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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彩成花,青陽笑之。人工則勞,大巧自如。不卜不筮,匪慮匪思。集「敏悟」。

司馬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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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惠帝太子遹。自幼聰慧,宮中嘗夜失火,武帝登樓望之,太子乃牽帝衣入暗中。帝問其故,對曰:「暮夜倉卒,宜備非常,不可令照見人主。」時遹才五歲耳,帝大奇之。嘗從帝觀豕牢,言於帝曰:「豕甚肥,何不殺以養士,而令坐費五穀?」帝撫其背曰:「是兒當興吾家。」後竟以賈後讒廢死,諡愍懷,吁,真可愍可懷也!

  [評]

  此大智識人,何以不祿?噫!斯人而祿也,司馬氏必昌,而天道僭矣。遹諡愍懷,而繼惠世者,一懷一愍,馬遂革而為牛,天之巧於示應乎?

李德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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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裕神俊,父吉甫每向同列誇之。武相元衡召謂曰:「吾子在家,所讀何書?」意欲探其志也。德裕不應,翌日,元衡具告吉甫,吉甫歸責之。德裕曰:「武公身為帝弼,不問理國調陰陽,而問所讀書。書者,成均、禮部之職也。其言不當,是以不應。」吉甫復告。元衡大慚。

  [評]

  便知是公輔之器。

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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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仁洪鐘,生四歲,隨父朝京以訓導考滿之京。舟中朝京與客奕,鍾在旁諦觀久之,悟其行勢,導父累勝。比至臨清,見牌坊大字題額,索筆書之,遂得字體,至京師,即設肆鬻字,京師異為神童。憲宗聞之,召見,命書,即地連畫數字,又命書「聖壽無疆」四字,鍾握筆久之,不動。上曰:「汝容有不識者乎?」鍾叩頭曰:「臣非不識字,第為此字不敢於地上書耳。」上嘉其言,即命內侍舁幾,復以蹋凳立其上,書之,一揮而就。上喜,命翰林給廩讀書,其父升國子助教,以便其子。

  [按]

  鍾弘治庚戌年十八登進士,策授中書。不幸嬰疾,未三十而夭。豈佛家所謂「修慧未修福」者邪?

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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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定年七歲,讀《尚書》。至《湯誓》,問父郢曰:「奈何以臣伐君?」父曰:「應天順人。」定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豈是順人?」父不能答。

  [述評]

  夷、齊爭之千年,高童決之一語。彼獐鹿、鬆槐之對,徒齒牙得利,不足道矣。

  賈嘉隱七歲,以神童召見。時長孫無忌、徐勣於朝堂立語,徐戲之曰:「吾所倚何樹?」曰:「松樹。」徐曰:「此槐也,何言鬆?」賈云:「以公配木,何得非鬆?」長孫亦如徐問之,答曰:「槐樹。」長孫曰:「不能復矯對耶?」曰:「木旁加鬼,何煩矯對?」

  王雱數歲時,客有以一獐一鹿同器以獻荊公者,問雱:「何者是鹿,何者是獐?」雱實未辨,乃熟視曰:「獐邊者鹿,鹿邊者是獐。」客大奇之。

杜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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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鎬侍郎兄仕江南為法官。嘗有子毀父畫像,為近親所證者,兄疑其法未能決,形於顏色。鎬尚幼,問知其故,輒曰:「僧、道毀天尊、佛像,可以比也。」兄甚奇之。

文彥博 司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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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彥博幼時,與群兒戲,擊球,球入柱穴中,不能取,公以水灌之,球浮出。

  司馬光幼與群兒戲,一兒誤墮大水甕中,已沒,群兒驚走,光取石破甕,遂得出。

〔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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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公應變之才,濟人之術,已露一斑。孰謂「小時了了者,大定不佳」耶?

王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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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戎年七歲時,嘗與諸小兒游,矚見道旁李樹,有子扳折,諸小兒競走之,唯戎不動。人問之,答曰:「樹在道旁而多子,此必苦李。」試之果然。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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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衡少時,嘗暑中過河陽,其道有梨,眾爭取啖之,衡獨危坐樹下自若。或問之,曰:「非其有而取之,不可。」曰:「人亡世亂,此無主矣。」衡曰:「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邊批:真道學。〕合二事觀戎為智,衡為義,皆神童也。

曹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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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衝字倉舒,自幼聰慧。孫權嘗致巨象於曹公,公欲知其斤重,以訪群下,莫能得策。衝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稱物以載之,一較可知矣。」衝時僅五六歲,公大奇之。

