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廣記/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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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倉場

總督倉場公署在城之東裱褙衡衙，設於正統三年。糧儲抵通，分貯京通二處。在京者曰舊大倉，曰百萬倉，曰南新倉，曰北新倉，曰海運倉，曰祿米倉，曰新大倉，曰廣備庫倉。在通州者曰大運西倉，大運南倉，大運中倉，大運東倉。戶部侍郎或尚書總督之。元時有京畿都漕運使司，所管倉有萬斯南倉、萬斯北倉、千斯倉、相因倉、豐閏倉、通濟倉、廣貯倉、永平倉、永濟倉、維億倉、盈衍倉、大積倉、豐實倉、廣衍倉、順濟倉。今之倉多其地也。

○漕額

（漕糧歲入四百萬石，內兌運三百三十萬石，改兌七十萬石，除舊例折糧三十六萬一百八十八石七升八合，又除上薊密昌鎮天津倉糧四十五萬四千九百四十七石三斗，實上京通倉三百一十八萬四千八百三石九斗九升二合。）

○倉支

（倉支：下糧廳約放二百一十萬六千石外，四月、十月共折三十四萬石，通倉約放七十七萬二千石外，四月、十月共折二萬石，輕齎銀共四十二萬七千七百二十八兩六錢七分零。）

○漕河

（京師百司庶府，衛士編氓，仰哺於漕糧。永樂初，運道一由海達直沽，一由淮入河，逾陽武入於衛，由衛入白河抵通州。永樂五年，戶部會官言：請於蘇州太倉設海道都運使，擇文武中公廉勤幹者以充，銜視布政使，轄衛所諸海運船並出海官軍，時檢理如法。上重其事，下部詳覆。而濟寧州同知潘叔正言：元自須城縣安山西南行，由壽張東北至東昌，又西北抵臨清，三百八十五里，引汶絕濟屬之衛，即今禦河也。建閘三十有一，以時蓄泄，名會通河。時河初開，岸陿水淺，不能負重載，歲不過運數十萬石。故終元之世，倚海運為重。洪武中，會通河故道猶存。迨河決原武，漫安山湖而南，而會通之跡始湮。今海險陸費，而會通河故道淤者三之一，宜可濬以漕，漕成而南北之運通，則無窮利也。於是命工部尚書宋禮、刑部侍郎金純、都督周長董其事，發山東六郡丁夫十有六萬五千，役二十旬，蠲租百千萬石濬之。而御史許堪言：古海豐故河漕汶以運道猶存，宜可疏屬之衛。而老人白英畫以為元導汶入洸，出濟寧而陽谷、汶上、東平之間地高圩數丈，南旺之間，水淺涸膠舟，舟不任重載，固其理也。今築壩於東平州之戴村，抑汶水無東流，令盡入南旺湖。南旺者，運河之脊也。得全汶而湖深廣，宜可漕。於是疏衛河達海豐古河而築壩，抑汶水人南旺，至南旺而中分十之四南流以屬徐，分十之六北流達臨清。相地勢高下，增築閘以啟閉蓄泄。自分水至臨清，地降九十尺，為閘十有七，而達於漳、禦。自分水至沽頭，地降百十有六尺，為閘二十一，而達於河、淮。設靖衛河工提舉司，其中創造運船五百艘，已運至三千艘，以轉輸。底平倉闊，受載不深，於度淺易脫。得水僅六孥而足。六孥者，三尺也。於是會通既道，淮浦底績，而南北之運始通。初平江伯陳瑄督海運，會通河既浚，海運罷不用，命瑄理漕河事。瑄疏清江浦，引水由管家湖入鴨陳口達淮，避河淮風濤之險。浚瓜洲、儀真二壩，祛潮港之湮，鑿徐、呂二洪之巨石，平水怒，行沛縣昭陽、濟寧南旺、高郵甓社諸湖，築長堤以蓄巨瀦，開泰州白塔河以通大江，鑿高郵渠四十里以便舟楫。自淮抵臨清，增閘四十七以便蓄泄。自淮至通州濱河置廬舍五百六十八所，居卒以治淺。緣河堤種樹鑿井以侍暍者。置倉於淮安、徐州、臨清州、通州以便轉輸。諸四千里數十年漕河事宜皆瑄所經綜，周慮而力圖之，至今是賴。）

