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產部六 太平御覽
卷八百二十七.資產部七 市
資產部八 

《說文》曰:市,買賣所也。

《周禮·天官下·內宰》曰:凡建國,佐後立市,設其次,置其敘,正其肆,陳其貨賄,出其度量淳制,祭之以陰禮。市朝者,君所以建國也。建國者必面朝後市,王立朝而後立市,陰陽相承之義。

又《地官下·司市》曰:司市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量,豆區斗斛之屬。度,丈尺也。大市,日側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商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夫販婦為主。市,雜聚之處。言主者,謂其多。國君過市,則刑人赦;夫人過市,罰一幕;世子過市,罰一帟;命夫過市,罰一蓋;命婦過市,罰一帷。

又曰:司掌憲市之禁令,禁其斗囂者與其亂者、出入相陵犯者、以屬游飲食於市者。囂,喧也。鄭司農云:以屬游飲食,群飲食者。若不可禁,則搏而戮之。

又《秋官·掌戮》曰:凡殺人者踣諸市,肆之三日,刑盜於市。踣,殭屍也。肆猶申也,陳也。凡言刑盜,罪惡莫大焉。

《周禮·冬官·匠人》曰:左祖右社,面朝後市。王宮所居也。祖,宗廟。面猶鄉也,王宮當中經之途也。

《禮記·月令·仲秋》曰:是月也,易關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遠鄉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易關市,謂輕其稅,使民利之。商旅,賈客也。匱亦乏也。遂猶成也。

又《王制》曰: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奸色亂正色,不粥於市;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五穀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草木不中伐,不粥於市;伐之非時,不中用。禽獸魚鱉不中殺,不粥於市。殺之非時不中用。

又曰: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市,典市者。賈,謂物貴賤厚薄也。質則用物貴,淫則侈物貴,民之志淫邪,則其所好者不正。

又曰: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眾棄之。必共之者,所以審慎之也。《書》曰:古明德慎罰。

《左傳·文公》曰:夫人姜氏歸於齊,大歸也。惡視之母出姜也。嫌與有罪出者異,故復發傳。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嫡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 又《宣公上》曰:晉人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蘇。

又《宣公下》曰:楚子使申舟聘於齊,不假道於宋,及宋,宋人殺之。楚子聞之,怒,投礻而起,履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蒲胥之市。秋,楚圍宋也。

又《昭公三年》曰:齊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以居,湫,下;隘,小也。囂,聲;塵,土也。請更諸爽塏者。」爽,明。塏,燥。辭曰:「君之先臣容焉,先臣,晏子之先人。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侈,奢也。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煩里旅?」旅,眾也。不敢勞眾為己宅。公笑曰:「子近市,識貴賤乎?」對曰:「既利之,敢不識乎?」

又《昭公十九年》曰:「楚令尹子瑕言蹶由於楚子曰:「彼何罪?諺所謂『室於怒,市於色』者,楚之謂矣!言靈王恕吳子而執其弟,猶人忿於室家而作色於市人。舍前之忿可也。」乃歸蹶由。言楚子能用善言。

《毛詩·國風》曰:《東門之》,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會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

又曰:《定之方中》,衛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

《論語比考讖》曰:從善繹繹,糹強負如歸市。爵不失德,故恥無道主,徒歸茂德之君。繹繹,相尋及之貌。

《古史考》曰:神農作市。高陽氏衰,市官不修。祝融修市。

《戰國策》曰:王孫假年十五,事閔王。王出走,失王之處。其母曰:「汝事王,王出走,汝不知其處,汝尚何歸?」王孫假乃入市中,曰:「淖齒亂齊,殺閔王,欲與我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之誅淖齒。

又曰:齊桓公宮中九市,管仲為三歸之家,以掩桓公之非也。

漢書》曰:曹參相齊,使者召參去,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於此者乎?」參曰:「夫獄市者,所以並容也。今若擾之,奸人安所容乎?」

