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集/卷十七
議五十五首
編輯中宗廢妃愼氏神主處置議壬子
編輯廢妃愼氏之廢非其罪,雖有搢紳間公言,位號旣貶之後,則祠墓祭奠之節,自朝家定式指揮,有所難便。而當初禮葬,使其兄弟奉祭,旣出於中宗大王之命雲則到今一任其祀奠之廢闕,亦涉愍惻。且愼家直孫猶有存者,則不宜仍奉其主於不當奉之家。
依該曹覆啓,神主則歸之本宗,自官量給祭需,俾不絶香火,似合從厚之道。至於墓下守護之戶,無論仁祖朝繼置與否,古昔帝王,於異代名臣之墓,亦置其守塚,則定給若干墓戶,俾禁樵牧,恐無不可。事無可據,臆見如此。伏惟上裁。〈依。〉
宗廟位版不書徽號改題當否議甲寅
編輯王后四位之版,似無無端不書徽號之理。必以王后之喪,在於大王臨御之時,未及上尊號而然也。祖宗朝亦不追改,竊恐意有所在,且神道尙靜,到今年久之後,如非萬不得已,則刮磨改題,事涉未安。臣之淺見如此,無容別議。伏惟上裁。〈依。〉
閔愼科罪當否議
編輯臣不但素昧禮學,自負賓廳議禮之罪,其於大小禮制,誠有不敢與議之嫌,而承此更詢之敎,悚蹙之極,不得不昧死仰對矣。
臣於禮經,旣無平素講習之功,到今猝然剽獵其諸家箋註之說,妄自折衷,以斷此變禮,以重其僭越之罪,非臣之所敢出也。但今此閔愼之代父服喪,槪以朱子《喪服箚》論爲據,而其以爲可者則曰「朱子此論通上下而言之」,其以爲不可者則曰「此只爲國君承統而言,非士庶所可倣而行之也」。夫禮意之著微難窮,文義之見解各異,一句一字之差,而意見終歸於秦、越。自古禮家之聚訟,良以此也,今於此事論議之矛盾,亦何足怪乎?
試取朱子原箚而見之,則曰「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飦鬻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無貴賤之殊」雲,繼之曰「嫡子當爲父後,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襲位而執喪,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喪,義當然也」云云,而無天子諸候與士庶區別之語矣。又書其《奏藁》後曰「《喪服小記》爲祖後條疏中所引《鄭志》,有『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喪事?』之問,而鄭答以『天子諸侯之服皆斬』之文,方見父在而承國於祖之服。向來入此文字時,無文字可檢,約以禮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當承重者,時無明白徵驗,以禮律、人情、大意言之。歸來稽考,始見此說,方得無疑」云云。蓋朱子此箚之上,在於宋孝宗之喪,寧宗代光宗襲位之初,論其嫡孫承重之服,而時人或以父在不當承重爲疑,故朱子泛以禮律爲對,未有以折之。及得鄭玄註說而後,喜其所論暗合於伊時之事,始斷以爲明證。
今之說者,遂執此而竝與元所論,以爲專指國君承統之服矣。然以其所謂禮律、人情、大意等語觀之,則可見其通上下而竝論,恐未可斷以爲專指國君而言之也。且其所謂「自天子達於庶人」雲者,若曰:「只主父母喪而言之」,則箚中立意本在於嫡孫承重,又何必竝擧親喪而爲此贅剩之語乎?以臣淺見,誠不敢知也。
《儀禮喪服圖》中,父有廢疾及先卒,孫爲祖後者,斬衰三年之文,只載於《天子諸侯旁期服圖》,而不載於《本宗圖》,故說者以此爲士庶不可通行之證。此言似矣,而亦有所不然者。嫡子先死,嫡孫承重之服,亦只載於《天子諸侯旁期服圖》,則其父以嫡子先死之後,爲其子者,以其闕於《本宗服圖》,而不服祖以斬耶?此兩款之只載於《天子諸侯服圖》則同也,而一則通行於上下,一則只行於天子諸侯而不行於士庶,亦非臣之所敢知也。
且明朝人唐順之之言曰「禮經有『爲曾祖後』雲者,有『爲高祖後』」雲者,謂「父與祖與曾祖,或以疾廢與先死者也,爲曾祖後,則爲曾祖斬;爲高祖後,則爲高祖斬」雲。此雖不可律之以程、朱之論,而順之亦一代名儒,其言必有所根據,亦可爲父有廢疾而代服祖喪之證矣。
然禮係疑變,事非常有。閔家當初服喪之制及三年後遞遷之節,問及識禮之人,而亦以稟定禮曹,姑待他日爲言,則其前後愼重而不專以禮許人之意,槪可見矣。朝家若以爲先儒之論雖如此,國典之文無可據,有難遽行於今時則容或可也。今若斷以朱子之論爲必不然,而直以滅倫爲其罪,則臣未知其得當也。
且伏見先朝判下之敎,有曰「世益若非全然喪性之人,而其子代服祖喪,則安得免其罪乎」,仍有推問更覈之命。先朝聖意,雖不敢仰揣,而必將明覈其喪性與否,而有所處分矣。世益喪性之實狀,則已悉於該曹之啓,惟在聖明酌量而審處。伏惟上裁。
魂殿朔望祭質明行事當否議乙卯
編輯臣方在病蟄之中,其於國之大事,固不敢與議,而旣承下詢,亦不敢不仰對矣。質明行事,固是古禮,而若以古禮爲據,則大小祭享,皆行於質明可也。今於魂殿朔望之祭,獨用古禮,未見其可。
不但宗廟魂殿異同之爲未安也。況敬思殿朔望祭,四更行禮,自先朝已然,孝敬殿依此行之,亦已累月。而到今猝然變改其時刻,未免有前後早晩之殊,亦恐於義未妥。以臣陋見,莫若仍存之爲宜。伏惟上〈裁。〉
卒哭後祭享用樂議
編輯《禮》云:「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爲越紼而行事。」不敢以卑而廢尊也。此指未葬而言,而其禮之嚴如此。卒哭後用樂,似不可已,且有庚寅已行之例,無容別議。伏惟上裁。
柳明郁償命與否議庚申
編輯臣等詳閱文案,此獄立落一分,毋論彼此,落者便是死罪。滯獄累年,姦僞百出,皆不可取信。斷獄之法,唯以文記爲據,則方丑之爲柳明郁之奴,明有世傳文記,仇知金被擄贖還後,方丑之買得於文大男者,亦有文記,此是可據之大者。
仇知金則雖雲「以方丑名假借贖良」,而旣不官斜,又不受出補充隊立案,法不當以贖良施行,自應爲方丑未良之奴,而當初贖價之出於某人,非所可問也。明郁以方丑之上典,擅殺方丑未良之奴,則律文有殺期親之奴者,不許償命,其奴之奴,視期親之奴,輕重何如?而反欲爲之償命,得無壞奴主之綱而啓凌犯之漸乎?執此論之,明郁之不當償命也決矣。
第念無後奴婢死後,其財產法當歸於本主。而明郁趁方丑之未死,劫捧非法之記上,已是違端。及其擅殺之後,托稱急於復讎,未及告官雲。其所擅殺,果爲復讎,則自定州捉來,囚禁安州,至於累月之後,始乃殺之投江者,抑又何心哉?細究情狀,其間實有威逼脇勒之跡,只加擅殺之律,似爲輕歇,減一等定配邊地,未爲不可,而係是法文之外,不敢輕議。伏惟上裁。
務安縣鄭介淸書院毀撤議
