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薄情子錢塘觀相 成陽公幽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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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梟薄惡異反臉便無情義。哄得人見上樓便授樓兒去。有錢有酒相隨。財盡掉臂矣。百般相幫獻豚請壽都為班錢生活計。心不悔乘戾到頭有報。陡的冤家至。狹路難避。抽腸活剝大活人心。警當世。
 右調六麼令

後庭一路原非有,陰陽之情男女之趣。無慾海中賢姻緣,般若地內開情寶,夫豈真若。男女之間有大欲存焉者乎。或屬於愛成屈於勢,或利其有、或利其才,欲為應承耳。始也所求者。急男之女嬪。繼而應者無奇禍。忍包藏每見此道。初交指天示日,意氣過乎才子佳人。究之按劍,及有市井小子藉此為騙錢營生利身活計。

我如今說一梟情小官,閃了一後生後,撞着一個對頭。將來抽腸活剝,碎屍萬段,可為千古,梟情之報的榜樣。這小官乃南直松江府南翔人,姓單名秀言小名迎兒,丰姿嬌媚,性格孤傲,輕性重財,出身乃小門子,以賣絲巾為生。一日,賣絲巾到杭州錢塘門邊見一相面先生。他也相一相。那相士道:「大爺,你莫怕我說,你臉上無肉,骨肉無情。眼小而無義,神色不定,氣宇乘張,定遭橫死。卻有一步好運,初八、十八、二十八,一生享用在此。妻不求而自至,財不營而自來。只因命薄,到底沒有收場,凡事厚重一分,自然轉禍為福。只是此地非你發跡之地,要到北方便好。」迎兒道,我作人是極本分的。相士道:「這便好。日下氣色黃紅,當有意外之遇。」迎兒半信不信。走回住外。次日落了雨,一連二三日不祝迎兒甚是焦燥。

一日少晴。拿了絲巾出來賣。撞着一道,喚叫迎官:「你有多少絲巾,我都買了。」迎兒道:「有五十多呢。」那道者道:「我都要,拿來。」迎兒喜不自勝,跟着就走。漸漸深入僻靜之地,迎兒驚恨不已,欲不去,足不由己,行得更快。來到一處山旁。但見:

 嗟峨直衝霄漢,峻岭山巍鎖碧空。怪石亂堆,如臥虎,蒼松斜掛似蟠龍,凜風咆哮,餓虎吼其中。果是世人共行不到。咸陽宮旗屈其中。

迎兒走神細看,見山勢險峻,淒風號嘯。忙問道:「這是那裡。」道者道:「此吾住所。你跟我來。」迎兒見四面無人,山險路僻,只得隨他進去。但見那路甚是崎嶇,行約數里,山盡路平,又現一個世界,不亞神仙所在。迎兒看了暗道。不知他要這些絲巾做什麼了。只見一群宮嬪擁着一位娘娘,容如秋菊,眉似柳葉,嘴如桃,身披逍遙氅,左執如意,右執拂塵,腳踏步雲履。右一女棒印,右一女捧劍。迎兒連忙跑上前。只是叩頭。忽娘娘問。你可認得我。迎兒道。小的不認得。娘娘道:「你也認不得了,你前生乃我二十四嬪女中一個。不幸死亡。我着你投胎為子,現特召你至此。我有一秘法傳於你。你之前可采陰,之後可采田,添你三分變色,與人相交。但要忠厚,行止如乖張,則無好下常現將秘法說於你聽。你好記着。」

 和風蕩漾柳條新。鐵板橋邊王謝行。
 綏綏欲去誰相問。誰有昭陽無二人。

迎兒聽了不解。娘娘道:「此是玄機。你一生結局收場僅在此內,不可明說。叫侍女賜玉容酒一杯。」迎兒服下之後,通身是汗。叫那道,取巔倒玄機一冊付迎兒道:「你拿去細看,若有可能明白處,夜靜焚香,叩頭祝道。」迎兒不解玄機,只得收下。娘娘又說:「現賜你白銀二兩、銅線一百與你。」分付那道:「老道,送他出去。」道者牽來只白虎。迎兒道:「我怕也。」那道者道:「迎官休怕。」將迎兒扶上虎背,道聲去也。

迎兒心驚膽顫,雙眼緊閉。只聞兩耳風聲約有半日。落於一處。飛虎將迎兒放下,徑自去了。迎兒似醉似夢,如魅如迷,半晌方定。舉目一看,寂然無人。見有一條小路,信步行來,撞着一個樵子。迎兒忙問道:「老爹,這裡出去是什麼所在。」那人道:「上東北便是集市。」迎兒謝了一聲就走了三里,認得是去時舊路,方才有些清頭。

走到集市,便將那錢數百六十買了六根籌,上樓飲酒吃。一會想到。銅錢用了去。

那得自肯歸來之理,且笑回想。摸了口袋一看,呀,一百銅錢半個也不差,不知那六十是什麼東西給他的。迎兒快活無比。吃罷搭船到清波門回店中。店中主人道:「單迎官,你可回了。」迎兒道:「我去了三二日,遇着親眷住了兩日,所以不曾回來。」

