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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文語
詩語 

廣東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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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嘗撰《廣東文集》,其序云:「廣東居天下之南,故曰南中,亦曰南裔。火之所房,祝融之墟在焉,天下之文明至斯而極。極故其發之也遲,始然於漢,熾於唐於宋,至有明乃照於四方焉,故今天下言文者必稱廣東。蓋其地當日月之所交會,故陶唐曰南交,言乎日月之相交也。日在南則月在北,月在南則日在北,上下相望以為交。生其地者,其人類足智而多文,固日月之精華所吐噏而成者。漢曰日南,舉日而月在其中矣。天之陽在南,故曰日南。又其時為夏,辰為午,位為丙午,於卦為火在天上之象。火麗為日,日在天上而天大有。其文明,君子當之,而以文章為富有之業,以大車載而享於天子。此文獻金鑒之錄、文莊衍義之補、文簡格物之通、文襄皇極之疇之所以與皋謨伊訓相彪炳也。自洪武迄今,為年三百,文之盛極矣。極而無以會之,使與漢唐以來諸書,其遠而為王範、黃恭之所紀述,近而為泰泉、夢菊之所編摩者,悉淪於草莽,文獻無稽,斯非後死者之所大懼乎。嗟夫,廣東雖一國乎,求文於人,人或不足於文。求人於文,文則有餘於人矣。博取而約之,撰為一書,名之曰《廣東文集》,使天下人得見嶺海之盛於其文。文存而其人因以存,以與《廣東通志》相表裏,豈非一國人文之大觀乎哉。嗟夫,一國之人文,天下之人文也。知天下於一國,知一國於一人。此一人者,其出則必如文獻,處則必如文恭者也。典型既往,後學無師,吾安得不為斯文之緒有深慮乎。」又云:「先是時吾粵有《嶺南文獻》一書,吾嘗病其文不足,獻亦因之,蓋因文而求其獻耳,非因獻而求其文也。斯乃文選之體乎,以言乎文獻,則非矣。且嶺南之稱亦未當,考唐分天下為十道,其曰嶺南道者,合廣東西、漳浦及安南國境而言也。宋則分廣東曰廣南東路,廣西曰廣南西路矣。今而徒曰嶺南,則未知其為樂乎,為西乎,且昭代亦分廣東為嶺南東西三道矣,專言嶺而不及海焉。廉、雷二州則為海北道,瓊州為海南道矣,專言海而不及嶺焉。今而徒曰嶺南,則一分巡使者所轄已耳。且廣東之地,天下嘗以嶺海兼稱之,今言嶺則遺海矣,言海則遺嶺矣,或舍嶺與海而不言,將稱陶唐之南交乎,周之揚粵乎,漢之南越乎,吳晉之交廣乎,是皆非今日四封之所至。與本朝命名之實,其亦何以為征。凡為書必明乎書法,生乎唐,則書嶺南。生乎宋,則書廣南東路。生乎昭代,則必書曰廣東,此著述之體也,以尊祖宗之制,以正一代之名,而合乎國史,其道端在乎是。且廣東之文始尉佗,然佗真定人,或中國人相輔者為之,未必南武人之所作。即高固為相,嘗以鐸氏微進楚王,亦未聞有文可稱。吾嘗謂廣東以文事知名自高固始,謂其能以春秋事君也,武事知名則始梅鋗,鋗亦無文。然則文其以漢之陳元為始乎。其請立左氏一疏,大有功聖經。次則楊孚有請均行三年通喪一疏,即其《南裔異物志》,辭旨古奧,散見他書,搜輯之亦可以為廣東文之權輿。今徒以曲江冠簡端,抑疏矣。嗟夫,廣東自漢至明千有餘年,名卿鉅公之輩出,醇儒逸士之蟬連,操觚染翰,多有存書。其或入告之嘉謨,或談道之粹論,或高文典冊,紀載功勳,或短章數行,昭彰懿行。其義皆係於人倫,其事多裨乎國史。作者深衷,鬼神可質,豈可掛一漏十,令其泯沒無傳。將一邦人物之盛,著作之宏多,反不如璫珠翠羽,犀象珊瑚,水沉伽楠諸珍怪,猶能盡見於世,是豈有誌好古敏求者之所忍乎。大均嘗臆度之,大約大家數十,名家數百,近而穗城,遠而瓊甸,及此兵火之餘,搜羅殘缺,出於壁中,求之枕上,猶可十而得五,一以慰孝子慈孫之心,一以開後生晚學之聞見。苟以卷帙浩繁為憚,務存簡略,使先哲精神所注,耳目所存,雖有至文,不能溢乎數篇之外,如此即欲天下人盡征其文,已不可得,況於獻乎。然欲多載乎文以資觀者之厭飫,而其文分體而不分人,人存其名而不存其事實,又以文選之實而冒夫文獻之名,名文獻實則文選,斯則大均之所不敢出也。若專以識夫獻焉,將如吾學編、列卿記、名臣言行錄、獻征獻實二錄、人物考之類,以獻為主,文為客,斯則《史記》之流,又大均之孤陋寡聞所未能也。無已,則以張天如所撰漢魏百名家為例可乎?其例也,人各一集,集分諸體,體不必兼,即一體亦成一集。不成一集,則以其可附者附之,稍加裁擇,咸使雅馴。一篇一字,亦必以內聖外王為歸,痛絕釋老之言,陰寓春秋之法。書成,總計三百餘卷。集皆有原序、新序或書後,集末則以本傳、行狀、墓誌附焉,俾其人生平本末盡見,易以考求。統名曰《廣東文集》,分名則曰某人集。有諡稱諡不稱官,以朝廷之易名為尊也。無諡乃稱官,官以其代之官,以一王之制,不可亂也。官又以所贈之官,榮君恤也。無官則稱處士,重高節也。非處士則或稱生員、貢、監生,以其嘗欲求仕也。或稱舉人、進士,以其將出而仕者也。某某子與別號不稱,以非其祖父之所命也。其集外諸家著書,非文體者,約有百餘種,若丘文莊之《大學衍義補》,湛文簡之《格物通》、《周易測》、《二禮經傳測》、《非老》、《非楊》,黃宗大之《皇極經世傳》,黃文裕之《樂典》,王光祿之《正學觀水記》諸書,雖為體博大,為理精微,可以羽翼《聖經賢傳》,概不編入,將別彙為《廣東叢書》一部,俾與《廣東文集》並懸日月,垂之無窮焉。斯二書也,叢書無所去取,貴大全也。《文集》中十汰二三,然亦寧寬毋嚴。蓋以一省之書,非海涵嶽負,無物不具,不足以稱厥地靈,昭山海之精華,成人文之淵藪。即或瑕瑜不掩,彌見大家,譬之羅浮瑤石中有粗礫焉,不足以損其瑰麗也;暘穀扶桑上有槁枝焉,不足以累其輪囷也。嗟夫。廣東者,吾之鄉也,一桑梓且猶恭敬,況於文章之美乎。文者道之顯者也,恭敬其文,所以恭敬其道。道在於吾鄉之人,吾得由其文而見之,以為尚友之資,以為畜德之本,豈非吾之所以為學者乎。其不能一一鏤版以傳,則以貧也,有所待於有力者也。然予將終身以之,若愚公之徙太行,精衛之填東海,不以其力之不足而中輟也,知者鑒諸。」

