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實錄/卷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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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春二月丙午朔，遣耿炳文、劉成自廣德取長興。張士誠將趙打虎以兵三千迎戰，敗之，追至城西門。打虎走湖州。

○戊申，耿炳文克長興，獲戰船三百餘艘，禽士誠守將李福安、答夫蠻等義兵萬戶，蔣毅率所部二百人降。有儒士溫祥卿者避亂挈家來歸，炳文與語，奇之，遂留贊軍事。用其策，分兵據關鍵，設戰具，為守禦計。

三月乙亥朔，改長興州為長安州。立永興翼元帥府，以耿炳文為總兵都元帥，劉成為左副元帥，李景元李^[1]。為右副元帥，守之。

○壬午，克常州。

初，常州兵雖少而糧食足，故堅拒不下。及誘我叛兵入城，軍眾糧少，不能自存。我師攻之益急。呂珍宵遁，達等遂取之。

○陞廖永安為行樞密院同僉，俞通海為行樞密院判官，常遇春為中翼大元帥，胡大海為右翼統軍元帥，宿衛帳下。

○丁亥，置毗陵翼，以湯和為樞密院同僉，總管張赫為元帥，守之。命鎮撫孫繼達^[2]浚治城隍。

○改常州路為長春府，以高復權知府事。

復，濟南臨邑人，為政有惠愛。是夏，旱。齋於城隍祠，禱之。夜夢神告之曰：「爾起，雨至矣。」黎明，果大雨。歲遂登，民歌頌其德。歷任七年，改吉安府同知。洪武元年，以老疾辭，賜半祿贍之。八年八月，卒，敕葬上元縣鳳棲鄉^[3]。。

○己丑，復改長春府為常州府，晉陵縣為京臨縣，武進縣為永定縣，尋以京臨併入永定。

○徐達、常遇春、桑世傑率兵取馬馱沙，克之。

夏四月乙巳朔

○丁卯，克甯國路。

先是，　上命徐達、常遇春率兵取甯國。長槍元帥謝國璽棄城走，守臣別不華、楊仲英等閉城拒守，城小而堅，攻之，久不下。遇春中流矢，褁創與戰。　上乃親往督師，既至登高，望曰：「如鬥之城，敢抗吾師！」乃命造飛車，前編竹為重蔽，數道並進，攻之，仲英等不能支，開門請降。百戶張文貴殺妻妾，自刎死。禽其元帥朱亮祖，並得其軍士十餘萬、馬二千餘匹。於是屬縣太平、旌德、南陵、涇縣相繼皆下。

五月乙亥朔，張士誠遣其左丞潘原明^[4]、元帥嚴再興寇長興，屯上新橋^[5]。守將耿炳文出師擊敗之，生禽數百人，斬首甚眾。原明等遁去。

○戊寅，應天府上元縣鐘山鄉民進瑞麥一莖二穗者，凡二本。

○己卯，江淮分樞密院副使張鑒、僉院何文政^[6]率兵攻泰興。張士誠遣兵來救，元帥徐大興、張斌擊敗之，禽其將楊文德等，遂克泰興。

○銅陵縣尹羅得泰、萬戶程輝降。

甯國府甯國縣進瑞麥一莖二穗者，凡三本。應天府句容縣獻瑞麥一莖二穗者，凡五本。

○甲午，常遇春率部將王敬祖等以師駐銅陵。池州路總管陶起祖^[7]來降，且言城中兵勢寡弱可取之狀，遇春遂謀取池州。

○丙申，常遇春遣興國翼分院院判趙忠、元帥王敬祖等攻池州之青陽縣。蘄州徐壽輝將趙普勝出兵來拒，敬祖以數十騎沖其陣，陣亂，眾兵乘勢疾擊，遂破之，克其縣。

趙普勝者，本巢湖水軍元帥，初與俞通海等皆來降，中道叛去，降於壽輝，為人驍勇，善用雙刀，人號為 『雙刀趙雲』^[8]。

○樞密院判俞通海、趙𢒰^[9]以舟師畧太湖馬跡山，降張士誠將鈕津等，遂徑東洞庭山^[10]。士誠將呂珍率兵暴至，諸將倉卒欲退。通海曰：「不可。彼眾我寡，退，則情見。彼益集其眾，邀諸險以擊我。我何以當之？不如與之戰。」於是身先士卒，矢中右目下，通海不為動。徐令從者被己甲^[11]，立船上督戰。呂珍不得利，乃引去。

六月甲辰朔

○己未，命長春樞密分院判官趙繼祖、元帥郭天祿、鎮撫吳良取江陰。張士誠兵據秦望山^[12]，以拒我師。繼祖引兵攻之。會大風雨，其兵奔潰，我師據其山。翌日，進攻州之西門，克其城，命良守之。

先是，士誠北有淮海，南有浙西。長興、江陰二邑，皆其關鍵。長興據太湖口，陸走廣德諸郡；江陰枕大江，扼姑蘇、通州濟渡之處。得長興，則士誠步騎不敢出廣德，窺宣歙；得江陰，則士誠舟師不敢泝大江，上金焦。至是，並為我有，士誠侵軼路絕。

秋七月甲戌朔

○丁丑，徐達兵徇宜興，取常熟。擊張士誠兵，敗之，獲馬五十匹，船三十艘，降其兵甚眾。

○戊寅，元帥鄧愈、胡大海等取績溪。

○庚辰，元帥胡大海等進兵徽州。守將元帥八思爾不花及建德路萬戶吳訥等拒戰，大海擊敗之，遂拔其城。訥與守臣阿魯灰、李克膺等退守遂安縣，大海引兵追及於白際山^[13]，復擊敗之。訥自殺。