店主道:「絲巾可賣盡,我要借兩錢飯錢買米。」迎兒道:「該多少,與我結帳。」迎兒打開銀包問多少錢。主人道:「只有二錢半。」迎兒稱了二錢半銀子與店主。店主見是十足真紋銀,好不快活。到得晚上,迎兒道,該回了。打開銀包一看。銀子仍在。十分歡喜。當晚無話。迎兒望空拜祝就寢。夜夢一人教他運氣提精。抹陰補陽。吸爐渡精,歸谷化氣,歸神令後庭交感,自呼自吸,美過女色。迎兒心領神會,遂得其妙。次回想起錢塘門相士如此靈異,我去謝他一下,看他如何說。竟到來見相士,相士道:「大爺,你喜氣滿面,該有所遇了。」迎兒道:「果然好相,實在少有所遇,特來請你吃一杯酒。」兩人到店中坐下。酒至半酣。迎兒道:「我有一詩乃異人所贈,不能詳解,求先生指點。」將娘娘贈的詩寫出與相士。相士看了道:「詩意深奧,不能詳察。但和風鎮鐵板橋俱在山東地方。想哪所在是發跡處。」迎兒道:「我賣完了絲巾,收拾回去買了貨便往山東去。」相士道:「最好。」迎兒會了酒錢,別了相士,回到住處。

店中來了一個賣古董的客人姓謝名裕字公綽。看見單迎兒有此姿色,便要拐地。晚上買肉殺雞,邀請迎兒吃酒,不覺有幾分酒意。那客人將言語調戲他,迎兒道,正經些,走江湖的人不要如此設搭撒。那客人捧着一錠銀子,約有二三兩,跪在地下道:「若肯相伴一夜,即以此金相贈。」迎兒暗想一日生意好殺,也不能賣上多少。今不過一同枕席。逐得三兩之鈔,這個生意豈不好似別樣十倍。便接着銀子道:「只是替你睡一夜,明夜不要纏我。」那客人道:「只是今夜就是。」兩人解衣上床。客人如狂蝶採花。迎兒如新花向蝶,花心姿採花。迎兒雖常把同起朋友戲弄,卻十分苦楚。

不知此番怎麼放進去也不知疼,略加抽送,便津津有水,溜溜快活,任客狠弄。客將迎兒二足加於肩上。效展鷺之形,舞戀之熱。迎兒遍體酥麻,傾心顛倒,客心甚喜,直至五更鼓方休。客道:「吾閱人多矣,未有如汝之後庭之妙也,宛如處女,不異嬌娃。穴中溫潤緊湊,猶有過之而於之,風流軟軟,雖佳人不如汝也。」不知怎生結局。且聽下回分

第二回 謝公子財盡情絕 張萬伊忠告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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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兒道:「以醜陋之姿,承公致愛,奉陪一日。」客人道:「明日做衣服打銀兒與你,你要甚麼,我件件都依你,求你伴我些時。」迎兒見他情切,使生出騙錢法,道:「不是我不陪你,我少了一注銀子,幾日里要還,又無處借辦。明日要往湖州省親,去借銀子。」公道:「多少?」迎兒道:「四十兩。」公道:「這有何難,我與你就是。」迎兒道:「我日後還你。」公道:「只要你伴我,那要你還銀子。」迎道:「我要陪你我少日子,把銀子先與我好,只陪你三個月好嗎?若要再陪再議。」公道:「便是如此。」迎兒甚喜,替他捏硬了,將屁股湊着道,不消着殘唾,你款款游進,自然滋潤。公依言微踐門庭,覺津津有水自中來,若咬活胍。公隨泉而進,抽送遂有聲,亦若氈之汩汩者。迎兒道:「公勿動。吾令汝快活,賽如抽送。」公依言不動。迎兒運氣加勁,屁股如驢鼻呼吸,吸得客似添似吮例魔似弄,遍體酥麻。約有一時,公一個寒噤,精如源泉,道:「快活死我也,從不知其間有如此妙境。吾終身不娶亦所顧也。」迎兒道:「公能當如今日一為,吾顧吾亦何舍君去。」公大喜。次日,公為迎兒做衣換布,又兌了四十兩銀子與迎兒,生意也不去做。不消一年,三五百金都盪荊。迎兒見他沒了銀子,便要別地去。客人大哭對迎兒道:「虧你會得丟了我去。」迎兒道:「我當日初交已曾講明。公能常如今日一惟顧吾,吾當陪之;今公財盡,我自掉臂而去。你不消朝我哭,但只怨自家沒有銀子,怪得何人。」