編輯鄭介淸心跡言論,槪見於仁祖朝先正臣金長生上疏與孝宗朝儒臣宋浚吉所陳之辭。設令介淸無與於汝立之逆謀,其不堪擬議於爼豆之事則章章明矣。且其書院始命黜去者,仁、孝兩朝之叡旨也;建請復設者,賊鑴輩群小之邪論也。從違之宜,不待多辨。況今兇孼不逞之徒,以此作爲逋逃之藪鬪鬨之場,益長其悖亂之習,尤宜亟行毀撤,以爲正士趨淑人心之地。伏惟上裁。〈依。〉
沈彥光追復官爵議
編輯臣晩生寡聞,其於沈彥光出處言行之實,素所昧昧。而嘗見先正臣李滉所撰先正臣李彥迪行狀,「安老之旣黜而復入也,蔡無擇倡羽翼東宮之說,以爲安老進用之階,大司憲沈彥光隨聲和附。彥迪爲司諫獨持不可,彥光以爲彥迪在朝,安老不得入,遂劾罷彥迪歸田裡」雲。
臣心竊以爲彥迪名賢也,安老巨姦也,卽其所扶抑,而其人蓋可知矣。今觀彥光後孫所陳訴與該曹覆啓之辭,彥光本情,不在於黨姦,而出於一時詿誤者,似不無所據,後孫之訟冤,情理固然。而第其被罪削職,係是百年以前之事,到今更歷累朝之後,推原其心跡,有所伸理。以臣淺見,不敢輕議。伏惟上裁。〈依。〉
大行王妃喪自上服制議
編輯《禮》云:「爲妻父母在不杖。」《家禮附註》亦云:「父母在則爲妻不杖。」而《儀禮》註說,又有「適子父沒,爲妻杖期」之文。兩說似不無逕庭,而然亦各有其意。蓋適子妻死而父母俱存,則父主其喪,故其夫不杖。若父沒母存,則母不得主喪,故其子可以杖也。參考禮意,明白可據如此,似無難斷之事。且有仁祖朝已行之禮,今此大行王妃之喪,自上制服之節,恐無容他議。淺見如是。伏惟上裁。〈依。〉
大行王妃喪,大王大妃服制議
編輯凡五服之制,一遵禮經,禮經所無則必以國典爲據。而今此大行王妃之喪,大王大妃服制,考之國制旣無可據,禮文所載,又如是明白,至於一時義起,有難以臆見輕議。而事體重大,令儒臣博考典禮,且詢識禮之人而審處之,恐或合宜。伏惟上裁。
大行王妃成服差退一日議
編輯今此禮曹啓辭,欲退一日而成服者,蓋以百官擧哀,在於翌曉,以發喪後六日,爲成服之限也。第念禮經云:「生與來日死與往日。」而釋之者曰:「成服杖生者之事也,數死之明日爲三日;斂殯死者之事也,從死日數之爲三日。是三日成服者,乃死之第四日也。」
《禮》只言數死之明日,而不言發喪日先後,則大行王妃昇遐在於二十六日之夜,從二十六日數之,第三日小斂,第五日大斂。百官則從昇遐之明日而始數之,第五日成服,則是五日成服者,乃昇遐之第六日也,實與禮經本意相符,恐無可疑。且大斂雖畢,不忍遽成服,必待踰日而後成服者,固是臣子有所不忍之意。至於大斂二日而後始爲成服,則亦涉太緩。喪事雖有不陵節之訓,而太緩之與陵節,其失則均,未知果無違於禮節也。
至於君臣上下一時成服,事體固宜。而自上聞訃之差遲,出於事勢之適然,彼此成服之有先後,恐不至大妨於義理也。臣素昧禮學,況此變禮、疑文,尤無以折衷得當。只據臆見,妄論及此,非敢自以爲是。伏惟上裁。
大王大妃殿移御時隨駕百官服色議
編輯大王大妃殿旣無服制,移御之時,儀仗、輿衛,一如常日,則隨駕諸臣以吉服陪從,事體當然。而但《禮記》有云:「雖朝於君,無免絰,唯公門,有稅齊衰。」古人於私喪,有不忍奪情者尙如此。今者大行王妃成服纔過,臣僚之變服純吉,恐非情禮之所安。以淺淡服隨駕,似或合宜,而此是無於禮之禮,不敢以臆見斷定。伏惟上裁。
因玉堂箚子成服退行當否議
編輯喪次群臣退日成服之未安,臣之陋見,旣已悉陳。今雖再承下詢,無可更議。而欑宮旣設之後,冬至朔朝,宜有殷奠,而乃因群下成服遲退之故,而廢閣應行之祭奠,尤是未安之甚者。誠如儒臣箚辭,至於成服之前,先行殷奠,亦未知於禮如何也。臣誠膠滯,不敢遽變前見。伏惟上裁。
大王大妃服制再議
編輯臣於禮學,素所昧昧,只以常情揆之。今此大行王妃之喪,大王大妃殿全無服制,豈不知其有歉於情理?而國典、《禮經》之外,不敢以臆見創出,詢問之下,敢以此爲對矣。且臣愚陋之見,尤有所不敢妄議者。禮文旣雲「姑在則否」,而今欲致隆於大行王妃,創爲《禮經》所無之服制,則是恭奉慈聖之意反輕,非臣子之所敢出,豈非未安之大者乎?
今之議者,或以爲「帝王之禮,與士庶不同,『姑在』之文,不必爲拘」,夫帝王士庶之禮,誠有不同者矣,若其母子姑婦之義,無貴賤一也,大倫所關,豈以至尊而獨異乎?此實臣之所未曉也。至於同宮之服同爨之緦,非可引喩於至尊之服制,而若以爲「大王大妃之於大行王妃,情義之隆重,不但同宮、同爨而已」雲爾,則是固然矣。而緣情義起,定爲一代之制,自是君上議禮制度之事,非自下所敢擅便。伏惟上裁。
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除服日限議
編輯王大妃殿服制,與殿下服制,同是齊衰期年。而殿下旣遵乙亥之例,十三日除衰,三十日而除布帶,則王大妃殿仍持衰服以終期年,誠有所未安。變除之節,宜無異同。至於大王大妃服制,係是輕服,則尤不當服之盡月。雖緣該曹未及預先稟定,以致過期,而旣知其宜除,則追稟而除之,恐無不可也。然事係變禮,且無前據,臆對之言,未必合理。伏惟上裁。〈依。〉
自上除衰後臣僚進見服色議
編輯自上制服之節,旣以十三日而除衰,又以三十日爲服盡之限,此不但無於古之禮,亦非《五禮儀》所載,出於一時創定。臣僚服色之節節妨礙,蓋由於此也。十三日之制雖除,殿下方御白袍、布帶,則百官以烏帽、烏帶,出入闕內,恐涉未安。至於進見之服,似宜有變節,而烏帽、烏帶,亦恐有違於從上服之義。無寧倣古禮「朝於君不免絰」之文,仍著衰服之爲宜也耶?臆見如此,未敢擅斷。伏惟上裁。
故持平金元亮伸冤議辛酉
編輯臣自少已聞金元亮之死,先輩名流多稱其冤,至有以百口保之者。因以得其事實,則執其跡而論之,宜若不免於死也。先輩名流之稱其冤不已者,豈不以深知元亮之心故耶?自元亮之死已數十年,而疑其跡者多,知其心者少,則泯泯不見白於世者無怪也。
其間元亮家人,亦嘗訟冤者屢矣,而有司之臣,雖心知其冤,以其事係逆獄,有不敢專,輒每歸於寢格矣。最後我先王俯察冤狀,斷自宸衷而伸理之,凡在瞻聆,孰不欽仰天地之仁日月之明哉?賊積乃敢祖述賊點之餘論,矯誣天聽,使已下恩命,反汗於數年之後,雖如故判書張善澂以其所受於先臣之言,據實力陳,而竟不得行焉。姦讒熒惑之效,有如此者,此實輿情之所痛惋至今者也。
元亮行已本末,被禍曲折,已悉於李選疏中,無容復贅。而試以賊積所藉口者言之,其所歸重,雖在於仁祖朝不得伸冤,而此亦有其由矣。元亮與諸勳臣多不相能,而其見忤於賊點爲尤甚。其死也賊點實主之,至以元亮抵延平府院君李貴書,常置之囊中曰「此書尙存,誰敢爲元亮伸白」雲。賊點以元勳、貴臣,氣焰權勢,足以御下蔽上,而威喝沮抑如此,則終賊點之世,不敢陳訴者,固其勢然也。
至於故相臣李厚源與故相臣元斗杓書中所謂「元亮果與逆謀,則上變之後,自當憂怖罔措,何敢公然伸救」雲者,不唯得元亮之情實,亦常情之所必然也。雖以賊積當其陳達於榻前,亦以爲「此言則然矣」,其詖遁之情,渠亦有不能自掩者矣。今積罪惡貫盈,自底天誅,此等反覆姦慝之狀,特其細者耳,誠不足多辨。而積之於元亮之事,初非親見而知之,只是傳襲金時讓之私記。而時讓亦非素知元亮之心,不過執其跡而疑之者流耳,其言何足爲公案乎?