○壬午，以元帥鄧愈為行樞密院判官，管軍總管郭子興為統軍元帥，都先鋒陳德為帳前大元帥，萬戶吳復為統軍元帥，康茂才為秦淮翼水軍元帥。

○乙酉，改徽州路為興安府。立雄峯翼^[14]元帥府，命鄧愈守之。

○丙戌^[15]，命元帥葉公權、汪君信^[16]等取黟縣。

○丙申^[17]，元帥胡大海克休寧，進攻婺源。元將楊完者率兵十萬，欲復徽州。大海還師，與戰於城下，大敗之，殺其鎮撫李才。完者遁去。

九月癸酉朔，元婺源州元帥汪同與守將鐵木兒不花不協，以總管王起宗、黟縣尹葉茂、祁門元帥馬國寶詣雄峯翼降，上命皆仍其官。

○甲戌，元江浙平章夏章等來降。

○丙戌，廣興翼^[18]元帥費子賢率兵取武康，至三里橋，與其將潘萬戶戰，斬首百餘級，遂下之。

十月辛未朔

○壬申，中翼大元帥常遇春率廖永安等自銅陵進攻池州。永安去城十里而軍，遇春及吳國寶帥舟師抵城下，合攻之。自辰至巳，破其北門，遂入其城，執元帥洪某，斬之。禽別將魏壽、徐天麟等，敵眾敗走，得糧九千餘石。薄暮，敵復以戰船百餘艘來逆戰，復大敗之^[19]，遂克池州。

○甲申，上閱軍於大通江，遂命元帥繆大亨率師取揚州，克之。青軍元帥張明鑑以其眾降。

初，乙未歲，明鑑聚眾淮西，以青布為號，名『青軍』，人呼為『一片瓦』^[20]。其黨張鑑^[21]驍勇，善用槍，又號『長槍軍』，黨眾暴悍，專事剽劫，由含山、全椒轉掠六合、天長至揚州，人皆苦之。

時元鎮南王孛羅普化鎮揚州，招降明鑑等，以為濠泗義兵元帥，俾駐揚州，分屯守禦。丙申三月，明鑑等以食盡，復謀作亂，說鎮南王曰：「朝廷遠隔，事勢未可知。今城中糧乏，眾無所託命。殿下世祖孫，當正大位，為我輩主。出兵南攻，以通糧道，救饑窘。不然，人心必變，禍將不測。」鎮南王仰天哭曰：「汝等何不知大義？若如汝言，我何面目見世祖於宗廟耶？」麾其眾，使退。明鑑等不從，呼噪而起，因逐鎮南王而據其城。鎮南王出走，至淮安，為趙均用所殺。明鑑等既據城，兇暴益甚，日屠城中居民以為食。

至是，大亨攻之。明鑑等不支，乃出降。得其眾數萬、戰馬二千餘匹。報至，上命悉送其將校妻子至建康，賑給之。置淮海翼元帥府，命元帥張德麟^[22]、耿再成等守之。改揚州路為淮海府，以李德成知府事，按籍城中居民，僅餘十八家。德麟以舊城虗曠難守，乃截城西南隅，築而守之。

十二月庚午朔

○丙戌，徐壽輝將明王珍據重慶路。

○己丑，下令釋輕重罪囚。令曰：「干戈未寧，人心初附。民有冒犯禁令者，繫縲於有司。吾甚閔之。其自今年十二月二十日昧爽以前，官吏軍民有犯法者，罪無輕重，皆釋之。敢有復言其事者抵罪。」

校勘記

1. 景元:中本元作先
2. 孫繼達:嘉本達作逵。健按:實錄三四三五及三四三八面書，冊孫繼達女為慶王肅王妃，疑即此人。嘉本疑誤。
3. 鳳棲鄉:嘉本棲作樓
4. 潘原明:嘉本原作元。明史作原，間亦作元。平吳錄作元。
5. 上新橋:嘉本國榷新作親。健按:實錄庚子九月己卯條:「張士誠遣將寇長興，分兵據下新橋」，則作新是也。
6. 何文政:國榷同。抱本政作正。
7. 陶起祖:嘉本國榷起作玘。
8. 人號為雙刀趙雲:嘉本抱本雲誤雲。
9. 趙戫:舊校改戫為𢒰。槃按:當作𢒰。說文:有文章也。通作郁。
10. 遂徑東洞庭山:抱本庭下有湖字，誤。
11. 徐令從者被己甲:被己甲，嘉本作出之。
12. 秦望山:國榷明史吳良傳同。嘉本作太望山，誤。
13. 白際嶺:嘉本作自際嶺。案嘉慶一統志徽州府有白際山，嘉本疑誤。
14. 雄峯翼:舊校改峯作峯，下同。
15. 丙戍:舊校改戍為戌。
16. 汪君信:嘉本作江軍信。
17. 丙申:嘉本申誤戌。
18. 廣興翼:國榷同。抱本作廣德翼。案上年五月克廣德，改為廣興，抱本疑誤。
19. 復大敗之:嘉本無大字。
20. 一片瓦:影印本瓦字不明晰。
21. 張監:嘉本抱本中本及本年五月乙卯條監均作鑑，是也。
22. 張德林:健按:皇明本紀作張德麟。王崇武明本紀校注云:「玄覽堂本及實錄作林」。健按:張德麟事跡見實錄卷四第二頁後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