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嶺南人物考
卷六
卷七

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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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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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愈□□利川人。至正庚寅生。洪武己酉司馬,庚戌文科。入我朝,累官至觀察使。佐太宗朴苞,用策佐命功,封利城君。丙戌卒。贈禮曹判書。享慶州龜山祠

太宗大王賜勳券,下敎曰:「佩詩書之訓,存社稷之心,忠義大節發之學問可知。禍亂在呼吸,而幸賴應機決策,克致淸平,注意寡躬,屢陳大計,予居儲位,益勤調護,戡難之智衛王之誠可知。」世宗大王命序先朝功臣,刻獻陵碑陰,而公在其中,我列聖曰篤不忘之意可知。逮夫多士倡議,祭社崇奉,則爲百世之所敬慕可知。丁範祖撰行狀。

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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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卷可舒谷山人。末丙寅生。太宗戊子司馬,辛卯文科,校理。世宗乙丑卒。

公自弱冠,才德遠出流輩,聰慧過人,學無不通,尤長於《春秋》,推爲斯文領袖。

太宗大王至誠事大,以表章典文爲國重事,創設承文院,以延經學士,公專掌其事,大典文,爲校理。上圖列書法,號稱儒仙焉。李甫欽撰碣。

孫昭 襄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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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昭日章慶州人。世宗癸丑生。世祖己卯文科。參判,封雞川君成宗甲辰卒。

公在南床,父子爲同官一院,以爲美談。

李施愛叛於吉州,朝廷討之,平虜將軍朴仲善擧公爲從事。公之兄亦奉使到咸興,爲賊所戕。公在軍中贊籌畫,遂以濟事,得兄屍返葬。

成宗特命依佐命功臣長興府院君馬天牧之例許退休,而祿俸仍舊。

李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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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蕃叔翰驪州人。世祖癸未生。燕山乙卯司馬。庚申卒。贈贊成。

成廟好文,見南道都會儒述,得公占魁數篇,嘉賞之,卽命公乘傳赴闕,給紙筆更試之,詞采動睿覽。賜衣食具,許留國學,使卒其業。

李君彥迪是公之胤也,位居端揆,國家倚以爲重,士林慕以爲範。是知天之報公,雖不及公之身,而其在後者,豈不大且遠哉?洪彥弼撰碑。

孫仲暾 景節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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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仲暾泰發,號愚齋慶州人。世祖癸未生。成宗癸卯司馬,己酉文科,吏曹判書。中宗己丑卒。享尙州涑水書院

燕山主無道,設淫刑誅戮先朝諫臣,人無有免者,公亦被逮,備拷掠乃黜。及中廟撥亂,卽起公拜尙州牧使,其蒞,痛刮昏朝苛虐,喣撫甚摯。治四載,桑麻滿野,徂亡乃復,賜璽書、表裏者再,特加通政階。後人慕其德立生祠,揭公像以祀之。公歿,一代諸名公皆操文以祭,鄭文翼公光弼以爲「江海洪量,山嶽偉哭」,尹公殷輔蘇公世讓以爲「整毅而和,端愨而仁」,柳公潤德尹公以爲「天地儲精,崧岳鍾秀」,柳公以爲「夙承庭訓,學博行篤」,若此類不可勝紀。然猶末耳,晦齋先生自幼父事公,承受旨訣,尊信服膺,卒成大賢。非公何以成晦齋?非晦齋何以徵公之所學之有單傳密付也?蔡濟恭撰碑。

李彥迪 文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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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迪復古,初諱中廟命加「彥」字。號晦齋驪州人。成宗辛亥生。中宗癸酉司馬,甲戌文科。歷弘文博士、吏郞、大司成、吏曹判書,至贊成。明宗癸丑,卒於謫所。宣祖戊辰,贈領議政,賜諡。從享文廟,享慶州玉山書院

爲司諫,時金安老久在屛黜,朝廷方議復用以爲「須此人羽翼東宮」,蓋安老子尙公主,爲有力也。正言蔡無擇安老妻黨倡爲此論,大司憲沈彥光等隨聲和附,擧朝靡然,先生獨力言其不可曰:「彼若入,非久必秉國勻,專擅用事,誰敢有禦之者?且東宮,臣民所共屬意,何待安老而後安耶?」彥光怒劾罷,歸田裡。

安老旣至,人有以賄求官者,安老謂其人曰:「愼勿令李某知之也。」

丁酉冬,安老敗死,中廟思先生忠直,首命敍,出尹全州。因災異求言,上疏數千言,其疏爲綱者一,曰人主心術;爲目者十,曰嚴家政,曰養國本,曰正朝廷,曰愼用舍,曰順天道,曰正人心,曰廣言路,曰戒侈欲,曰修軍政,曰審幾微。所言極其忠讜,中廟深加奬歎曰:「古之眞德秀無以過也。」卽命傳示東宮以及外朝。

安東府使,諫院啓留之。先生以母夫人老病在鄕,不可以睽離遠宦,累陳情悃,乞歸養,上慰諭之曰:「卿辭至切,進退有關,故不允。」命本道題給母食物,又諭令將老來京。先生益爲之惶感,請外愈力,朝廷不得已除本道監司,俾以少遂其情。

仁宗卽阼,首降召命,乙巳正月,擢爲右贊成。先生再上狀辭病,上下旨敦諭,若曰:「往年先王賜觀卿疏,固已歎服,且於書筵聞講說,予爲卿留意久矣。豈不合貳公乎?」仍賜藥物,令調以來。先生連辭,上猶不允,夏初病間,始造朝。

仁廟不豫日久,曠不視事,先生私謂領議政尹仁鏡曰:「當今主上無嗣,大君年幼,何不早建白封爲世弟,以定國本乎?」仁鏡曰:「公言當矣。但今山陵纔畢,詔使臨迫,何暇及此?」

明宗嗣服,當擧垂簾之儀,百官會議賓廳。仁鏡曰:「今有大王大妃、王大妃,何殿當聽政乎?」左右默然,先生曰:「昔哲宗時,太皇太后同聽政,自有古例,不須疑問。且安有嫂叔同御殿之理乎?今但定垂簾儀制耳。」由是朝無他議。始開經筵,先生入參,伏聞玉音琅然,不覺喜淚下。退詣春秋館,柳仁淑問「主上讀書何如」,先生曰:「聖質英明,讀書無一字差誤,宗社臣民之福也。」

政府書啓十條:一,請慈殿善導,養聖質;二,請博選經筵官,恆與之講論游處,以進聖學;三,殿下於大行大王,有子道有臣道,喪禮不可不盡其孝;四,請嚴宮禁,防戚里;五,請愼擇宮人;六,請勿用特旨;七,請勿用判付;八,政院職,出納惟允,內旨有不合,許令封還;九,宮中府中當爲一體,請勿開私門,以昭平明之理;十言「大行大王學問之效,公道大行,人顒至治,奄至斯極。今上嗣緖,國人方以望於大行大王者,望於殿下。其機甚重,願兩殿留神焉」,大率皆先生筆定也。

朝廷將治尹任等罪,兩殿同御忠順堂,密旨引見宰臣。時天威震赫,人莫敢少拂,先生進曰:「人臣之義,當專於所事。當彼時專心於大行王者,豈宜深罪?且擧措當顯明,不然,恐士林多有橫罹禍者。」聞者縮頸,而先生無懼色。

尹仁鏡啓曰:「當初議垂簾時,李彥迪問臣『何殿當聽政乎』,臣答以『慈殿當聽政』。」先生位稍遠,但聞其擧己名,心疑之,出取《注書日記》,檢得其誣啓之實。然又不欲得重罪,乃書啓:「云云。仁鏡之言必不如是,恐注書記錄之誤也。」上下其單賓廳,仁鏡失色,無以對,但囑左相洪彥弼彥弼啓曰:「忠順堂狹隘,不便於記注官進退,此必注書誤聞之故也。」先生亦不復辨明焉。

錄入侍忠順堂宰樞,賜靖難衛社功臣之號,先生力辭以爲:「豈可無功而濫受,以紊王典乎?」不聽。

丙午春陳箚,略曰:「輔養之道,其講劘規箴,固在於經筵,至於在宮中保護敎諭之益,則專在慈殿。宜於主上三朝之際,常諄諄勉諭以勤學問、敬大臣、納諫諍、近正人、遠邪佞、畏天命、恤民隱等事,而又必以修身進德爲本。」

時禮官請於當寧幷垂簾,先生聞之,上箚云:「人君南面而聽治,當如大明麗天,萬物畢照。況在臨政之初,群臣思得一望淸光,今乃御殿而障蔽天顔,豈不致群情之疑阻乎?宋朝之儀,蓋以皇帝聽政,侍臣皆坐,經筵講官立,而皇帝與太后東西相對,相距密近,故帝座亦在於簾內。我朝之禮,侍臣與講官皆俯伏,雖史官亦莫敢仰視,何必於殿下幷設簾障乎?至於慈殿同御殿之時,則只得如忠順堂面對之儀,行於今而無惑,垂諸後而可法矣。」是時朝論洶洶,謾讕遂及於先生。

李芑啓曰:「彥迪惑於邪論,諂附世子,背叛中宮;書上十條,縶人主手足;與柳仁淑交結,多有營捄逆賊之言。臣往以贓吏女婿,不得爲顯職,彥迪爲大憲時始解之,於臣有恩。今臣爲國不計私,敢啓。」大憲尹元衡、持平陳復昌等繼之,乃削奪勳爵。丁未九月,有無賴子匿名謗國之變,因以大加罪乙巳諸人,先生亦在其中,江界府安置。

初,先生在慶尙,都事李天啓以持平召赴闕,請於先生曰:「今聞當卜相,物論皆歸於李芑,何如?」先生曰:「其人陰險,不可以置相位。」已而果相,而兩司劾罷之,聞其故,深銜之。至是,以元勳當國用事,先生與之同朝,動與爲矛盾。一日先生以院相入直,召注書書啓曰:「凡罪人當取服定罪,近日三省訊鞫,過用刑杖,徑殞者多。恐有橫冤,欲望用校正杖得情,然後定罪。」翌日,入見啓草,忿然曰:「渠恐杖落渠膝故耶?」加以仁鏡用前釁反有嗛於先生,元衡以先生嘗有救己之言屢欲納交,先生絶不往,由是深恨焉。三憾合勢,其謀欲中害,固不遺餘力矣。

聞謫命,擧家號泣,先生飮食言笑如平時,乃屬之曰:「好侍養大夫人。皇天在上,吾不久當還矣。」

至謫所之明年戊申,大夫人下世,是則爲先生終天之痛,而先生素有寒疾,至是人益危之。乃以遺衣服設位,朝夕攀號毀慽,以盡三年猶無恙,豈非有所扶護而然者歟?

