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穆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
| 徐孝穆文集 卷第六 陳 徐陵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屠隆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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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孝穆集卷六
陳郯徐陵著 明東海屠隆評
書
梁貞陽侯重與王太尉書
淵明頓首頓首席威卿等還枉此月十四日告披覽
未周良深
息昔長平建策猶聞蝕昴之徵疎勒效
忠時致飛泉之感豈在余涼德書不盡言遂使吾賢
猶迷所執斯故衘哀掩涙仍復披陳者也
以庸薄
寧有霸圖侯服於周常懼盈滿豈望身居黃屋手御
靑綸揖讓而𡭊三靈端委而朝百辟詢諸圉牧莫不
皆知援誓神明固自無爽但大齊仁聖之道𨵿於至
誠睦隣之懷由於孝德遂𫎇
奬歸嗣本朝拜首陳
辭敦誘彌廣旣而仇讐未殄方慿大國之威宗祏阽
危尤仰親仁之德僶俛恩寄號靦惟深而勅諭分明
信誓重乃雲
家有乂社稷無虞凡廣陵歷陽皆
許見還白水黃河屢奉然諾至於夏藩衝要控遏上
流且命強兵爲我臨據若其自有精甲能捍醜徒並
用還梁皆如前㫖以頻經沗竊屢守淮肥門生故
吏遍於江右凡諸部曲竝使招攜投赴戎行前後雲
集霜戈雪㦸無非武庫之兵龍甲犀渠皆是雲臺之
仗文物以紀之聲名以發之斯實不世之隆恩寧曰
循常之恆禮明公固天所授弘濟本朝曲阜同功營
丘等烈若夫伊尹庖廚賤宰霍光階闥小臣諸
亮
無應變之才管夷吾非王者之相論其世業較彼勤
勞書契已來罕有明德且程嬰之義自古爲難荀息
之忠良以喜慰但先朝秉玉鏡之符御金輪之寶菩
薩之化行於十方仁壽之功沾於萬國兇人侯景遂
殄邦家何況於今亦有吳㑹江東如掌差匪虛言淮
陽在面方此非局不稼不穡多歷歲時大東小東全
無機杼𨵿中醜虜寧非冒頓之鋒齊國強兵便是軒
轅之陣西南當扼喉之𫝑東北承撫背之機首尾交
侵華夷俱騁而沖人數歲復子方賖德未感於黎蒸
威不加於將帥斯等怏怏非少主臣安有碌碌因人
成事公之才具雖復明𠃔𫝑何如於天監時何若於
大同棄與國之隆恩當滔天之猛寇匡救之德翻未
有從忠許之謀誰其相曉臥薪待火方此弗危繫草
從風儔之非切若能思其上策審此英圖見引軨獵
之車還向長安之邸一則二則惟在大賢外相內相
終當相屈正當攜諸舊𨽻率我賔遊朝服簪纓
拜
園寢梁人望國俱登赤馬之舟齊師臨江仍轉蒼鷹
之斾分袖南浦揚鞭北風民不疲勞軍無怨讟如其
執事尚秉前言將恐戎麾便濟江表何則西浮夏首
巳㨿咽喉東進彭波次指心腹廣陵京口烽煙相望
魯柝聞邾方之尚遠胡桑𡭊薊比此爲遙水陸爭前
龍虎交至則揚都蕩定功自齊師江左臣民非𨵿梁
國豈不追慙後主崇寄之恩還
齊朝親隣之意東
門黃犬固以長悲南陽白衣何可復得立茲㓜弱非
曰大勲滅我宗祊何所逃舋今復遣前吉州刺史馬
嵩仁至彼更具往懷想不遠而復無貽抵悔也若英
謨有在方興祀夏之功明監如違便等過殷之嘆存
亾社稷一在於公臨𥿄崩號不復多及蕭淵明頓首
頓首
王太尉僧辯荅貞陽侯書
