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時急務
| 救時㥯務 作者：李聖時 1675年 |
泰誓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 元後元後作民父母
宋儒蔡沉曰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聦明出於天性 然也大㢤乾元萬物資始至㢤坤元萬物資生天 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 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而聖人又得其最 秀而最靈者天性聦明無待勉強其知先知其覺 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為大君於天下而天下之疲 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其養舉萬民之衆無 一而不得其𫠦焉則元後者又𫠦以為民之父母 也夫天地生物而厚於人天地生人而厚於聖人 其𫠦以厚於聖人者亦惟欲其君長乎民而推天 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天之為民如此則任元後 之責者可不知𫠦以作民父母之義乎 臣謹按惟天地萬物父母則生於天地之間者無 非天地之子也亶聦明依元後則人君受天之命 以安天地之子矣人子能以父母之心為心則孝 矣人君能以天地之心為心則聖矣故易曰體仁 足以長人體仁者體天地生物之心也然則君上 之心即天地之心也天地之心即生物之仁也人 君能體天地之心則其於君人之道思過半矣古 人有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臣以為體天地生物 之心則為君為臣亦不鷄也然而曰為君難者親 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舉天下之衆無一物不得 其𫠦焉則博施濟衆堯舜其猶病諸此𫠦以為難 也由其不難而至於難則堯舜之治不越乎此矣 蓋甞因是而言其不難則舜禹孔子天下之大聖 也皋陶唐虞之賢佐而曾子孟子亦古之大賢也 舜則曰食㢤惟時禹則曰政在養民皋陶則曰在 知人在安民孔子則曰節用而愛人曾子則曰財 散則民聚孟子則曰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 未之有也聖賢之千言萬語其義則一也而亦不 外乎民生日用尋常底事耳是豈高逺難行之事 而後世之君臣力不足而不能為之耶是𫠦謂析 枝之類而不知天地生物之心也天地有生物之 心故必有養物之道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 則食者養物之具也天地間？生之物不食則死 矣故聖人必思𫠦以生之之道視之如傷保之若 子為之就利而避害為之薄歛而厚生視天下之 飢猶�飢之者誠以此也是以唐虞三代之為君 臣者皆知邦本之在民而民天之在食損其上而 益其下百姓足而君亦足澤民之深而享國之長 也後世之為人君則或深居九重不知小人之依 或羣小壅蔽至澤不究於下或荒於酒色或耽於 遊畋傷財害民損下益上邦本先搖國隨以顛覆 矣後世之為人臣則掊克聚歛而曰為國奉職國 與民分而為二焉徇私蔑公而曰何以利吾家與 國視為彼此焉天工之爵祿則以為�私而擅㺯 國家之休戚則有若秦瘠之越視蠧政害民終至 於敗國亡家而後�安有無民而能保其國無國 而獨享其安富者㢤滔滔天下只切識者之寒心 可勝歎㢤
大禹謨曰於帝念㢤徳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 土穀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敘九敘惟歌 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壞
臣謹按為治之道此數語盡矣蓋人君之徳政不 外乎養民而養民莫切於食貨六府者食貨之𫠦 由生也洪範八政一曰食二曰貨自古聖人之𫠦 重者可知矣其食既足共生既厚則不可逸居而 無教故正徳次之通功易事農末相資故利用次 之凢此皆養民之政也然其養之教之之道必使 之含哺焉鼓腹焉振作之皷舞之民日遷善而不 自知也故九敘惟歌矣惟其教之而不率者則以 刑政齊火而�故董之用威矣堯舜之治豈有他 㢤是故人君體天地生物之心者唯在養民而� 養民之政唯在厚生而�苟能厚其生而不飢不 寒正其徳而惟和惟敘六府孔修三事允治則可 以囿撕民於仁壽之域舞蹈之中矣如或不行養 民之政使民飢寒切身不顧廉恥則雖慈父不能 保其子矣君安能保其民而責其善㢤
孟子對梁惠王曰五畒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 衣帛矣鷄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 矣百畒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 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 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 有也
宋儒程頤曰孟子之論王道不過如此可謂實矣 孟子對齊宣王曰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 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然後 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
今也制民之產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 樂歲終身苦凶年不免於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 奚暇治禮義㢤
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五畒之宅樹之以桑五十 者可以衣帛矣鷄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 以食肉矣百畒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飢 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 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 未之有也