○漕運

（明初尚用海運。洪武三十年，海運糧七十萬石於遼東。永樂六年，海運糧六十五萬一千二百二十石於北京。十二年，接運海運四十一萬四千八百一十石於通州。自是而後，始專用會通河攢運。其會通河之運凡三變：一曰支運，一曰兌運，一曰長運。永樂初，令直隸蘇松常、浙江杭嘉湖等府歲糧原坐太倉海運之數，送淮安常盈倉交收，鎮江廬鳳淮揚糧送徐州廣德倉交收，徐州並山東兗州等府糧送濟寧倉交收。令裏河船於會通河以三千隻支淮安倉糧運至濟寧，以二千隻支濟寧倉糧運至通州。每歲運四次。其天津並通州等衛，各撥官軍接運通州糧至京倉。所謂支運也。永樂末，巡撫侍郎周忱會同平江伯陳瑄議令民運淮安瓜州，補給腳價，給搬淺費，給耗，給蘆席費，兌與軍，而直隸各省軍各於淮、瓜領兌。所謂兌運也。成化七年，復用都御史滕昭言，罷瓜淮兌運，令江南江北官軍雇江船於江南水次交兌，民加過江耗視遠近為差，而淮、徐、臨、德四倉支運糧七十萬石皆各就水次兌之。所謂改兌運為長運也。）

○總漕

（舊制自瓜、儀以至通州，河道皆屬漕撫兼理，設郎中二員，南北專理之。其諸洪閘各有主事一員，專司之。漕運都御史敕諭，則各有自通州至揚州一帶水利，有當蓄泄者，嚴督該管官司並巡河御史管河管洪郎中等官設法疏築，以便糧運，怠職誤事者一體參奏，凡有便於糧運，利於軍民，悉聽爾便宜處置之命。河漕事權歸一。先年遇有河決，事體重大則專敕大臣一員往治之，竣事還京。後連有水患，遂作缺補以為定員，其職專管黃河，於曹州駐劄。河南、山東管河副使則屬之，管河郎中、洪閘主事舊不相屬也。故管河都御史敕諭內云：今特命爾前去總理河道，其黃河北岸長堤並各該堤岸應修築者，亦要著實用工修築高厚，以為先事預防之計。如各該地方遇有水患，即便相度防究水源，可以開通分殺，並可築塞堤防處所，仍嚴督各該管官員，斟酌事勢緩急，定限工程，分投用工，作急修理，凡修河事宜敕內該載未盡者俱聽爾便宜處置，事體重大者奏請定奪。此原敕也。後增入云：近年沛縣迤北漕河屢被黃河衝決，已經差官整理。今特命爾前去總理河道，督率管河、管洪、管泉、管閘郎中、主事，及各該三司軍衛有司掌印管河兵備等官，時常往來親歷，多方經畫，遇有淤塞去處，務要挑浚深廣。蓋此敕亦為黃河衝塞漕河，故有是命，其實專為黃河也。先年漕運都御史每歲進京會議，往回查看河道。比年常托巡按御史奏留，遂成故事。至嘉靖二十年，二洪淺阻，糧運不通，漕運衙門乃具本盡推之河道。奉旨切責，自管河都御史而下俱戴罪整理。自此河道糧運遂歧而為二，豈特歧而為二，竟成水火。漕法自此亂矣。）

○漕總

（按呂梁洪誌：天下漕船十總，每年過洪船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三隻。其一則南京總，曰旗手衛、羽林左衛、金吾前衛、府軍左衛、瀋陽衛、應天衛以及興武衛，共十三衛。其二則中都留守總，曰鳳陽衛、懷遠衛、留守中衛、長淮衛以及潁上所，共十二衛。其三則南京總，曰留守左衛、虎賁右衛、錦衣衛、鷹揚衛以及虎賁左衛，共十九衛。其四則浙江總，曰杭州前衛、紹興衛、寧波衛、處州衛、台州衛以及寧海所，共十三衛。其五則江北直隸總，曰淮安衛、大河衛、徐州衛以及歸德衛，共八衛。其六則江南直隸總，曰鎮江、蘇州、太倉、鎮海等十一衛。其七則江北直隸總，曰揚州、通州、泰州、鹽城、高郵等十衛。其八則江西總，曰南昌、袁州、贛州、安福等十二衛。其九則湖廣總，曰武昌、岳州、黃州、蘄州、荊州等十二衛。其十則遮洋總，曰水軍、龍江、廣洋等十三衛。後過淮不過洪，則有十三總，而事體亦多更置矣。）