公聽了就像烈火被涼水澆一樣,渾身冰冷,徑自收拾行李,別了房主。竟憤憤而去。迎兒與謝公相好時,這個也來坐,那個也來訪。今卻無一人到。迎兒嘆道:「我薄謝子類諸公也。」迎兒沒趣,收拾回家。坐不下,合了一夥伴買些貨物搭船往蘇州,渡鎮江由楊州淮安到徐州。布貨賣不得。聞山東好賣,竟到山東,果然有個和風鎮鐵板橋。銀兒大喜,暗道:「此吾發跡之處也。」鎮上有一個商店。店家姓張名另才,房屋寬闊,人手齊整,是鎮上大店。迎兒便投到他店裡。這店住有往來客商。時常不脫二三十人。江湖人物不絕。此房分三等:一等壯客,二等經商,三等散客,井井有法。迎兒有貨住在二等經商道中。次日到集上買布,忽見一人華服駿馬,隨從數人,俱士馬衣鮮。(以下字跡不清576個字。)客屋中去,請酒。我這裡有人伏侍。」眾官家多謝一聲,散去。和生登席,水陸齊備。酒過三巡,另才道:「眾賢畢集。欲求相公品題,無措珠玉,以不負眾望。」生道:「男則倜儻風流,女則嬌嬌艷傳,極人間之美。」生道:「看與左右。」流盼見最末座上一披髮小官,粉臉朱唇,生紅白閃灼,不能捉摸,恍若仙妹宛如神女,身穿青絹海專,愈覺紅白可愛。眾男女側目偷觀,亦覺自慚形穢。席終,對張另才道:「此人為誰,敢借半枕如何。」張道:「此南方單迎官。秀議論仰慕公相,亦就品題,既是愛慕,自當應允。」和大喜,請人散去。張送迎兒到上房。和生接入迎兒道:「君自來吾處,不勝欣喜。」既與之解衣上床。和有展龜溫火之法,替小官掇弄,不同津唾。慢慢漸進,或全或半,或緊抱熟睡,一覺醒,然後行事。次日小官神疲力倦。雖耐戰者,一連五日,必自求勉。此時上床和亦用前法,但略加指點,便有令迎兒頗導之。既直搗黃龍,抱而欲寢。單運呼吸如風箱抽制。一緊二松。一開一台。如狗添食。和生麻癢難當,道:「這小奴才,原來曉得逆流搬運法。待我大轉靈龜,看他怎麼招架。」忙催氣迸火,大展靈龜。火到,此物長近一尺,大如掉腳,馬口如餓鴨抱食,在屁眼裡亂丫。迎兒着了一驚。暗道:「原來他也曉得展龜自戰法,非透過骨髓,不能勝他。若不先鎖其馬神,氣透精化必走矣。」

因螟目運用。忽覺拽之不動,急欲制退,就像生根在屁眼裡一般。忽一股熱氣沖入馬口,直渡重關,一進一遇,宛如交感。和生管內如筅如撓,似癢似麻,滑竦毛趾,至五更一個寒戰,叫聲妙極,一泄如注。神昏力倦,昏昏欲睡。怎奈此物撥之不出,被迎地復進,氣到管處,呼吸片時,又復硬大,運管中如以舌添,似用手操心上,一拎一拎不知手足放於何處,臉上慾火直噴,只得緊忽迎兒,一連幾揉,陽精又潰。和道:「我再不堪領戰。」迎兒道:「相公風力甚高,何又怯戰。」和道:「君前姑遜一籌。」迎兒道:「承讓。」退氣放屌,如物包裹者。然出痿然如綿斯,亦不振矣。和道:「何物出靈,作怪產此尤物。」令和生又憎又憐,若不遇,安知後庭之樂,有如此者,吾興於永以為好矣。迎兒道:「相公果愛我。我跟了相公便是。」

和道:「你肯伴我買所房子,開起個店來,把你管何如。」迎兒道:「如此抬舉小人了。」和道:「但要你一心一德。那在乎此。」迎兒道:「我若負義忘恩,遭人抽腸活剝。」和道:「如此我雖破產,為你亦不惜。」次日起來,備利謝了眾男女。一百八十兩銀子,買了一所房子,又買了那四匹馬。共有千金,開一短當兼大貨的鋪子。出入銀錢,一應都是迎兒管。此夜兒夢娘娘差人來取銀錢,次日查已失矣。一日,東海高士章方伊採訪。和留之盤桓時,令迎兒陪待他。公應留心,我有四句贈公:

 少飲無情灑。項傳有用財。
 福因貞猶獲。禍向欲中來。

和道:「吾丈金玉之言,當鑽肺腑,弟甚感激。」言罷。章乃揖別兆上。不知和生果回毫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回 美兒奇計籠彥士 淫婦懷春惜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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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和生送了章力尹去,想道,章之言甚是,切不要迷戀不醒,且回毫州看文店中生意如何。當晚對迎兒說:「我久別毫州,店中不知怎樣,去查一查。多則五月,少則三月便回。文書筆約糧錢等一併交付與你,明朝就要起身。」迎兒聽得和生要走,不覺吊下淚來道:「我怎捨得相公遠別。」和道:「我心亦然。你好好管理店事,不要自傷身體。」迎兒道:「相公帶不得的東西,貴重好物,收集一箱,我自曉得照管,你且放心前去,不消掛念就是。」迎兒好狡,恐和生留心好物帶去,故吊下幾行淚。和生果被他惑了,將值錢物事一件不帶,只收拾隨身衣着。次日與迎兒話別,上馬而去。