夫叛逆極罪也,爲人臣而護逆,則厥罪惟均。平居儕友之間,阿好匿非,或有所不免,而至於知其犯逆而敢爲營護之計者,凡人之所不爲。況前後救元亮者,非儒林碩德爲一世師表,則皆是勳戚大臣與國家同休戚者也。彼其忠君體之誠,豈下於一時讓而甘心爲護逆之人哉?此事理之所必無也,元亮之冤與不冤,據此而可決矣。
臣愚以爲更申先朝之初命,以慰泉壤之幽魂,且使中外曉然知亂賊之徒,誣上陷人,前後一轍,而鑑不可以終蔽,公論不可以終閼,則不特爲雪冤伸枉之盛典,恐亦不違於聖上繼述之道也。伏惟上裁。〈依。〉
因咸鏡監司狀啓,以母殺子者,論以一罪議
編輯以母殺子,人倫之大變。習俗之悖惡,至於如此,誠極寒心,宜聖明之深惡切痛,必欲斷之以一罪也。然念母子慈愛之天,禽獸猶然,貴賤無間,則北路之民,雖極頑蠢,至於手戕其赤子,豈其本性之獨異於人哉?蓋其生理之艱,賦役之重,比他道特甚,甚至父子不相保,從前此等之變,比比有之。苟求其所以然,則誠有可哀而不可惡者矣。
昔宋岳、鄂之間,田野小民,例養二男一女,過此輒浸諸水盆而殺之。蘇軾嘗寄書鄂州守論此事,有云:「準律故殺子孫徒二年。願公明以告諸邑令佐,使召諸保正,告以法律,諭以禍福,約以必行。且立賞召人告官,以犯人及隣保家財,充其賞錢,依律行遣數人,則此風便革。但得數日不殺,後雖勸之使殺,亦不肯矣。」軾之此言,可謂切至之論,而其所以矯革弊習者,不出於法律之外,則其意槪可見矣。
今日處此之道,宜先求其杜弊之本,不但在於斷罪之嚴。且父母之故殺子女者,論以一罪,曾雖有受敎,未殺者與已殺者,恐不可以設心之同而用法無別,施以次律,似合酌處之道。伏惟上裁。〈依。〉
宋朝三賢我朝兩賢從祀文廟時應行節目議
編輯文廟腏食,係是斯文之盛擧,國家之縟禮,凡干儀節,務宜熟講審處,以新四方之觀瞻,以成一代之典章。而古今禮制,未有明文之可據,如臣末學淺識,何敢以臆見折衷乎?
第庚戌五賢從祀時已行之例,考出於《政院日記》者,雖未免疏漏,其時禮官及獻議諸大臣,多是名臣碩輔,其論議見識,必不爲無稽。如聖殿及東西廡各位,幷行告祭,新入從祀之位,造作位版,分配兩廡,設行奉安祭,未奉安之前,別爲敎文,遣禮官致祭於家廟等事,今宜倣而行之。
而至於宋朝三賢,事體自別,家廟之祭,固無可論,亦不當有敎文,而別爲祭文以告,似不可已。位版造成,當在於明倫堂,而題版權安之後,亦不可無告由之節。但設祭具文,以告將陞之意,若在於此時,則恐不必別爲告由矣。此等重禮,不容草草議定,惟在博詢商度,俾無未盡之悔。伏惟上裁。
以申光斗訴冤其父被殺正犯區別議
編輯子報父讎之義,殺父者爲讎,男女何擇焉?申光斗等前後訴冤,每稱其父之被打,愛男、愛先爲正犯,而玉禮初無下手之事,則其所讎之不在於玉禮而在於愛男兄弟之狀,蓋可知矣。玉禮之挺身自當,愛先之抵死自明,似不無隱情之可疑。
如該曹所奏讞者,雖曰:「一人之死,三人償命爲過重。」而凡殺人之律,造意加功者俱死,則用法之道,只當究其獄情之虛實,不當問其償命者之多少也。況玉禮果非正犯,則嚴訊愛先,自可以得其情實,愛先之加刑取招,恐不可已。伏惟上裁。〈依。〉
永昭殿、翼陵祥後上食時哭臨議
編輯今此魂殿、新陵,祥後仍行上食之節,旣異古禮,又非國制。只是遵依近例,則誠所謂無於禮之禮,當哭與否,未有可據。而但內喪禫後祭用樂之文,載在《五禮儀》,則三年上食之仍設,雖出於權宜,至於一邊用樂、一邊哭臨,吉兇相雜,未知其於禮意果如何也。此實大段疑文,非臣膚淺之見所敢臆斷,惟在聖明博詢識禮之人而審處之。伏惟上裁。
聖廟東西夾門移改議
編輯東西廡牀卓略改其制,以爲推移奉安之地,似合便宜,而外議旣以此爲苟簡,則添造之擧,誠出於不得已也。今觀該曹啓辭,兩廡餘地大爲不足,若非稍狹其門制,必須移其夾門於南墻,然後可得以排置。兩款變通,固有所難處者矣。
然念門路狹窄之難便,他固不論,新造之廡迫近門墻,此尤有未安之甚者。至於《大明會典太廟圖》,夾門南向之制,亦可據以爲例,而且臣頃年奉使入燕到山海關,過鄕校展謁聖廟,則內外門皆有左右夾門,而竝用南向之制。彼中文物,雖異於昔時,此等廟宇,皆是中朝所創建,則京外學校,雖有大小之別,若其制度,必倣太學而爲之也。
我朝東西夾門之制,雖未知有何所據,而今依中朝之例,變爲南向,揆以義理,恐無所不可也。然臣孤陋之見,無他考據,莫重廟制變通之事,不敢率爾斷定。惟在聖明廣詢博識之人,且命儒臣更考文廟規制之可據者,熟講而處之。伏惟上裁。
永昭殿祥後朝夕上食單獻議
編輯永昭殿祥後朔望祭,旣行一獻,則朝夕上食之時,連奠三盞,誠有輕重失序之嫌。此蓋仍用初喪以來遵行之禮而然。念祥後上食,雖出於權宜之道,擧哀一款,亦旣停廢,則奠酌之節,似宜有減殺。而事係變禮,不敢臆斷。伏惟上裁。〈依。〉
以掌令鄭勔上疏薜瑄陞配文廟議
編輯皇明諸儒,惟薛瑄獨尊程、朱,我朝先輩亦多有稱許者。而然其造道之淺深,立朝之本末,亦有不可得以詳者矣。且我國文廟祀典,多與中朝不侔。今若一倂釐正則已,不然而續續陞配,恐非所以重廟享之道也。況朱子以後如黃幹之嫡統,眞德秀之名儒,而猶未與於腏食之列,則今獨以瑄陞配,事體尤涉未妥。以臣淺見,似難輕議。伏惟上裁。〈依。〉
永昭殿五享祭、禫後用樂議
編輯《五禮》,內喪十一月練、十三月祥、十五月禫之制,一遵古禮。十五月之後,則三年之制旣畢,祭享用樂,自是當然之禮,固無可疑。至於今日上食之仍行,出於遵用近例,一時權宜之道,而山陵哭禮,又倣先賢三年後上塚亦哭之文,則似不可以此便謂三年之制未畢,而遂廢禫後應行之禮也。然禮官所陳,亦出於從厚之意,而此是常制之外,以臣蒙學淺識,何敢斟酌經權,損益古今,以定此變禮乎?惟在聖明博詢熟講而處之。伏惟上裁。