其處困行患,有以自安,進學著書,不輟其功,未明而起,乾乾夕惕。其几案上書自戒之辭曰:「吾日三省吾身:事天有未盡歟?爲君親有未誠歟?持心有未正歟?」

一日御史李無疆不意疾馳而入,一府驚怖,以爲有不善意。先生不爲動,正衣冠坐而看書,其一視夷險,不以死生窮厄易素操如此。

先生英悟出人,天資近道,不唯通經史,習時文不勞而早成。乃於俗學之外,知有所謂爲己之學而欲求之,雖未見有名門之師從遊而受業,然謂道備於吾性,而其說具在方冊,苟能篤志,無不得之理,於是講明體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爲人安重端詳,雅有高趣,自少群居肄業,或有嬉戲喧呶於其側,若無聞焉。年二十七而作《五箴》:畏天也,養心也,敬身也,改過也,篤志也。三十而又作《立箴》,其言皆古聖賢躬行心得切要之旨。其操存省察於日用動靜之間,懲窒遷改於遵養時晦之際,固已實有所事而非空言也。其罷歸也,卜地於州西北紫玉山中,愛其巖壑瑰奇、溪潭潔淸,築室而居之,名其堂曰獨樂,益樹以松竹花卉,日嘯詠釣遊於其間。謝絶世故,端坐一室,左右圖書,硏精覃思,靜中下功夫,比之前時,尤深且專一。然後向來有聞而未甚契者,始若心融而神會,親切而有驗焉。養以沖恬之趣,積以歲月之久,潛神性理,遵聖賢進修之方,玩心高明,樂鳶魚流行之妙。

其事親也,篤於愛敬,而承順悅豫,溫淸滫瀡,靡不曲盡。一弟彥適,與之友於,如手如足。治家有法,門庭肅然,奴僕謹恭,宗戚鄕黨,撫待各得其宜。祭先之禮,務盡誠敬,特爲之編輯一書,名曰《奉先雜儀》,旣參酌古今,以定禮文,又裒錄《禮記》等書所載孝子慈孫竭誠齋祭之文,以觀省而奉行焉。

先生雖遇倉卒,未嘗有疾言遽色,靜正自持。其在全州,遇節月張俗戲,監司金公正國,正人也,往往猶不免顧笑,先生超然如無見也。其直玉堂,或與同僚終日相對無言。

持敬功深,非矯而爲之,本之於身心性情,而行之於家鄕邦國,所謂有體有用之學,述古而推今,移孝而爲忠者也。故其立乎本朝也,進退建白,如彼其光明正大。言若不出口,體若不勝衣。至其斥姦邪,正危疑,直前無畏,雖莫之奪也,要之,其言論風旨,尤足以備勸講而補袞職。其心懇懇焉,常以君民之責自任,故其在遷謫,猶不勝其拳拳之忠。嘗取《易經》進德修業之義,衍而爲《八規》,志欲獻忠,雖以時義之不可而莫之進,其素所蓄積,益可見矣。然而先生在當時,旣深自韜晦,故人未有知其爲有道者。

先生在謫所作《大學章句補遺》、《續或問》、《求仁錄》,又修《中庸九經衍義》,《衍義》未及成書,而用力尤深,此三書者,可以見先生之學。而其精詣之見,獨得之妙,最在於與曺忘機漢輔論無極太極書四五篇也,其書之言闡吾道之本源,闢異端之邪說,貫精微徹上下,粹然一出於正。深玩其義,莫非有宋諸儒之緖餘,而其得於考亭者,爲尤多也。李滉撰行狀。

李彥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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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適子容驪州人。文元公彥迪弟。成宗甲寅生。蔭仕,至主簿。明宗癸丑卒。當寧贈持平。

晦齋先生屬國家多故,未忍便歸,公以親側無人絶意仕宦,日侍膝前,使慈顔融洩,而遙慰先生陟屺之思。先生每貽書若詩,嘉歎其誠孝,而自愧不如。丁未,先生遠謫西塞,公獨侍庭下,所以慰解調護,靡不用極,夜夜號泣露禱,乞蒙恩宥。又欲陳疏白冤狀,先生輒止之。戊申,大夫人下世,公年衰且病,而親自斂殯,廬墓三年。及喪制畢,公欒棘羸毀,廩廩欲僵,以愛兄之心千里跋涉,至極西界上,連床共被。閱數月,先生念瘡殘尩羸,不可留,卽使旋歸,公不得已辭還。先生作詩五章以送之,公亦和之,絶酸楚不忍讀。公還鄕,必欲出死生訴冤於朝,以其意書告於先生,先生又止之。公以此鬱鬱,疾日漸,遂以翼年卒。趙德鄰撰行狀。

李乙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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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乙奎文卿,號虎溪慶州人。中宗辛卯司馬。乙未,魁文科。官至校理。

公中司馬,將遊太學,晦齋先生贈詩曰:「君歸遊泮謁先師,忠敬應須好自持。軒冕如雲道義重,只求心得不求知。」又曰:「獨抱瑤琴相識少,別來誰與共尋幽?」

公能文章,擢高科,三佐朝天之行。及見先祖文元公文集中送別詩二首,許以溫雅超衆之才,勉以道義心得之工,於是益信公才德見推於一時。其家藁蕩佚於兵燹,行蹟踐歷及始卒年紀不能詳,良可慨已。李德玄撰碣。

金世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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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良彥叔中宗朝司馬,官郡守。

公謙恭有文行,晦齋先生深許可。先生謫江界,公爲鎭海倅,一日夢見先生,先生贈詩曰:「投履床下去,精氣與天通。淡然一草裏,獨遊神仙峯。」驚覺號泣,語其子曰:「先生逝矣。」後聞之,果易簀日也。

曺漢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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曺漢輔□□,號忘機堂昌寧人。進士。

公所居有巖下徑,人皆由之,公獨終身不由是徑。晦齋先生答公第三書曰:「伏承尊喩至再至三,發明道體,極其妙致,使迷暗者曉然如披雲而見大曜,其所以嘉惠末學至矣。」

第四書曰:「今承賜敎,辭旨諄諄,反覆不置。且去『寂滅』二字而存下學人事之功,某之蒙許深矣,受賜至矣。」

先生又嘗寄公子弘量詩曰:「源流喜有傳。」蓋指公家學之美也。

李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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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應春泰英,號退思齋淸安人。中宗庚子生。明宗丙寅武科,部將。宣祖壬辰死節。錄原從功。

壬辰之亂,慨然雪涕,與家弟遇春逢春、子承金及從侄,率家僮及里中願從者數百人出入山谷,曉諭散亡。又得三百餘人,設機制敵,火攻水戰,前後數十餘合,斬馘甚多。又留陣開雲浦,以防水路,賊艘大至,公力盡無援。或勸公少避,以圖後功,公笑曰:「吾受國厚恩,不報君父,獨全軀命,有如此江。」遂挺鎗赴賊所,擊殺又數十人,賊兵披靡,有將退之意。賊瞷其矢盡,麾兵圍之,丸矢蝟集,公力戰,不旋踵而死。子承金聞卽號天,尋屍於積骸之中,葬於先壟。尹啓基撰碣。

權德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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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德麟君瑞,號龜峯安東人。中宗己丑生。明宗癸丑文科,官至郡守。癸酉卒。

公早孤,母夫人敎督甚嚴,稍長,受業於晦齋先生。先生韜晦謙默,不許人來學,獨於公憐其志,愛其才,誘掖甚至,每稱問難經旨,有警發人處。

丁未,先生謫關西,自以未卒業爲恨,就龜峯下作小齋,杜門靜處,探討書史,後因以龜峯爲號。爲親老,傍習擧業,癸丑登第。是冬,聞先生訃往,中路迎柩而還。

公乞外,出宰懷德河東,皆有聲績。庚午,除永川郡守,過數月棄歸,辛未,倡同志建玉山院廟,享先生。

朴南溪世采《東儒師友錄》,至晦齋門徒,獨稱公一人;許草堂《玉山記》稱公謂年少志學之士。權相一撰碣。

李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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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應仁敬而,號守菴驪州人。文元公彥迪子。中宗乙未生。蔭仕,縣監。宣祖癸巳卒。