尉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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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文章,以尉佗為始。所上漢文帝書,辭甚醇雅,其中國人代為之耶,抑出於南越人之手也。文帝曰:「朕高皇帝側室之子也。以王侯吏不釋之故,不得不立也。」佗亦曰:「老夫故粵吏也,妄竊帝號,聊以自娛也。」蓋文帝有舜禹有天下不與之心,佗亦有文王事殷之德,君臣之間,以至誠感應,如響與聲,信一時之盛事也。論者以文帝賜佗書,純作家人父子語,不用欺,亦不示恩,所謂以德服人。然亦佗明哲炳於幾先,故能變逆為順,以相安於無事耳。噫,文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哉。予譔《廣東文選》以佗始,佗孫胡次之,重其文,亦重其智也。

粵人著述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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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議郎陳元,以《春秋》、《易》名家。其後有士燮者,生封川,與元同里,撰有《春秋左氏注》,陳國袁徽嘗稱其簡練精微有師說。燮後有番禺董正,年十五通《毛詩》、三傳《春秋》,知名公府。有南海王範,搜羅典故,為《交廣春秋》,史稱其事贍詞密,謂交廣之有紀載自範始。有黃恭亦南海人,以王氏《交廣春秋》多所遺漏,乃為王氏《交廣春秋》補遺。其論尹牙、丁茂、朱崖令女,皆以《左氏春秋》為斷,後復廣為《十三州記》。世以其書與楊孚《南裔異物志》、《臨海水土記》並傳。其族子整,博洽工文詞,有集十卷,此吾廣著述之源流也。而元父欽,得黎陽賈護之傳,直接虞卿、荀況、張蒼、賈誼、貫公、貫長卿、張禹、尹更始、尹咸、翟方進、胡常之一脈,源遠流長。嘗撰為陳氏《春秋》以自別,而《通志》謂陳元有《左氏訓詁》及集若干卷,不言陳欽,豈元之所著,多其父未竟之業耶。嗟夫,《春秋》者,聖人心志之所存,其微言奧指,通之者自丘明、公、穀而外,鮮有其人。粵處炎荒,去古帝王都會最遠,固聲教所不能先及者也。乃其士君子向學之初,即知誦法孔子,服習《春秋》,始則高固發其源,繼則元父子疏其委,其家法教授,流風餘澤之所遺猶能使鄉閭後進若王範、黃恭諸人,篤好著書,屬辭比事,多以《春秋》為名。此其繼往開來之功,誠吾粵人文之大宗,所宜俎豆之勿衰者也。元所撰,自請立左氏學宮與請勿督察三公二疏而外,有承詔與範升辯難書十餘道。其子堅卿,亦有文章名,能傳祖父之業。噫嘻,陳氏蓋三世為儒林之英也哉。

郭從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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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郭從事蒼,字伯起,曲江人,以博學能文舉茂才,為荊州從事。靈帝熹平三年,桂陽太守周某,開導昌樂瀧,治俞為夷,以便舟楫,郡民頌之。從事為撰神漢桂陽太守周府君功勳記銘,曲江長區祉勒石瀧上,至今知周府君之功,以此碑也。府君廟,在樂昌縣西北一百八十里武溪之上。武溪者,伏波將軍馬援南征時,其門人袁寄生善吹笛,援作歌以和之,名曰武溪深者是也。武溪之源,出湖廣臨武。唐時名昌樂瀧,瀧有六,今名六瀧。其曰韓瀧者,以昌黎韓愈嘗至其上作《瀧吏詩》,故名。府君祠在韓瀧上,祠旁祀愈及任囂,以瀧口有城,囂所治也。碑舊在府君廟中,碑末有云:「太和九年五月重修」,歐陽文忠《集古目錄跋》雲。此君簡漢書無之,今碑石缺亡,其名惜乎遂不見於世也。然碑文原云:「府君字君光。」不言其名。而宋蔣之奇則謂府君名煜,其續武溪深詞有云:「飛湍瀑流瀉雲岑,砰激百兩雷車音。」吾聞神漢之初始開劚,使君姓周其名煜。嗟乎,府君之功,以從事之文而傳,而其名偏不可考。或雲憬,或雲昕,憬或作景,則皆以訛傳訛而已。從事碑文甚奇古,六瀧山水之勝,形容殆盡,其才亦揚雄之亞雲。

