愼獨齋先生遺稿/卷五

卷四 愼獨齋先生遺稿
卷之五
作者:金集
1710年
卷六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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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金甥泰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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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哀哉。汝今去世也耶。自汝幹吾親之喪。奔走於襄事。告歸不十日。而凶聞忽至。何平日眷眷相依。而棄之若無情耶。何昔者往來不拘時日。而奄一去不回耶。以汝之年少彊剛。而遽至於斯乎。以汝之良善醇厚。而不克蒙其福乎。嗚呼。其然乎。其不然乎。曩汝之歸。寔吾未卒哭之日也。荒迷罔極。不暇接一語。以爲雖暫相離。而終當源源也。誠知其村里之不寧。吾豈不痛止而力挽也。汝之在此。癘氣固已熾矣。汝歸而卽染。染而不早告者。必慮吾之延及也。汝慮延及而不吾告。吾坐不知而不汝伻。彼此相阻。病劇而知。始送迷子。聞訃於中道。可勝痛哉。嗚呼。癘氣。人所畏也。而初不早避。疾病。聖所愼也。而亦不相告。展轉詿誤。終至於此。時耶命耶。誰所怨尤。吾賦命奇釁。禍厄偏重。往年哭子婦。前秋遭大故。襄畢而汝又亡。無非吾不孝不慈之故。寧欲滅身而不自得也。汝之入吾家十有八年矣。謹厚信實。知有家庭之得。不但吾器之。雖他人之知之也亦然。吾與汝居相近也。將相從於寂寞。父子相視。永以爲依。孰謂汝遽去吾而沒乎。汝沒而不自知。徒使吾長戚也。雖然。吾年五十九。累然在疚。氣力日耗。幾何不從汝而死也。汝之妻子。孑孑無賴。倘吾一息之存。寧不顧視哉。汝之子女。當率育敎誨。以期成人。然後庶畢吾志。而副汝冥冥之望耳。嗚呼。病不早知。沒不相視。藥物不以其時。殮殯不以其禮。生而不得顧汝而相救。死而不得撫汝以盡哀。今當長歸。痛恨曷極。一杯來奠。詎盡哀誠。嗚呼哀哉。尙饗。

祭尹大諫德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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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靈天資純愨。秉心淵塞。家庭擩染。聿遵其則。曁得依歸。循循雅飭。發軔以正。繄遠之卽。楊於王朝。所在擧職。中年抹摋。未搏鵬翼。棲遑縣邑。撫恤傷䀌。天日重明。載蒙拂拭。霜臺秉筆。乃分濁湜。行宮叫閤。萬勻其力。敵其少挫。正氣難抑。升沈靡常。橫議互逼。逮至南城。時事孔棘。人無死志。倫紀幾熄。謂公禍首。反以爲刻。本欲忠君。詎是作慝。不諒時勢。人或有惑。倘從公言。早知自克。庶無顚隮。豈雲誤國。竟遷南紀。孰勸爲直。滔滔濁流。九死靡忒。公耳一念。不忘食息。王鑑余衷。俾返丘洫。賦鵩其徵。離日遽昃。人謀旣乖。天壽胡嗇。盡節而歸。在公無惻。殄瘁之歎。奈此邦域。惟是彝常。賴公扶植。其誰知者。有來千億。曰余隨肩。信義相式。老病罕面。神交冥默。雲胡數月。死別其亟。公病不知。公沒不識。幽明慙負。余哀曷極。春風談笑。落月顏色。追思宿昔。有淚盈臆。一杯來奠。詎盡悃愊。嗚呼哀哉。尙饗。

告先廟文乙未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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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孝曾孫崇政大夫判中樞府事集。敢昭告於顯曾祖考某官府君顯曾祖妣某封某氏。顯祖考妣顯考妣竝倣此今爲集年踰八十。筋力已盡。屈伸拜起。不得任意。晨謁墓祭。廢而不參者有年。至於廟庭大小祀事。亦多未參之時。雖是生存。無復人道。七十老傳。古有其禮。而集無適嗣。又難容易處之。柢堪悲歎而已。仍念病未參祭。固無奈焉。雖或參祭。而力有不逮。不能逐節盡禮。則隨時量力。只自俯伏於位前。而使執事者代攝行禮。未知如何。禮雖不言。而猶愈於元不與祭者。繼自今欲依此行之。以少伸追遠之誠。敢循情勢。用伸虔告謹告。