○漕軍

軍旗十二萬一千七百一十一名，每一船十人，一人運正米三十七石，分倉收貯，共封識之。中推一老成者綱領之，謂之綱司。次綱司者又有攔頭、扶柁二人，相協持之。旗甲則管領之。凡出納必同，悉於綱司籍記之，餘則共利，少則共償，其贏縮利害亦同也。以故交兌無虛會之弊，沿途無盜賣之失，而運於是乎興矣。今也兌納皆旗甲一人，眾則惟任撐駕，利害毫不相關，甚至一船皆雇倩無籍之夫，以數百石之米付之一人，此運之所以敝也。是何也？各處月糧不給，軍日貧乏故也。雖有殷實在伍，百法避之，而領運之官，營營自私，此運法日敝而不可復也。）

○漕船

漕船初造於應天龍江關提舉司。永樂年，改造於清江提舉，部為給料。舊船三，新船七。景泰、天順間，計船萬一千七百七十五艘。又產木處每隔歲輒令有司自行派造，其後止解物料焉。又其後料解漸縮，於是有解價之議，而廠料愈不繼，船遂以無當。隆慶末年，船漂流益甚，科臣往勘還報曰：船薄而小，並糧太重，漕臣過也。漕撫王宗沐奏言：運船市木，歲責商人，商人豈不利佳木哉？一經南都，則拔其尤者為黃馬船料矣，下瓜儀，則市其佳者於民間造作矣，至其中空不堪者，始萃於清江。清江廠所委指揮等官晝夜營求，而又甲乙相承，莫可究詰。夫以不堪之料付之營求之人，而乘以不可究詰之勢，運船之弊，橫潰四出，不亦宜耶？謂自今廠署毋注選，聽工部擇司官練達清謹者任之，三年而代，指揮等官悉罷委，別於淮安衛山陽等縣附註經歷縣丞四員，俾專製造，亦三年核其功罪而代。又請歲解銀湖廣布政司，責成糧儲道，必市美木，皆親造棟選，庶幾乎船勝漕也。報可。然木價既多，且匠作不堅，板薄釘稀，不久輒壞。兼以軍士守護經年，空船看護，種種不便，南科祝世祿具陳其苦，下部未覆。萬曆四十三年，南司馬梅守竣請復歸龍江廠，而淮廠匠作鑽營，部亦不覆，船不堪用，累及旗甲，自行雇覓。）

○漕倉

（京倉為天子之內倉，通倉為天子之外倉。徐、淮、臨、德倉置外，所以備凶旱，以防不虞也。徐州之倉曰永福、廣運，淮安之倉曰常盈，臨清之倉曰廣積、常盈，德州之倉曰常盈。臨清倉自洪武間建，謂夫南北間一都會也。永樂初，節級寄倉為轉搬，後因直達京師，徐、淮、臨、德分貯之。其初則建倉廒黃衛之湄，受淮倉米轉之直沽。直沽又海舟所停泊處也。其年，即直沽設天津衛，置倉。三年，增置露囤千四百所。於是淮倉自衛河，太倉自海，咸輸天津倉，而山東輸德州倉。天津、德州二倉所受又總輸之通州，由通州輸之京。此轉搬法也。五年，增設通州左衛，置左衛倉。八年，修北京驍騎等衛倉。十三年，漕河成，益置倉水次，受民納，令官軍節級支運。仍移德之廣積倉於臨清，移原坐太倉海運糧於淮安府。淮以北曰徐州倉，徐以北曰濟寧倉，絡繹臨、德，以抵通、京。十六年，復益通州衛通濟倉。歲凡三運，其達京倉者二，儲通倉者一。宣德四年，益增修京、通、淮、徐等倉，益拓臨清倉，度可容三百萬石。正統元年，定所增通州大運曰中倉，曰東倉，曰南倉，曰西倉。時歲運米五百萬，京什之四，通什之六。其年復增造三百萬石倉於大運西倉之側。是時國家承仁、宣之積，重以兌運方盛，歲額日益廣，倉在在贏溢。四年，增設府庫左右金吾前三衛倉。天順四年，即通州西倉之南草場置大運南倉。五年，復增通州大運倉百間，而南倉設北東二門，餘倉皆三門。設守衛軍一人，辦事官一人，軍一人，然由是設總督太監監督，內官漸多事矣。弘治中，言者極言內官剝削之害，請量裁罷之，不聽。至正德中，冗食冒支益甚，監督內官賄賂公行，世宗始盡罷革。隆慶初，巡倉御史蔣機言：漕儲通倉者三百三十餘萬，而京倉僅二百餘萬石。根本之地，出多入少，非所以備緩急。請無拘三七、四六之例，凡兌運者悉入京倉，改兌者入通倉。詔可之。久之，御史楊家相復言：通倉誠多放一月，則京倉省一月之給，京倉多折銀一月，則京糧餘一月之儲，非必減通倉而後可實京倉也。戶部請除改兌，盡入通倉，以省腳價。其兌運入京倉者，仍於中撥六十萬石足通倉原額。韶如議。）