公生父郡守,於晦齋先生爲從弟。先生常謂從弟曰:「吾雖獨,汝有三子,宗祀有托矣。吾當養一兒爲子。」庚子秋,欲挈去,父母鍾愛,辭以幼,許第二子歸。晦齋不從,遂喩以重宗之義,卽令婢負公來,年六歲。人問其故,晦齋曰:「此兒慈良,且有福相,必有後矣。」

壬寅,生母李氏以癘終,公聞訃,哭甚哀。晦齋夫人朴氏將梨果止之,然不顧而泣。一日公患痢頗苦,擧家危之,勸肉不從。朴夫人恐其損傷,用雉膏和菜羹以飼,有童言之,自後雖菜羹,有油氣,則輒不近。初,母李氏解衣送公,曰:「汝寢用被之。」至是,公每泣且摩曰:「吾母衣也。」朴夫人撫背止其泣曰:「我汝母,亡者卽叔母。」公對曰:「此亦母,彼亦母也。」晦齋聞而奇之,卽呈禮曹爲嗣,公纔八歲。

靈山縣監,時盧穌齋爲首相,謂公曰:「君守二縣有聲,且資滿,當爲郡守。」公曰:「才非文武,徒以父故濫蒙天恩,宰十室已踰涯分。若使守大器而才分不逮,黜罰及焉,則是辱朝廷所以收用之意,次辱先訓。」朴惺撰行狀。

金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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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浣彥粹慶州人。明宗丙午生。宣祖丁丑武科,官郡守。丙午,錄宣武功。丁未卒。

壬辰夏,船蔽海,疾若飄風,公奮然流涕曰「食君之祿,而臨亂不效死,非人臣義也」,駕戰艦拒賊鋒。每相遇,輒攘臂先登,自玉浦轉鬪,至閑山島大破之。

乙未秋,販魚鹽備軍糧,至五百餘石,統制使李舜臣具由狀聞,命陞差閑山島舟師助防將。

丁酉春,兼差巨濟伏兵都將,與諸船共擊道莊浦船,無遺殲盡。

移陣溫川,賊船來襲,四面雲聚,我舟師蒼黃奔潰。水使裵楔回船走避,公冒死直前,放砲射不止,一褊裨中丸死,奴與卒二人亦中丸而仆,公亦左腳中丸。疾聲呼主將,元均酗酒偃臥,不知攸措。諸賊突入,公與諸卒擊殺數,而勢弱無奈何,墜倒水中,賊以戟刺公左鬢。公素慣憑河才,浮游出沒,忽得一葉草芚,依以爲力。俄泊一小島,攀緣而上,邏卒艮孫等數人已先到矣。賊乘風縱火,我舟師一瞥灰燼,公伏在林藪間望見之,與艮孫等終夜痛泣。翌日暮,賊聲稍息,與艮孫等採葛編木作一桴,七人同乘至鎭海前洋。風盪桴裂,四人溺死,公及二人抱破桴一木漂至昌原前洋馬山浦,則天已曉矣。忽遇賊船追逐,公氣惙不能敵,遂擲所抱木,曰:「吾寧溺死,不可爲讎賊屈也。」我國人從賊者,見而哀之,以索掛腰,拯載於船,賊遂縛獻於安骨浦小酋。囚獄過三日後,賊將將削髮獻於關白,公曰:「負國偸生,非余志也。惟願速殺焉。」賊將大怒將斬,適我國人被虜者,從傍乞曰:「此人頗解文字,置日本學得朝鮮文可也。」賊將乃止,遂命拘送日本。是月二十六日,縛載於船,與諸俘相抱痛哭而去,夕至對馬島。八月初四日,至日岐島,越三日至浪古耶。又三日泊梵前郡,又四日至曲高羅小倉,卽賊將居也。留置於監官道山家,城門重鎖,如墮鬼窟。翌朝,我國俘三十餘人來見流涕,持酒餚饋之,日與諸俘密謀逃歸。八月晦,與金海李春長等將潛逃,計泄,春長等走免,公獨被執。將斬於橋頭,諸俘習熟於賊者謂曰:「此人未解語,且病未能步,雖欲逃歸,必不能。若逃則我當其罪。」遂以文納供,挈歸其居,輪回供饋,或解衣衣之。而三冬積雪,凍餒難堪,常啜泣度晝夜。戊戌正月,有一俘密給若干銀,使備歸糧,二十五日夜,公與固城校生文大模共逃,間關踰小藪,至一小剎。有老比丘邀坐款接,而語音不相通,公遂書示一律曰:「王國干城將,漂流鴂舌留。丹心照白日,忠義凜淸秋。身在南荒哭,魂尋北闕遊。此身雖萬死,何忍戴天讎?」比丘亦以絶句和之曰:「賞子瓊琚句,忠心字字新。蒼天應有格,不久見君親。」臨別,贐銀小許以助行糧。遂徒步累日,二月初吉,至梵前郡化大加浦,卽我國去來船所泊處也。來船已歸盡,公方叩胸號天,會固城鄭元生彥陽豆里同等皆被虜來居於水濱,挈歸饋飯。公與大謨元生豆里同等密約候順風,三月二十四日夜三更,乘人漁船潛逃而歸。越三日至日岐島,中間候風泊留,四月十八日,始泊我國多大浦,由釜山東萊仙巖寺。時天兵四擊,賊處處設伏,欲探歸路。留滯數日,忽遇梁山郡偵賊裨將,同至梁山郡,郡守朴應昌具由馳報。巡察使推問其曲折,且詗賊情,公詳陳被虜逃歸狀,且錄日本賊勢以納之。巡察使以爲:「冒死力戰之勞,見脅不屈之志,俱可嘉尙。」狀聞於朝,仍請置之陣中,共籌戎務,上特許之。鄭重器撰行狀。

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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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德元,號月庵慶州人。□□□□生。宣祖庚午武科,官奉事。壬辰,卒於亂。英宗戊寅,贈參判。

有勇略,善騎射,釋褐數十年,止奉事。壬辰,寇大至,尹仁涵度不能守,避鋒於竹長縣。公奮然起曰:「不以此時死,非丈夫。」挾弓矢遇一隊,射賊將墜地,奮疾呼,連發矢殪之,人皆壯之,願從者衆。仁涵知公勇敢,使守富山,公糾率義旅,設伏遏截,號南面大將。示向賊不旋踵之意,數往來抄擊,崔尙書震立提家僮以應,協心戮力,虜獲累千。

賊又悉衆至,公先登急擊,士皆殊死戰,獨公所格殺三十九級。賊大潰,事聞,除釜山僉使。

公以柙虎不可縱,手兵日鬪,遇害於鷄淵,語在《孫曄日記》。

時八路流血,而中多義士,所在報捷,公實鼓吹之。南龍萬撰墓碣。

金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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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應澤就用聞韶人。明宗辛亥生。訓鍊院正。宣祖壬辰倡義。丁酉死節。

海寇充斥,公與從叔自平會里人,刑鷄狗爲誓,入辭父參奉公曰:「金聲達金廷瑞朴茂先盧義賢皆忠勇人也。子與之約,又幷隣里人誓殺奴,歸見老親。」時參奉公老矣。曰:「王事急矣,勿以我爲念。我則不離此一步地,汝若生還,尋我於此屋中。」公遂辭去,與諸義將合大小三十餘戰,斬馘射殺之數甚多。丁酉十二月,又逐賊至西生浦,力戰竟日,劍折矢盡,立死陣中。李憲洛撰行狀。

文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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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緯順甫,號茅溪丹城人。明宗甲寅生。薦除敎官,至監察。仁祖辛未卒。

壬辰之亂,公募鄕邑子弟,屬義兵將金沔。明年,軍中大疫,主將死,公任後事益辨,而能盡軍中喪主將之禮,士衆歸心。

築室茅溪,敎授十年,柳先生成龍金先生宇顒交薦之,除敎官。以《曲禮》、《弟子職》立敎條,以率生徒,一時化之。

鄭仁弘用事,而臨海獄事大起,於是鄭先生爲大司憲,右全恩之論,旣斥逐,而大臣杜門。公曰:「不去,禍且及矣。」棄官歸,自此士大夫恥之,稍引去。許穆撰行狀。

權士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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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士諤□□,號梅窩安東人。明宗丙辰生。宣祖壬辰,以倡義拜縣監。己亥武科。甲辰錄功,止縣令。光海壬子卒。

壬辰,寇猝至,公奮然擧義,率其家僮招集奔竄,人皆聞風來附。永川屯賊衆至數萬,公與孫時崔震立,率精兵馳進義兵將權應銖陣,合力共討,縱火盡燒殺之。癸巳、甲午之間,又大破賊於密陽蔚山等地,朝家以軍功連加賞職。遺事。

李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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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金士亨淸安人。明宗丙辰生。宣祖己卯武科,訓鍊正。壬辰倡義。辛丑卒。

幼有至誠,年十三,其父退思齋有疾甚危,公斷指灌血,病卽乃瘳。

壬辰之變,隨先公討賊,先公死於賊,公以復讎誓心,益募死士,倡義於墨縗中,遏絶賊路,累戰累捷。及至丁酉,天兵有甑城之敗,公抆淚赴軍,常爲天兵鄕導,掩討外陣之賊,幾至勦絶。其年二月,賊將淸正以和議往復於楊經理,公大言曰:「若勢窮力盡,同死賊鋒可也,奈何和乎?」天將不聽,竟主和而罷。公慷慨成疾,日夜撫劍流涕,未幾而卒。