迎兒外作惜別之態,內則恨不得雙手推他。和生在這店裡,迎兒雖十分享用,卻權柄不得到手。幾番生計,曉得和生不是主客,恐而不發。如今他遠去,就像天上掉下一個大富貴,喜之不勝。次日大宴眾朋,只便宜張另才,吃得快活。但是和生相交的正人君子未去,這正是君子見小人如眼中針,小人視君子亦如胃中之棘,自是冰炭不容。且說遼陽有一豪族,姓鐵名一心字無二,乃山東布政鐵鉉之後,身長八尺,面如冠玉,能開鐵胎弓,胸藏大志,家甚殷富。因遼陽失陷,舉家南遷。鐵生父母俱沒,尚未正娶,止有愛妾艷姬傅芳。他原是宦門,又兼專衿,謁見該守官員,討了路引。往南進發。一路無詞。到山東問土人何處。土人道:「及山東,該管地方名和風鎮」。鐵生看此處甚好,可以住得,因問這裡店中可以安歇家眷。土人道:「南上三里,有一橋名鐵板橋,乃當時鐵市政所造。上去半里,有一大招商店姓張名另才,往來仕商,俱住於此。房屋甚大,可以居祝。」鐵謝了一聲。驅車前往。果有一橋,乃鐵皮鑄成,橋旁上大書鐵板橋三字,過橋行未久,果見一個大店。鐵生問這可是張家老店麼,店中應了一聲道:「正是。」走出一個人,麻臉濃眉,迎着道:「相公是吃飯還是住上幾日。」鐵生道:「還要寬住幾日。」那人道:「請進。叫小使收拾上房,潔淨待相公好住家眷。」鐵生將行李下人艷姬安頓了,次日早飯後到鎮上一走。見此鎮穿心十里,土沃人富,心中甚喜。回店對張另才道:「我欲尋所房子安住家眷。煩勞你與我訪問,或租或買俱可,只要像意價錢不論,事成重重上謝。」張另才連連應聲。尋了幾處都不中意,十分喪氣,道:「一主兒沒成,財不能趕他。」忽迎兒來請吃酒,張另才沒興走出。迎道:「另才哥什麼事不快。」另才道:「不要說了。」便把鐵生尋訪事說了一遍。迎兒道:「我後邊房子很空,便與他一半租了,把他抬些價,落得拿他銀子做本錢。」張另才道:「和相公來呢。」迎兒道:「不妨,我有法回他。」另才大喜道:「若是你房子真有,他自然會要的,我便引他來看。」迎兒道:「今日有酒。引他來便留他吃一杯,定住他念頭。」另才道:「更妙。」即引鐵生到迎兒店中一看。此房是和生修造的,十分齊整。上見大喜,便問多少典價。迎兒開價七百。鐵生道:「房子雖好,也用不得許多。求低些,三百兩罷。」四百兩成交,立好契約。此房買時只得一百八十兩,修了百兩,不過三百餘,內里一半典了四百,迎兒甚是歡喜,當時請鐵生吃了酒。鐵生擇了日子進層。迎兒看了艷姬,三魂失了兩魂,道:「聞說遼地水色天下無雙,果然不假。」偷晴竊視,但見雲鬢玉容,嫵媚橫生。迎兒見了暗想,倒怎麼生個法兒替他弄上手。(後字跡橫糊百餘字):「笑道。這也未必。」席上調情,漸漸有意。

迎兒故意勸酒,鐵生不覺大醉。迎兒扶到塌上替他脫衣,自己也脫了上床,摸着鐵生此物,正是壯熱洪巨。便將屁股對着硬匕,迎進運氣,屌上包着睡在鐵生懷裡。

鐵生醒來見有一人睡在懷裡。急要轉身。被屁股吸得不動,着力狠撥,倒愈進去幾分。鐵甚是驚異。迎兒已醒,運勁一收一放,鐵生被他弄得心癢神張,不消一個時辰,其泄如注。鐵生爽利之極。迎兒再運功夫,鐵生復舉,一連三次。鐵生快心之至,問道:「睡者何人,君不能再戰矣。」迎兒道:「是我。」鐵生道:「酒後得罪了。」迎兒道:「伏事不周,莫怪。」鐵道:「怎麼迎官身上有這一般妙物。」不動匕將起來,又運氣呼吸,鐵生又泄。迎兒始松匕放鐵生。恐有污穢,誰知一點也無。鐵生被他下了甜頭,十分憐愛,次日便把銀子與他開當鋪。鐵生自經迎兒之後,把艷姬置之高閣。

一日張另才清鐵生賞牡丹,迎兒心在艷芳,推故不去。假伏几而臥。芳自內走出見迎兒已睡,忙報艷姬道:「迎官未去吃酒,在房裡打盹。」艷姬要傅芳將烹好的茶與一杯他吃。傅芳領命,拿了一杯茶,走到迎兒房裡,要迎官。迎兒見是傅芳,道:「傅芳姐,怎麼勞你拿茶來。」傅芳道:「是娘叫我拿來的,你快吃完,我要去了。」迎兒道:「春色惱人,客中欲勞娘子解悶,肯否。」傅芳把臉一紅,走進去了。過幾日,迎兒未起,有人敲門甚急。迎兒開門,見傅芳在門口。傅芳道:「有一急事,求公幫忙。前日你送我娘玉簪,昨晚失手打碎,娘必重責。迎官必有相類者,乞借一支低價,萬勿推卻。」迎兒道:「這是有的。但以何物為價,不如鐘不打套鍊鋼。」既抱傅芳於塌。