節製直赴會試者許赴增廣議壬戌
編輯增廣與式年科規雖同,式年會試則專主講經,增廣會試則專主製述,其取人之道,不翅懸殊。以節製直赴會試之人,講經非其所業,則願赴增廣而不願赴式年者,固其情也。然其當初定製本意,則以製述取初試,以講經取會試者,欲令士子兼通經學、詞章故也。朝家擧措,只當觀其規制之當否,不當問士子情願之如何而曲循之也。
直赴殿試之類,許赴別試,亦非古規,而此則只序其等第,固無大害矣。至於直赴會試者,則非式年而許赴,事理尤涉非宜。雖曰「前例有據」,其間曲折各異,不可比而同之。且節製入格之中,或有直赴會試者,或有給一分、二分者。直赴會試者則許赴增廣,給分者則使赴式年,則同是節製而分屬兩科,亦是不便之大者也。
大抵科擧事,重最宜審愼,如非萬不得已,則不可容易變通。此非不得已之事,而遽創無前之規,則必致人言,亦關後弊。臣之愚見,恐難輕議。伏惟上裁。〈依。〉
以尙經周擊錚其父仁詹罪犯伸理議
編輯尙仁詹罪犯,當初崔寬狀啓中所條列者,名目甚多,而及至仁詹置對,御史行査之後,或有所査如所對者,或有實狀難明者,或有所犯不重者。該府議讞之際,一皆刋落,只擧其情犯重大,係干贓汚者,抄出罪目,啓請刑訊矣。
然就其中而論之,國卹時張樂設宴之狀,旣著於前後之査,則此是爲人臣子所不忍爲者。自歌自舞與否,非所可問,而此在仁詹不是異事,厥罪雖重,亦不至於死矣。至於犯贓之物,非止一二,而姑不論其他,只以其擅用官穀、勒買私馬者,爲其一罪。到今渠雖以用木換穀兩便公私爲言,而木匹之歸於公用,旣無證左可據,馬價之出於官穀,明有馬主之所招,設令他人之備送,價本馬匹之各有去處,果是實狀。而仁詹之私占其價,偸取官穀,自有昭不可掩者矣。況渠實有公用木匹之事,而橫被誣謗,則在渠至冤,莫甚於此,其所自明之端,亦莫大於此,渠之初招,何以泛然分疏,全沒此曲折,而最後始發於厥子擊錚之招乎?此亦可見其從而巧飾之狀矣。其蔑法姦濫之罪,節節明白,恐不可以馬匹之推徵與否而有所輕重也。
大抵此事,初因牧使啓聞,至遣御史按問,該府覆議,獄情旣得。而遽因其子訟冤,改從輕典,則其於國體王法,未知果如何也。且今此再查,只是越海糧、解由債、堂參價三件事,則三者雖得伸理,其他罪犯,固自若也。因此而遂謂之解脫,臣所未曉也。我國贓法不嚴,前此貪官、汚吏現發者何限,而曾無一人伏法。今若曰「仁詹不當獨死」,而姑且因循舊套則已,不然而必欲申嚴贓法,一洗弊習,則仁詹之罪,未見其可恕也。臣承此下詢,亦旣累月,而前後文案,極其繁多,疾病勞攘之中,艱於考閱,今始仰對,不勝惶悚。伏惟上裁。
文廟從享陞黜再議
編輯如臣後生末學,固不當妄論斯文大事,而始旣不審重速人言,則到今尤不敢再誤以重其罪。而承此更詢之命,終不得不仰對,其爲慙懼則深矣。領府事宋時烈碩德宏學,於國家爲蓍龜,於士林爲山斗,其言足以爲世法程。而今此疏陳之辭,理明義正,皆有經據,一出於尊道統淑人心之意,則豈臣管見所敢容議哉?試就其條陳數款而論之。
宋朝五賢之宜陞殿內,久已有此議,眞可以百世以俟而不惑矣。當此修明闕典之日,擧而行之,無可疑者。而但聖廟間架不先恢拓,則無以推移奉安,以今時事力,又難輕擧鉅役,恐不可遽議也。勉齋黃氏以朱門嫡傳,至今不得與從祀之列,玆誠歷代欠闕之大者。今若與楊、羅、李三賢一時同享,則洛、閩道統之傳,上下有託,夫誰曰不可哉?許衡固是宋、元間名儒,其學術行誼,當時旣皆信服,後世亦多推重,而今玆請出,意有所存,則雖不必索言以煩耳目,而今日此論,實是所不可無者也。惟在聖明量時度義而處之也。
至於文元公金長生,以先正臣李珥之門人,授受淵源之正,實猶勉齋之於朱子也。其德性之敦厚,學問之純深,固已爲一世所宗仰。而若其專意禮學,有功世敎,則又是我東諸儒所莫能先者也。宋時烈以其門弟,平日所親灸而見知者,有非他人之比,則誰敢有間於其言哉?其視兩漢群儒以存經之功訓誥之學,而竝列於聖廡者,其功其學,不翅過之,則腏食之享,誠無所愧矣。
然念從祀重典也。惟其重也,故謀之必廣,處之必審,然後事體尤重矣。我朝五賢臣從祀之請,首尾近百年而後始見許;兩賢臣從祀之議,亦近五十年而後始得請,豈不以重其事而然耶?今玆當祀之實雖如許,亦宜博採公論,參商古義而行之。疏中所謂「亦須有次第」雲者,其意可見。臣之愚意,兩賢臣從祀,亟擧成命,而此則姑俟後日,恐合重祀典之道。僭率之言,未必中理。伏惟上裁。
孝宗大王尊爲世室,告廟頒敎議癸亥
編輯自古有功德之帝王,定爲不遷之廟,不必在於親盡當祧之日。領府事宋時烈疏中所引漢景帝時追尊高帝、文帝,爲太祖、太宗者外,如武帝之尊爲世室,在於漢宣帝之時,宋神宗之定爲世室,在於徽宗之時,此皆可考而知也。旣定爲不遷之廟,則必有所事,不可以空言定製。試以漢朝所已行者言之,則制廟樂,宣布天下,令郡國立廟,皆其事也。
今我孝宗大王尊爲不祧之位,旣有成命,而追隆之典,無他可議。告廟頒敎之禮,若又闕而不行,則其何以稱揚臣民崇奉之誠哉?臣之愚見,恐不必遲待他日。而莫重殷禮,有非蒙學淺識所敢斷定。伏惟上裁。〈依。〉
宗廟位版與祝文相違處釐正議
編輯列聖徽號位版所題,多有差誤之處,從實釐正,事體固宜。從前亦已有此議,而只以年久歲遠之後,刮磨改題爲重難,未免因循至今。曾於乙卯年間,以王后位版不書徽號改題當否,詢議於諸大臣,臣敢以改題重難之意仰對,如右所陳矣。今見元老大臣上箚,辭意嚴正,臣何敢復容異議?