趙進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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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進士德,海陽人。唐元和間,韓愈刺潮州,牒請攝尉海陽為衙推官,專勾當州學督生徒,於時潮之學者,翕然奮興,以進士明經貢於王庭者,歲有其人。蘇軾云:始潮之人未知學,公命進士趙德為之師,自是潮之人篤於文行,延及齊民,至於今號稱易治。是也。愈嘗以平生所為文授德,德饑餐渴飲其中,沛然滿足,因為文錄序一篇,愈見而稱善。比愈改官袁州,欲與俱行。謝不往,愈益高其風操,作詩相別。有云:「我遷於揭陽,有子可與娛。心平而行高,兩通詩與書。婆娑海水南,簸弄明月珠。及我遷宜春,意欲攜以俱。擺頭笑且言,我豈不足歟。人心未嘗同,不可一理區。宜各從所務,未用相賢愚。」自愈入粵,所與交遊賢士,德與區冊、區弘三人而外,邈無聞焉。而弘尤與周旋久,愈遷法曹時,送至荊門。其後入為博士,弘隨愈至丹陽而別,於是愈有《送弘南歸詩》,張籍亦有詩送弘。而德乃獨徜徉洲嶼,以道自娛,致愈有簸弄明珠之羨,其相知也深矣。論者謂弘即冊也,其從愈修業摛文,粹然一出於正。比於樂王侯葩,皆可謂能自得師。而德崛起海隅,節概文章,卓有植立,為潮學者之所宗,固非待昌黎而後興者。今以配享韓山,稱為天水先生,俎豆勿替。噫嘻,其亦豪傑之士也哉。潮之文自德而始,有文錄一序,可與《昌黎集》並傳。

《劉御史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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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韓昌黎入粵,粵之人士與之遊,而因以知名於世者,在海陽則有趙德,在南海則有區冊、區弘。於時昌黎於德有牒,又有詩以別之,於冊有序,於弘亦有詩送之,至今粵人以為榮。若曲江劉君軻者,其在匡廬,夢書生遺二雞子事甚奇。昌黎過韶時,嘗欲為文以傳之不果。君故能文,當時與韓、柳齊名。學士大夫之稱韓、柳者,未嘗不言及君。上京時,白樂天以書薦之於庾補闕、杜拾遺、元員外、牛侍御、蕭正字、楊主簿兄弟,稱君為人慕孟軻,為文慕揚雄、司馬遷。所著若《翼孟》,若《豢龍子》,若雜文,於聖人之旨,作者之風,皆往往而得,於是君名動一時。人謂曲江公之後,嶺南復有君接武其人云。君生平問學多得力於朋友,為僧時,師月華寺惠朗禪師,即大小朗也。居羅浮,師壽春楊生,講授《春秋》。在東林,則與隱者茅君遊,又與扶風馬植交善。植嘗稱其文為韓愈之流,疏薦於朝,君由此官至御史者也。先是時,君事黃老求輕舉,繼又參學浮圖,習《南山疏鈔》、《百法論》諸書,得其指歸。已而盡吐棄之,專心儒述,直求三代聖王之道於春秋,得《春秋》之精微於三傳。蓋其睿智過人,非昌黎所謂魁奇而迷溺者可比也。昌黎嘗以郴之為州,其忠信材德之民,不可多見。今曲江亦郴之接壤也。君生其間,於異端之中,入而能出。廖師雖或與遊而不以告,而昌黎已深知之,其亦可以無憾於衡嶽之精靈也已。君之祖,自淮入湘,其父服賈郴、桂,因生君曲江。君弱齡好學,博洽群書,遂以玉聲如樂詩舉進士。曲江之舉進士,蓋自君始。嗟夫,天地之氣,自西北而東南,閩之建州,吾粵之曲江,亦西北也。漢之時,吾粵文始於西,為陳欽、陳元父子。唐之時,吾粵文始於北,為張文獻與君。文獻與君,其又為粵北之終而南之始者也。君所著書,若《三傳指要》,若《漢書古史》,若《黃中通理》,若《隋鑒》,若《三禪五革》及《翼孟》、《豢龍子》,皆亡。僅存者文十餘篇,予錄之為《劉御史集》。

鍾左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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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左丞允章,番禺人,南漢主劉晟喜其才思敏捷,誥敕碑記,多命為之。遊碧落洞,有《雲華禦室記》,遊羅浮,有《蓬萊上界詩》,皆見褒賞。拜工部郎中知制誥,聲名藉甚。其後劉鋹於羅浮黃龍洞建天華宮,亦使為記,今不傳,傳其《雲華禦室》一記而已。南漢五十餘年無文章,惟左丞微見華藻,其藏於劉墓所謂康陵碑者,則翰林學士知制誥正議大夫尚書右丞相盧應敕所撰,殊不工。然吾考鋹時曲江有劉賓王者,撰《南漢國史》十二卷,亦曰《劉氏興亡錄》,此書必有文采可觀,惜乎不傳,想歐陽《五代史》亦頗採用其說也。