張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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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觷知處州時,有人慾造大舟,不能計其所費,問之,云:「可造一小舟,以寸分尺,便可計算。

戴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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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漢世始有佛像,形制未工。宋世子鑄丈六銅像於瓦官寺。既成,恨面瘦,工人不能改,迎戴顒〔字仲若〕視之。顒曰:「非面瘦,乃臂胛肥耳。」為減臂胛,遂不覺瘦。

〔評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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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侈便覺財匱,官貪便覺民貧,將弱便覺敵強。舉隅善反,所通者大。

楊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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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州有鹽井,深五十丈,皆石作底,用柏木為乾,上出井口,垂綆而下,方能得水。歲久,乾摧敗,欲易之,而陰氣騰上,入者輒死。唯天雨則氣隨以下,稍能施工,晴則亟止。佐官陵州,教工人用木盤貯水,穴隙灑之,如雨滴然,謂之水盤。如是累月,井乾一新,利復其舊。

尹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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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見心為知縣。縣近河,河中有一樹,從水中生,有年矣,屢屢壞人舟。見心命去之,民曰:「根在水中甚固,不得去。」見心遣能入水者一人,往量其長短若干,為一杉木大桶,較木稍長,空其兩頭,從樹杪穿下,打入水中,因以巨瓢盡涸其水,使人入而鋸之,木遂斷。

懷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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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河中府浮梁,用鐵牛八維之,一牛且數萬斤。治平中,水暴漲絕梁,牽牛沒於河。募能出之者,真定僧懷丙以二大舟實土,夾牛維之,用大木為權衡狀鉤牛,徐去其土,舟浮牛出。轉運使張燾以聞,賜之紫衣。

明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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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祖勒高皇帝功德碑於鍾山。碑既鉅麗非常,而龜趺太高,無策致之。一日夢有神人告之曰:「欲豎此碑,當令龜不見人,人不見龜。」既寤,思而得之。遂令人築土與龜背平,而輦碑其上,既定而去土,遂不勞力而畢。

黃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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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初,兩浙獻龍船,長二十餘丈,上為宮室層樓,設御榻,以備遊幸。歲久腹敗,欲修治而水中不可施工。熙寧中,宦官黃懷信獻計,於金明池北鑿大澳,可容龍船,其下置柱,以大木樑其上,乃決汴水入澳,引船當樑上,即車入澳中水。完補訖,復以水浮船,撤去梁柱,以大屋蒙之,遂為藏船之室,永無暴露之患。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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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郡葑門外有滅渡橋。相傳水勢湍急,工屢不就。有人獻策,度地於田中,築基建之。既成,濬為河道,導水由橋下,而塞其故處,人遂通行,故曰「滅渡」。此橋鉅麗堅久,至今偉觀。

  或雲魯般現身也。事與修船相似。

虞世基 周之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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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煬幸廣陵。既開渠,而舟至寧陵界,每阻水淺。以問虞世基。答曰:「請為鐵腳木鵝,長一丈二尺,上流放下,如木鵝住,即是淺處。帝依其言驗之,自雍丘至灌口,得一百二十九處。

  周之屏在南粵時,江陵欲行丈量,有司以瑤僮田不可問。比入覲,藩、臬、郡、邑合言於朝,江陵厲聲曰:「只管丈。」周悟其意,揖而出。眾尚囁嚅,江陵笑曰:「去者,解事人也。」眾出以問云何,曰:「相君方欲一法度以齊天下,肯明言有田不可丈耶?伸縮當在吾輩。」眾方豁然。

杜瓊 譙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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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末杜瓊〔字伯瑜〕嘗言:「古名官職,無言曹者。始自漢以來,官盡言曹。吏言『屬曹』,卒言『侍曹』,此殆天意乎!」譙周因曰:「靈帝名二子曰史侯、董侯。後即帝皆免為侯,亦此類矣。然則先帝諱備,備者,具也;後主諱禪,禪者,授也。言劉已具矣,當授他人也。」又言:「曹者,眾也;魏者,大也。眾而大,天下其當會也。具而授,其無後矣!」及蜀亡,競神其語。周曰:「由杜君之詞廣之,非有獨至之異也!」咸熙二年,周書板曰:「典午忽兮,月酉沒兮。」典午,謂司馬;月酉,八月也。至八月而晉文帝崩。

梁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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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城陷,武帝語人曰:「侯景必為帝,但不久耳。破『侯景』字乃成『小人百日天子』」。景篡位,果百日而亡。