招諭使金誠一陳啓有曰「賊因倡義諸人,以摧其鋒」,卽公父子之力最多。尹啓基撰碣。

權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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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士敏粹彥,號梅軒安東人。明宗丁巳生。以學行薦除主簿。宣祖壬辰倡義。仁祖甲戌卒。

公天資穎秀,聰明絶人,六七歲,始學音律,高低自然通解,至十六七,經書子史,無不習誦。

壬辰之亂,召募義兵,往屬於曺芝山郭忘憂堂,累破賊陣,與忘憂堂同守火旺山城

事親盡其孝,居喪盡其禮。居廬時,虎吼墓砌,公急出哀號,犯前無憚,曰:「汝是靈物,何驚人之親乎?」泣而向之,虎俛而逝。

崔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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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奉天□□慶州人。明宗甲子生。武科。宣祖壬辰倡義,以軍功特除訓鍊院正、慶尙虞候,錄宣武功。丁酉死節。

寇充斥,車駕西狩時,公年二十八,憤然出涕,誓雪君羞,與再從子震立,召募里中健兒,諭以大義,相與約束。初一交鋒,斬獲甚多,於是奔逬竄伏者,莫不聞風起立,使兩縣、東京四封獨全者實有所賴。行朝嘉之,累加賞職。

淸正之再犯也,公在家,親率家僮若干赴永川倉巖之戰,張券冒刃,有進無退,遂死於賊。家狀。

權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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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復興仲元永嘉人。

執徐之亂,公慨然投袂,提家僮直前,衆皆以公足疾難之。公奮然曰:「吾足雖病,吾心獨不病。主上蒙塵,跛躄者獨不能一死乎?」旣死,求屍不得,以遺衣冠葬於村後。後百五十四年,道臣以聞,朝廷特命旌表其門,鄕人祝之以社。旣以邦令撤,於是相與立石遺墟。李光靖撰碑。

金石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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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堅子固,號汶翁金海人。

公有子三人,曰夢秀夢良夢男,皆有勇力,又善武藝,時人稱「」。

壬辰之亂,公擧家事屬之仲季二子,托以奉先續後之責,與長子夢秀決赴戰效死。夢良夢男涕泣爭隨,願從死國事,公曰:「汝言有理,其如汝母之無依、先祀之失托何?且夢男新娶甚憫。」夢男曰:「大人慾爲國而死,小子敢不爲親而死乎?」夢秀曰:「小弟之志,不可奪也。三子俱從,使老母無仗,亦非孝也。」顧謂夢良曰:「幹家事供老母可也。」夢良曰:「謹受敎。」公從夢男言,與家僮十人擧義首事,進謁州倅,義士來會者數百人。州倅擇其尤者,以爲領將,公亦參焉。遂進兵,累斬賊酋,收其輜糧。

公在軍中,三子十僮,荷劍執戟,列侍左右,冒險觸戰,賊不敢犯。一日公督軍運糧,賊猝逼圍之,公大書示之曰:「我有孝子三人、忠奴十人,賊兵其如余何?」賊見之有懼色,不敢近。有一賊提戈欲害公,三子抱公翼蔽,而夢良竟爲戈鋒所害。夢男裂指血書曰:「我兄衛父討賊,爲賊所害,我當戮力復讎。」揭槊上示賊,血色淋灕,義氣森嚴。賊知其有敢死之志,不敢逼,乃與十僮衝冒賊陣,賊遁走。遂收取夢良之屍,假葬路側,公雖喪愛子,不以悲悼,惟討賊之志彌堅。

倉巖之戰,義士戮力爭死,崔奉天白以昭俱亡,公奮身冒戰,二子擁衛力戰。公忽被傷,二子扶公出陣,勸以調病圖後,公從其言。

夢男自公倉巖之傷,常發憤欲報之,與兄夢秀馳至鵲山之南,伏弩射殺賊三十餘人而還。

諸義士多公父子勳勞,屢欲褒聞於體察使,公曰「挾小勞蒙顯賞,非余所期」,固止之,諸士以孟之反不伐比之。遺事。

李希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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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龍應瑞沃溝人。武科,監察。宣祖壬辰死節。肅宗庚寅,贈戶曹參議,旌其門。享慶州丹邱祠

壬辰,南蠻入寇,公從王於義州,命覘賊嶺南。公冒矢石出沒慶州蔚山之間,盡得其虛實緩急,將歸復行在,至忠州遇賊,公曰:「王命在身,身不可辱。」獨身力鬪死。公子文軫聞公死,將至忠州尋公屍,及新寧,爲賊所遮,亦突陣力搏死。其妻金氏聞而哭曰:「舅死於忠,夫死於孝,吾知死所矣。收骨歸瘞故山,乃行吾志耳。」誓家衆,徒步至戰所,遍索原野間。時甚風雨,暴屍相疊,不可以貌辨,獨驗其手線而求之,三月卒無得,泣謂女僕曰:「吾今死矣,必以夫遺服葬我。」言已,自引死。

肅廟己丑,御史朴鳳齡以狀聞,庚寅,命贈公戶曹參議,子文軫禁府都事,金氏端人,旌其閭曰「節孝忠烈三綱具備之門」。

英廟丙戌,鄕人又立祠於州北丹丘里以享,公之忠孝烈配焉。南有容撰《三綱祠碑》。

李彭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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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彭壽眉叟淸安人。宣祖甲午武科。丙申,死於賊。當寧,贈兵曹參判。

公當壬辰,痛蠻寇陸梁,車駕播越,思欲出身報國,慨然棄儒士業,中甲午虎榜。明年冬,嶺南左節度朴晉檄公爲蔚州伏兵將,以公忠勇聞也。

公率家僮五六人投袂而起,里中壯士願從者二十五人。一日蠻酋集大兵進薄,公知事無奈,劍格之,卒死於賊。家僮及壯士從者盡歿,獨生還者二,家人往覓屍,屍不得,竟招魂以葬武陵山下。

公六世孫上捨生述賢上言白公事,禮部以事久遠欲寢格不報,上特命嶺南伯摭實以聞,於是旌其閭,贈以職。蔡濟恭撰碣。

崔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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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震立士建慶州人。宣祖戊辰生。壬辰倡義。甲午武科。戊戌,錄原從功,爵訓鍊正,歷北兵使、工曹參判。仁祖丙子死節。贈兵曹判書。

壬辰亂作,公年二十五,與里中健兒,乘夜熸賊於彥陽道左,州人之鳥戰散者,無不願從,連擊賊破之。

西生浦之戰,公亦丸中臍下,氣揚揚如平昔。

中朝經略楊鎬與我元帥權慄進大兵擊島山朴毅長亦從,公屬焉。惡公異於己,誣以過犯將斬,經略素聞公名,救之免。公憤曰:「我以無辜而死於忌帥之手,與其死於敵也。」馳入賊陣,丸洞右頰入左,刮骨出丸。

庚子,宣廟遣御史犒奬之戰士,諸將士相率而詣闕下,疏言公倡義討賊狀。上特召公入,問當時事,公逡巡退讓,仍劈畫今日要務。上嘉之,賜酒,又賜弓失,又命授官,不就。

慶源秩滿而歸,過鏡城,判官李潤雨,文士也,與公素相善,故欲試公。飾名妓侍公酒所數月,公終不回眄,李公歎曰:「今日始見剛腸男子,岳武穆何以加?」

丙子,西事急,大駕避之南漢,危迫在朝夕。四方勤王師有頓而不進者,有半道爲敵所擠者,獨忠淸監司鄭世䂓提偏師單進。公卽慷慨前行,行至龍仁險川,距南漢未一舍。分爲左右軍,公在前,監司在後以待敵,敵夜引其兵之殿者合而攻我,我先軍先潰。鐵騎勢如風雨,軍中無人色,公植立不動,射必殪賊。矢盡,顧謂從者曰:「爾等不必從我死。我則不離此一寸而死,爾其識之。」及賊退,諸孤與從公吏果得公屍於其處,身被數十創,矢集如蝟,面如生。事聞,上爲之咤惜者良久,命有司致贈。

丁丑,判中樞金時讓建白:「忠淸監司鄭世䂓之赴難也,謂震立甚老,不宜戰陣,代以他將,震立輒結束,佩弓刀騎馬而前曰:『吾老不合戰陣固也。顧老者獨不能一死報國哉?』卒如其言。丙難之立節,震立爲最,敢請褒美之典。」敎曰:「可。」趙絅撰碑。

李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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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訥若愚,號樂義齋道安人。宣祖己巳生。壬辰倡義。己亥戰死。

壬辰之亂,公與從叔應春遇春逢春、從弟三韓承金倡義兵,遇賊於公山鳥山之間,誓死力戰,斬馘千餘級。每有戰功,輒讓與諸將,以此尤得人死力。鳥山之役,丸中左臂,血流及屨,猶力疾督戰,賊旣破,病創甚,仍舍憤而卒。

同時倡義六人,俱是公同堂之親,鄕人稱其居曰義六堂

公配月城金氏,孝養老姑,姑病,斷指三節。痛夫死賊,作偶人立於庭,命曰,日三刺睛揕胸,血染於刃,鄕里稱之曰感天婦。有遺腹子天應吳㦢撰遺事。

鄭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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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克後孝翼,號雙峯迎日人。宣祖丁丑生。仁祖甲戌,除敎官,至大君師傅。孝宗戊戌卒。