傅芳力掙不脫,久之,欲出聲,恐也,兩有所累。自度不能免。不得已從之。任迎兒狎之。宛然一處子也。一迎一避,畏如見敵,十生九死,痛欲消魂,甚有不勝狀。

迎兒款匕輕匕,不使情縱,得趣而已!既而雲雨已必。迎兒親為飾鬢道:「唐突西子矣。」傅芳笑而不答。迎兒道:「你娘可愛我否。」傅芳道:「內言不出於閣外,我哪知曉。」

迎官道:「此言甚是,但願與你娘一親芳澤,求小娘子成全。」既拿玉簪一枝,金環一對。傅芳道:「玉簪拿去,金環不敢領。」迎兒道:「金環表我謝意,請小娘子拿去。」傅芳納之於袖而去。一日,艷姬倚欄長嘆,傅芳會意道:「春光明媚,正好唱懷,春令酌行春酒也。」艷姬道:「春光雖好,叫誰與我消遣,徒增岑寂耳。」傅芳道:「婦人最苦,所樂止爭此一線而一線之樂。又奇之男兒非貌是必得其心,樂不可也,生老死病,聽去幾何,惟十四至二十四乃為上色,遲則衰少則釋。而此十年內之所去者半喜怒哀,不如現在尋一個快活。」艷姬道:「叫我怎麼?」傅芳道,娘想那迎官否。艷姬道:「我亦思此。但眼前卻無法,怎麼好叫他來?」傅芳道:「前日玉婆送來一包珍珠在這裡,只說請他進來看珠子,留他吃些酒。他是在行的,自然妥貼。」艷姬點頭道:「看你怎麼引他來。」傅芳道:「娘若怕羞,着我做個招頭,引之而人,何如?」艷姬笑道:「好倒好,只是使宜你了。」未知艷姬如有上手。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回 柳艷姬輸身求樂 汪工了憐才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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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傅芳到前房中叫道,迎官:「我娘叫你看珍珠。」迎官聽叫,連忙走進來,向艷姬作了個揖。艷姬道:「和媽拿了一包珍珠在這裡,勞你為我揀擇一下。」迎兒應諾,與傅芳拿了珠子,同到書房去揀。傅芳送迎兒到書房中,抽身便回。迎兒揀了半日,傅芳托出酒來與迎兒吃。迎兒笑道:「傅芳姐,你也來吃杯。」迎兒下邊就摸道:「哎呀,傅芳不曾穿褲的。」正好挖撬。問道:「娘可來嗎。」傅芳道:「娘不到這裡來。」迎兒道:「我高興得緊,你又不穿褲子,我們如此如此何如。」便將傅芳抱到春橙上,兩腳高架,使出功夫,弄得傅芳昏死數次。艷姬在外看了,褲裙都濕了,走又走不動。半晌,走近前來,將手拍迎官,迎官這像什麼。迎兒見狀,放下傅芳,一把抱住艷姬。艷姬心蕩神移,任迎兒所為。半推半就,就覺慾念愈濃。且迎且去,細腰含羞,嫩乳解扣,輕舉金蓮,而弱態難支。艷姬情深欲熾,迎兒將雙腳架於眉頭,運用采戰之術。那根在艷姬氈中如蛆鑽狗添,艷姬聲微息弱,半晌方醒道:「肉的我要不的。」且住一祝迎兒卻一發使出神通。將艷姬扶上春橙,將在氈中一頓,頓得艷姬不知如何方好。然後提起金蓮,一連三四千提,提得艷姬死去三四次。傅芳道:「還不留着下遭弄一弄,定要一遭弄殺了才罷。」迎兒方住手。艷姬己掙爬不起。迎兒抱入房中,放在床上道:「我且出去,恐鐵相公回來。」自此以後。鐵生不在便進去弄艷姬。久而久之,有些風色落在鐵生眼中。但凡淫婦有了姦夫,見了丈夫便如仇人一般,鐵生一發著破了。一晚,那淫婦替鐵生尋鬧頭,鐵生乘兩杯酒興,罵道:「你這淫婦,你脖子不是鐵鑄的,莫惹了我性子。我認得你,劍卻不認得你。」艷姬着了一驚,不敢回答。次日對迎兒說。迎兒着了慌,走來與張另才商議。張道:「定一計,斷他根罷了。」迎兒道:「什麼計?」張到迎兒耳邊咕噥兩句。迎兒大喜,就拿銀子與另才。另才買出一班光棍,沒天的告狀,將鐵生拿到府中道,他是響馬強盜,拐帶人口。官府得了重賄。雖以生員身份不加刑罰,卻把艷姬官賣。迎兒着人買了討了去。鐵生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衝天道:「有這樣事,反了反了。」鐵生為人甚好。地方人也為之不平。差人道:「鐵相公原諒,上面所差,不要累我們。」鐵生道:「我不累你們。」忽一和尚趕至。那和尚圓頂方幅,虯髯黑臉,迎着道:「鐵居士,請慢行。」鐵認得是六度和尚。這和尚用兩把戒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在和風鎮白在庵住,與鐵生交好。鐵生見禮畢,問道:「師父有甚話說。」和尚道:「我與居士吃鍾酒再走。」對眾人道:「我與鐵居士吃杯酒。」眾人散去。和尚對鐵生道:「迎官另才曉得你是個好漢,如今定下毒計,等你一倒就把你打死,已買一個人低命。我手下幾個小徒那裡也請他去幫打,我來講與你聽。」鐵生道:「多謝師父,如今怎處。」和尚道:「三十六計走為上。」鐵生道:「行李俱無,如今奈何。」和尚道:「我在這裡做和尚,也不是結局。我如今欲尋個出處,莫若居士妝作道土,同山僧一處去北京。一路上僧廟俱可掛單,京城亦有住處,倘得一官半職,怕不出了這口氣。」鐵生道謝。和尚拿出銀子。買了一套道衣。鐵生長嘆一聲,吟詩一首:

 儒衣謝卻道衣新,對鏡相看自慘神。
 他年鐵馬金戈客,可認黃冠舊日人。

兩人進京不題。迎兒聽艷姬之言道,鐵生去了京城。遂與艷姬結了花燭,傅芳立為妾。迎兒與艷姬一個好(毛乍),一個好氈。常三人睡一處,百般戲弄。且說和生回到毫州管理生意。正欲去山東,忽父死,服完孝,又遭兵火,僅以身免。借盤纏到和風鎮至店。欲進門,門上喝道,不得進去。和生看店中一個熟人也沒有,只得在門前橙上坐下,着人報與迎兒。迎兒着了一驚,忖道:「一房不容二客,有他就沒了我,還是認他不得。」又聽他說毫州店都沒了,一發放心。反臉暗着人通知另才,叫不可留他。另才曉得這個風聲,也怕窮了來討銀子,躲到別處去了。和生坐到將晚,竟沒有一人出來。再問迎官,回道:「不在家。」走到另才店中,店中道:「無人,不留宿。」和生無奈,到福興寺坐了一夜。次日早又往店中,坐至中飯竟無人理。腹中飢餓,想到鐵板橋金粟寺,當時也布施過的。走去鐵板橋來,無意抬頭,見一女郎注目流盼,和生熟視而退。和生此時窮途落魂,那有風流。走到金粟寺吃了幾碗茶,問當家長老,已歸天了。新住持不曾相識,那肯留飯。和生嘆道:「人問難道一飯之緣也沒了,真該餓我不成。」甚是不快。走過橋欲到迎兒店中坐。忽一青衣女子,迎着道:「和相公,我家相公欲請你到家一晤。」和生來了兩日,並無一人理采,忽見有人接他,他就像皇帝下詔書,一抖衣服,跟女郎走。和生走了數步,青衣女郎早已開門立候,迎進和生,將門關上,引和生到花廳坐下。房中走出一個少年,王容朱唇,飄巾翠服,皂靴粉底,年紀不上二十。相見畢。那少年道:「久仰大名,恨未識別。今得面晤,不勝榮幸。」和生長嘆一聲。將前事訴說一遍。少年道:「世間此舉目是無情,但可惜了多情一片熱心。」分付青衣道:「和相公面有飢色,快辦酒飯來。」

青衣應聲。少頃。酒飯至。對酌歡酒。完畢,少年道:「小弟有一言相告,望兄喜納。此舉不可以情義論,只可做掇把戲的光景。今財入他手,如肉入虎牙。兄一入門,便要還財,他怎肯見兄。兄苦苦在此,必有意外之變。兄聞鐵無二之事否。」和生道:「亦有聞之,未知真否。少年道,千真萬確,若非知其本末。願一一敘之。」既將事情說一遍。又道:「弟薄具白銀四十兩,馬一匹,秋衣一套。兄既起身,免受無妄之災。」分付青衣,牽馬拿銀。和生道:「素昧平生,怎敢受此厚禮。」少年道:「四海皆兄弟。兄何以俗人待我。」和生謝道:「窮途厚贈,不敢忘,請賜姓名,他日好報」少年道:「小生姓汪名英字工了。今天尚早,南行可到府,北行能到縣,兄早些上路,弟口拈一詩贈兄:

 事事如棋局未殘。覆雨翻雲幾萬般。
 從今好試囊中劍。漫學間人冷眼看。」

和生道,佳詩矣,吾今將一詩回贈:

 窮澆風塵少故人。難禁分手相沾淚。
 知君別有英雄眼。何幸容餘一問津。

工了道:「英雄二字,弟何敢當得。吾與兄當共聊一絕,以為兄踐行。

 夜吼空床一劍貧,英雄自古惜沉淪。」

和生續道:

 漫言別後情何似,搔首他鄉各悵神。

吟畢,灑淚而別。和生上馬加鞭南去。一路思想,汪工了如此好人。天下少有。

一路無話。來到練江,其妻接着,悲喜交集。因聞毫州兵火火等死傷過半,生矣故去,至此生還。既悲又喜。忽山東兵起,白蓮作亂,州郡騷動,和生以深通兵法,熟洞民風,被舉山東扶方使兼戒政職務。屢敗敵兵。又被賜尚方劍一柄,先斬後奏。

和生謝恩畢,下令選兵一萬,掃滅賊兵。此時鐵心六度投獻兵部,念其才能,本上任為守備,督兵征賊。正與六度商議進兵,卻好聖旨到,着和公子總理軍務,卻是管着他的。他與六度寫了手本向軍門投進,和生接手本看了乃遼陽生員出身,便曉得是那主義兒。再看六度是個僧人,亦曾聞有其人。便道,原來是舊知。便衣相見,二人捉摸不得,只得上前進見。和生吩咐掩門,後堂相見。禮畢命坐,二人不敢當。

和生道:「鐵公文士,老師上人,何拘此禮,請坐了。」二人告坐。和生問道:「二位將軍可認識本司嗎。」二人道:「不曾認識。」和生道:「二位認得和風鎮單秀言嗎。」二人齊聲道:「然則,大人就是昭陽公。」和生道:「然也。」不知二人講出什麼話。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熊耳山殊伐判逆 和風鎮報怨酬恩

編輯

和公道:「鐵公可謂快腳,迎兒至今猶有遺恨。」鐵生道:「此身不死,皆六度大師所賜。若非大師,就算不死賊手,也難免饑寒。」和公聽了此言不覺掉下淚來道:「我非汪工了,必飢死和風鎮矣,安能有今日。」鐵生問始末,和公將前事敘述一遍,牙齒不已,講到汪工了,不勝感激之情。六度聽了道:「和風鎮沒有這個汪工了,有則山僧必知了,鐵板橋一帶,山僧人人認得。汪氏原是大家,卻沒有這個人。野香園有一個乃陝西中政大夫汪澄的。澄死後,一小姐是長成了。他家無男子在山東。那有此人。」鐵生道:「或是有人假汪之名也未見得。」六度道:「這也是。」和公與二人飯別。

次日,和公升堂,以鐵守備為先鋒,六度為後應,起兵鎮賊。又經年余,賊兵大敗(以下原書失百二八字)。六度和尚見賊兵盡出,發兵劫營,一聲炮響,直搶上山。

守營賊將藏其用,見有兵劫營,拍馬迎戰。六度雙戒刀劈面相迎,大戰二十餘回,六度賣個破綻,讓他一槍刺入,六度退開長槍,雙刀連人帶馬砍作四段,余兵驚走。

六度下令燒了營塞,追殺餘黨。都天王正趕和兵,忽報營中火起,知已中計,急令回兵。一聲炮響,忽出一將,虎頭燕面,坐下銀鬢馬,手舞飛鐮鋼刀,大叫:「賊兵休走,我來取爾首級。」都天王知是勁敵,上前迎戰,大戰五十餘回,不分勝負。都大王勒馬就走,鐵心拍馬追趕。都天王會使飛刀,見鐵心趕來,心中甚喜,回身一刀飛來。鐵心手快,一下接祝都天王回馬已到身邊,鐵生將原刀飛還,正中右肩,都天王負痛而走。鐵心領兵追趕,和公催軍緊跟。洪濤見鐵心趕都天王不放,飛馬來救,不五合被鐵心一鐮,取了首級。都天王略得稍寬,放馬逃走。正走之間,忽出一個和尚,皂袍鐵甲,手持戒刀,直取都天王。都天王肩負重傷,不能舞刀,回馬欲走,鐵心一馬又到,刀鐮並舉,剁為肉醬。和公大獲全勝收軍,以鐵心六度功為第一,其他依次嘉獎,本上以和公為討虜經略使,鐵心六度俱為總兵,賜蟒袍玉帶。其餘各有賞賜。發捕前進,沿路賊兵聞部天王授首,皆遁去,山東安矣。遂回和風鎮。鐵總兵來見和公道:「明日已到和風鎮,單秀言如何發落。和公道,但要將軍處得痛快便罷了。鐵生退出,請六度大師商議道:「若要率兵進和風鎮,就要驚覺走脫了。大師領兵三十,團團圍住和風鎮,不令一人走脫,發兵搜尋以報此仇。」六度道:「此法甚好,且去請教和公如何。」二人來見和公。和公道:「計則善,但得一人認得迎兒,徑到他家擒來,若使走脫則不可報此仇矣。」鐵公道:「軍中可有識得否。」