宋儒朱熹曰此王政之本常生之道故孟子為齊 梁之君各陳之也
臣謹核孟子以王佐之才當戰國之時不忍生民 之憔悴之梁之齊勸行王政而其言不過如此禹 之𫠦謂養民皋陶𫠦謂安民者亦不外於此矣王 政火本豈有他㢤如斯而�後世之君臣何憚而 不為也臣竊悼之
孔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 時
宋儒楊時曰上不敬則下慢不信則下疑下慢而 疑事不立矣敬事而信以身先之也易曰節以制 度不傷財不害民蓋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 民故愛民必先於節用然使之不以其時則力本 者不獲自盡雖有愛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澤矣
臣謹按孔子大聖人也論治國之道不過如此蓋 人君體天地生物之心則可以愛人有愛人之心 則可以養民知養民之道則可以節用夫用不節 則傷財傷財則民食不足民食不足則無以養民 無以養民則無以體天地生物之心矣豈唯不能 體天地之心也邦本搖而國隨以亡可不懼㢤故 曰愛民必先於節用也
大學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爲之者疾 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
宋儒呂大臨曰國無遊民則生者衆矣朝無幸位 則食者寡矣不奪農時則為之疾矣量入為出則 用之舒矣
臣謹按國無遊民而不奪農時者生財之道也期 無幸位而量入為出者用財之道也孔子言道千 乘之國則曰節用而愛人曾子言平天下之道則 曰食之寡用之舒然則節用豈不為養民之先務 也㢤
皋陶謨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 難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能哲而 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
臣謹按皋陶言在於知人在於安民二者而�皋 陶𫠦謂安民即禹之𫠦謂養民也人君雖欲安養 其民而兆民之衆不可以獨理故必得其人而信 任之専則𫠦以安民者在茲養民者在茲節用者 在茲愛人者在茲人君復何為㢤可端拱而無為 也古人曰勞於求賢逸於任賢此之謂也雖得賢 才而任之如有憸邪以間之則勿疑者疑之勿貳 者貳之雖有求賢之心而無任賢之實有愛民之 心而無養民之實故雖知禹稷皋陶之弼諧而不 知驩兜有苗之孔壬則何以謂則哲之堯㢤故曰 治國之道在於知人安民二者而�
舜咨十有二牧曰食㢤惟時柔逺能邇惇徳允元而 難壬人蠻夷率服
臣謹按食㢤惟時者即大禹𫠦謂養民之政而孟 子𫠦謂勿奪其時者也柔逺能邇者近者悅而逺 者來也惇徳允元者厚其有徳之人而信其仁厚 之人也而難壬人者絕其孔壬之人也蓋親民莫 如刺史守令故十二州之牧皆得其人而咨欠以 食載惟時則大舜文安民可知也惇徳允元而難 壬人則大舜之知人可知也蠻夷率服謂其效也 噫唐虞吁咈之治後世以為不可幾及而不出於 知人安民二者皋陶之言豈欺我㢤
大學曰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小人之使 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 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也
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鷄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 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 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臣謹按小人之使為國家則凡其𫠦為無非病國 害民之事而能聚斂而務財用者小人之尤者也 何也國以民為本而民以食為天聚斂之臣則奪 民之天而𠠇邦之本矣故其害為尤甚也蓋君子 小人之別誠偽公私義利之分而�君子之心公 故喻於義而𫠦為者誠實而無偽小人之心私故 喻於利而𫠦為者虗偽而不誠君子利物以和義 故亦利於�小人放利而多怨故終害於�君子 之利其民者非徒利民而�乃𫠦以利其國也小 人之言其民者非徒害民而�乃𫠦以害其國也 古人𫠦謂循天理則不求利而自無不利徇人慾 則求利未得而害�隨之者正謂此也臣竊觀後 世任財之臣矣其利民者則以為為民也其聚歛 者則以為為國也為民者斥之為國者陟之民與 國分而為二豈有無民之國而民之財非國之財 者邪臣請言其明驗焉為治者必以唐虞三代為 法而漢唐以下陋矣不足道也然其明驗則可見 矣三代以後言治平者莫若漢之文景矣賜今年 半租史不絕書而太倉之粟紅腐相仍又莫若唐 之太宗矣聴魏徴勸行仁義之言而致貞觀斗米 三錢之治此非其明驗耶皋陶曰在知人在安民 臣以為安民之道務在節用知人之方去其聚歛 之臣而� 臣又按為治之道有先後本末之次第焉施教之 方有大綱萬目之條理焉知其本者不勞而治得 其綱者其目不紊知人安民固𫠦先之㥯務而體 天地生物之心者即其本源之地也夲源澄澈然 後可以知人可以安民安民而後又可以施教矣 是以稷播五穀烝民乃粒然後司徒之教可以敷 矣八口之家不飢不害然後孝悌之義可以申矣 飢寒切身則不顧廉恥救死不贍則奚暇禮義㢤 至於施教則三綱五常乃其綱也制度法令乃其 目也本正因末自理矣綱舉則目斯張矣苟能節 其用而薄稅斂厚其生而衣食足則驅而之善從 之也輕矣斯可以不令而行無為而治也豈唯其 治之無為而�㢤樂生興利民心和悅則形和氣 和天地之和應矣天地之氣既知則成周之屢豊 可見於今而漢倉之紅腐無足道矣豈唯屢豊而 紅腐而�㢤因其勢而導之申孝悌而教之則化 成俗美四方風動熈熈乎唐虞之民也皥皥乎三 代之俗也豈不盛㢤以之而居安則國勢安如盤 石無有犯之者矣不幸而有危難則其民之親上 死長如子弟之衛父兄矣國家之利誰大於此㢤 嗚呼此皆古人�行之跡�驗之明也豈高逺之 語而聖人言之鷄行之事而古人行久㢤荀有為 則亦若是而�矣
救時㥯務 一曰體天地生物之心〈泰誓〉 二曰政在養民〈大禹謨孟子〉 三曰養民莫先於節用〈論語大學〉 四曰知人安民〈皋陶謨舜典〉 五曰辨君子小人義利之別〈大學〉
臣謹按孔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 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其人者聖主賢臣之 謂也有其君有其臣則斯有其政矣寧有古今 之異㢤伏願 聖明留神焉
乙卯二月 日通訓大夫前行珎山郡守臣 李聖時謹拜手稽首以 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