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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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美周讀《易》,每以史係之,以爻配事,以事例爻。自謂不煩太卜立筮、詹尹拂龜,吉凶瞭如,其明炳燭。張天如謂孔子憂時之作,挹損褒諱,莫如《春秋》,深切著明,莫如《易》。後人以《春秋》言治亂,不若以《易》言治亂之尤長。故《易史》不可以不作。《易史》美周未有成書,予嘗欲踵為之。

日本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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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之學始徐福。歐陽公詩云:「徐福去時書未焚,遺書百篇今尚存。」歸善葉春及常上疏,請於纂修正史之日,檄至倭國,搜尋三代以前古書,或猶有什一之存。此議甚高。

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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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先生嘗謂《禮》二而已矣,曰《曲禮》,曰《儀禮》。孔子曰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子思子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威儀其《曲禮》乎,禮儀其《儀禮》乎,乃於讀《禮》之後,進少儀參《曲禮》為上經,而《儀禮》為下經,定《冠義》等十六篇為《儀禮》正傳,其《王制》等二十三篇雜記不可以分係者,為二禮雜傳通傳。又別小戴《郊特牲》等五篇,與大戴《公符》等四篇,為《儀禮》逸經傳。編既成,名曰《二禮經傳測》。而吳文正之三禮,與二戴之全篇章句,補《儀禮》之缺者,則皆在所不取焉。

補樂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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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謂禮之起在節文,節文者禮之經也。樂之起在度數,度數者樂之經也。節文者升降揖讓之謂也,度數者律呂聲音之謂也。二禮之缺,予既已正之經傳矣。樂經之缺,自年四十而致意焉。間取諸家律呂之說,而損益更張以文之,擬為《古樂經》一篇,而以《樂記》諸見於載藉者列於後,以為之傳。經以定其度數,傳以發其義理,而樂其可知矣。又謂《樂經》之散亡久矣,《樂記》之言,蓋孔門弟子及秦漢間諸儒所記,以發揮古樂之義者也。中多精妙之言,然每每以禮樂對言之,非專傳樂也。故予以《樂記》為樂傳,不以為經。蓋古謂傳為記,如《儀禮》中多有記字,亦其傳也。

《樂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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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黃文裕公,嘗謂樂本於太極,函三為一,五聲協五行,即《河圖》也。八音合八卦,即《洛書》也。乃綜核群籍,以《周禮·大司樂》為主,證以《樂記》,暨朱子、蔡氏諸編,登歌下管,參諸詩書,無一不合。羽水知崇,徵火禮卑。西漢以前,知音者類能道之。於是立樂均,述樂義,詳載名物度數,而闡明其理。合《大司樂》、《樂記》、《詩樂》共三十六卷,名為《樂典》,多擴前哲之所未發者。張文襄謂《樂典》一書,簫韶可以復聞,而公嘗示門人以所製琴、瑟、鍾、磬、管、笛、笙、簫,皆分宮商以倡和。一日奏樂,有兩雉自天而下,和鳴飛去,蓋文明之瑞應雲。吾粵先輩多明於禮樂之原,公《樂典》而外,若湛甘泉有《補樂經》、梁東溪有《樂書》,各若干卷。《樂書》今散佚矣,《樂典》、《補樂經》猶存,聖君賢相欲興起古樂,其必有取於是夫。

《古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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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謂古者小學大學皆有書。小學乃童子事,大學乃大人事。大學書雜於《戴記》中,程子既表章之。小學書今已殘闕,散見於《禮記》諸篇,尚未有人簡出復為一書。於是取《禮記》諸篇有小學事者,分為《蒙養灑掃》、《應對進退》、《事親敬長》、《隆師親友》、《禮樂》、《射禦》、《書數》,凡七篇,有胎教之道,有接子見子之禮,有輔養太子之道,法通乎天子元子眾子之事。其文則古,其事則小子之事,不敢以大人之事參之,恐其躐也。不敢以今文參之,恐其混也。書成,名曰《古小學》雲。是書未成,予亦將繼公之志。

《大學衍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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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光祿夢菊,謂我粵士人釋褐讀中秘書,昔罕其儔。《爾雅》浩潏若丘仲深,藻澤璀璨如黃才伯,咸蔚為時宗工。然《衍義補》一書,尤足徵經世宏抱,則才伯遜席焉。才伯謂文莊公績學修辭,直宗子朱子,而仰視聖祖睿製以為則,盎然而春陽和,炳然而象緯明,繩然如山河兩戒相終始,真治世之文也。惜入輔已晚,平生德業之蘊,惟《大學衍義補》一編而已,蓋惜之也。公進《大學衍義補》時,憲廟甚喜,謂有功於《大學》不小,以一部敕公建樓藏之。噫嘻,亦榮矣哉。

《三字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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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善楊肖齋傳芳,有《性理五經》、《子史摘要》,著為四字七字經行世,今不存。其童蒙所誦《三字經》,乃宋末區適子所撰。適子順德登洲人,字正叔,入元抗節不仕,或問之曰:「吾南人操南音,安能與達魯花赤俯仰耶。」

《朱子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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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文莊有《朱子學的》一書,分九篇以擬《論語》。其言曰:「王通自著書以己擬孔子。愚則采輯朱子語,而竊推之以繼孔子之後,非效通也,效曾子、有子之門人也,豈謂僭哉。」

