,回顧平生,無一善狀可以自說於朋友者,而書來全無警誨規切之語,外爲揄揚,擬之以不著之題,夫豈所望於直諒之友哉?

所詢《易》疑,尤所昧然。然嘗觀二書,論此雲「觀《河圖》數,可見」。蓋《河圖》,六居北方純陰之地而八在東方生陽之地,故《易》用六而不用八也。伊川不用七八九六老少之說,與說,各爲一義,今人往往以說,解伊川之意,恐非當日本旨也。如何?

琴顯伯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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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範》揲蓍之法,未曾深究。因來示,試加考檢,初蓋茫然不識其何說,潛玩稍久,略有一線半斑之窺,而終未能會通爲一,不敢摸索爲說以獻於致思之地。今承再扣而其不敢者猶在也,坐孤求蒙問寡之誠,徒有愧恨而已。

有先輩,爲驪州牧,見《退溪先生集》。爲註解《內篇》,其凡例曰:「揲蓍之法,得熊氏《九疇解》,蓍法甚詳密。某又因本篇圖,別爲圖,添入熊氏所撰《十條》云云。」得此則或可窺其彷彿,而此書行於世絶尠。適得抄謄小冊而圖又不載,曾聞英陽士友家有此冊本章註又疎略而不得歸趣,甚可歎也。

然竊念理無不在,當無遠之不卽,然爲學之序,自有緩急先後之分。且當就《大學》、《語》、《孟》以及諸書平易明白處,積累潛玩,體驗履踐,日用之間,自有實得力處,不必苦心極力於此等難理會處,徒費歲月而無所得也。無以報厚意,以老生常談,聊以獻愚,未知盛意以爲如何?惟學履對相。

權聞彥德升○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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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賢器枉顧,惠書遠墜,種種感荷無已。向後多日,伏惟侍下啓處增相。象靖庸疎無聞,重以病懶,兀然無以自比於人人,而徒以年紀老大,鄰里少輩,間有肯相顧者,而亦只是章句、詁訓之末耳。

向者高明誤有託屬之意,意其一時過去之語,不敢牢辭以實其言,不謂攜箵遠來,重以辱書鄭重,殆古所謂「身勤而事左」者邪?數旬之間,僅了一部《曾傳》,而只是備禮授納,別無深思奧旨可以動人之聽,深自愧恧,無以自說於高明也。仍念巷裡之間,自有賢師,不必裹糧遠遊,虛費日月而了無所得。幸望改圖,勿使有再誤,則庶有實效而微分亦少安矣。

李道仲弘辰○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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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詢疑節,非蒙陋所敢與聞,特以問寡之下,不敢不有對,幸廣詢而善處之,毋以左見爲可據也。

服制令云:「亡在葬前則於葬時受服,亡在葬後則於小祥受服。」恐當依此禮,葬前一日,因朝奠告於承重几筵,告畢受服,因主饋奠,恐或得宜耳。

平居常服之疑,嘗見寒岡先生答人問,以爲有事於殯宮,則各服其服,平居常服,斬衰、苴杖,似合情禮。但饋奠先後則以一家尊卑之序,當先祖殯而後父殯云云。不記本文,大意如此。大賢定論旣如此,恐不可他求也,如何?

告由文,倉卒未有考據,僭爲構呈,幸櫽栝而用之如何?「遭家不造,喪難洊酷,成服纔訖,亡父繼沒。殯宇巋然,饋奠無主,代父接服,二字出禮書古禮可考。玆因襄奉,受以重服,人事遷變,益增摧慕。將事之始,敢告厥故,謹告云云」,如何?新殯告辭,鄙意不必行,而三年之內有事必告,雖行之亦無害耳。

金行可宗道○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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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惠書問,仍荷左顧,種種感佩。謹審新元靜裏啓處毖相,何等慰仰?象靖又添一齒,徒喫世間人飯,直是可惡。華宗洊榮解,令知舊增氣,兒子得與齊名,自是過分,未敢以爲喜也。

每想左右所遭,令人酸噎。然亦是天公處分,時移境新,不必一向留滯胷中,損傷天和。須尋幾卷殘書,隨分遮眼,且與巷裡羣彥,踏逐尋討,庶可以滌舊悁而來新樂。

向來《魯論》之說,只是偶發,非敢對證投劑。然果於此留意,作晩景活計,沈浸醲郁之餘,透得奧鍵,豈非千古快活事邪?

李持世重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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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賢器袖書而至,披玩已十回矣。冬律轉窮,伏惟侍餘服履順序萬相。

賢胤遠顧窮巷,累月相守,顧空疎之質,重以喪病,了無一分資益,只是喫盡多少苦楚耳。看渠資地端雅,志操淸遠,將來儘有可望。若得賢師鞭掣之功,其進殆未易量,而顧欲借視於盲,身勤而事益左,令人愧窘而已。纔了一部《大學》,方試《或問》,俟旬餘可訖。勸其熟讀潛玩,見得義理路徑,然後迤讀《語》、《孟》,未知尊敎又何如耳。

淸流巨口之惠,感佩情味。然寒素交際,不必如此,只一紙安問足以道情素也。寒窓呵凍,萬不一宣。

鄭昌伯忠弼○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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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此新歲,懷仰政苦,忽此拜問,謹審餘寒靜履對相,欣慰叵量。象靖前職纔遞,復移儀曹。天恩隆重,而趨肅無路,分義悚惶,惕息俟罪,奈何?

來書追咎旣往,責勉新功,語出實際,令人歎尙。然須是實做工程,方可以充此意。未知見讀何書?幸就《大學》、《語》、《孟》、《中庸》諸書,沈潛反復,從容諷詠,使義理浹洽於中,日用動靜之間,常切點檢,使所得於書冊者,一一見諸行事,則日往月來,自然合爲己物而非空言矣。區區略見此意,而不能用力,遽然老且死矣。今因來諭而獻焉,未知盛意以爲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