早有一軍道:「可是漸江府單秀言嗎。」鐵總兵道:「正是,你怎曉得。」那人目雙垂道:「老爺,小人不是他,也不到今日了,小人是古董客人,在杭州遇見他。不到一年,五百銀子用光,他便反臉,小人恨氣而去。沒有本錢,去販私監,充軍到老爺軍中,都是此人害的。」鐵總兵道:「原來你也是被害的,你姓甚名誰。」那人道:「小的姓謝名裕。字公道,既你也是被害人,職有大小,其恨一樣。有令在先,有人識得此賊者,撥以把總之職。你可領健步十名,進和風鎮過鐵板橋,抄了他家,不論男女一律拿來。」謝裕領命而去。和公分付鐵生道:「仇人只此兩家,余皆是舊鄰,對他們須要仁愛。」鐵總兵道:「是。」命三軍往鎮去,有擅入民宅一律梟首。眾軍凜然。和公又令柳春領兵守立汪氏門口,無分驚嚇汪家老人。發付已定,六度大師領兵饒出鎮後,圍得水泄不通。鐵總兵下令黃昏進兵。卻說迎兒聞官兵退賊。一路平靜,擺酒慶賀。

三人傳杯弄盞。正在快活之時。迎兒道:「兵賊與我無關,我們上床去耍耍子。」一手摟了艷姬,一手摟了博芳,正得興頭。忽一班軍人闖入,一繩一個,將人赤條條捆了就走。迎兒似醉非醉,不知什麼來歷。天明見另才、家奴僅在此。謝裕道:「迎官,可認得我嗎?」迎兒低頭不語,偷看街上無一人走動。此時五月天氣,不穿衣也不冷,艷姬和傅芳只穿着大紅睡鞋,露出那高蓬蓬白森森的牝處,無物攔着,只得閉着眼坐在地上。忽報老爺至。命將他們帶至和公眼前。迎兒張另才二人跪倒和公眼前。和公道:「你二人可認得我嗎。」二人抬頭看,原是和生,連連叩頭,道:「小人該死。」

和公笑道:「你也知道該死。我不殺你,帶到鐵生那裡去。」和生和六度着鐵生施為,鐵生道:「迎官張另才,你可認得我鐵心麼。」二人道:「爺爺,小人該死。」鐵公道:「你二人也曉得該死。劊子手與我梟了張另才驢頭來。」劊子手領命將另才一刀砍下頭來。

鐵生又道:「單秀官,你奸人妾婢,霸人財物,還要害了咱性命。然而禍之根都在後庭,是今日替你抽腸換臟。省得那又害人。」吩咐劊子手用倒須鉤插入屁眼,用力一扯。迎兒大叫,腸臟扯出兩三寸。再一下,就扯出三尺。放一放,又收進去了。抽抽放放,半日方才放盡,人還有些微氣。鐵總兵將滾油倒入進去,頓死去。移時又醒,再灌及死。鐵公分付開膛剝皮,懸首示眾。應了吳山相士之言。又將艷姬倒提雙足,將錫管插入陰戶,以滾油灌入。艷姬心肝俱寸寸碎裂死去幾次,肚皮泡爛而死。傅芳已嚇死了。鐵公道:「使女不須極刑,梟首示眾。」遂命三軍出榜安民。和公道:「二位請前行。我還要去謝汪工了。」方得前去,鐵總兵六度領兵先行。和公打轎到野香圓,進去道:「經略爺拜見汪英相公。」許久青衣女郎持一貼子走出來。和公認得是當日引見的女郎,便接帖着上寫女弟汪巧英參拜。

有詩一首:

 昔也憐君落鬼中,更妝金馬贈英雄。
 如今縲馬歸來望,捧首娥眉羞見公。

和公看了道:「如此不好見了。」贈黃金百兩、金銀千錠,聊表微意。既上本,聖上下旨封汪巧莫慧德夫人,與三人因氏受法命,着山東巡撫為媒。吉期將至,迎新人入洞房。和生謝道:「前無賢妻,那時已死,安有今日。」小姐道:「妾在閨中久仰才名,忽與樓頭見君,吩咐待兒引君前來,贈與銀兩,以完妾惜才之念,初無別念,不意竟成此段姻緣。」公道:「然天下事之不可逆料者皆如此也。」大婚既成,恩愛甚篤。

居山東五月,賊悉平。和公升天津督撫,鐵心升定海總兵,六度升狼山總兵。二人不願為官,上表請辭。來見督撫道,鐵心以一念不平,故而投軍。今大仇已報,故願退隱山林也。六度道:「我本增家。戒殺為首。今已打破關頭,好去懸崖撒手。」守備謝裕亦欲同去。和公道:「諸公見機於此,甚好。吾亦將請辭,歸隱山林也。」三人相別而去。和公差人接了三國氏到任,與汪氏相會。三人間至天津赴任,屢次上表請辭,皆不准。既居官三十載。三國氏生二子,汪氏生四子,四科兩甲,官至大學土。乃告老還級,於湖山歸隱。六度。鐵公和謝裕來訪,不多日竟得飛升羽化之快。各文期早仙去。至今子孫皆官纓未艾。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非報有遲早也,德不積不足以榮身,惡不積不足以殺軀。迎兒惡滿該當有此報應,慘死於板橋頭。不知實死於杭州內謝客一去。正是我不殺汝,汝自有殺汝之人手。假若冷處他一番後來到,未必受此禍。實始於此微乎危乎。非知機者不能知機其神乎。

花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