晦翁學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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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莞林南川先生,嘗取《朱子大全》讀之,見其多有自悔之言,因知朱子之學,其所以悔者,乃其所以進,暮年體認,蓋有人不及知而己獨覺者矣。因取其警切要會錄之,名曰《晦翁學驗》。是書不存,予亦欲補為之。

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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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壼教》者,宋南海人梁觀國所撰,凡十五卷。授其女弟為師,使訓閭巷童女,以守禮法。真德秀、胡寅常稱其書。明歸善葉時,又嘗著《陽禮書》以教子,《陰禮書》以教女若婦。諸女歸,書醮辭於筴,令習之。祭祀,夫婦灑掃滌器,菹醢必親。朔望先生率男,孺人率女婦謁祠,退,登堂相拜,乃據坐,兒女上謁受教。及兒女長,兩人春秋高矣。日揖讓如賓,誕迭賓主再拜上壽,然後兒女更上壽,盡歡而罷。故葉春及稱之云:「惠江之學,造於夫婦,蓋以身行其《壼教》者。」又香山黃佐有《姆訓》一書,以內則、曲禮、詩傳為主,而《列女傳》、《女戒》、《家範》,皆采入焉,皆淑正風化之要典也。

《疑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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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耀》者,博羅張萱所撰,坊刻以為李贄,非也。中有稱予鄉海忠介語,又萱不喜佛,《疑耀》中辭多闢佛,謂列子述孔子言。西方有聖人,西方聖人,即詩之西方美人,蓋周文王也。此非贄之言,明甚。

同文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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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龐公嵩,為曲靖太守,以雲南滇池迤東、迤西,伯夷、玀、緬之俗,人各異音,書各殊字,致倫斁行穢,娶婚同姓,兄收弟婦,弟室兄妻,習以為常。行之者自諉蠻夷,而吾之治之者,亦以蠻夷待之,此非聖人有教無類之至意也。嘗欲為同文編,首刻《三字經》以訓夷童,次刻《聖諭》及《大明律》中關係人倫者,以訓夷黎庶。因地審音,別為三類。大書漢字於前,附註夷字於下。一教曲靖、尋甸、武定、玀玀,一教迤東八百、老過、車裏、孟良,一教迤西木邦、孟密、麓川,緬甸、於崖、南甸、隴川、孟定,使之幼習壯觀,語由短以入長,文因淺以入奧,咸知聖字之可學,王道之易從。又以夷人無姓,止以者字阿字起音,以者一、者二、阿罵、阿遮等為名,彼此相同,不能辨別。欲奏請賜姓一千餘字,多造紅牌,刊刻賜姓於上,但無姓而原係一祖相同者,給以一牌。祖宗多異者,給以各牌,俾之定以為姓,永遠勿易。有遷徙者,察明乃許寄居,仍禁不得同姓為婚,有犯者杖斷離異,此亦正蠻風之一助雲。予謂推其說以教吾粵之傜、僮、黎、岐,亦無不可。

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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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石洞作《肇慶志》,其外誌論雲,無不覆幬,天道也。如天之無不覆幬,王道也。王者無外,誌有外何,因其外而外之。孰外,仙也,釋也,傜也,僮也,皆外也。仙、釋、傜、僮之為外何,仙、釋蔑棄人倫,而詭言出世,傜、僮傲狠王法,而自異齊民,皆外於聖人之教明王之治者也,故外之。然則遂外之乎,固將內之也。外而曰內之何,《易》稱顯比,《書》曰並生,《春秋》大一統,歸斯受之而已。是故誌而外之,所以明有義也。外而志之,所以明有仁也,仁義立而王道備矣。

《極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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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傑,南海人,唐開成中進士,精曆算。著《極衍》二十四篇,以究天下之數。占嶺南可以避地,棄官而歸。劉問國祚修短,傑筮之,得比之復。曰,卦有二土,土數生於五,成於十,二五相比,以歲言之,當五百五十,大喜。以梁貞明三年僭號,至宋開寶四年國滅,止五十五年,蓋傑舉成數以避害雲。

二鐵塔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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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光壽寺,有二鐵塔。其在樂者,南漢主劉鋹所造,最下一層銘云:「大漢皇帝,以大寶十年丁卯歲,敕有司用烏金鑄造千佛寶塔壹所七層,並相輪蓮花座高二丈二尺。保龍躬有慶,祈鳳曆無疆,萬方咸底於清平,八表永承於交泰,以四月乾德節設齋,慶讚謹記。」塔南面之左銘云:「內殿大僧錄教中大法師金紫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曉真大師沙門監造。」南面之右銘云:「教中大法師內供奉講經首座金紫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寶法大師沙門監造。」北面之左銘云:「教中大法師內供奉金紫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大法師沙門監造。」西面之前銘闕。北面之右銘云:「教中大法師金紫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沙門監造。」東面之左銘云:「都監住持秀華宮使上將軍上柱國□伯食邑十萬戶□□監造。」塔之在西者有銘云:「玉清宮使德陵使龍德宮使開府儀同三司行內侍監上柱國龔澄樞,同女弟子鄧氏三十三娘,以大寶六年歲次癸丑,五月壬子朔,十七日戊辰鑄造,永充供養。」其東塔雕刻盤龍,西者惟寶蓮花,而高大相等。秀水朱氏有書光孝寺鐵塔記跋云:「嗚呼,僭竊之主,未有愚於劉鋹者也。謂群臣有家室顧子孫,惟宦者可信,不知其植黨納賄更甚焉。鐵塔建自大寶十年,凡七層,合相輪蓮花座崇二丈有二尺,觀其列名,皆宦者也。當其時,鋹又範銅為己像,並肖諸子,列於天慶觀,而今已亡之。蓋金石刻之傳於世,金之用博,故其鑠也易。」以予所見,自唐以來,惟景雲觀、法性寺二鍾銘及是塔記而已。