又曰:楚王戊與吳通謀,申公、白生二子諫不聽,乃胥靡之,應邵曰:《詩》云:「若此無罪,淪胥以鋪。」靡,刑名也。晉灼曰:胥,相也。亦靡隨。衣之赭衣,使杵臼雅舂於市。

又曰:尹翁歸,河東平陽人,曉習文法。大將軍霍光秉政,諸霍在平陽,奴客持兵入市斗變,吏不能禁。及翁歸之為市門吏,莫敢犯者。

又曰:何武兄弟五人,皆為郡吏,郡縣敬憚之。武弟顯家有市籍,租常不入,縣數負其課。市嗇夫求商辱捕顯家,顯怒,欲以吏事中商。武曰:「以吾家租賦繇役不眾為先奉公吏,不亦宜乎?」

又曰:「刺繡文,不如倚市門。」此言末業,貧者之資也。

又曰:司隸校尉解光奏王根「縱橫恣意,大治宮室,第中起土山立兩市,殿上赤墀,戶下青瑣」。

又曰:永平中,王尊為京兆尹,拊循貧弱,不私豪強。長安宿豪大猾東市賈萬城、西萬章、箭張禁、酒趙放,晉灼曰:箭張禁、酒趙放,此二人作酒、箭之家。尊以正法按誅,皆伏其辜。

又曰:人君不理,則畜賈游市,乘民之不給,百倍其本矣。

《後漢書》曰:寇恂為潁川太守。執金吾賈復在汝南,部將殺人於潁川,部將,謂軍部之下小將也。恂捕得繫獄。時尚草創,軍營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之於市,復以為恥。

《東觀漢記》曰:樊君重治家產業,起治廬舍高樓閣,陂池灌注,竹木成林,六畜,雜果,檀漆桑麻,門成市。

又曰:江革客東海下邳,傭賃以養父母。下邳知其孝,市買輒與好善者,雖無錢,任貰與之。

又曰:光武以蔡遵為市令,上家人犯法,遵格殺之。

《東觀漢記》曰:閔仲叔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買肉,日買一片豬肝,屠或不肯為斷也。安邑令出,敕市令,遂買得。仲叔怪問,其子道狀,乃嘆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邑耶?」遂去之沛。

又曰:京兆尹閻興召第五倫署督鑄掾,領長安市,平銓衡,正斗斛。其後小民爭訟,輒云:「第五掾平市,無奸枉欺詐之巧。」

又曰:更始在長安,官爵多群小,里閭語曰:「使兒居市,決作者不能得傭,之市空返。」問何故,曰:「今日騎都尉往會日也。」猶是四方不復信向京師。

又曰:王郎起,上在薊,郎移檄購上。上令王霸至市中募人,將以擊郎。市人皆大笑,舉手揶揄之,霸慚而去。

又曰:竇融請孔奮置議曹掾,守姑臧長。天下擾亂,惟西河獨安,而姑臧稱為富邑,通貨胡羌,市日四合。每居縣者,不盈數日,輒致豐積。

謝承《後漢書》曰:王充家貧無書,常游洛陽市肆,閱所賣書,一見輒能誦憶,遂博通眾經。 又曰:張楷,字公超,隱居弘農山中。學者隨之,所居成市。後華陰山南遂有公超市。

《典略》曰:荊軻者,其先齊人也,與燕之狗屠及高漸離為友。軻嗜酒,日與狗屠飲於燕市,漸離擊築,荊軻和之而歌,相泣。

《魏略》曰:趙岐逃難,江淮海岱,靡所不曆。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安丘孫嵩年二十,游市見岐,察非常人,乃停車問曰:「賣餅幾?」答曰:「賣餅三十。」嵩曰:「視子非賣者,當有怨者。」乃載岐歸家。

《魏志》曰:遼東送袁尚首,懸在馬市,牽招睹之悲感。

又曰:襄邑劉氏與睢陽李永為仇,典韋為報之。永故富春長,備衛甚謹。韋乘車載雞酒,偽為侯者,門開,懷匕首入,殺永,並殺其妻,徐出,取車上刀戟,步去。永居近市,一市盡駭,追者數百,莫敢近。