重峯先生改葬祠宇移建通文丙子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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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以君子之道入人者深。故流風餘韻歷世而不斬。其生榮死哀。俎豆而尊尙之者。固其宜也。若或不幸而事異於常。勢有不便。衣履之藏將遷。尸祝之所隨改。則凡慕義醉德之徒所以顧護而輔相之者。亦宜盡其力之所至。顧何間於新舊也哉。仰惟先生道德之隆深。事業之超卓。眞所謂百世之師。而非可以一節名也。生而雖不能展布於一時。死而終有所扶樹於後世。君子而仰高山。懦夫而有立志。以至聖上敬信。寵典有加。表厥塋域而樹之風聲。血食永世而錫以額號。俾後人咸知某之墓某之祠。作起敬興感之地。夫然後益信大君子餘澤。不但淪浹於時人。而邇可遠者在茲也。顧以當時搶攘。葬具有闕。寄託他山。宅兆不利。一片短麓。未可爲妥靈裕後計也。兼以地居僻奧。人士罕接。春秋廟享。每患乏人。登降揖遜。未免有苟簡之歎。使吾君褒忠之盛。擧不能無萬分一落莫之意。豈非斯文之一大欠。而後嗣之所切悶者乎。此改厝之計。久而後決。欲幷祠宇而移建者也。然而本家力綿。不可以爲悅。凡有秉彝之天而不外於先生之道者。其可任其後嗣而莫爲之所乎。況湖西士民。受惠爲如何。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先生。乃祖乃父。旣見而知之矣。曁乎今秋毫皆先生力。微先生吾知其魚矣。若克相玆役。與終始成就者。詎非吾黨事也耶。吾黨責也歟。先生初葬沃川安邑縣。今改卜於同郡不遠地。十一月二十日。是葬吉也。啓舊墓則同月初三日也。趁此從事。以伸傾慕之誠。或出力相救。或臨時會葬。不勝幸甚。寓於人而行於世者。道也。人已亡而使之不忘者。亦道也。知有道而欲衛之者。亦無非道也。道是天也。人卽道也。道何嘗一日無也。惟在人衛之如何耳。嗚呼。喪事有進而無退。先正愈久而難諼。嗟我衛道嚮德之士。寧無爲之急者。尙亦勉之哉。

題先世墳庵遺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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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庵寺。本爲守墓而設也。先祖議政府君與諸弟參贊曁牧使公。丁憂居廬之餘。思久遠不廢之計。旣設此寺。使禁樵伐。又錄其什物米穀田疇之數。備四時祭祀之用。鐵券而藏之。欲示於永永奉先垂後之意。吁其至矣。二百年來。遵守不失。及至今日。再經兵燹。諸物蕩然。舊規不擧。見存之器。至或流轉於村舍。荒廢之田。未免爲人人所占。可勝言哉。惟幸當時之所錄尙存而不泯。得有所考。以還夫將失之物。得有所據。以復其垂廢之規。先祖鐵券之計。蓋爲今日發也。玆與門中諸裔。收拾諸物。增修舊券。記其物之數與田疇之處於券末。俾後者覽觀焉。雖其物之數。百不及一二於前。而繼志承祀之意。抑亦託此而不滅也歟。嗚呼。世代雖改。而不改者存。今之視鐵券。歷歷如當日。則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也。繼此千萬世。盍亦觀此而懋之哉。萬曆四十五年丁巳抄秋念七。諸裔孫大小咸會祭先墓。略記以識。

題先世墳庵遺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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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祖之葬於斯。蓋將二百有餘年矣。享祀之禮。罔愆乎其式。供用之需。不乏於臨時。豈非定計於先代。成規於後裔。經歷久遠。得而不廢也歟。第以世代漸遠。子孫分派。葬之各異其山。居之未同其里。每當祀時。地遠勢分。各祭近親。不能致誠於遠祖。只是葬近先祖者若干末裔。拜奠而罷。許多諸孫。未參拜掃之列。春而夏焉。秋又冬焉。一年二年。或至累歲。不拜者有之。祭尙言哉。此雖事勢之所使。而抑豈無善處之擧也。茲與門親相議定規。涓吉具饌。少長咸聚。群昭群穆。不失其倫。使欲祭未祭者。得展追慕之誠。怠慢不肖者。皆有以企及之。亦歲率一祭之遺意。而不遠乎報本之義者也。是日也。巡歷諸岡。審視林木。退考遺籍。點其有無。雍容一席。時庸展親奉先惇宗。各盡其美。茲盛擧也。自今以後。比三年一祭。遵而勿失。永爲恆式。不亦可乎。若其祭需庶品。則非些少節祀之田所可支用。宗孫詳確於門長。前期出文。人出一斗米。視豐凶上下之。擇定有司。分掌精備。則費少而用周。似乎便矣。噫。事有便於始者。視傚於終。得於前者。爲式於後。向之鐵券有賴奉先如彼其久。則今之別祭。亦將垂法於永永。與鐵券竝傳。咨爾後嗣。盍亦勉之哉。崇禎六年十月日。