高世則 何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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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紹興己酉,有熊至永嘉城下。州守高世則謂其倅趙元釒舀曰:「熊,於字為『能火』。郡中宜慎火燭。」後數日,果燒官民舍十七八。弘治十年六月,京師西直門有熊入城,兵部郎中何孟春亦以慎火為言。未幾,禮部火,又未幾,乾清宮毀焉。

漢高祖 唐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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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高祖過柏人,欲宿,心動,詢其地名,曰「柏人」,柏人者,迫於人也。不宿而去。已而聞貫高之謀。高祖不禮於趙王,故貫高等欲謀弒之。

  竇建德救王世充,悉兵至牛口。李世民喜曰:「豆入牛口,必無全理。」遂一戰擒之。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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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漢岑彭伐蜀,至彭亡,遇刺客而死。

  唐馬燧討李懷光,引兵下營,問其地,曰:「埋光村。」喜曰:「擒賊必矣。」果然。

  遼主德光寇晉,回至殺胡林而亡。

  宋吳璘與金人戰,大敗於興州之殺金坪。

  弘治中,廣西馬參議玹與都司馬某征瑤,至雙倒馬關,皆為賊所殺。

  寧王反,兵敗於安慶,舟泊黃石磯,問左右:「此何地名?」左右以對,江西人呼「黃」如「王」音,濠歎曰:「我固應『失機』於此。」無何就擒,讖其可盡忽乎?」

  文皇兵至懷來城,毀五虎橋而進。又如狼山、土墓、豬窩等處,俱不駐營,惡其名也。

  弘治乙丑,崑山顧鼎臣為狀元。尹閣老值家居,謂人曰:「此名未善。」蓋「臣」與「成」聲相似,鼎成龍駕,名犯嫌諱。至五月,果驗。人謂尹之言亦有本同音。

  景泰辛未狀元乃柯潛,時人云:「『柯』與『哥』同音。未幾,英廟還自北,退居南宮,固『哥潛』之讖。

曹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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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翰從征幽州,方攻城,卒掘土得蟹以獻。翰曰:「蟹,水物,而陸居,失所也。且多足,彼援將至,不可進拔之象。況蟹者,解也,其班師乎?」已而果驗。

鄭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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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說天性敏慧,精曆術,開元後累官右補闕內供奉。初,梁之大同四年,太常任昉於鍾山壙中得銘曰:「龜言土,蓍言水,甸服黃鍾起靈址。瘞在三上庚,墮遇七中己,六千三百浹辰交,二九重三四百圮。」昉遍窮之,莫能辨,因遺戒子孫曰:「世世以銘訪通人,有得其解者,吾死無恨。」昉五世孫升之隱居商洛,寫以授欽說,欽說時出使,得之於長樂驛,至敷水三十里輒悟,曰:「此卜宅者搜葬之歲月,而先識墓圮日辰也。『甸服』,五百也;『黃鍾』,十二也。由大同四年卻求漢建武四年,凡五百一十二年。葬以三月十日庚寅:『三上庚』也。圮以七月十二日己巳:『七中己』也。『浹辰』,十二也。建武四年三月至大同四年七月,六千三百一十二月,月一交,故曰:『千三百浹辰交』。『二九』,十八也;『重三』,六也。建武四年三月十日,距大同四年七月十二日,十八萬六千四百日,故曰:『九重三四百圮』。」升之大驚,服其超悟。

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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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修為魏武主簿。時作相國門,始構榱桷。魏武自出看,題門作「活」字,便去。楊見,便令壞之,曰:「門中活,『闊』字,王正嫌門大也。」

  人餉魏武一杯酪,魏武啖少許,蓋頭上題「合」字以示眾,眾莫能解,次至楊修。修便啖之,曰:「公教人啖一口也,復何疑?」

  魏武嘗過「曹娥碑」下,楊修從。碑背上見題作「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八字。魏武謂修曰:「解否?」答曰:「解。」魏武曰:「卿未可言,俟我思之。」行三十里,魏武乃曰:「吾已得。」令修別記所知,修曰:「黃絹,色絲,於字為『絕』;幼婦,少女,於字為『妙』;外孫,女子,於字為『好』;齏臼,受五辛之器,於字為『辭』。所謂『絕妙好辭』也!」魏武亦記之,與修同,歎曰:「吾才去卿乃三十里。」