僧辯頓首頓首白席威卿至奉今月五日誨披凾伸
𥿄號恥交哀天未悔禍地維重絕九縣沸騰四海悲
憤嗣主欽明濬哲齊聖廣淵體自宸極受命文祖主
梁祀者非此而誰且年倍漢昭具明上官之詐德踰
姬誦彌昭周旦之誠今海內衣冠中朝卿士或南陽
舊𨽻官成天監之初代邸故臣榮光承聖之始莫不
人竭其力爭求効命輸心嗣主以報先帝之恩今荊
陜淪覆止是江北數縣卽東南藩翰萬里而遙主甲
治兵艫舳相接長波天限方漢城池修德綏民中興
可待子本以庸懦加復窮喘且平生素蓄志不在
位世𫎇朝寵身實許國武皇擢之千里先主申其三
顧因此踰濫遂居端右屬天歩艱難寄深憂積方欲
詢於髦傑採之輿皁同康時務共賛皇猷一彼車書
刷茲讐恥然後守其侯服歸老赤松至如今日使須
白事披奉來誨承彼送還今璇枝令戚播越秦虜明
公儻能入朝同奬王室伊呂之任僉曰仰歸寧不副
茲仄席濟扶匡救若斯言不渝更聽後㫖便遣鷁舟
弘舸奉迎麾斾但閱來朝意在主盟今江東所奉彼
屬披圖未𫎇朝意鄭拒子忽左史是之漢背劉襄班
書稱𠃔況屬疎於踖彌不敢奉命謀期通識賜亮此
誠子王僧辯頓首頓首
梁貞陽侯與陳司空書
淵明頓首頓首軒轅旣作遇蚩尤之兵顓頊爲君阻
共工之亂雖復搖山蕩谷驅電乘雷殘厥兇渠曾靡
遺孽未有時當至治世在欽明元惡滔天遂陷家
者也我大梁開金繩之寶牒紐玉鏡之珍符功烈與
造化相侔德施與風雲俱遠戴日戴斗何向不賔太
平之基無思無屆逆賊侯景殱亂本朝釁重聰彌凶
逾羿浞後主天經地緯義冠人靈驅馭熊羆遂剪勍
盜少康祀夏何可𡭊揚大戊興殷彌無等級不圖天
未悔禍喪亂荐臻羌賊慿陵侵蕩荊漢乘輿幽辱旣
陷兇徒黎獻崩騰莫不淪沒故以哀窮兆庶痛極蒼
旻者也夫諸侯釋位寧非亂禍之朝宗子維城本濟
殷憂之日武皇遺胄皆陷虜庭乞命偷生何能支久
宗室之長爰自布衣辛癸之朝容身靡託追惟先
業大庇生民旣雪伯叔之怨仍紹桓王之霸二三
昆季情禮獲申等預蕃枝偏承皇德近歲彭都之役
得僃戎行鞍甲之勞庶酬天寵況復邦家不造至此
橫流凶狡猶存何所逃責固以提戈劒臥泣行號
言念荊巫志雪讐恥大齊德竝天地明符日月隆禮
詔俗張樂
民義感蕐夷仁侔造化玉羊銀甕嘉瑞
必彰澤馬山車禎符總集若夫中朝猛士本自無窮
沙塞精兵斯何有量是以家國之富文景所未儔兵
馬之強秦漢所未敵但親隣之道旣篤夙私明發之
懷彌敦先好以爲興亾繼絕聖典通䂓爰命無庸嗣
守社稷旣方慿大國庶討仇讐恩喻難違諸懷慙哽
公體茲懋德毗奉中興歸自畨禺志在討亂至於雲
行電邁谷靜山空扼鵲尾而定王畿登牛頭而掃天
闕漸臺僞帥將傳首於帝京郿塢元兇皆橫屍於軍
市高庸茂烈振古希儔承此欣然深所嘉歎今者殷
憂未巳禍難相尋宗社無依奧主宐立夙承所眷尚
在沖年王室猶難何以康濟董侯㓜弱終覆漢朝馬
業童𮐃仍傾晉室所謂前事之不
後事之龜兆也
過荷恩靈預奉帷幄黃河白日亟降誠言分災䘏
患事非虛旨但當小國之禮無失敬恭闔境人民俱
勞寤寐方窮人爵之重以報非常之功惠覽今書希
能留意也上黨王文高劉德武冠曹彰爰降宗英遠
於將送裴侍中英起賛奉師德俱事戎間月壘連營
雲旗蔽野同集江淮翼我歸斾湛海珍等並前朝舊
將夙著勲庸江左氛妖投身齊國今者皆𫎇恩奬並
在戎行歸附明公共剪讐難去月將晦便屇壽春巳
具舟艫將臨巢浦若公爲內主方同國子之勲余以
定家得免臧孫之嘆豈不功名富貴共保無疆前望
鄕𨵿唯增號哭蕭淵明頓首頓首
代陳司空荅書
某頓首頓首使人孔文端至奉此月四日誨兼翰累
牘俯加循覽以悲以慰先皇聖德在躬體道康哲𠃔
㳟克讓就日望雲玄雀衘書皇天眷命光宅區宇司