復題先世墳庵遺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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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先祖爲先之意。至矣盡矣。鐵券垂後。若是其勤。而卽今見存。百不及一二。則其可謂肯堂搆乎哉。向無鐵券。則吾知其無所尋逐矣。噫。樵火之禁。比於享祀。固有輕重矣。於其輕者。周旋固護。爲久遠計者如許其密。則其於各位墓祭四時之田。宜其具備。而猶此零星者。何歟。嘗聞某水田換爲某水田。某物轉作某田。出於常漢故老之口。傳者固不可盡信。而亦不能無疑也。又安知後此一二代。零星者復蕩然失之。使後裔莫之推乎哉。此萬曆丁巳所以開錄田疇之數。分爲四時祭田。次錄寺位與諸物。以爲永世之觀。亦先祖鐵券之遺意也。或疑祭田不合竝錄於寺物。此則似矣。而設庵之擧。本爲先也。竝錄祭田。以竊付奉先之意。固無害也。歲癸酉大會祭。咸一辭言曰。禁伐享祀之義。果爲兩盡。然而一卷之錄。只可藏於一處。豈若傳書累通。家藏而人見之。傳諸永久。無遺失之患哉。於是備紙地傳寫之。適當改檢之日。竝新舊字號而錄之。得新件四幷元本而爲五冊。元本則藏之宗家。餘分諸支派。一金灦。一金成吉。一金自鍊。一金坤寶。未分者則各於其居附近處互看之。皆曰。此錄經二百年之久。再逢兵燹。得有所考。以收舊物。及至今日。又廣其傳。使先祖爲先之遺意。不廢於永永。豈不休哉。咸屬余題其後。崇禎九年月日玄孫前司憲府執義集。謹書。

先祖墓守護立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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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先祖議政府君墓。在連山治之東旺代里。自成化庚子。迄崇禎辛卯。首尾百六十餘年。四時香火。奉之如一日。可見先祖之遺風餘澤久而不斬。豈非後嗣之所以加謹無怠於永久者乎。蓋嘗思之。先祖官居台鼎。名參兩勳。國家之優待也如彼。子孫之蕃衍也如此。宜其享祀累世。無缺於旣往也。然而竊就其中。試爲點檢。則名實乖舛。百度廢弛。墓下祭田。見存無多。四節之用。每患不足。至於山內諸岡。不遠於墓所。而爲守直奴輩斬伐耕犁。日侵月削。仍載田案。作爲己物。噫。當初置田土守奴僕。豈端使然哉。今略加檢覆。得洞中水田十餘斗。皆奴輩之所隱諱也。餘未得者。宜亦有之矣。夫山底設直。本爲守護計也。而欺隱祭田。耕墾墓山。節節作奸。烏在其爲守直也。良由子孫在遠。不能以時展掃。文籍蕩然。一任奸奴欺竊。其可謂門中有人乎哉。若仍循掩護。不爲改圖。則吾恐山與田。展轉銷鑠。終爲他人之物。而墓祀之享。亦難保其如前也。可不懼哉。茲與門親。搜括隱漏。修擧廢墜。區畫處置。略就頭緖。仍作立議若干條。列錄於左。咸與更始。作久遠遵守之地。庶幾互相警察。俾無墜失之虞矣。凡我門親。盍亦勉之哉。崇禎辛卯仲秋下澣。六代孫集。謹書。

門契立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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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非古也。其作於後世乎。古人所以親親者。出於天性。睦姻之意。藹然自行於吉凶之際。奚事於契乎。降而後也。倫彝日偸。物我相形。居常蔑雍和之意。死葬無匍匐之厚。於是乎有立契之風焉。然而衆志不一。喪事急遽。苟無一定之論固結於平素。則難以率群怠而備不虞也。此契議之所以作也。吾宗世著雍睦。久爲鄕里模範。固無事於契也。洎今宗族衆多。終窶且貧。敦睦之義。雖不墜其舊。而賙喪之節。或不能如意。不佞常病之。嘗悉屬門親之居近里者。略倣俗例而修契焉。祖考以下內外孫三十餘人。少長皆與之。在遠者雖近親而有不得偕者。遂鳩財蓄力。不數年而大裕焉。又懼夫常情之不能持久。或至於半塗而廢也。乃相議立規約凡數十餘條。明備詳密。周遮曲防。以爲維持警礪之地。其爲計可謂勤且勞矣。不佞因作而慨然曰。古今人同是人。一何相遼之若是。人各有本善。苟能詳察而擴充之。不失其所同然。則民彝物則。隨所遇而曲當。何事乎修契。何勞乎立約乎。是知修身心本也。治事爲末也。鄕約之書。亦可以觀世變矣。故修契而立約者。古昔之罪人也。立約而不從者。又後世之罪人也。世變之中。又屢變焉。其亦可哀也已。夫條約只存乎書。從違實在於我。惟願諸君毋苟苟於末節。而從事於本源之地。得之深而資之多。則取諸左右。沛然有餘。可以擺脫俗習。追踵古風。盍亦勉乎哉。咸一辭應曰唯。因屬余爲之序雲。

喪禮備要序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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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申公義慶氏所纂述。先君子修潤而弁之者。行於世有年。惜其書早出。間或添刪。有未盡者。後生淺見。猶不免臨事而迷。先君子嘗以是病之。仍不住修改。凡節文度數之周詳而切實者。變禮疑文之衡決而難斷者。參較稱停。逐節補入。毫分縷柝。如指諸掌。蓋其所追錄。視舊殆十二三。庶冥途之摘埴者。有所受而持循。藏之篋笥。且以行之一家。適茲舊本板刓。謀所以改鋟。鄕之章甫咸一辭言。先生之惠後人甚大。均是刻也。盍刻所改定者。集不敢私。乃付諸剞劂氏。仍爲之識雲。歲戊子季冬。不肖孤集。泣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