且就其別單所錄,更加審考,則神懿王后、元敬王后兩位竝書以王太后。其爲未安,又不止於不書徽號而已,不可不亟行釐正。而此旣釐正,則不書徽號之位版,一體改題,在所不已也。至於王妃姓氏,祝文則書之,位版則不書,自是《五禮儀》所載之式,今無可論。
其餘列聖徽號,或有字劃字音,與《實錄》所考出有異同者,或有曾上徽號而不書於位版者。《實錄》所載,亦難保其十分無誤,而曾上徽號之不書,似或由於避其疊字而然矣。雖其不然,此等未盡之處,則今姑仍舊,恐不至大段未安。而宗廟之事,至重且大,以臣陋淺之見,有不敢臆決。伏惟上裁。〈依。〉
弒主罪人貞碩追施當律議
編輯貞碩弒主之狀,雖昭著無疑,未及正法而致斃,則到今追施弒主之律,論以常法,固難輕議。而第念貞碩之爲趙家之奴,明有文籍之可據,金光宅之於貞碩,奴主之分已定,則不待渠之招承,而自可斷其弒主之罪矣。渠旣自服其撲殺光宅,而獨於奴主一款,抵死掩諱,其意不過欲免弒主應施之律耳。其前後情節,尤極兇狡,雖不得追加典刑,至於籍其家財奴其妻子,恐無不可也。
且貞碩以陰竹首吏,盤據一邑,族黨強盛,當其作變之日,自鄕所以下至官屬隣人輩,目見其白晝戕殺人士於官門咫尺之地,而莫有驚動而救解之者,又從而助惡焉。其邑俗之悖亂,莫此爲甚,不可無別樣懲勵之道,特爲限年革邑,恐合事宜。伏惟上裁。〈依。〉
文臣參下積滯變通議
編輯臣方請急乞免,固不敢與議朝政。兼且疾病沈苦,精神昏瞀,凡干人事,無以辨別酬應。而僚相旣擧臣言,陳白於榻前,有此下詢之命,臣不敢以病伏爲辭而終無一言仰復也。
文臣參下之積滯,未有甚於今日,別樣變通,以爲疏滯之地,誠不容已。而曾在先朝,亦以此弊有變通之議,令備局諸臣各薦參下中可合擢用之人,將爲陞出六品。旋以臺諫論其不可,遂寢其事。此是非常之擧,取捨之際,亦未必得當,則到今恐不可更議也。
在昔參下積滯,成均館最甚,故五驛察訪,定爲成均參下之窠,以爲陞遷之階矣。厥後承文參下之積滯,反有甚於成均,故啓稟變通,以五驛中二處及其他三驛察訪,移作承文參下之窠。而今則成均參下,仍舊差送於三驛,而承文之窠五驛,則栗峯一處之外,皆以蔭官差送。此雖由於中間不甚積滯之故,而未免有違於當初定式之本意。
今欲袪其滯鬱之弊,則宜令該曹稟旨定奪,承文、成均差送馬官之窠,勿拘曾前所定之數量,宜加定限,參下積滯間,依此遵行,則不出數年,可無壅閼之患矣。
且四學訓導,以成均參下分差,滿三十朔,陞出六品,自是規例。而學官本來淸寒,人皆厭憚圖遞,仕滿陞遷者,絶無而僅有,亦宜嚴立科條,以杜弊習,以廣其陞遷之路也。至於校書館,則參下員數多少無常,而從前陞遷,比他最速。本館及香室兩處入直,或有不能備員之時,似不必別爲變通。伏惟上裁。〈依。〉
因徐文重上疏,父殺子兄殺弟,竝論以一罪當否,及徙民罪律改定議
編輯律文中「父殺子之罪,止於杖徒,製法本意」,固有所在。而父子之愛,豺虎亦有,則以父殺子,爲惡莫甚。先朝受敎,定爲一罪者,蓋出於欲懲其父之惡,非爲償其子之命也。今此徐文重陳疏之論,該曹覆啓之辭,其所援據,誠有意見。如其事係故意,情節可惡者,或因特命別樣處斷。如皇朝太祖、孝宗時事,則不害爲一時懲惡之典,而至於律文之改定,果涉未安,似當仍舊遵行矣。
近來漏籍犯屠者,皆斷以全家之律,一番逃躱,輒用徙民逃亡之法,死囚之繁多,實由於此。而爲此之慮,又輕其罪,則無以嚴禁令而戢姦民,恐難輕改其制也。但全家定配之類,古無放還之例,而今則竝入於赦宥,與徒流無別。獨於逃亡論死之律,輕重懸殊,實有乖於當初設法之意。自今一依舊法,徙邊之類,勿復擧論於審理疏釋之際,似合事宜。伏惟上裁。
各陵享祀用素變通當否議甲子
編輯伏見李萬亨之疏,引經據禮,其所論列,誠可謂正當矣。第念陵寢祭羞之用素,雖未知當初意義之何居,而列聖相承,數百年於玆,其於奉先追遠之道,靡所不用其極。其間名賢碩輔之識禮明理者,亦不止一二人,凡係儀文度數之末,莫不釐改其謬誤,以歸於正,而唯此一事,遵行至今,莫之或改者,豈亦有所以然者耶?
至於先正臣文成公李珥前後章奏,屢陳我朝祀典之非禮,如各陵則請廢朔望祭而只祭以四名日,文昭ㆍ延恩殿則請改三時祭爲日祭,而廢二時之祀。其言不翅反覆切至,而獨於陵祭用素之失,一無所言及,則況以臣末學淺見,何敢容議於此乎?
且國家享祀,只當論其禮制之得失,不當較其財力之豐約。而然李珥之言曰:「國家經用,祭需居半,今年若歉,則後年難繼。」又曰:「古者年凶,則量數祀典。況今擧國無儲,非止年凶而已,豈無通變之道乎?」此則猶以物力之難繼爲慮矣。
臣之愚意,數百年遵行之禮,固難一朝輕變,而卽今比歲大侵,民窮財竭,殆至於國不爲國,又非止於李珥之時,則設令此事宜有變通,此時則尤涉重難。惟在聖明博詢深思而處之。伏惟上裁。〈依。〉
李斗鎭罪犯論斷議
編輯今此李斗鎭所犯,以各人招辭及該府議啓觀之,過失殺與威逼致死,俱非當律。至於誤殺之文,若專指謀殺、故殺人,而誤殺傍人者而言,則誤殺之律,亦不甚襯著矣。
但斗鎭捉致貴得之後,旣知其非詬辱之末善,則結縛拘留,迫脅上船,已是顚妄之擧。而終使無罪之人墜水致死,雖其本情,不在於故殺,而貴得之死,實由於斗鎭,則此與初不下手,威逼自死者不同,似不得不歸之於誤殺。
若以誤殺之律亦不相襯,而終無償命之擧,則恐無以慰死者之冤。臣未知別有何律可以適其輕重也,殺人者死,三尺至嚴。當死而生與當生而死,均之爲失刑,不可不參商情法博考律文而處之。以臣愚淺之見,不敢擅斷。伏惟上裁。
因禮山聖廟燒燼退科當否議
編輯禮山縣聖廟燒燼,固是莫大之變,該曹所引丙申退科之例,亦有可據者。而第念國家大比設科,事體亦重。因一郡邑鄕校之有災,至退八路通行之科,揆以道理,未見其當然。況禮山聖廟重建,今猶未易,則試期遷退,尤涉重難。而位版改造,必在於其前,使之趁速權安,然後仍爲設科,恐合事宜。伏惟上裁。〈依。〉
山陵展謁時竝行親祭當否及拜陵禮節目服色議