自十四歲已知爲己爲人之分,端坐終日,誦習經史,當時寒岡旅軒兩先生倡道山南,四方學者宗之,公往學焉。旅軒嘉其妙契,以殊禮禮之,寒岡亦嘆曰「月城有人」,公之砥礪言行以至於成己者,其淵源蓋不誣雲。

公於平日多有所著述,《文廟享祀志》,爲俗儒之不習俎豆也;《歷年通考》,悶東士之不識也;《西嶽志》,憂三賢之遺蹟寢䵝也。

年八十二,病甚,侍者勸之粥,笑曰「死生,理也,順之而已」,手書奉先重宗之義,以勖後昆。臨纊,麾婦女,不使在傍,恬然以逝。蔡濟恭撰碣。

金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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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宗一貫之,號魯庵慶州人。宣祖丁酉生。仁祖甲子司馬。乙丑,文科魁。歷正言、校理。丁丑,以司書入瀋陽,己卯還朝。肅宗乙卯卒。

丙子十二月,聞虜警,詣行在,聞雙嶺敗報,不得已還踰嶺,爲再擧計。丁丑二月,聞大駕出城修好,卽奔問入城。除持平,卽入陳啓曰:「金自點受西門重任,以敵遺君父;尹昉爲大臣十數年,不能爲有無,及至今日,忍使廟社神主汚衊散失,而逃命苟活。此而不誅,無以慰神人之憤。」朝廷肅然敬憚,至比胡澹庵封事。

以司書入,詣世子館肅謝。時鄭文學雷卿亦在,見命壽輩憑依作勢,禍本國日甚,憤不能平,欲發其陰事,令得罪。蓋鄭公管銀貨等物,而謝恩使李聖求以朝廷命告主,請以銀三千兩分給兩胡及命壽等。主不許,其銀留館,有姓宰臣陰厚虜,任其盡用。鄭公使被虜人李聖詩、講院吏姜孝元發告,公謂鄭公曰:「必有文簿,爲萬全。」乃取前後文簿,印藏之。奸儈金汝老暗漏命壽命壽鄭公朴宰曰:「講院謀殺我。」鄭公焚文簿,以求解怒,公聞之大驚。

己卯正月,陪世子赴宴,刑部官來問鄭公以銀貨事曰:「無印簿,何可信?」公聞之,謂鄭公曰:「論以訟體,子其負矣。後若更問,對以焚簿講院,則彼必問講院官,吾庶有卞白之道。」及更問,鄭公不能遵公言,竟被極禍,公傷痛,仰天長吁而已。

公拿還本國,編管於盈德縣,癸未,使至,謂:「累經大赦,宜貰金某罪。」於是朝廷始放還。

尙州,有州人申碩亨朴之㕀等爲陳疏,而惎於時輩,搆捏無不至。持平鄭始成劾公以帶國服娶妻,上察其誣,命囚臺官,促公還任,公終不赴。孝廟賓天,宋時烈等謂「孝廟體而不正,使國母短喪」,朝廷異論無不被罪,公時適以事謫居平海,不可抗言於朝,乃作《議禮說》以明其意。李漢明撰行狀。

孫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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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宗老考卿慶州人。景節公仲暾玄孫。宣祖戊戌生。光海戊午武科。仁祖癸酉,拜縣監。丁丑,死節於雙嶺。贈訓鍊正。當寧朝旌閭。

光海政亂,西宮幽閉,公歎曰:「三綱淪矣,尙可仕乎?」因絶意宦途,家居力田以養母。

丙子十二月,虜騎逼王城,大駕幸南漢,公泣言主辱身死之義,卽日裝行辭母,母曰「汝誠汝家子也」,出雪綿褙子以衣之。公告家人曰:「無以我爲念,善養老母。吾之生還未可必,他日若求吾屍,以左肩黑痣及繭絮衣爲驗。」攜二家僮倍道而赴,直踰鳥嶺,及抵利川,賊圍南漢不得入。時慶尙左右兵使倂陣雙嶺之前岡,遂投左兵使許完陣,規模方略,多所贊畫,以效死之義,泣諭諸將士,諸將士亦感泣。一日火發砲藥櫃,賊乘時掩之,許完死,一軍糜爛。公顧謂奴曰:「吾則死於此,汝其歸報於家。」遂植立不動而死,一奴億夫亦從而死,卽丁丑正月初三日也。子奔往尋屍,則凍屍相枕,肥色皆變,肩上黑痣旣不可辨,雪綿褙子亦多相類,終無以辨別,遂以遺衣冠招魂而葬。

上之七年癸卯,命御史搜訪忠孝烈沈鬱不顯者,於是公之事蹟登聞,上嘉歎之曰:「孫宗老立殣王事,卓卓之節不愧杲卿。況此若主、若奴幷命之事乎?」令道臣考實申聞,觀察使李秉模馳啓言:「別加旌貤之典,恐合聖朝奬勸之政。」上命旌其閭,奴亦如之。家狀。

李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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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壧景瞻,號鶴臯驪州人。贈持平彥適玄孫。仁祖辛巳生。顯宗壬寅司馬。肅宗辛未,薦除參奉。丙子卒。

己巳春別科,奉慈敎治西行,將發,聞名登薦剡,卽停。

章寢除命遽下,公曰:「偏親年高,豈可離側?」遂呈單于監司,請啓遞。監司李聃命貽書勸公一謝恩命,公卽拜謝北堂,告以遄歸。及陛肅,上引見,入直三日卽出,上書領相,乞歸養。領相挽之甚懇,其時宰執亦皆作書止之,公已決於心,遂呈旬南還。素患羸瘵,而以奉太夫人之故未嘗言病,乙亥臘晦,病甚革,喘息綿綴,顧謂從兄曰:「今日,母氏生朝,吾不得親獻壽,不孝甚矣。阿兄率群從替行,則吾之至情,庶可少伸。」聞者無不流涕。李憲洛撰行狀。

韓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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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汝愈尙甫,號遁翁慶州人。仁祖壬午生。肅宗己丑卒。贈持平。

始公務記覽,不屑爲詞章,以母命入試場。須臾,篇已就,忽有人掠藁而逸,公悔歎久之,無更作意。其友曰:「何不速記藁寫試紙?」公曰:「吾以不才爭名得失,是自欺也。彼誤認吾能,相攘以去,其見欺甚矣。旣欺我,又欺人,是以歎之。」聞者異之。

嘗夜有盜竊牛而出,公徐諭之曰:「若必窮迫至此,然吾亦家貧,只有一牛,將奈何?」盜慙,棄牛而去。

田吏檢災實,時公家田偶有認實爲災者。公聞之,卽招該吏,謂曰:「吾田今有秋,奈何冒災誣上?」令還實。吏退而歎曰:「此老非今世人也。」

母於公幼時,有取息多不償者,及長,以爲徒召怨無益,白母去其券。李栽撰行狀。

孫德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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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德升玄叟,號梅湖慶州人。孝宗己亥生。文科魁,持平。英宗乙巳卒。

五歲,遭父喪,哀慕不食肉,太夫人強之,不從。

高山察訪,在郵聞家人買田一頃,貽書戒之曰「士大夫居官不可求田」,棄官歸。

晩而喜《心經》、《近思錄》等書,慨然歎曰:「少時謾役志於詞藻,枉過了一生。」自是沈潛聖學。李復厚撰行狀。

密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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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 文節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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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周道,號騎牛子驪興人。恭讓朝,爲藝文提學。我朝,召拜大提學,不就。

家居,每月夜攜酒騎牛,游於山水之間。平海號稱形勝,其遊觀之樂,李君能盡得古人所不知之妙也。權近撰《騎牛說》。

成石璘訪公不遇,有詩曰:「德彝不見太平年,八十逢春更謝天。桃李滿城香雨過,謫仙何處酒家眠?」公嘗過關西,有詩曰:「鴨江如帶去悠悠,歲月無情共逐流。萬里胡天雲出塞,一聲羌笛客登樓。長風吹送燕山雨,斷雁含來鶴野秋。覽物懷鄕偏有感,孤城落日獨搔頭。」

李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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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申□□載寧人。官持平。

恭讓王四年,諫官金震陽等與公上疏極論趙浚鄭道傳南誾尹紹宗南在趙璞等,疏留中不下。明日,公等伏閤更請,遂流等於遠地。又與姜淮伯鄭熙等連日交章,請誅等,竝劾吳思忠,王命先鞫等諸人。已而鄭夢周遇害,流公等遠地。《東史纂要》。

公居父喪,夜不解帶,哀毀骨立。凡喪具不與諸兄弟共辦,親自負擔營墳,廬墓三年。事聞旌閭。《輿地勝覽》。

爲人剛正忠孝,少時路逢熊山怪物,輒使扶曳,僇辱撞破,由是妖氣不敢渡江而左。邑誌。

孫肇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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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肇瑞引甫,號格齋一直人。靖平公洪亮玄孫。生員文科,歷翰林、集賢殿、鳳山郡事。享大丘靑湖書院

自幼器度天成,悟解神穎,讀《論語註》四勿箴,曰「此於日用功夫最切」,日必莊誦。旣長,學問詞華,大爲一時所推重,與佔畢齋金先生,爲道義交甚密,寒暄一蠧兩先生以師禮事公焉。雙淸堂宋公有忘年契,嘗曰「學力純正博雅,無如孫引甫」雲。遺事。