牧黎元澤與風行恩隨雨散朔南曁敎要荒貢篚而
運鍾百六時屬陵夷賊臣侯景內奰中國掘剪公室
鞭撻寓縣三光掩曜四海分崩嗣後大孝發𠂻志清
國舋載齊車以誓衆墨衰裳而鞠旅遙授兵略沿流
電邁不崇朝而戮封豕纔信宿而剪奔鯨雖天未絕
梁伊帝之力方欲克復梁雍吞滅崤凾卽都渚宮將
議進取而穹昊不惠頻降愍凶秦氏虎狼肆其虐暴
主上幽辱鑾輿播遷悲結萬姓痛深九服社稷須主
天下難曠晉安殿下地惟密戚親實愛子弱表狥齊
㓜而岐嶷群公卿士岳牧藩鎭莫不頓首屈膝請嗣
宗祧王太尉秉德居宗實爲元輔僕以不敏預叅末
將今朝野寧晏方鎭協和戮力華夷同奬王室庶竭
股肱蕩刷讐舋殿下夙標令譽早播明德親則章興
地惟蔣邢昔因多故託身大國今𫎇發勅巳次壽春
載披來㫖實深傾注但帝子承制非爲乏主
宰匡
翊寧俟長君雖則末學頗聞前載成王踐祚曾未壯
年昭帝君臨實惟童孺若以家國多故思濟艱難仰
惟尊戚莫不屬望分陜之寄側聽高㫖如使不繼親
地便議崇極上相居中自當奉報昔仲子舍孫檀
有作趙求外主穆嬴以啼前事不可爲故實蕃維
末鎭敢用多陳遠降誨凾唯深哽佩陳某頓首頓首
梁貞陽侯重與裴之橫書
張佛奴昨還得去月二十九日書覽以増昔桓公
始反𬋩仲親射其車重耳初還呂郤終焚其室頃家
國多患頻遘閔凶前事不便爲龜兆所以皇齊大
德禮秩兼常威武紛紜洪恩汪濊況復旌旗照日皷
吹從風文物俱蕐羽衞相鬱書契巳來斯未有也卿
天監之始門官有成承聖之初身名俱泰正應勤王
効命詶二後之恩憂國如家報三靈之寵何有方規
異志苟樹童𫎇阻地險於長川天討之應及昔
忝蕃維非無遊士平原之館乃乏如錐田文之家差
有彈鋏雖復李廣麾下莫不封侯衞靑故人多懷彼
此豈可文辭簡畧禮等平交披封伸𥿄益多歎異相
鼠無儀表詩人之作茅鴟刺傲彰魯史之文宿昔相
期不應如此衆軍卽便頓江𨵿相見在近不復多及
蕭淵明頓首頓首
裴之橫荅書
之橫白足下定國等至枉雅誨具高氏致送之㫖卽
彼行人遠到京城大慰應有成命但江山夐阻未奉
朝廷報辭第下國之麟趾先朝所寄籍彼隣好義深
主祀自宜單車入境端委還朝而朱斾啓行戎旌望
國江東士子未達高懷僕早預簪裾夙叨眷與弦矢
旣暌江淮成阻靑黎裁封雖斷西鳥之辭白雪在天
豈無北風之歎但變故紛紛忠貞宜顯寒松雪誠
愧節者之徒勁草疾風寧烈士之槩齊師若反斾
淮路退舍肥水彼之敬送止縉紳之徒此之奉迎則
軒蓋而已伏聽朝㫖遲申展敬之橫白
貞陽侯答王太尉書
周尚書弘正張廷尉種姜常侍嵩等至枉此月二十
六日告並遣賢弟子世珍賢子顒等具忠欵之至公
養孤之恩愛甚鄧侯少子之懷情深張禹豈非憂勞
社稷用
飢膚天下含靈誰無悲愧余遭家不造敬
累吳賢言念忠誠益以號咽但皇齊大德過見憂矜
微借輕兵以垂將送意謂江東凋弊累積寒暄供膳
資儲理當多闕輙白上黨王止請三千人二百疋而
已凱衆人尚有疑難將恐諸士未喻雅懷今復命
周尚書及姜常侍還彼具陳一二夫以受爲寇非有
晉不送爲譏終無楚國五千歩卒旣謝李陵三千
羸兵亦等無忌公之明義理不爲嫌行人失辭尚停
然諾臨江總轡企望音郵唯遲來書此不多具蕭某
白
爲陳高祖與周宰相書
昔有天地便立帝王革昊唯農遷虞斯夏莫不三靈
所佑五運相推梁德不造固天攸棄雖復東漢之末
區宇沸騰西晉之亾生民蕩覆未足以方其禍亂譬
彼虔劉者也吾謬以庸薄屬當興運自昔登庸淸諸
百越徐聞浪泊靡不征行銀洞珠宮所在淸乂自還
麾南極伐逆東都宣力驅馳亟淹寒暑六延梁社十
剪強寇黃帝與
尤七十戰魏祖在軍中三十年方
厥劬勞未若勤苦加以百神所感明靈應期萬里徂