編輯山陵展謁時舊陵行祭一款,雖有《五禮儀》靈座竝設之文,孝宗朝庚寅已行之例,今日之事,有異於此。以大王神御,移奉於新閣,則實有援尊之嫌;以王后靈座,合設於舊閣,則又乖特祀之義,以彼以此,俱涉難便。
舊陵攝行,雖有所缺然於孝思者,而今此展謁,旣主於盡哀新陵,則如是行之,不但事勢之不得已,其於情禮,亦未必有歉也。以此爲未安,而必欲竝行親祭於新舊陵,則只得分先後行之。此亦異於常禮,未知其果如何也。
至於拜陵禮各行竝行之難便,庚寅前例之不可遵用,誠如該曹啓辭。而第念宗廟主於敬,陵寢主於哀。是故傳曰:「作樂於廟,哭泣於墓。」其各有所主之義可見矣。上陵本非古禮,始昉於漢時。蔡邕以明帝親謁園陵,至孝惻怛,謂「有古禮遺意」,而先儒譏其不明於學。然而歷代因襲,遂成通行之制。其上陵之儀,率皆易服哭踴,則主哀之意,蓋有由來矣。我國家之禮,廟享則以黻冕將事,拜陵則上下皆用淺淡服,亦以此也。
今以聖上出天之孝,聖母禮陟之後,始謁新舊陵寢,其追慕永感之痛,宜有萬倍於平日者。服色節目,雖或小變於常時,拜陵之儀,恐不至大害於義理也。臣之愚意,自上以素冠、白袍,兼行拜哭於兩陵,群下亦從上服而行禮,則庶不失爲緣情之禮從宜之道也。臣本懵於禮學,此等疑文變節,尤不敢容喙,而只據常情臆見,率爾仰對如此,僭妄之罪,自知難逭。惟在聖明博採群議,且詢在外識禮之元老儒臣,商度情文而處之。伏惟上裁。
國卹三年內士子服色議
編輯國卹三年內,士子服色,以臣所親經己丑國卹時已行之事言之,則出入學校、場屋,皆用白巾、白帶。近來服色有異於前,竊不能無疑於心,敢有所陳達於榻前矣。今見該曹啓辭,己亥所定黑巾、黑帶之制,蓋出於遵據朱子皁巾、靑帶之說,則固不敢更容別議。而第以《五禮儀》觀之,「百官則卒哭後,白衣、白笠、烏紗帽、黑角帶,生進、生徒則卒哭後,白衣、白笠、黑帶,入學校,黑頭巾」雲,其所定製,無甚差等。
而到今百官則烏帽、黑帶,皆改以白色,生進、生徒,黑帶之制,不復遵用。考諸己亥謄錄,亦以白帶改定。以此終喪,與朝士無異,而獨於學校,仍用黑巾,未知其果無乖於祖宗朝一體定製之意。且未知朱子所論皁巾、靑帶以終喪者,義意曲折,亦如此否也。況場屋異於學校,則變白笠而著黑巾,尤恐其未安也。然臣蒙陋之見,不敢自信。唯在聖明博詢而審處之。伏惟上裁。〈依。〉
式年講規變通當否議
編輯近來式年文科之無取人之實,誠如大臣所陳,而其所論變通之道,亦可謂得宜矣。第念明經科之設,意非偶然,粵自祖宗朝創定規制,行之數百年,而祖宗朝則名公顯士多由此進。到今流弊如此者,非法之不善也,其必有致弊之由矣。
臣則以爲今之致此弊有二端:一則講規之漸變古昔也,一則京儒之不務經學也。夫人之精力有限,其能遍誦四書三經而兼通文義者固難矣。然而文義亦有淺深難易之別,如經書中微辭奧旨,雖以終身探賾之士,亦有不能盡究者,而至於句義字訓之尋常淺近者,則豈待疲精費力而後能通曉哉?
臣嘗於儒生殿講之日,忝爲命官,以一二訓詁名義之易知者臨文發問,而亦有矇然不能對者。如此之類,自其始學,未嘗致意於此,豈皆精力不足而然哉?不唯爲士者學習如此,每當講試之日,考官之所取捨,亦徒視誦讀之能否,訓詁則雖一字一音之差,輒皆苛摘,文義則雖至淺易解者,預慮其不通,初不發問。
人才高下,雖曰古今有殊,古人之精神氣力,豈必盡瘉於今人哉?祖宗朝設科取士,亦豈強之以人所不能之事哉?古之所謂明經必不如今之有名無實,竊恐中葉以降,講規漸乖,致有今日之弊也。
臣嘗聞祖宗朝敦尙經術,式年講經之外,如庭試、謁聖之科,旣試製述,又試經書,或不時招集居泮之儒,試講激勸,間或特命賜第。以是士子之業科擧者,雖非式年應講之類,無不以經書爲根基,常常諷誦,有若日用之茶飯,或有不利於製述者,移就講科,不甚費功力,而亦能優爲,以其有素習也。
久遠之事,固無論已,至於仁祖朝以後,京儒之有才望者,以明經取第,出入卿宰、臺侍者,代不乏人,而自頃十數年以來,幾乎絶無。蓋以朝家連有詞科竝與別試,而久廢講經之規,士子輩唯以剽獵文字,爲出身之捷徑,而不復用力於經傳上工夫。習尙之偸薄,未必不由於朝家導率之乖宜,其弊豈但以明經科之失也?
近年以來,別設之科,前後相續,自庚申至今五年之間,以製述取人,至於一百四十人之多。比之兩式年科額,其數過倍,設令式年所取,皆是鄕曲鹵莽之流,而製述之科,果皆得人,則人才之盛,何患不足於用乎?然而乏人之嘆,愈往益甚者,恐不但專由於明經之流弊也。
以此推之,則今雖變改舊式,定爲四書一經之講,而亦難保其果有得人之效,終不過京儒之應講參榜者,比舊稍多而已。如其未有實效,則數百年遵行之制,恐不宜輕改也。至如遐方寒士之失望,較諸爲國得人之道,輕重誠爲懸殊矣。然而畢竟得人之效,果無大異於前日,而只廣京儒得第之路,以取八方多士之怨,則此亦不可不慮也。
臣之愚意,講經之士,雖不可遽責以貫穿奧旨,必取其略通大義。必於應請大文,能通其義,然後始許遍誦他大文,出栍高下,亦必以此爲主,無如前日之徒以口誦無滯爲貴。至於覆試製述,雖不能必得超等之文,而其有體制稍備,文字稍善者則選取之,毋以講劃生劃之多少,預先計較於與奪之間,則或可以漸變講規而少救弊習也。別試之必令講經,旣已定奪,誠合事宜,而至於別爲獎勸作興,使一世之士爭尙經學,以復祖宗之舊,則唯在聖明留意而力行之。伏惟上裁。
練後山陵ㆍ魂殿內侍以下服色及百官進見服色議
編輯練祭後,大殿、中宮殿內侍以下掖庭諸屬,旣從上服,仍著白衣、白帽ㆍ布ㆍ裹ㆍ帶,則山陵、魂殿內侍以下,非如大王大妃殿內侍以下壓尊從吉之比。甲寅年,以淺淡服、烏紗帽、黑角帶議定節目者,誠所未曉。今不必苟循謬例,依大殿內侍以下服色,一體磨鍊似當。
至於百官進見服色,則殿下未及去喪之前,群下固不敢以吉服進見,而臣僚旣已除衰之後,又不當仍著白衣冠。該曹之以淺淡服酌定,揆之情禮,果似合宜。以臣臆見,此外恐無他道理也。伏惟上裁。〈依。〉
練後內官以下服色議
編輯今此下詢練祭後內官以下服色內外異同之節,考之古今禮制,他無可據以爲對者。第以《五禮儀》所載觀之,內喪則自初喪至卒哭,與百官服同,而惟十三月練後,百官則服吉服,內侍以下則仍著白衣、烏紗帽、黑角帶,至於二十五月祥後,玉色衣,二十七月禫後吉服。其變除之節,一從上服,則烏帽、黑帶之制,今雖變爲白帽、布帶,而練後祥前服色,已有與百官不同者矣。