端宗丙子,六臣獄事起,公遂退歸田裡,謝遣學徒,家食終身,人莫得窺其涯際。而惟佔畢齋識之,贈詩有曰:「年來袍笏已還君,高臥何嘗夢五雲?」《佔畢齋集》。

光廟朝,拜戶曹參議不起,以遺訓,墓碣只書鳳山郡事。碑陰有「學行節義著世,有《格齋集》」十字,而亦不記某人所撰,蓋公當時出處,有不敢顯言者。有遺集,次性理群書、賢賡詩、疏箚、柬軸四卷行於世矣,壬辰亂,竝與板本入於煨燼中。肅宗庚寅,於安東士人家,得賢賡詩,公所撰《天馬歌》,入於《東文選》,又有《無冤錄跋》。家狀。

杜宇詩:「杜宇亦如我,無端晝夜啼。飛禽還有翼,隨意任東西。」

《秋夜》詩曰:「常憫天圍西北傾,欲撐無計坐三更。塡胸伊志誠難遂,仰面銀河徒自橫。」

金叔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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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叔滋子培善山人。洪武己巳生。世宗己亥文科。歷世子右正字,至成均司藝。世祖丙子卒。己卯,以原從功臣贈直提學。享善山洛峯書院

公好學出於天性,十二三授業於冶隱吉先生,端坐誦書,窮日不輟,人皆敬憚之。自是篤志經傳,求考亭之學,上溯之源,凡肯綮盤錯,覃精極慮,表裏通透,紆餘以就之,博約以成之。別洞尹先生黃澗縣,先生徒步往受《易》,窮探陰陽變化之數、原始要終之說。甲午,陞上庠,館中豪傑皆願同經,先生爲之辨析論難,以氣槪、經術爲群儒倡,爲文章亦典雅。天性至孝,居家事親皆徒事《小學》。辛亥,丁考妣憂,哀毀過禮,廬於塋側,不脫絰帶。習俗久染,士大夫喪祭雜用浮屠,先生獨確然,殮襲、虞祔、練祥,一遵朱子之禮,定爲家法,倡先鄕里,一洗世俗之累。平生不是佛,以闢距爲己任,文章德業,爲一代師表。三爲外敎授,五爲成均長官,薰陶人才,爲世名儒者頗衆,佔畢齋先生得其家訓,以啓寒暄一蠧之學。宗直撰《彝尊錄》。

安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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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完慶□□廣州人。觀察使處善子。世宗癸卯文科,丙辰,以集賢殿直提學捷重試。官大司憲。端宗癸酉,竄梁山卒。

景泰癸酉靖難時,誅金宗瑞皇甫仁等,安置安平大君江華,公以忠淸監司竄於梁山,籍沒緣坐,及安平賜死,公亦受死於謫所。子哲孫世宗辛酉登第,官戶參;哲孫從道,官郡守。哲孫從道竝同時就禍,事載《莊陵誌》,哲孫從道兩代事,不見於《陵誌》。家乘。

行秋宿通度寺,夜聞寺僧供佛訖,唱靈駕曰:「忠淸監司安某。」惕然而起,招僧問其由,答曰:「國朝忠臣貶謫玆土冤歿而未歸者,佛家以慈悲之心,招靈而餉之。」卽取考《莊陵誌》,端宗元年癸酉,公與安平大君同被死,而梁山果是公配所也。當是時,光廟由藩邸將有受禪之漸,而其跡姑未現,雖如六臣諸公,尙且直仕於集賢之班。而公獨首先死之,以自異於天與人歸之會,蓋斯心也,不欲以死生易其所守也。惟彼異類之招靈,可見千載下不泯之公心,而《東鶴寺記》之作有以夫。權萬撰小誌。

金宗直 文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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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宗直季昷,號佔畢齋善山人。司藝叔滋子。端宗癸酉司馬,世祖己卯文科。歷三司、吏曹參判,至刑曹判書、兼提學。成廟壬子卒。享密陽禮林書院

天分甚高,總角有能詩聲,日記數萬言,未弱冠,文名大振。補承文正字,時魚公世謙有詩名,爲本院先進,見公詩,歎曰:「使我執鞭爲奴隷,當甘受之。」

上卽位初,開經筵,特選文學之士,應選者凡十數人,公其尤也。未幾,出守咸陽善山。母卒,廬墓三年,喪禮一遵朱文公,哀毀過禮,人服誠孝。

以應敎超左副承旨,特授都承旨,公辭不敢當。敎曰:「卿文章、政事,足以堪之,勿辭。」

己酉秋,欲謝病歸,一日請浴東萊溫井,許之。因臥密陽田莊,上特許勿遞前職,親批有「端愨無僞」、「學問淵源」等語。

公凡居家,鷄鳴盥櫛,正衣冠端坐,雖妻孥之間,不示懶容。少時,先公病且瘦,公憂傷,作《籲天賦》。

凡守職蒞民,居簡以御煩,主靜以制動,所在不露形跡,事理而民不忍欺。平時待人接物,渾然和氣,非其義,不以一介取諸人,惟耽於經史,至老忘倦,所得浩博。四方學者隨其器之大小,充然有得而歸,一經品題,便成佳士,以文學鳴於世者太半。

公所纂《靑丘風雅》、《東文粹》、《輿地勝覽》行於世,公旣沒,所著詩文尤見貴,門徒撰本集與《彝尊錄》,上命入內。洪貴達撰碑。

先生嘗著《弔義帝文》,燕山戊午以爲詆毀先王,史禍作,掘其塚,剖棺而斬。中宗改玉,命復官,廩其妻,錄用其子孫。遺事。

邢士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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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士保仲愚晉陽人。高麗吏部尙書君紹後。成宗壬寅生。中宗庚午司馬,壬午文科,官郡守。壬辰卒。享居昌龍泉祠

孝友甚至,搆三友亭,與其兄生員士哲、第參奉士明日夜同處,講學不倦,其友愛湛樂之好,人比之姜肱共被。

中宗己卯,朝廷設賢良科,公亦與其選,辭不就徵,其意蓋有以也。

出守昆陽,秩滿返於丘園。時權奸用事,公遂絶意仕宦,搆一亭,名曰止止,蓋取於止知其所止之義也。李顯震撰行狀。

李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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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迨仲豫,號月淵驪州人。文節公五世孫。成宗癸卯生。中宗丁卯司馬,庚午文科,官翰林。丙申卒。

公以瑰材邃學,負一時峻譽,擢嵬科,入翰苑,世方以遠大期之,不幸爲權貴所擠,卒蹇躓不大顯。旣不有爲於時,則退居凝川之舊莊,築室爲堂,嘯傲其中,以書史自娛,瀟然有出塵之想,人莫得以窺其際也。權斗寅撰《雙鏡堂記》。

金安老用事,戕害善類,公亦爲其所擠,遂謝病歸,終身不出。洪晟撰重修記。

曺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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曺光益可晦,號竹窩昌寧人。淸白吏致虞曾孫。中宗丁酉生。明宗戊午司馬,甲子文科。丙寅重試,官都事。宣祖戊寅卒。

自少穎悟不群,聞退溪李先生性理之學,卽往從之,纔十三歲也。欲學《心經》,先生曰:「學不可躐等。」因欲授《小學》,公曰:「此書曾已熟讀之矣。」先生乃開卷設問,則無不通徹,於是先生門徒服其才敏。

公嘗曰:「爲人之道莫先於孝悌,無孝親之心,則其餘不足觀也已。」

丁母憂,築室墓下,終日哭泣,而至於朝夕上食時,則步行至家,設奠几筵,如是三年,終不少懈。若大雨則着蔽陽子以行,以此成疾,幾不起。及其登第也,明廟指名而謂近臣曰:「此乃孝子曺光益耶?」立朝,以格君勿欺爲己任,嘗曰:「聖人以『勿欺而犯』四字,爲事君之道,而『勿欺』二字先於而犯,則乃知勿欺者,人臣第一義也。所謂勿欺者,豈特諱其所行而已哉?凡誣賢進奸、逢君慢君、妬材嫉能等事,莫非欺也,至於虐民苛政,皆是欺也。人臣有一於此,罪不容誅,雖或倖免,其於後人之指斥,何哉?士君子立身行事,豈可掩人耳目於生前,而獨不恤身後乎?人之寄世多不過七八十年也,身後則至於千百年也。七八十年甚促,千百年甚遠,其可獨保其甚促之七八十年,而不念其甚遠之千百年乎?」

公之弟芝山先生崔滉所陷,以非罪謫江東,公欲與弟相會,乃請平安都事赴任,未及瓜期,卒於官,年四十二。訃聞於朝,宣廟爲之慘然曰:「曺光益之孝行,眞可謂出天也。」卽命旌閭,又錄於《三綱行實》。李厚慶撰行狀。

奇高峯大升嘗侍筵席,上問當今人才,乃以寒岡栗谷及公兄弟爲對。

高峯嘗曰:「世之學者當以曺可晦之文詞爲法,則其不至剽竊之習者明矣;以可晦之行誼爲師,則其不至浮靡之俗者決矣。」又曰:「吾黨如曺可晦特立高行之人也,論心性書,可見其群賢中流出來也。」

寒岡先生少時見公陶山門下,歸曰:「吾今行大有所得。旣蒙師訓,又得賢友,心無所恨矣。」及後以其子娶公之女爲婦。

東岡先生與人書曰「近來後進之人,如密陽曺光益,眞篤行之士也,文足以華國,行足爲人表」雲。遺事。

孫處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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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處訥幾道,號慕堂一直人。明宗癸丑生。仁祖甲戌卒。享大丘靑湖書院