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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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忠在禮部時,所見朝廷大小政事,隨書之以遺子弟,凡十九首,名之曰《秋痕》,中有可補國史者。其後在刑部獄,欲取文王以下人事稍著者,編為獄史,以劌心不果。

《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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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湛若上元跨馬,值南海黃令先行幰,下騎弗及,令怒拘之。梁御史森琅為講罪弗釋,湛若微吟曰:「騎驢適值華陰令,失馬還同塞上翁。」棄家走粵西,登陟鬼門銅柱之間,遍遊諸岑及藍、胡、侯、盤四姓土司,為傜女執兵符者雲嚲娘之客。嘗紀其山川風土儀物,及女君天姬隊歌舞戰陣之制,為《赤雅》一書。奇怪若《山海經》、《齊諧》,華藻若《西京雜記》。其逑征諸詩,多與《赤雅》相表裏,好事者競傳於世。吾覽之,如諸岑為漢將軍岑彭之後,世為粵西君長,雄據蠻中。婦女亦稱酋帥,歲時祭祀,以麵為吳將軍漢首,以代犧牲。而伏波苗裔,世稱馬流人,皆史書所未及載,亦一異也。

張孟奇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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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羅張萱孟奇所著,有《彙經》、《彙史》、《史餘》、《彙雅》、《聞見錄》、《古韻心口語》諸書,凡千餘卷。語人曰:世人貴遠而賤近,吾且藏之羅浮石室中,百世下有同好者俟之。不爾,吾當還之於造化。孟奇諸書,兵火後散佚殆盡,惟《西園彙集》、《疑耀》二書猶存。噫,豈其還之於造化耶。

羅浮舊志云:後唐明宗天成中,羅浮掘得古劍,有篆文曰:「丁與水同宮,王將口耳同。尹來居口上,山岫護重重。」以獻南漢主劉龑,國人莫之辨。及宋平廣南,競傳其言。知者云:宋太祖以丁亥年降生,是丁水同宮也,於文口耳王為聖,尹口為君,重山為出,蓋丁亥年聖君出也。又劉龑營構宮室,得石讖,有古篆十六,其文曰:「人人有一,山山值牛。兔絲吞骨,蓋海承劉。」解者云:人人有一,大人也。山山,出也。值牛者,龑建漢國歲在丑也。兔絲者,晟襲位歲在卯也。吞骨者,滅諸弟也。越人以天水為趙,為蓋海,指宋國姓也。承劉者,言宋受劉氏降也。及劉鋹時,多火災,令民家貯水,號防火大桶。時有童謠曰:「羊頭二四日,天雨至。」解者以羊者未之神,是歲辛未二月四日鋹國亡。又謂宋以火德王,房為宋分,天雨猶天水也,又王師如雨之義也。又儂智高為狄宣撫所敗,先有童謠云:「農家種。糴家收。」

