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戴禮記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

卷第四 大戴禮記 卷第五
北周 盧辯 注 景無錫孫氏小綠天藏明袁氏嘉趣堂刊本
卷第六

大戴禮記卷第五

  曾子制言上第五十四

  曾子制言中第五十五

  曾子制言下第五十六

 曾子疾病第五十七

  曽子天圎第五十八

曾子制言上第五十四

曽子曰夫行也者行禮之謂也夫禮貴者敬焉

老者孝焉㓜者慈焉少者友焉賤者恵焉此禮

也行之則行也立之則義也今之所謂行者犯

其上危其下衡道而彊立之衡橫天下無道故

且自如也天下有道則有司之所求也言爲法或所収誅也

故君子不貴興道之士而貴有恥之士也若由

冨貴興道者與貧賤吾恐其或失也或猶惑也若由

貧賤興道者與冨貴吾恐其羸驕也夫有恥之

士冨而不以道則恥之貧而不以道則恥之弟

子無曰不我知也鄙夫鄙婦相㑹於廧隂可謂

宻矣明日則或揚其言矣中庸曰莫見於隱莫顯於微故君子愼其

故士執仁與義而明行之未篤故也胡爲其

莫之聞也殺六畜不當及親吾信之矣凡終有時禮也

使民不時失國吾信之矣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白沙在泥與之皆黑說雲言扶心之者衆是故人之相