公器宇軒敞,遇事剛果,遊於寒岡鄭先生之門,與張旅軒徐樂齋兩先生爲友,學問淵源之益有自來矣。自親歿棄擧業,築室於松楸之下,扁其堂曰慕堂,鄕人仍以爲號。鄭好仁撰碣。

壬辰亂,謀起兵以遏賊,未幾連遭內外艱,不能軍。兵火之餘,學校荒廢,慨然以興學爲心,首建鄕校,以退溪先生《學校模範》掛諸壁上,設通讀之規。公見仁弘醜正之疏,作斥邪扶正文,通於道內,鄭愚伏謂鄕人鄭錡曰:「爲我謝孫幾道。斥邪扶正文,隱然有障瀾之功。」

李光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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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軫汝任,號今是堂驪州人。文節公□世孫。□宗□□生。明宗□□文科,官承旨。

登文科,補翰林,歷揚華選,止左副承旨。雅意山水,不復仕進,退歸田裡,以博學稱於世。邑誌。

公早孤,事大夫人,以孝聞,性嚴毅果斷,蒞官侃侃,有能聲。與金藥峯克一李龜巖盧玉溪少嘗從遊,以道義相磨。安鼎福撰碣。

《德民亭》詩曰:「入望吳楚眼中平,秋滿汀洲霽色明。身擬扶搖跨鶴背,襟凝沆瀣瀉金莖。江湖千古月空老,霞鶩半天山獨橫。客枕夜來醒醉夢,十年奔走愧虛名。」邑誌。

孫起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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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起陽景徵,號聱漢密陽人。承旨承吉後。明宗己未生。宣祖乙酉司馬,戊子文科。歷兩司,至通政、牧使。光海丁巳卒。

公弱冠淹貫百家語,迺曰:「學不可以務博。」專心經訓,講究服習,自至成誦無滯,詞藻亦彪發矣。

嘗爲永川郡守,之氓俗有仲春盈騰之戲者,巫風也。弊積不可禁,公作說以曉之,淫俗漸革。

昌原府,聞時事日非,遂棄官歸,時卽廢王四年也。宵小得志,貨賄公行,先生慷慨憂歎,發諸歌詩,或流播搢紳,人危之。公曰:「厥或上聞,萬一裨益當世,吾之幸也。何懼焉?」及聞永昌獄事,作詩志感曰:「豈有重華藏怒意?恐傷文母止慈心。」其憂傷感憤之意可知。

後陞堂上階,拜尙州牧使,亦不就,遺命不得爲身後祝號。時婦黨某等方躋要津,意欲汲引,公貽書告絶,不相見,時論韙之。

嘗自號松磵,改稱聱漢之爲言,語不入耳,託意可知。

蔚州判官,時體察使漢陰李相公器異之,薦於朝曰:「材兼文武,政善民牧。」

公嘗在京見時象,有詩曰:「長安人定鍾鳴後,幾處黃金犯四知?」又贈人詩曰:「東歸強待秋風後,自是張公見事遲。」遂決策南歸。

公自投紱以歸,常在佔畢書院敎授生徒,日有程規。嘗作《登山》詩,示學徒曰:「登山莫厭上山勞,一步高於一步高。終到最高峯上望,豁然無復礙秋毫。」蔡濟恭撰碣。

孫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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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遴季進,號聞灘一直人。鳳山郡事肇瑞五世孫。明宗丙寅生。宣祖丙午文科,官縣監。仁祖戊辰卒。

自幼剛毅,喜讀書,丙午登科。辛亥,除察訪,見光海政漸昏,遂退處田裡。癸亥改玉,拜縣監,蒞官淸謹,吏畏民懷。晩築小窩於溪上,扁以聞灘,沈潛經籍,與鄭愚伏李月澗任踈菴諸先生相遊從,以資其講習。李蒼石贈詩,以泰山經學擬之。鄭重器撰墓碣。

金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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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虛汝實,號博淵亭廣州人。贈左贊成希曾子。宣祖庚辰武科。歷兵使、都摠管、扈衛大將,至知中樞。光海庚申卒。

壬辰,遇亂,特拜密陽府使朴晉爲兵使,時邑倅皆竄,官軍散落。以公爲部署將,鎭安東,江東數十城,爲乾淨地。秋,拜蔚山君守,得精兵數百,獻馘爲諸鎭最。翌年春,賊兵再犯,因而卻之,超陞堂上,寵賜有物。

丁酉冬,天將楊經理率大軍圍釜山之賊,有一賊將衣鐵衣登城放丸,天兵前輒死。楊經理歎曰:「誰能殺此賊?」公一箭卽斃,經理撫其背,曰:「朝鮮有人矣。」

己亥,拜星州牧使,以治軍第一,特拜右兵使。體察使李公德馨星州事啓罷,旋啓曰:「此人智勇出人萬萬,不宜置閑。」特拜左兵使。

戊午春,西北有憂,召拜扈衛大將,常守宮城。

公天資質淳,風采嚴毅,秉心忠直,不修邊幅。爲玉浦萬戶,時觀察使柳公成龍巡到鎭,亟加奬歎,甚器重之。曺友仁撰行狀。

盧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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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蓋邦維翰密陽人。宣祖戊子文科,官敎授。壬辰亂節死。贈都承旨。享東萊忠烈祠

自髫齔異於凡兒,年纔十歲,博學工文,常以詩書繫臂而誦,大爲先輩所推。其事親也孝,交友也信,臨事不苟,耿介而有守。

登第後,因家貧親老,乞爲東萊敎授,壬辰春,休告來家,聞入寇,馳赴東萊。或止之,公曰:「臨死不可避,位版不可棄也。」遂奉安入城,與府使宋象賢同日而死。《三綱行實》。

朴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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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陽春景華,號慕軒□□人。

天性純孝,年十六,遭父喪,葬於府東竹谷山,距本家四十里之地,仍爲居廬,而夜則守墓,晝則覲母,不以風雨小廢。壬辰之亂喪母,草殯於所居里鈑浦家北山,長伏殯側,號哭不絶。賊見而異之,自書手掌以示之曰:「草殯母喪,爲人子不忍爲身避去。」賊謂「此眞孝子,不可害也」,因以藥物遺之,不復來,人以爲孝感異類。邑誌。

朴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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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㕀景培密陽人。宣祖丙子生。光海丁巳武科。仁祖丁卯卒。贈正郞。

家世密州大姓,高麗死事將成進之後也。萬曆壬辰,島寇大搶,被兵尤急,節士年十七未冠娶,與父避兵山洞。有時獨出負米饋父,爲抄賊所獲,俘入賊營。且馘之,其酋長見節士儀容魁偉,飭軍中毋敢刃,毋敢逸,斮不如令,繇是守者益牢禁,不得與他俘通。丁酉,賊撤兵歸,載與俱渡海,曰:「得朝鮮寶器奇貨,不如得此人。」蓋賊中有相人者,以節士骨格非常,必能捐軀赴國難,意惓惓欲用爲將,及至對馬島,群日誘之,以適其所思。當是時,節士年二十餘,膂力絶人,鬱鬱不可淹,升高丘睇我境,便若一蹴而窮涯涘。因傍人守伺漸怠,潛取洲邊棄杉板作筏,乘風縱海,以臂撐板而游,北首萊山路,不踰境而輒追獲之。如是者三,酋按劍而呵曰:「何苦而逃?逃者法當誅。」卽對曰:「吾有父,不知死生,生不得以身歸,寧死而魂歸。」群曰:「所言直也。觀其手,一板而凌滄海,眞天下壯士。不如因善遇之。」遂與東北行水路數千里,至大坂城,是爲平秀吉國都。時秀吉死,國內大亂,家康輝元交爭,置我人俘囚一島,無有與其難者。宣廟乙巳春,朝廷以讎賊旣滅,源氏初定,遣僧惟政日本,刷還被獲男女三千餘口,節士年三十乃得歸。及還故里,聞父歿於兵亂中,哭擗行喪禮,追服衰三年。久之,與人言,忼慨泣下曰:「吾少也,不幸幾沒於鯨鯢之窟,今幸而歸,作聖人氓,髮且二毛矣。吾不能及此日而治書劍,籍名於當世,何以稱丈夫?」卽往受書於同里搢紳先生孫公起陽,通一二書史,學射於節度使金公太虛,入則持卷,出則彎弧,寢飯行步,口誦手肄,風雨寒暑,晝夜無時休。人或指以爲狂,輒笑且應曰:「晩而學者,不惜分陰,如日月何?」未幾,以蹠大黃、善騎射有名。

丁卯,胡以戊午降帥姜弘立爲導,大擧入寇,自龍灣以東,王師屢衄。仁廟駕幸江都,急徵諸道禁旅,刻日西征,節士投袂而起,疾詣府請曰:「國家有難,某願自領一隊,得當單于騎。」府使呂祐吉奇其言壯其貌,予之弓刀、絮衣。正月二十日,師次安州,翌朝未及朝飡,賊大至,驟如風雨,我師不及成列而鼓之,死者蔽野。及上將伏弢,餘衆且潰,節士獨與旗下八卒屛身柵外,使卒抽矢遞進,自引弓射賊,賊應弦而倒。節士素右手控弦,時遑急,手不傅決拾,旣發數百矢,拇指破落,血流如縷,卽改以左手,引彎射賊無計。俄而賊鋒簇至,人皆鳥獸散,卒有孫雲江者,同里人,摻節士袂而呼曰:「事急矣。徒死無益,奈公何?」節士怒,抽刃曰:「吾視死如歸,爾何爲者?」遂馳馬奮劍,衝突東西,力盡被創而殞。家有三男,雲江歸故里,與孤兒相見痛哭,告以正月二十一日死義事若畫,遠近聞者咸來弔。又徵於同郡甲士生還者朴平男亦在節士部領,所睹記一如雲江言。申維翰撰傳略。