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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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謂平人曰佬,亦曰獠,賤稱也。《北史》:周文帝討諸獠,以其生口為賤隸,謂之壓獠,威壓之也。謂平人之妻曰夫娘,夫娘之稱頗古,劉宋、蕭齊,崇尚佛法,閣內夫娘令持戒,夫娘謂夫人娘子也,廣州則以為有夫之娘也。東莞女子,未字者稱曰大娘,已字稱小娘,眾中有已字、未字,則合稱曰大小娘。廣州謂新婦曰心抱,謂婦人娠者曰有歡喜,免㑗而未彌月曰坐月,亦曰受月,謂子曰崽。《水經注》:「弱年崽子。」是也。謂雲孫曰,玄孫曰塞,息訛為塞也。謂父曰爸,曰爹。《南史》:「湘東王,人之爹。」是也。陽春謂外祖父曰翁爹,外祖母曰婆爹,自稱則曰儂。高明謂外祖父曰公低,外祖母曰婆低。東莞謂曾祖曰白公,曾祖母曰白婆,或止稱曰阿白。廣州謂母曰爾,亦曰媽,媽者,母之轉聲,即母也,亦曰𣫰。凡雌物皆曰𣫰,謂西北風亦曰𣫰,蓋颶與瘴皆名母,故西北風亦曰𣫰也。婦謂舅姑曰大人公、大人婆,亦曰家公、家婆。賈誼曰「與公並倨」,《列子》曰「家公執席」。是也。子女謂其祖父曰亞公,祖母曰亞婆,母之父曰外公,母之母曰外婆,母之兄弟曰舅父,母之兄弟妻曰妗母,母之叔伯父母曰叔公,曰叔婆。孫謂祖母之兄弟及妻曰舅公,曰妗婆,謂從嫁老婦曰大妗。醮子之夕,其親戚送花於新郎房中者,男曰花公,女曰花婆,子初生者曰大孫頭,子女末生者多名曰<孑盡>。新會則曰長仔,或曰屘。奴僕曰種仔,惠州曰賴子,言主人所賴者也。廣州凡物小者皆曰仔,良家子曰亞官仔,耕庸曰耕仔,小販曰販仔,遊手者曰散仔,船中司爨者曰火仔,無賴曰打仔,大奴曰大獠,嶺北人曰外江獠。小奴曰細仔,小婢媵曰妹仔,奴之子曰家生仔。螟蛉子曰養仔,盟好之子曰契仔。姻婭之使役曰親家郎。東莞稱無賴者曰趲子,又多以屎為兒女乳名,賤之所以貴之。男曰屎哥,女曰屎妹。謂賃田者曰佃丁,曰田客,賃地者曰地丁,曰地客。僦屋曰房客,巫曰師公、師婆。覡之夫曰覡公,瓊女賣檳榔者曰山子,徭之佘者亦曰山子。廣州謂橫恣者曰蠻,又曰蠻澄。鋹,劉鋹。澄,龔澄樞也。言其不循法度,若此二人也。謂外省人曰蠻果,興寧、長樂人曰哎子,海外諸夷曰番鬼,司柁者曰柁公、梢公,在船頭者曰頭公。二人為舟司命,故公之,即三老也。搖櫓者曰事頭,《宋書》:「蕭惠開有舫十餘,事力二三百人。」事頭者,事力之首也。立桅鬥者曰班首,司篙者曰駕長,打牽曰牽夫。香山謂佃而服役者曰入倩,謂田主曰使頭,其後反以佃戶之首為使頭。廣州謂美曰靚,顛者曰廢,鯁直曰硬頸,迂腐曰古氣,壯健曰筋節,輕捷曰轆力,言其力如車之轆也。角勝曰鬥,轉曰翻,飲食曰吃,遊戲曰則劇,雜劇也,訛雜為則也。謂淫曰姣,姣音豪,又曰嫪毒。謂聰明曰乖,謂不曰吾,問何如曰點樣,來曰厘,溺人曰碇。走曰,取詩「趯阜螽」之義。攻治金鐵之器曰打,為醮事曰打醮,取事物曰邏,罵人曰鬧,挈曰報起。東莞謂事訖曰效,遊戲曰瞭。順德曰仙,曰欣。新會曰流,指何處曰蓬蓬。順德謂欺曰到,《史記》:「張儀曰:不如出兵以到之。」《索隱》曰:「到,欺也。」猶俗雲張到,謂張綱得禽獸也。到,得也,張儀善欺,故謂欺人者曰張到也。以言托人曰訣,一作咉。謂猥𤠠者曰魁摧,出賈誼《哀時命》篇,即詩之虺隤也。縫衣曰[A156]。《書》曰「[A156]乃甲冑」。凡細者曰縫,粗曰[A156]。著裏曰縫,著邊曰[A156]也。東莞謂光曰皎,皎音效,美好曰灑,持物曰的,肥曰凹,肉熟曰肣。《禮記》曰「腥肆爓腍祭」,注曰:「腍,熟也。」爓或為炠也,廣州謂烹物曰炠,亦曰炠也。謂港曰湧,湧,衝也,音衝。凡池沼皆曰塘,其在江中者亦曰塘,若白蜆塘、曾塘、菱角塘是也,猶合浦海中之珠池也。凡水皆曰海,所見無非海也。出洋謂之下海,入江謂之上海也。出洋曰開洋,亦曰飄洋。謂潮曰水,潮起則曰水大,潮落則曰水幹。廉、欽州謂潮以朔望而大者曰老水,日止一潮者曰子水。謂水通舟筏者曰江,不通舟筏者曰水,二水相通處曰。稱山之有林木曰山,無者曰嶺。廣州謂門橫關曰閂,謂帆曰裏,絻索曰繵,旁出者曰纜枝,小舟曰艇,泅水曰遊。《南州異物志》讚「合浦之人,習水善遊」。芟草曰薅草,亦曰勞。諺曰「耕而不勞,不如作暴。」樹槮水中以掛罾曰罾戙,亦曰罾門。西寧謂魚種曰魚口,小豬曰豬口。廣州謂卵曰春,曰魚春,曰蝦春,曰鵝春,曰雞春、鴨春。數食籮曰幾頭,晉元帝謝賜功德淨饌一頭是也。數檳榔曰幾口,陸倕謝安成王賜檳榔一千口是也,亦曰幾子。陳少主嘗敕施僧智顗檳榔二千子是也。數蕉子曰幾梳,蘇軾詩「西鄰蕉子熟,時致一梳黃」。謂衣一套曰一遝,遝,襲也,訛襲為遝也。楮錢一片曰一佰,線縷一綹曰一子。一家曰一主,一熟曰一造。擲骰子者一擲曰一手。禽之窠曰鬥,雌雞伏卵曰哺鬥。石湖雲,雌雄曰一斗,十雞並種,當得六斗。是也。瓊州數尚六,禾六束曰一把,錢六百孔曰一貫,物六十斤曰一擔,萬州則以禾十二把為一擔,潮陽以錢八十為一佰,曰東錢。築牆縱橫一丈曰一井,化州石城間,貧者欲避火,門於野外,構茅以棲,名曰𦫼。雷州有𦫼村,有蒲𦫼,有新𦫼島,吳川有芷𦫼鎮,瓊有芒𦫼,儋有郎𦫼墟,定安有坡𦫼市,萬有黎𦫼都,樂會有薄𦫼𱧧陂,會同有李𦫼塘,文昌有罟𦫼墩,黎峒有岑𦫼、黑𦫼、居𦫼、陳婆𦫼。自陽春至高、雷、廉、瓊地名,多曰那某、羅某、多某、扶某、過某、牙某、峨某、陀某、打某。黎岐人姓名,亦多曰那某、抱某、扶某。地名多曰那某、湳某、婆某、可某、曹某、爹某、落某、番某。其近漢者多曰不某,不音不。香山中秋夕,劇飲月下曰餖中秋,發引之日,役夫蹋路歌以娛屍,曰踏鷓鴣。海豐方言,其濱海者,大約與潮相近,如髻曰莊,鼻曰鄙,耳曰係,須曰秋,鴨曰啞,牛曰悟之類。其屬於山者,語又不同,謂無曰冒,我曰礙,溪曰階,嶺曰諒。其蛋人則謂飯曰邁,箸曰梯,碗曰愛瓦,盆曰把浪,拿網曰今網。狼人謂父曰扶,我曰留,彼曰往。女謂男曰友友,又曰友二。男謂女曰有助,謂娶曰換。野郎曰苦郎,那家曰扶閭,有心有意曰眉心眉意。扁擔曰閑,木曰肺,以榕木擔相贈曰送條閑肺榕,頭曰圖,有歌曰:「三十六圖羊,四十隻圖雞。」僮謂花瓣曰花脈,花朵曰花桃。傜謂魚曰牛,不曰陷。有歌曰:「牛大陷到石頭邊。」謂兄曰表,來曰大。有歌曰:「表大便到木橫底,娘大便到木橫枝。」佘人謂火曰桃花溜溜,謂飯曰拐燶。瓊語有數種,曰東語,又曰客語,似閩音。有西江黎語,有士軍語,地黎語。地黎稱峒名有三字者,如那父爹、陀橫大、陀橫小之類。有四字者,如曹奴那紐、曹奴那勸、曹奴那累之類。有六字者,如從加重伯那針、從加重伯那六、從加重伯那扌等之類。有七字者,如從加重伯那白吾之類。其山多曰鷓鴣啼,村多曰荔枝。廣州語多與吳趨相近,如須同蘇,逃同徒,豪同塗,酒同走,毛同無,早同祖,皆有字有音。潮州或無字有音,德慶亦然。新會音多以平仄相易,如通作痛,痛作通。東莞則謂東曰凍,以平為去,謂莞曰官,以上為平。香山謂人曰能,番愚謂人曰寅,東莞之南頭謂刀曰多,增城謂屋曰竄,廣州謂父又曰爸,母曰爾。或以阿先之,亦曰亞。兒女排行亦先之以亞,謂視不正曰乜斜,乜音芊。射覆曰估,以刀削物曰𠜱,音批。細切物曰㔄,音速。削去物曰{敝力},音撇。食飽曰匓,音救。以鼻審物曰嗅,許用切。謂多曰夠,少曰不夠,音遘。謂無尾曰[C125],音掘,謂人無情義者亦曰[C125]。謂腿曰[C143],音彼,髀也。以手搓物曰挪,音儺。以手按物曰捺,難入聲。以拳加物曰[D126],音釵。以手覆物曰揞,庵上聲。以指爬物曰搲,烏寡切。般運曰摙,連上聲。積腐穢曰擸[A16A],漱口曰敕口,敕音朔。謂人愚曰畏妥,怒目視人曰[A22D],音利。謂田多少曰幾𪽏,肉動曰 [D117],音徹。瘡腫起曰臖,興去聲。以足移物曰蹳,裸體曰𨉹𭄨。音赤歷。不謹事曰邋遢,鼻塞曰鼻齆,音甕。露大齒曰齙牙。新婦入門,使親屬老婦迎之曰枱步。是夕夫婦同牢食,曰暖房飯。次早見舅姑親屬,獻幣、帛、帨、履,曰荷惠。冬至圍爐而食,曰打邊爐。元夕黏詩藏謎,以示博物通微,曰打燈。以鴿翎貫皮錢踢之,曰踢𣯄𣯄亦曰燕。謂雲腳疏直曰風路。不知人之來歷,曰不知風路。龍門謂娶婦時置酒延賓以迎之,曰接路,高要人謂婿曰郎家,女巫曰鬼𱥜