與也譬如舟車然相濟𨔶也巳先則援之彼先

則推之是故人非人不濟馬非馬不走土非土

不髙水非水不流君子之爲弟也行則爲人負

分重合輕班白不任弟𨔶於道路也無席則𥨊其趾寢猶止也言裁自容也

使之爲夫人則否夫人行無禮也近市無賈無𨞬㓜也在田

無野田無廬也行無據旅守直道無所私茍若此則夫杖可

因篤焉言行如此則其所杖者皆可因厚焉冨以茍不如貧以譽

貧則常也義不可無生以辱不如死以榮見危致命死之榮也辱可

避避之而巳矣及其不可避也君子視死若歸

不苟免也父母之讎不與同生生辱之不可避也曰禮曰父之讎弗與同

兄弟之讎不與聚國檀弓曰昆弟之讎仕不與共國其從父兄弟則

不爲魁也朋友之讎不與聚郷曲禮曰朋友之讐不同國失厚矣

人之讎不與聚隣族人者謂絶屬者良賈深藏如虛君

子有盛教如無言珍寳深藏若虛君子懷德若愚也弟子問於曾

子曰夫士何如則可以爲𨔶矣曽子曰不能則

學疑則問欲行則比賢雖有險道循行𨔶矣今

之弟子病下人不知事賢恥不知而又不問

於人而不知自反也欲作則其知不足是以惑闇惑闇終

其丗而巳矣是謂窮民也曾子門弟子或將之

𣈆曰吾無知焉曾子曰何必然往矣有知焉謂

之友曰友之也無知焉謂之主且客之而巳且夫君子執

仁立志先行後言千里之外皆爲兄弟故曰君子何患

無兄弟也苟是之不爲則雖汝親庸孰能親汝乎

也孰誰也

  凡三章新別凡五百七十字

曽子制言中第五十五

曽子曰君子進則能𨔶退則能靜豈貴其能𨔶

哉貴其有功也豈貴其能靜哉貴其能守也夫

唯進之何功退之何守問君子進退其功守如何是故君子

進退有二觀焉信有二等可觀故君子進則能益上之

譽而損下之憂謂其功也不得志不安貴位不愽

祿負耜而行道凍餓而守仁謂其守也則君子

之義也其功守之義有知之則願也莫之知茍

吾自知也吾不仁其人雖獨也吾弗親也人而不仁

不足友也故周公曰不如我者吾不與處捐󠄂我者也與我等吾不與處無益我者也吾所與處

者必賢於我故君子不假貴而取寵不因人之貴苟求寵愛也

比譽而取食不校名譽以求祿也直行而取禮行正則見禮也

說而取一作言脩以可事人說我則願也莫我說

苟吾自說說讀爲恱字故君子無悒悒於貧無勿

勿於賤無憚憚於不聞憚憚憂惶也布衣不完𬞞食

不飽蓬戶穴牗日孜孜一作上仁知我吾無訢

訢不知我吾無悒悒是以君子直言直行不宛

言而取冨不屈行而取位畏之見逐智之見殺

固不難詘身而爲不仁宛言而爲不智則君子

弗爲也小人在朝多逐害於仁智者君子之人不枉言行而懐其祿也君子雖

言不受必忠曰道雖行不受必忠曰仁謂發施言行於

君之前實善而君不納然猶忠誠勉行可謂仁道也雖諌不受必忠曰智

猶忠誠而詳之天下無道循道而行衡塗而僨衡橫也僨僵也

手足不揜四支不𬒳手足節四支說者申慇懃

耳詩云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則此非士之罪也

有士者之羞也是故一作君子天下之爲仁則以仁爲尊也天下之爲冨

則以仁爲冨也天下之爲貴則以仁爲貴也君子以仁爲尊天下之

爲冨何爲冨則仁爲冨也天下之爲貴何爲貴

則仁爲貴也昔者舜疋夫也土地之厚則得而

有之人徒之衆則得而使之舜唯以得之也是

故君子將說冨貴必勉於仁也昔者伯夷叔齊

死於溝澮之間其仁成名於天下夫二子者居

河濟之間非有土地之厚貨粟之冨也伯夷叔齊孤竹

君之子𥘉無父母後交讓國遂逺北海之濵而終死於首陽言爲文章行爲

喪綴於天下是故君子思仁義晝則忘食夜則

忘寐日旦就業夕而自省以𭛠其身亦可謂守

業矣

  凡四百八十字

曽子制言下第五十六

曽子曰天下有道則君子訢然以交同天下無

道則衡言不革衡平也言不茍合也諸侯不聽則不干其

土聽而不賢則不踐其朝是以君子不犯禁而

入入境及郊問禁請命不通患而出危色師敗不茍

則秉德之士不讇矣故君子不讇冨貴以爲

說不乗貧賤以居巳尊凡行不義則吾不事

不仁則吾不長奉相仁義則吾與之聚羣嚮爾

相助冦盜則吾與慮國有道則突若入焉詩云鳩彼

𭧽風欝彼北林也國無道則突若出焉如大鳥奮翼而去也如此

之謂義夫有丗義者哉曰仁者殆恭者不入

殆危也仁者危之恭者又不受也慎者不見使正直者則邇於

刑弗違則殆於罪邇近違去是故君子錯在髙山之

上深澤之汚聚橡栗藜藿而食之藜藋藿豆生耕稼

以老十室之邑是故昔者禹見耕者五耦而武

過十室之邑則下爲秉德之士存焉不侮之也

曽子疾病第五十七

曽子疾病疾困曰病曽元抑首曽華抱足元華其子曽子

曰微乎吾無夫顔氏之言吾何以語汝哉然而

君子之務盡有之矣夫華繁而實寡者天也言