○倉耗

（太倉總督廳板刻則例：一廒兌正糧一萬二千石，每石耗米七升，共計八百四十石，約定四百八十石作正支銷，餘準作耗。數內欠五十石或一百石以至二百石以上，經歷官攢甲鬥級照依欠數多寡責治有差。數外間有剩餘者，則是多收之數，不敢別作支銷，節年於倉中隙地掘窖埋之。嘉靖十三年，周侍郎敘初督倉場，見餘米歲埋數多，心竊惜之，乃言於大司徒儉菴梁公材，公曰：此出耗米附餘四百四十石之外，若欲具題作正支銷，主收放者法應參究。況起此附餘之端，他日害大計矣。寧復棄之，不敢作俑也。周乃貯之空廒，以數作一手本報部，公亦不受，令總廳自計。乃知老臣固識大體耳。宣德年間，京、通二倉收受斛米一尖一平，尖斛淋尖，平斛行概，後將淋尖斛外餘米俱要入官，有虧旗甲。成化元年，參將袁佑奏：要每石不分平尖，明加一斗，俱刮鐵收受。戶部題奉欽依，隻加耗五升。成化二年，又該戶部題為收受糧斛事，奉欽依準加八升。今載入議單，每石兌運加耗七升，原為尖斛而增。今於加耗之外復收斛麵，以為附餘，則是耗外又加耗矣。）

○輕齎

（糧運輕齎，所謂一六、二六、三六者，即耗糧也。江西、湖廣、浙江兌運正米一石，加耗六斗六升，又加尖米一斗，共七斗六升。以四斗隨船作耗，餘三斗六升則折銀，故謂之三六。江南、直隸兌運正米一石加耗尖米共六斗六升，除四斗隨船作耗，隻二斗六升折銀，故謂之二六。江北、直隸兌運正米一石加耗尖米共五斗六升，除三斗隨船作耗，亦隻二斗六升折銀，故謂之二六。若山東、河南兌運之耗並尖米隻四斗一升，除二斗五升隨船，餘一斗六升折銀，故謂之一六。蓋加耗隨地裏遠近為差耳。先是耗糧俱本色隨船，候到灣雇車起糧，則易銀為用。後以灣中米價低昂不一，而易賣又滯交納。弘治十三年，都御史張敷華、都督郭宏方議折銀每石定價五錢，可以輕齎，就於交兌之時支領隨船，此一六、二六、三六輕齎之名所由始也。然隻令完納兌運三百三十萬石而已，餘耗本折皆歸旗卒，官固無利之者。是故旗卒富饒，糧運於斯為盛。後乃扣除於官，是則正糧四百萬之外復收其耗糧，此例始於正德六年，遂為漕運官卒之害，而百姓亦大滋擾害矣。楊宏疏曰：唐史，裴耀卿為發運使，凡三歲運米七百萬斛，省僦直錢三十萬緡。或說耀卿獻之。耀卿曰：此公家贏縮之利耳，奈何以市糴為錢例？宋崇寧初，蔡京為相，始求羨財以供侈用，用所親胡師文為發運使，以糴本數百萬緡充貢，入為戶部侍郎。自是來者效尤，時有進獻，而轉搬無用矣。矧輕齎原係耗米，實非正納之數。舍耀卿之至計，用蔡京之弊政，將來軍逃運缺，所係誠非細故。）