又曰:袁紹以董昭領魏郡。時郡界大亂,賊以萬數,遣使往來,交易市買,昭厚待之。因以為間,乘虛掩討,輒大克破之。

又曰:顏斐為京兆太守。青龍中,司馬宣王在長安立軍市,而軍中吏士多侵侮縣民。斐以白宣王,宣王乃發怒,召軍市候,便於斐前杖一百。時長安典農與斐共坐,以為斐宜謝,乃私推築斐。斐不肯謝,良久乃曰:「斐意觀明公受分陝之任,乃欲一齊眾庶,必非為不得明公意也。」宣王遂嚴將吏士。自是之後,軍營、郡縣各得其分。

又曰:梁習為并州刺史。鮮卑大人育延常為州所畏,一旦將其部落五十餘騎詣習求互市。習念:不聽則恐其怨;若聽到州下,又恐為所略。於是乃許往與會空城中交市。遂敕郡縣,自將治中已下軍往就之。市易未畢,而市吏收縛一胡。延騎皆驚,上馬彎弓,圍習數重,吏民惶怖,不知所施。習乃徐呼市吏,問縛胡意,而胡實侵民。習乃使譯呼延,延到,習責延曰:「汝胡自犯法,吏不侵汝,汝何為使諸騎驚駭耶?」遂斬之,余胡破膽,不敢動。

《吳志》曰:孫皓愛妾,或使人至市賤奪百姓財物。司市中郎將陳聲,素皓幸臣也,恃皓寵遇,繩之以法。妾以訴皓,皓大怒,假他事燒鋸斷聲頭,投其身於四望之下。

《晉書》曰:羊祜都督荊州,卒,而州人正市,聞祜卒,皆號慟罷市。

《宋書》曰:申坦坐法,當棄市,群臣為請莫得。將行刑,始興公沈慶之入市,抱坦慟哭,曰:「卿無罪,為朝廷所枉誅;我入市,亦當不久。」市官以白上,乃原生命系尚方,尋被宥。

蕭子顯《齊書》曰:帝於芳樂苑中立市,太官每旦進酒肉雜肴,使宮人屠酤。貴人潘氏為市令,帝為市魁執罰,爭者就潘氏決判。

《管子》曰:市者,貨之准也。是故百貨賤則百利得,百利得則百事治,百事治則百事用節矣。

又曰:百乘之國,中而立市,東西南北五十里;千乘之國,中而立市,東西南北百五十餘里。

又曰:桀放虎於市,以觀其驚。

《司馬法》曰:殺戮於市,威不善也;用賞於朝,戮於市,勸君子,懼小人也。

《列子》曰:昔齊有欲金者,清旦,衣冠而之市,適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問之,對曰:「取金之時,不見人,徒見金。」

《孟子》曰:市廛不徵,則天下之商皆悅,願藏於市。廛,市宅也。

又曰:軻少貧,母將在墓間,識葬埋事;又徙在市側,軻知市井之利;又徙在習學所,遂識書禮之義。

《孫卿子》曰:賈精於市,不可以為市師。

《韓子》曰:鄭人有買履者,先自度其足,而置之其坐,至入市,而忘操之。已得履,乃曰:「吾忘持度。」反歸取之。及反,市罷,遂不得履。

又曰:衛嗣公使人為客,過市關。關市苛難之,因事關市以金,關吏乃舍之。嗣公謂關市曰:「某時客過,而予女金,因遣之。」關市乃大恐,而以嗣公為明察。

又曰: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顧反,而問之曰:「何見於市?」對曰:「無見也。」太宰曰:「雖然,何見也?」對曰:「市南門之外,甚眾牛車,僅可以行耳。」太宰因戒使者:「無敢告人吾所問於女!」因召市吏,而誚之曰:「市門之外,何多牛矢?」市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聳懼。

又曰:龐敬,縣令也。遣市者行,而召公大夫而還之。公大夫亦遣為市。立有間,無以詔之,卒遣行。不命卒遣去,俱不測其由也。市者以為令與公大夫有言,不相信,以至無奸。

又曰:龐恭與太子質於邯鄲,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不。」「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不。」「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龐恭曰:「夫市之無虎也,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鄲之去魏也遠於市,議臣者過於三人,願王察之。」龐恭從邯鄲反,竟不得見。