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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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翁嘗謂陽明,昔夫子憂學之不講,夫講必有同不同,不必同所以求其同也,然後義理生焉。如彼二磨,其齒不齊,然後粟米出焉。故天地之所以能化生萬物者,以陰陽變合之不齊也。翁平生好遊,所至輒與士大夫講學,年八十九十時,兩至衡嶽,輿櫬相隨,不為首丘之計,轍經道旁,觀者如堵牆,稱為聖人復出,爭拜門下。先生繼往開來之心,為日不足,九十有五,猶懸桶於門以求規益,使天再假之年,敢自一息滿足乎哉。

皇明通紀之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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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莞陳清瀾所輯《皇明通紀》,謂李空同宦江西時,與宸濠交歡,借勢誣善,奏罷布政使鄭嶽之官。及濠事敗,以交通繫獄,禁錮終身焉。夫既與濠交歡矣,又借其勢可罷人之官,而又一時自罷其官者何耶。濠之被俘,而詞引空同,亦宿憾之所致也。賴見素林公持法不阿,遂已之。未嘗逮係,其曰繫獄禁錮皆無之,陳蓋得之傳聞之誤耳。考霍文敏為吏部侍郎,雅好空同,嘗與諸公議於朝堂曰:「宋儒謂歐陽修今之韓愈也。若李獻吉者,非今之韓愈乎?使之終老林下,得毋後世訛議吾輩耶。」諸公然之。文敏因疏薦,上命吏部起用,未果行,然文敏誠空同之知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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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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