○漕規

（漕之兌運，各有水次。凡水次，江南於瓜淮，運軍過江就兌，湖廣於蘄州、漢口、城陵磯三處，江西於進賢，河南於小灘，山東於臨清，凡當兌米，徵收以九月，水次交兌以十月，逾十一月終十二月，糧與船至者三之一，弗至者府州縣正官、督糧官、領運指揮千百戶等官俱聽巡按御史逮問，奪俸奪級，以久近為次。江北官軍兌本府州縣糧者，過淮以十二月，南京、江南、直隸官軍兌應天等府州縣糧者過淮以正月，淮以北山東、北直隸二總兌本糧及遮洋總兌河南、山東糧者以正月，及三月完報，事皆屬之攢運。凡米至京倉，月旦為期。三月一日，北直隸、河南、山東衛所至，五月一日，南直隸、鳳陽等衛所至，六月一日，南直隸、浙江、湖廣各衛所至。後者奪俸，先者進秩，皆有差。凡漂流米二百石以內為小患，二百石以外為大患，小患報官，大患以奏聞。漂流損米罰治皆有分數，然仍令之領運，補完者復之，不完者終身及子孫勿得復，漂損糾劾及漕運撫總官聽上處分，凡軍有犯罰運糧贖罪亦皆有差次，無力者發戍極遠邊衛。已復罰罷運，第令如數納米贖。凡倉次給醫藥，官若軍有故者，歸其骸存恤之。）

○恤軍

（洪熙元年，欽奉敕諭：官軍運糧，遠道勤勞，寒暑暴露，晝夜不息，既有盤淺之費，糧耗米折，所司又責其賠補，朕甚憫之。今後除運正糧外，附載自己什物，官司毋得阻當。正統三年，戶部復議運糧官軍合遵敕諭，順帶土貨以為盤費，不許沿河巡司官軍人等生事阻擋。成化二十一年，都御史馬文升復奏申明：正德八年，又該戶部欽奉聖旨：說與戶部：近年以來，漕運軍士為因流賊生發，阻截運道，燒劫船隻，好生困苦。先年有奏準事例，許令量帶土宜貨物以備修船剝淺等項支費。你部裏還行與漕運衙門知道。此朝廷優恤運軍之典。近年但帶柴菜竹木之物，經過瓜儀抵京，大小官司俱攔阻搜盤，求索虐害。至於空船回還，又假以盤鹽為由，每處拘留三五日或十數日，勒取報結，不容放行。竊以鹽之得利惟在瓜儀，如淮揚盤禁，理固相應。今德州、臨清、東昌、濟寧處處搜盤，況彼處地道早寒，閘座又多，每年回船凍阻，獨滯於斯，乞敕該部申禁。）

（白糧：江東民運白糙粳糯，每年過淮者凡五府，曰常州府武進、江陰、無錫、宜興四縣，曰蘇州府吳縣、長洲、崑山、常熟、吳江、嘉定共六縣，太倉一州，曰松江府華亭、上海二縣，曰湖州府烏程、歸安、長興、德清、武康共五縣，曰嘉興府嘉興、秀水、嘉善、海鹽、崇德、平湖、桐鄉共七縣，共糧一十八萬八百六十餘石，則以民舟運之。給事中張棟疏言：按國家歲派白糧正額一十八萬石有奇。初定鼎金陵，東南數郡近在輦轂之下，故用民運。今東南去京師數千里，每白糧一石，有白耗米三斗，加二舂辦，該米六斗六升。又夫船米八斗，內本色四斗，折色四斗，該銀四錢，又車腳銀二錢，是白糧一石，費用米九斗六升，又銀六錢，而後得達京師，鋪墊之費，歲歲加增。是朝廷所得不過正米一石，而小民所費幾及數石矣。臣以為宜照漕糧事例，即令旗軍帶稍本船，每船以十分為載，漕糧九分帶白糧一分，諸凡加耗板席等費，比之漕糧寧過於厚，而船稅帶磚剝淺等項一不累之。運到之日，仍責成巡倉御史或另設科道官，親自監收，則小民既得免北運之累，即旗軍亦有何累而不樂從？此宜亟議以紓江南之民困者也。）

○河制

（漕河之制有四：其自上江來者至自儀真，下江來者至自瓜州，由廣陵而達淮安為南河；由黃河而達豐沛為中問；由山東而達天津為北河；由天津而達張家灣為通會河。）

（行河有八因：因河未泛而北運，因河未凍而南還，因風南北為運期，因河順流為運道，因河安則修堤，因河危則塞決，因冬春則沿堤修治，因夏秋則據堤防守。守有二：曰官守，曰民守。防有四：曰晝防，曰夜防，曰風防，曰雨防。有三策焉：夏秋水發，運舸度河，漕既愆期，河無全算，是謂無策。運艘入閘，國計無虞，黃水齧堤，隨缺隨補，是謂中策。四月方終，舟悉入閘，夏秋之際，河復安流，是謂上策。閘有三：曰石閘，叢石為之。有龍門，有雁翅，有龍骨，有燕尾。曰活閘，漕長恐泄，木板為之，視閘廣狹而多寡焉。曰土閘，閘水出口與河上下相懸為壩，留水以與河接。河堤之法有二：有截水堤，有縷水堤。水之為性也，專則急，分則緩；而河之為勢，急則通，緩則閼。縷水之堤，因河勢而束之也，治水者便之；截水之堤，遏河性而阻之也，治水者忌之。築堤有三夫：編設曰搖夫，召募曰募夫，借派曰白夫。有堤無夫，與無堤同；有夫無鋪，與無夫同。堤以防河，夫以守堤，鋪以居末，參相得也。行水之法：治有餘，先下流；治不足，先上源。）