安命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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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命夏國華,號松窩廣州人。參判淹慶後。肅宗壬戌生。英宗壬申卒。

幼有至性,九歲,王母夫人一日病猝劇,擧家蒼黃,公以齒齔,掌血灌於口,乃甦,人異之。母夫人早寡,且憂諸孤煢孑,公能左右承順,敎誨幼弟,至老不衰。宅邊松樹下有菌生,以供甘旨之具,孫進士碩寬作《松菌說》,譬之冬筍、氷鯉也。自少不喜擧子業,人或勸之,不屑也。有一先進自謫所放歸田裡,公往從請學焉,嘉其誠懇而美其質朴,授以《大學》、《論語》、《中庸》及《西銘》、《玉山講義》等書。及辭歸也,以五言一絶贈之曰:「好箇安氏子,質美而未學。臨分何所贈?隨事要窮格。」及易簀,公奔哭,弔服加麻以終喪。隣人當喪,窮不能斂襲,公拔家資以濟之。湖西客曾有一面之雅,忽馱病而來,曰:「中路得病,念左右無可適,獨有公能見容耳。」公憫其無歸,使之留治,親調藥餌數旬,竟不起,公解衣衾而斂葬焉。李象靖撰。

李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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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泓士範驪州人。肅宗丁亥生。英宗甲寅武科。官水使,至同中樞。丙午卒。

公在官丁憂,千里戴星,以未終孝爲至恨,服闋多年,無意從仕。

訓局、御營迭差哨官,稱病不就,以武兼甄復,又不肅命。兵判啓曰:「李泓本以有膂力、多智略之人退去密陽,謝絶功名,今已年久,而終不上京。以如許操守、才能之健武,虛老田野,誠甚可惜。」上曰:「此人慾效朴松堂耶?當此奔競之世,不仕居鄕,可知其可用。且以宣傳官,多年近侍,予嘗諳其忠實健勇,而近久不見矣。果是落鄕謝世之至此耶?卽爲拿處可也。」被逮翌日,特除禁都,旋除鐵山府使。肅命之日,上次第問爲治之道於入侍諸守令,公對曰:「臣素知七事之爲治郡綱領,依此奉行而已。」上以手拍案,曰:「善哉對也!以此爲治,更復何憂?」

公因朝參入侍,上憐其白首蹉跎,命銓官曰:「李泓,嶺外名武,今已老矣。閫職甚急,防禦邑待窠,懸註書入。」其偏荷聖眷如此。

公在全羅水營時,以城池、軍器修繕之勞歸之虞候,以爲加資之階,其時御史奏曰:「右水營城池、軍器之修繕,此皆水使自爲,而歸功於虞候,欺罔天聰之罪,不可不正。」上曰:「讓功於人,可見人厚風,可賞不可罰也。然旣以欺罔請罪,投畀於密陽隣邑。」乃配彥陽蔡濟恭撰行狀。

公宥還鄕里,絶意仕進,知舊若子弟或勸上京,則輒瞪視不答,杜門靜居若寒士,見之者不知其爲官人也。遺事。

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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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應銖 忠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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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應銖仲平,號白雲齋安東人。明宗丙午生。宣祖甲申武科。壬辰,義兵大將,歷兵使、工曹判書。錄宣武勳,封花山君。贈贊成。享新寧白雲祠

李忠正浚慶嘗過新寧,見公獨出群兒中,器之曰:「異哉!東南如有亂,將必賴之。」及長,美髭鬚,眉目秀異,不事家人作業。

壬辰,入寇,公從左水使朴泓東萊恇㥘不敢發一矢,公知不可與共事,棄歸。聞道、帥臣皆遁,公方病,雪涕曰:「我其爲國死。」與弟應銓、庶弟應平收鄕兵,誓曰:「成則尊榮,不成不失爲忠義鬼。」有逸馬,人不能制,公取騎馳驟如意。大同,公以健卒七人馳,馘二級,奪還被虜男女。

惡民相聚爲盜,永川官奴希孫等二百餘人與賊通,欲害公,公率衆討平之,列郡來附。郡守金潤國鄭世雅曺珹河陽申海鄭大任帥衆歸公,約與同死生,義聲益振。

朴晉爲左兵使,避賊入靑松,辟公軍官,公知無能爲去之,義兵聞之大至。時金文忠誠一爲招諭使,義陣上書言:「無所稟命,願承節制。」招諭使以公爲義兵大將,分諸將爲三覆,邀賊朴淵上,斬三十級,又邀賊迲院破之,歸功鄭大任。因與大任領諸將攻永川賊,戒諸將曰:「彼衆我寡,游兵以怠賊。某日辰時,當有東南風,令各修火具。」因遣兵勒汲水,或乘夜縱矢,使不得休息。前期日,提師薄城,城上三賊將揮扇督衆,出城逆之,欲躒蹙我。公選壯士五百人一時衝突,勢如風雨,賊不敢前。公大呼策馬,縱橫馳射,鄭大任斬賊名將法化。明日,斬守堞,鼓譟而入,與賊搏戰,斬七百餘級。時東南風作,一時放火,賊衆悉燒死,臭聞十里,遂復永川朴晉來視戰處,曰:「雖古之諸葛,莫過是也。」以其事聞,特陞兵馬虞候。初,賊以永川嶺路之中屯守,三路交通,放兵四掠,嶺左幾盡爲賊藪。公破大同,絶義城,擊河陽永川賊失援全沒,軍威比安賊盡遁江右,而嶺左全,公之力也。招諭使聞而壯之以啓。公與大丘府使尹晛謀復慶州,領兵宿河陽野,中夜鸛鳥飛鳴,公曰:「萬籟俱寂,宿鳥驚飛可怪。」偵得賊伏,襲破走之。公使朴晉帥兵萬餘進攻慶州,賊繞出後,奔還,鄭世雅子及崔仁濟死之。公與判官朴毅長等軍鷄淵,飛丸中公馬,馬斃,毅長傷胸。公徒步督戰,氣益厲,賊遁入城。謀掩城,賊詗知之,乘夜遁去。招諭使爲左監司,與公相遇加禮,曰「永川之捷,一路全保,此一着爲國家恢復之基也」,因啓言「權應銖必成大功,而爲兵使所掣肘」雲。移拜左兵馬助防將,合七郡兵擊唐橋賊,殆盡殺之,餘賊遁。特旨代爲左兵使。

又破賊於安東城西,天將聞之,遺綵段、龍硯。劉摠兵八莒吳游擊惟忠鳳溪,公往來兩陣間,二公聞其制勝之狀,歎曰「聞公名果然」,謂郭公再祐曰:「當今致力於國家者,誰出權某右者?」

又有密陽之捷,上傳於政院曰:「防禦使權應銖屢有克捷之功,宜加資以勉他人。」遂陞嘉善,拜本道兵馬左別將。

時天子命我世子巡地,本國大少將官會於天將所駐,公帥麾下赴之,至彥陽擊賊於黃龍寺,使軍校權應心獻馘於世子。

乙未三月,賊又大至,公馳到安康縣,與權士諤曺悅等爲左、右翼,擠之水,水爲不流。節度使馳啓,上欲超一階,言者以「公秩已高,且擅發兵討賊,不利和好,賞不行」,時欲還所俘王子議和故也。公慮其墮於狡詐,憂憤成疾,乞解兵,上不許。

九月,賊踰八助嶺猝至,監司急啓,上命公馳援。公率五百人疾馳入大丘,與左兵使金應瑞合兵,鏖戰於達城下破之。郭公再祺,在軍見公用兵,歎曰:「紀律節度,非我兄所及。」

天兵敗績於島山,主事丁應泰誣奏楊鎬,都指揮使李如松奉勅票問虛實於諸營。公申捄回報,竟不坐重典。

賜鐵券,敎書若曰:「身都趙雲之膽,貌如許遠之心。」圖形閣上,精采動人,上驚曰:「權應銖狀如是耶?」召見,顧左右曰:「良是,良是。」

戊申二月,宣祖昇遐,公赴臨。病甚,光海雲溪令來訣曰:「欲有所言乎?」公曰:「應銖起身草莽,致位卿宰,分已足矣。爲國效力,紀功太常,榮已極矣。不死兒女,裹屍馬革,願已畢矣。復何言哉?」李光庭撰行狀。

權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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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應心仲星安東人。宣祖甲午武科,官虞候。丁酉戰死。

壬辰之難,與忠毅公倡義,滅永川賊,以軍功授守門將,破慶州賊,獻馘於王世子行宮。又擊破兄江賊,報捷於都元帥權公權公問方略,與語大奇之。丙申遭憂,命起復守本道左虞候。又隨楊經理島山賊,賊乘我軍飢餒突圍衝擊,兵潰。公終日力戰,所殺甚衆,爲賊丸所中而歿。曺龍錫撰事蹟。

李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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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蘊秀汝實慶州人。官訓鍊正。

壬辰之亂,母死於鋒,公挾弓殪賊以復讎,因哭辭於墓,從權公應銖,前後大戰,皆先登陷陣。李相公元翼言於朝,拜訓鍊院正,賊平,錄宣武勳第二等。權訪撰行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