百官則服制雖盡,殿下未闋服之前,不敢以吉服進見,進見與出外服色之各異,勢固然矣。至如內侍以下竝從上服以終三年,旣是祖宗朝定製,則其服色必不以內外而有異,練後白衣、白帽之制,只行於禁中,而纔出闕門,便與百官一體吉服,恐有違於從服之義也。雖以古禮言之,近臣及僕驂乘從服之制,自與群臣有別。《五禮儀》所定,蓋倣於此,似不當到今輕議也。然臣矇陋之見,有不敢臆斷。伏惟上裁。〈依。〉
鄭濟先罪狀論斷議乙丑
編輯鄭濟先之刑推移囚,仍以致斃者,至於六人,而其中三人則濟先之招,旣曰「外家叛奴」,本道査啓,亦以爲「冒良叛主,似是實狀」雲,則固無可論。至於尹信煒、應發等二人,俱是朴家之婢夫,則近來擅殺婢夫者,皆不免殺人之律。而但二人致死之狀,以査啓觀之,雖皆明白,而凡殺獄推覈,例以屍帳實因爲主,此旣無檢狀,則恐難以據法成獄也。
獨其劉大玄稱名人旣是良人,且有檢屍文案,則枉殺之罪,更無可諉之端矣。該府議啓之辭以爲「奉命之臣,與凡人鬪歐殺人有別,曾未有償命之時」雲。濟先自是奉命兼臺之臣,而大玄以鄕曲一小民,乃敢名呼其外祖,對面詬辱,則乘憤施刑,凡人之所不免。
而第念朝臣之奉命出使者,各邑吏隷,便同管下,職事所關,許以用刑,則以公事而刑官人,以至於死者,其罪與官吏之濫刑者,宜無異矣。至於事非公事,人非官人,而一例從輕,無所區別,臣未知古昔製法之意,誠如此否也。臣素不讀律,且昧古事,論斷重獄,難容臆見。若奉命之臣,因私殺人而免其償命者,果有法例之可據,則參考酌處,亦或一道。而此外則非臣之所敢知,亦非所敢輕議者也。伏惟上裁。
中祀用樂當否議
編輯今此下詢中祀用樂當否,稽之古禮、今制,俱無明白可據,以臣矇陋之見,有不敢斷定。而第念今此國卹,雖不可比同於王妃喪卒哭後大小祭享皆用樂之例,而旣過小祥之後,擧國臣民,皆已釋服從吉,朝家凡干儀節,亦無異常時,則獨廢用樂於中祀,一如大王喪三年之內,恐涉未安。參酌輕重用樂似宜,而臆見未必得當。伏惟上裁。〈依。〉
永昭殿祭禮釐正議
編輯凡祭享之禮,血腥爓熟,隨其祀典之大小,各有輕重之差。永昭殿三年之後,五享大祭及俗節朔望之薦,一遵宗廟之例,則仍用魂殿膳羞,實無經據。至於雜用宗廟與魂殿之禮,尤涉未安。依該曹啓辭,釐改歸正,恐爲合宜。無容別議。伏惟上裁。〈依。〉
永昭殿祭樂變通議
編輯臣疾病危苦,精神耗喪,日用人事,亦多茫昧,況此莫重廟樂變通之事,尤何能辨別當否乎?玆不敢隨衆獻議,致勤更詢之命,不勝悸恐。凡內喪之奉安別殿,祭膳祭樂,皆用生時俗禮,明有皇明奉先殿、我朝昭敬殿之舊規,則今此永昭殿祭享之用常膳俗樂,恐不爲無稽。而今旣改用牲牢,一如太廟之制,則用樂一節,誠不宜獨異也。
第念國家大小祀典,若考之古禮而無據者,則遵用時王之制,固是從宜之道,而亦不違於從先祖之訓矣。當初用牲議定之時,未及博考舊例,致有此許多難處之端。而到今旣知皇明與我朝已行之制有如此,且未祔廟而用牲牢,如無古禮之明白可倣者,則旣擧旋廢,雖曰未安,及其未遠,改以從舊,恐無不可。然臣昏瞀之見,未必中理,唯在聖明博詢而審處之。伏惟上裁。〈依。〉
松蟲祈禳祭設行議
編輯蟲災祈禳,雖於古禮無可徵者,而考之前史,則南宋嘉定間,江浙大蝗,有事於圜丘、方澤,且祭酺又頒酺,式於郡國。以此觀之,則蝗災祈禳,不止於酺祭一節,酺祭之行,亦不獨在於州縣也。若酺之義,則古謂之烖害之神,禳而郤之曰酺,且歷代所記,食草木食松柏葉者,通謂之蝗,不但指謂食穀之蟲也。如此則松蟲之災,設行酺祭,恐無不可。而此非如京城常行之祭,處所儀式,未有可據。
且五代乾祐間,有蝝蝗之災,差官分祭於諸岳。其時之事,雖未必中禮,而亦可爲考據之一端。該曹啓辭,欲行祈祀於國鎭諸山者,不爲無稽,而今此松蟲之熾發,始於海甸、松都之間,松岳山且是故都鎭山,則似宜一體行祭。今姑依此行之,以觀前頭形勢,更議處之,恐合事宜。伏惟上裁。
祥後百官進見服色議
編輯自上服練之後,百官雖已除服,不敢以吉服進見,以淺淡服磨鍊,蓋出於此也。至於祥後,自上雖釋衰除服,而猶未從純吉之制,則群下旣無從上變制之節,進見服色,限禫前仍用淺淡服,揆之情禮,恐無不可。然此是無於禮之禮,非臣蒙陋所敢臆決。惟在聖明博詢而處之。伏惟上裁。〈依。〉
練祭無哭議
編輯孝子之於親喪,情雖無窮,而禮則有節。初喪則代哭不絶聲,旣殯則止代哭而有朝夕哭、哀至哭,卒哭則哀至不哭而只朝夕哭。小祥則止朝夕哭,惟朔望及上食,有哭泣之節。旣祥而祔,則几筵撤而喪事畢,無復有哭泣之可論,聖賢制禮之意,自有等殺者,蓋可見矣。
國家之禮,未及祔廟之前,仍奉神位於別殿,雖與私家之祥後祔廟者不同,而凡干享祀之儀,漸從吉事,則獨於哭泣之節,無所變除,未知其果合於禮意否也。但己丑、己亥國卹之時,祥後禫前朔望奠之哭,議大臣行之,則其時議定,必有所考據。而親祭笏記則又無哭臨之節雲,其間抑或有更議改定之擧否乎?該曹雖無謄錄,令政院考出己丑、己亥及孝敬殿已行之禮於日記中,更稟處之似當。伏惟上裁。
禫祭後祝辭稱號議丙寅
編輯考之《儀禮》、《家禮》,皆於祔祭稱孝子,此卽卒哭後所行之祔祭也。卒哭行祔祭大祥而遷新主入廟,自是古今通行之禮。而《國朝五禮儀》,無卒哭後祔祭之節,祔廟之禮,行於禫祭之後。祔祭節次,雖與古禮不同,未及祔廟之前,祝辭之變哀書孝,有違於《儀禮》、《家禮》之文,諸議之有所云云,必以此也。
第有所不然者,《雜記》曰:「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註曰:「祭吉祭也,卒哭以後爲吉祭,故祝辭稱孝子、孝孫,自虞以前爲凶祭,故稱哀。」《儀節》則「自虞至禫,於先祖稱孝,於亡者稱哀」雲。以《雜記》爲據,則祝辭之稱孝,始於卒哭,而不待於祔祭矣。我朝先正之論亦云「當以《禮經》爲正」。