○海運

按元人海運始於丞相伯顏。初伯顏平江南，以宋庫藏圖籍，命張瑄、朱清等自崇明從海道載入燕京，後遂獻海運之議。江南之糧分為春夏二運，歲至三百萬餘石，其運道初自劉家港入海，至海門縣界開洋，月餘始抵成山。計其水程，自上海至楊村馬頭凡一萬三千三百五十里，最後千戶殷明略者，又開新道，從劉家港至崇明州三沙放洋，向東行入黑水大洋，取成山轉西至劉家島，又至登州沙門島，於萊州大洋入界河。當舟行風信有時，自浙西至京師不過旬日而已。明初亦歲運七十萬石，以給遼東。及會通河成，海運遂廢。隆慶五年，河道潰決，戶科宋良佐請復海運。時山東巡撫梁夢龍極言可行。疏言：自古建都，一切轉運莫不因形勝以制便宜。我朝定鼎燕京，轉運大計，一由河道，一由海運。至永樂十年以後，平江伯陳瑄開清江浦，尚書宋禮開會通河成，始盡由河運。然海船多存遮洋海，運未廢。宋禮之議又曰：雖由會通攢運，每三年海運一次。是當時未嚐絕意於海運也。乃去歲邳河陡塞一百餘里，今歲宿遷漂傷無算，異常河變，屢見迭出。太倉空虛，咽喉梗塞，中外危之。先蒙簡差科臣胡櫝會同臣等計處膠河，期通海運，以佐河漕之急。臣等勘得膠河實屬難開。因前後親詣登萊二府地方，訪得沿海官民，俱稱二十年前傍海潢道尚未之通。今二十年來，土人淮人以及島人做販魚蝦茶豆，往來不絕，其道遂通，未見險阻。臣等猶懼事無的驗，今兩試俱利；兼恐人有遺議，今眾見僉同。臣等早夜思議，竊以大海風波，誰則不知？然海面多潢，猶陸地多歧。海人行海，猶陸人行陸。傍海而行，非橫海而渡。海道險利，茲可具推。臣又與三司各官再三面審行海委官指揮王惟精等，俱稱今次踏出海道，傍海居多，間由近洋，洋中島嶼聯絡，遇風可依，岸上人煙，舉目可見。若船非乾朽，行遵占候，自無他虞。較殷明略踏出之道尤屬穩捷。遂以山東布政使王宗沐為河道都御史，專司海運。至萬曆元年，以龍鬥覆七艘，議罷。梁公、王公俱有刊成海運考，極其詳備，有誌經國者所宜留心也。）

（淮撫王宗沐海運之議謂：京師有海為大利。海運通，能如元之用朱瑄等，則咽喉之梗與河之利害可無患。且以京師據天下之首，俯而瞰乎中原，窺左足而資糧於海，所謂從肘掖間取物者也。又曰：唐都長安，有險可依，而無水通利，有險則天寶、貞元乘其便，無永則會昌、大中受其貧；宋都汴梁，有水通利，而無險可據，有水故景德、元佑享其全，無險故宣和、靖康當其害。可謂篤論。）

（海道各有程途，各有宿泊島嶼。且近海岸俱有淺灘。惟山東萊州一路地方突出海中五百餘里，不得不放萊州大洋。自此有白蓬頭石礁成山金嘴石等島險，殆不可言。若得出揚子江沿江岸行，至山東麻灣口別搬入船，運至海倉口，相去僅三百七十里，中間原有膠萊廢河一道，可以疏通，到海倉口再入海船行運至直沽，僅一二日之程。）

（渦河在淮之南，商船自準入渦，至河南祥符銅瓦廂以達陽武，陽武去衛河隻六七十里，此元人陸運之故道也。倘漕河中梗，河道未能遽復，而又不經黃河之險，此亦備急之一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