《六韜》曰:武王伐殷,得二丈夫,而問之曰:「殷國將亡,亦有妖災乎?」其一人對曰:「殷君善治宮室,大者百里,中有九市。」《周書世紀》同。

《春秋後語》曰:初,廉頗之免於長平歸也,失勢,故人賓客盡去。及復用,客乃復至,頗謝遣之。客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天下市道交,君不知之耶?君有勢,我即進;君無勢,我即去。此固其理,君何怒焉?」

《春秋後語》曰: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關,夜行晝伏,至於杜陵。無以飠胡其口,坐行匍匐,稽首肉袒,而鼓腹吹簫,乞食於吳市。

又曰:秦孝公使公孫鞅定法令。法令既具,恐人不信,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與十金。

又曰:蘇秦在齊,齊大夫多與爭寵,而使人刺之,不殊而走。殊,絕。齊王求賊不得。蘇秦將死,乃謂王曰:「臣死之後,王車裂臣,殉於市曰:蘇秦為燕作亂於齊。如此,則刺臣之賊必得矣。」齊王如其言,殺蘇秦者果自出,齊王因而誅之。

又曰:始皇初立,尊呂不韋為相國。時諸侯多辨士,知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不韋亦使其客著所聞,集論二十餘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重,號曰《呂氏春秋》。布咸陽市,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改定一字者與千金。莫能有定者。

桓譚《新論》曰:扶風漆縣之亭部言,本大王所據。其民會日,相與為夜市;如不為,則有羞。

《風俗通》曰:市井。俗說市井者,言至市有所鬻賣,當於井上洗濯,令其物香潔,然後至市。

又曰:陳留太守泰山吳文章少孤,遭憂衰之世,與兄伯武相失別二十年。後會下邳市,爭計共斗,伯武毆文章,欲報擊之,心中惻愴,手不能舉,大自怪也,因投杖於地。觀者咸嗤笑之。還,相問,乃真兄弟也。

《列仙傳》曰:陰生者,長安中渭橋下乞兒也。常止於市中乞,市中厭苦,以糞灑之。長吏知之收系,著桎梏而續在市中乞。又欲殺之,乃去,灑者家室自壞,殺十餘人。長安中謠曰:「見乞兒,與美酒,可以免破家之咎。」

《神仙傳》曰:李阿者,蜀人也。傳世見之,不老如故。常乞於成都市,所得隨以與貧者。夜去朝還,市人莫知其宿處。

《漢名臣奏》曰:太尉屬應劭、司徒屬孫嵩、司空掾孔伷議,以鮮卑隔在漠北,犬羊為群,無君長之師,廬落之居,又其天性貪而無信,故自漢興至於玆,數犯障塞,吏民創楚,不與交關,惟至朝市,反成靡服,非畏威懷德,實玩中國珍異之故耳。

《三輔黃圖》曰:元始四年,起明堂、辟雍。長安城南北為會市,但列槐樹數百行為隊,無牆屋。又為方市門,周環列肆,商賈居之。都商亭在其外。

《漢宮殿疏》曰:交門市、在謂橋北頭也。李里市、在雍門東。交道亭市、在便橋東。細柳倉市。在細柳倉。

《華陽國志》曰:王長文,字德俊。陽愚,嘗絳衣絳帽,牽豬過市乞,人與語偽不聞。常騎牛週遊。

陸機《洛陽記》曰:三市:大市名金市,在大城中;馬市在城東,↓陽市在城南。

《衛傳》曰:少時乘白羊於洛陽市,舉市共觀,咸曰:「誰家壁人?」於是家門州黨遂號曰「璧人」。

《趙書》曰:豐國市五日一會。

《三秦記》曰:秦始皇作地市,與生死人交易,令云:「生人不得欺死者物。」市吏告始皇云:「死者陵生人,生人走入市門,斬斷馬脊。」故俗雲秦地市有斷馬。

山謙之《丹陽記》曰:京師四市:建康大市,孫權所立;建康東市,同時立;建康北市,永安中立;秣陵斗場市,隆安中發樂營人交易,因成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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