永慕殿卒哭以後祝文頭辭,因用哀字,固非古禮,而雖以《儀節》論之,旣雲「至禫稱哀」,則禫祭之後,改稱孝子之意,蓋可見矣。況辛丑式例,必有所考據,今宜遵倣而行之。無容別議。伏惟上裁。〈依。〉
後宮選入當否議
編輯今日臣民之日夜顒望者,唯在於儲嗣之早誕,而不幸遲延至今,國家切急之憂,孰大於是?今此聖敎,揆以古禮,參以祖宗之制,俱有可據,固無容異議矣。然臣嘗觀歷代帝王多選後宮,終未必廣儲嗣,而或未免有漁色之譏。此雖非萬有一慮於聖明者。而第念聖體猶欠充健,聖候常多不豫,欲求未然之福,反貽難言之害,則亦不可不深長思也。臣區區憂愛之誠,靡所不至,僭妄及此。唯在聖上自量而審處之。伏惟上裁。
淑儀選入時送禮議
編輯淑儀選入之時送禮一節,旣無前例之可據,則誠難以臆見斷定。而第以古事觀之,則晉武帝朝,將聘三夫人、九嬪,有司奏「禮皇后聘以穀珪,而無妾媵禮贄之制,冊詔拜授,可依魏氏古事。於是臨軒使使持節往拜」雲,遣使冊命,其擧則可謂盛矣。而獨無禮贄一節,蓋所以示別於冊後之儀也。歷代之事我朝之例,雖不可知,大體所在,此亦可見,創行無稽之禮,恐涉重難。伏惟上裁。〈依。〉
姦婦二眞罪狀論斷議
編輯考之法律,只有妻妾因姦同謀殺死親夫者,與姦夫自殺其夫而姦婦不知情者,竝處死之文。而至於本夫之殺死姦夫者,姦婦論罪一款,則未有擧論之事。
今此已雲之打殺承吉,旣非二眞所與知,則恐無可罪。雖曰:「已雲之殺人就死,由於二眞之淫奔,不宜傅之生律。」而但妻妾之與人通姦者,非姦所親獲,登時殺死,則本夫之殺姦夫者,依凡人償命,自是法例。然其姦婦則未聞以本夫之償命由於渠而竝置死律。以此論之,則二眞之罪,宜若不至於死矣。此等重獄疑法,非臣等淺見所敢臆斷。伏惟上裁。
因李選上疏金震陽等褒贈、龜城君伸冤、黃俊良書院黜享議
編輯人臣之義,專於所事。是以古昔帝王,必加褒錄於勝國守節之臣,蓋所以慮世道而敦臣節也。自麗朝之末,雖所謂元老、名儒,無不歸心於我太祖,相與翊贊開國之業。是雖我太祖盛德自致天與人歸之休,而其一時朝臣有愧於臣節則多矣。獨文忠公鄭夢周盡忠宗國,終以身殉。惟我列聖所以尊尙而表章之者,度越尋常,其意豈偶然哉?其時與夢周協心共事者,惟金震陽等若而人,而其誠忠義烈,震陽爲最著,特施追褒之典,贈以爵諡,仍許配食於夢周之祠,則豈不有光於顯忠厲世之道也?至於與震陽同事臺省之人,後或有仕於我朝者,此則在所不論。而雖其與震陽同死者,如李種學、李崇仁諸人外,只以有私怨於鄭道傳,而被其陰囑撲殺者,則恐不可以冤死之故,一例褒贈,宜令該曹博考史牒,分別稟處也。
龜城君浚被罪曲折,臣素所昧昧,而今以此疏觀之,初無身犯不道之罪。特以權孟禧等亂言伏法,而廷臣力請,至於安置以死,則比之近世懷恩君德仁之事,尤涉暗昧,至今不得伸理,誠可謂冤枉矣。然事在久遠,且係重大,不可不詳審,宜令考諸《實錄》,明知其事狀而後處之也。
己卯諸賢之登斥屈伸,爲斯文興喪之一大機。而乙巳康惟善之疏,大爲仁廟所嘉獎,則黃俊良之目以詭論,勒停其應擧,其爲得罪公議大矣。後來俊良雖出入大賢之門,被其許與,僅可以贖少時之愆,而至於俎豆之享,何得以輕議乎?嶺南最多書院,其中濫祀之人,不止一二,而非朝家所與知,則固不可逐一釐正矣。今此俊良之配食,出於土主,道臣偏聽訐訴,以刑威箝制勒配。果如疏中所陳,則事之可駭,莫此爲甚,不可不査問本道有所處置也。臣本聞見寡陋,其於此等故實,尤甚鹵莽,明問之下,不敢率爾而對,今始略貢淺見。未免稽緩至此,不勝悚懼之至。伏惟上裁。〈依。〉
因右議政李端夏箚子祭享裁減議
編輯臣伏見右相箚子,引經據義,辭意正當,誠不敢容議矣。蓋其主意以爲方今時勢非有大警動、大變通,則無以延國脈而救民命,必須節損之道,先從祭享始,然後凡百用度,自可次第減剋,而爲轉危爲安之機也。其所以爲國家深憂永圖者,可謂至矣。曾在仁祖朝丙子年,特罷各陵五享大祭,丁丑亂後,又罷宗廟朔望祭,今此減牲輟懸,比之停罷祭享,事體稍輕,依箚辭行之,恐無不可。
而第臣淺見,不能無區區之慮。右相之未及進箚也,以書私問於臣,故敢有所云云,今其箚末所陳「在下之人,不能自剋貶損,如在泥露之中,而終歸於徒減祭享而已,則反不如初無此擧」雲者,卽臣答書中語也。以事理言之,則君臣上下交修相勉,務爲節約,以稱其裁減廟享之意可也。臣之此言,自知其不免於苟且姑息矣,今見箚辭,尤不勝其慙恧也。
然嘗見朱子與南軒張氏論節祀當廢與否,而有曰:「今於俗節,旣已據經廢祭,而生者則飮食宴樂,隨俗自如,殆非事亡如存之意也。」此雖與今日事差異,亦可見先賢察理慮事,委曲周愼之本意矣。且念國之大事在祀,而今此因年凶而裁減祭享,乃是數百年創行之擧,恐不可草草議定。竊聞丙子各陵五享之停罷也,令二品以上多官,齊會賓廳而議定雲。今亦考據前例,博詢群議而審處之,庶合於重祀典之道。伏惟上裁。
因嶺儒疏黃俊良黜享當否議丁卯
編輯黃俊良之受權臣旨,勒停康惟善應擧,載在故相臣盧守愼、沈喜壽所撰墓道之文,不翅明白。而今嶺南士子輩呈辨之辭,諉以歲月之差違,又以爲守愼則乙巳之禍,遠謫珍島;喜壽則其生也晩,作銘於六十年之後,以此爲分疏之端矣。
然俊良之罰惟善,雖未知的在何年,而其在乙巳以後則明矣。守愼之被謫,在於丁未,則乙巳以後數年之事,必無不及與知之理。況守愼及喜壽之父沈鍵,與惟善同爲友壻,則喜壽雖曰晩生,其於惟善事行知之之詳,宜莫如兩人。而且其被停一事,所關甚重又非暗昧難明,則必不以臆度疑似之說,著之於文字。此實可徵之公案,何可歸之於爽實乎?
至於先正臣李滉祭俊良文及行狀所云,固可見愛惜獎許之意,而當時俊良被謗之狀,據此亦可推知矣。趙光祖、李滉同是我朝大賢,而俊良以請伸光祖之賢士,斥爲詭論之人,則難免醜正之罪矣。後來雖改心向學,爲李滉所許可,而以此謂之贖其前愆則可也,至與於腏食之列,豈非僭乎?況當初配享,非出於一道之公論,而到今朝家旣已査問得實,則恐不可仍以置之也。臣之愚見如是。伏惟上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