征虬龍表瑞於是中軍勇銳上將橫行承此休符遂
興王業梁氏以天祿斯改期運永終欽若唐風推其
𪔂命吾驚惶三讓拜手陳辭盈庭公卿稽顙敦偪眷
言頴水徒抱素心尚想汾陽無因高蹈猥以庸薄遂
膺天寵去月乙亥昇禮太壇言念遷徊但有慚愧昔
賔門之始境外無交雖遣行人未申嘉好今上天有
命光膺寶曆永興周室方同斷金我運惟新宜修朝
聘今遣侍中都官尚書周弘正衘使長安故指有白
陳某白
武皇帝作相時與北齊廣陵城主書
籍甚英風常懷眷屬封疆有限寤寐增勞辱此月九
日告深慰情佇方秋尚𤍠體中何如戎帳艱辛無乃
爲弊吾以庸薄謬膺台鉉旣荷先帝㧞擢之恩兼𫎇
今主責成之寄政以皇齊大德世紹和風方藉威靈
庶平讐恥提攜小國願預藩臣還詔哀矜許垂容納
奉勅須質便遣入朝部下諸將哀告誠節一兒一弟
無所遺恡立志立義無上天但故丞相諸子及湛
海珍等並依勅㫖馳遣渡江主上又遣吏部尚書王
通鴻臚卿謝岐等至和州與司馬行臺共爲盟誓而
蕭𮜿等決信叛亾苟相陵易鬱從東道馳至北郊旣
逼宮闈無容靜黙兩兩相𡭊俱有損傷彼聞人馬因
此奔散且置兵之地溝澗且多退兵之時投赴相積
近遣張都來此具是行人所見但廣陵建業纔隔一
江戰場去岸不盈五里軍人退散理反鄕家綠岸村
人復有舟檝且蘆簰荻筏竟浦浮江千百爲羣前後
相繼吾又勒兵案甲不聽討捕若無恐懼並應安達
假使在此不可更生至彼而殂差非吾過如其枉理
必是興軍見伐於有道之人加兵於無罪之國若彼
王師如此又是違盟後十皇天山川社稷察其怨語
寧容相祐辱告承上黨殿下及匹屢領軍應來江右
師出無名此是和義小之事大差無違禮彼之陵我
自是乖言玄天所伐匹馬無違翻見怨尤一何非理
若彼
神有知寧可斯背神無知何用盟歃去歲
抑達磨等石頭天井連月亢陽三子纔降連冬大雪
黃袍盡沒白帳皆浮旣因以之泥塗兼加之以疾疫
蕭裴旣還雲霧便除從爾以來稍成災旱定知衣冠
之國禮樂相承天道不言不容都滅長江𣺌渺巨浪
湯湯如鬬艦舟師詎有深利近梁山之戰卽是前車
蕪湖之役可爲明鏡昔晉侯不能乗鄭馬趙將不能
用楚兵一非水土難爲騁力楊州卑濕厥土塗泥如
遇秋霖杳同江漢假令蚩尤重出白起還生控代馬
而陵波躡胡靴而湔水終難逞効詎有成功六州勇
士雖有百萬十姓豪傑徒勞千億不能爲患斷可知
矣昔我平世天下乂安人不識於干戈時無聞於桴
鼓故得兇人侯景濟我橫江天歩中危實由戰自
亂離已久人解用兵女子無愧於韓彭童兒不於
衞霍吳鈎甚利蜀甲輕槊動風霜弩穿金石高樓
大艦槩日陵雲叱咤而起風雷吹噓如倒山嶽侯車
騎國家重將分陜上流近隔以邊塵時𧇾表疏王途
旣泰貢賦相望尋令子弟侍奉京邑蕭太保龍驤於
賁海王儀同虎視於洞庭若望高烽便當投袂何則
凡諸將帥各䕶家鄕非吾人獨憂宗社日者頻辱
司馬行臺及諸公有告裴行臺當今方召此諸賢莫
非英傑其餘軍士悉是驍雄庸蜀氐羌之兵烏丸百
虜之騎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何爲比吾陪薄相懸何
惡諸君身名俱滅來告以細柳之軍踰於灞上吾恐
今之趙括不及廉頗也近張舍人至始奉嚴勅朝廷
遣劉叔經仍往啓聞願達丹誠用停王赫伏計天
理當懸照此身日月所鑒天地所明豈敢虛言欺望
宸極足下旣未知始末容有疑恠大軍多士希惠矜
弘量非此失時騰表疏幸停師旅已存盟信庶其小
國永申藩禮天心無爽邇遐一同投筆𢙀不復多
白陳諱頓首
徐孝穆集卷六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