多而行寡者人也鷹鶽以山爲卑而曽巢其上

魚鼈黿鼉以淵爲淺而蹷穴其中卒其所以得

之者餌也生生之厚動之死地也是故君子苟無以利害

義則辱何由至哉親戚不恱不敢外交近者不

親不敢求逺小者不審不敢言大故人之生也

百歳之中有疾病焉者老㓜焉故君子思其不

復者而先施焉親戚旣歿雖欲孝誰爲孝年旣

耆艾雖欲弟誰爲弟故孝有不及弟有不時其

此之謂與言不逺身言之主也行不逺身行之

本也言有主行有本謂之有聞矣知身是言行之基可謂間

矣君子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聞則廣大

矣髙明廣大不在於他在加之志而巳矣與君

子游苾乎如入蘭芷之室入而不聞則與之化

矣與小人㳺貸乎如入鮑魚之次乆而不聞則

與之化矣離騷曰經鮑魚肆而失香也是故君子慎其所去

就與君子㳺如長日加益而不自知也如日之長雖日

加益而不自知也與小人㳺如履薄冰毎履而下幾何

乎哉吾不見好學盛而不衰者矣吾不見

好教如食疾子矣言未見好教敬人之受如餔疾子也吾不見日

省而月考之其友者矣吾不見孜孜而與來而

改者矣謂擇善而改非也

曾子天圎第五十八

單居離問於曾子曰天貟而地方者誠有之乎

曾子曰離而聞之云乎而猶汝也汝聞則言之也單居離曰

弟子不察此以敢問也曽子曰天之所生上首

地之所生下首人首貟足方因繫之天地上首之謂貟下首

之謂方因謂天地爲方圎也周髀曰方屬地圎屬天天圎地方也淮南子曰天之貟不

中規地之方不中矩白虎通曰天鎮也其道曰圎地諦也其道曰方一曰圎謂水也如誠

天圎而地方則是四角之不揜也且來吾語汝

參甞聞之夫子曰天道曰圎地道曰方道曰方圎耳非

方曰幽而圎曰明方者隂義而圎者陽理故以名天地也明者

吐氣者也是故外景景古通以爲影字外景者陽道施也幽者含

氣者也是故內景內景者隂道含藏也故火曰外景而金

水內景金質隂也吐氣者施而含氣者化施施也化體生

以陽施而隂化也陽之精氣曰神隂之精氣曰

靈神者品物之夲也神爲魂𤫊爲魄魂魄隂陽之精有生之本也及其死

也魂氣上升於天爲神體魄下降於地爲鬼各反其所自出也而禮樂仁義之

祖也樂由陽來禮由隂作仁近樂義近禮故隂陽爲祖也而善否治亂所

興作也隂陽之氣各靜其所則靜矣偏則風

俱則靁交則電自仲春至仲秋隂陽交㤗故雷電也亂則霧和

則雨偏則風而和則雨此謂一時之氣也至若春多雨則時所冝也陽氣勝則

散爲雨露隂氣勝則凝爲霜雪陽之專氣爲雹

隂之專氣爲霰霰雹者一氣之化也陽氣在雨溫煖如陽

隂氣薄之不相入轉而爲雹隂氣在雨凝滯爲雪陽氣薄之不相入散而爲霰故春秋穀梁說

曰雹者隂脅陽之象霰者陽脅隂之符也毛蟲毛而後生羽蟲羽而

後生毛羽之蟲陽氣之所生也介蟲介而後生

鱗蟲鱗而後生介鱗之蟲隂氣之所生也言隂陽所

生者舉其多也唯人爲倮匈而後生也倮匈謂無毛羽與鱗介也

陽之精也人受隂陽純粹之精有生之貴也凡僊蟲則亦並隂陽氣而生也

蟲之精者曰麟羽蟲之精者曰鳳介蟲之精者

曰龜鱗蟲之精者曰龍倮蟲之精者曰聖人

鱗鳳所謂四靈龍非風不舉龜非火不兆此皆隂陽之

際也龜龍爲隂風火爲陽隂陽㑹也玆四者所以役聖人之也

謂爲之瑞是故聖人爲天地主爲山川主爲鬼神主

爲宗廟主鬼神百祥也囙外說故在宗廟之上也聖人慎守日月

之數以察星辰之行以序四時之順逆謂之暦

審十二月分數於昏日定辰㝛之中見與㐲以驗時節之𠎝否截十二管以宗

八音之上下清濁謂之律也八音八卦之音以律定八風之髙下

清濁而准配金石絲竹也律居隂而治陽因地主氣暦居陽而治

因天主事律曆迭相治也曆以治時律以候氣其間不容髪

其致一也聖人立五禮以爲民望五禮其別三十六生民之紀在焉

制五衰以別親䟽和五聲之樂以導民氣致樂以治

合五味之調以察民情察猶利也正五色之位成

五榖之名五榖𮮐稷麻麥菽也序五牲之先後貴賤五牲牛羊

豕犬雞先後謂四時所尚也諸侯之𥙊牛曰太牢天子之大夫亦太牢

太牢天子之牲角握諸侯角尺大夫索牛也大夫之𥙊牲羊曰少牢

天子之士亦少牢也士之祭牲特豕曰饋食不言時牲其文巳着又與

大夫互相足也無祿者稷饋庶人無常牲故以稷爲主稷饋者無屍

無屍者厭也宗廟曰芻豢牛羊曰芻犬豕曰豢山川曰犠

色純曰犠體完曰牷宗廟言豢山川言牲𤣥之也山川謂岳瀆以方色角尺其餘用戾索

割列穰瘞割割牲也列編辜欀面穰也瘞埋也是有五牲此之

謂品物之本禮樂之祖善否治亂之所由興作


大戴禮記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