  操既平漢中,欲討劉備而不得進,欲守又難為功。護軍不知進止,操出教,唯曰:「雞肋。」外曹莫能曉,楊修曰:「夫雞肋,食之則無所得,棄之則殊可惜。公歸計決矣。」乃私語營中戒裝,俄操果班師。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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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祖聰穎太露,為操所忌,其能免乎?晉、宋人主多與臣下爭勝詩、字,故鮑照多累句,僧虔用拙筆,皆以避禍也。

劉顯 東方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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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時有沙門訟田,武帝大署曰:「貞。」有司未辨,遍問莫知。劉顯曰:「貞字文為『與上人』。」

  武帝嘗以隱語召東方朔。時上林獻棗,帝以杖擊未央前殿,曰:「叱叱!先生束束!」朔至曰:「上林獻棗四十九枚乎?」朔見上以杖擊檻,兩木為林,上林也;束束,棗也,叱叱,四十九也。

開元寺沙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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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符末,有客寓廣陵開元寺,不為僧所禮,題門而去。題云:「龕龍去東涯,時日隱西斜,敬文今不在,碎石入流沙。」僧眾皆不解,有沙彌知為謗語,是「合寺苟卒」四字。

令狐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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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綯鎮淮海日,嘗游大明寺,見西壁題云:「一人堂堂,二曜同光;泉深尺一,點去冰旁;二人相連,不欠一邊;三梁四柱烈火燃,除卻雙鉤兩日全。」諸賓幕莫辨,有支使班蒙,一見知是「大明寺水,天下無比」八字。

丁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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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州押衙崔慶成抵皇華驛,夜見美人,蓋鬼也。擲書云:「川中狗,百姓眼,馬撲兒,御廚飯。」慶成不解,述於丁晉公,丁解云:「川中狗,蜀犬也;百姓眼,民目也;馬撲兒,瓜子也;御廚飯,官食也。乃『獨眠孤館』四字。」

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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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公柄國時,有人題相國寺壁云:「終歲荒蕪湖浦焦,貧女戴笠落柘條,阿儂去家京洛遙,驚心寇盜來攻剽。」人皆以為夫出,婦憂亂荒也。及荊公罷相,子瞻召還,諸公飲蘇寺中,以此詩問之。蘇曰:「於『貧女』句,可以得其人矣。『終歲』,十二月也,十二月為『青』字;『荒蕪』,田有草也,草田為『苗』字;『湖浦焦』,水去也,水傍去為『法』字;『女戴笠』為『安』字;『柘落條』為『石』字;『阿儂』乃吳言,合之為『誤』字;『去家京洛』為『國』字;寇盜攻剽,為賊民。蓋隱『青苗法安石誤國賊民』也。」

李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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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魏孝文嘗宴群臣。舉卮言曰:「三三橫,兩兩縱。誰能辨之賜金鍾。」御史中尉李彪曰:「沽灑老嫗甕注瓶,屠兒割肉與稱同。」尚書左丞甄琛曰:「吳人浮水自雲工,技兒擲袖在虛空。」彭城王勰悟曰:「此『習』字也。」孝文即以金鍾賜彪。

劉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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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未會試,江陰袁舜臣作謎詩於燈上,云:「六經蘊籍胸中久,一劍十年磨在手。杏花頭上一枝橫,恐泄天機莫露口。一點累累大如斗,掩卻半牀何所有?完名直待掛冠歸,本來面目君知否?」諸人不辨,唯劉瑊一見知之。乃「辛未狀元」四字。〔劉瑊乃辛未榜眼,吳縣人。〕

秦觀 蘇軾 蘇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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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少游為謎難東坡,云:「我有一間房,半間租與轉輪王。有時射出一線光,天下邪魔不敢當。」坡公應聲曰:「我有一張琴,琴弦藏在腹。憑君馬上彈,彈盡天下曲。」小妹曰:「我有一隻船,一人搖櫓一人牽;去時牽纜去,來時搖櫓還。」三謎皆指木馬〔墨鬥〕,而後二謎更勝。

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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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石,潤夫,成都人,宣和間至京師,以拆字言人禍福。求相者但隨意書一字,即就其字離析而言,無不奇中,名聞九重,上皇因書一「朝」字,令中貴人持往試之。石見字,即端視中貴人曰:「此非觀察所書也。」中貴人愕然曰:「但據字言之。」石以手加額曰:「『朝』字,離之為『十月十日』字,非此月此日所生之天人,當誰書也!」一座盡驚。中貴馳奏。翌日,召至後苑,令左右及宮嬪書字示之,論說俱有精理,錫齎甚厚,補承信郎。緣此四方求相者,其門如市。

  有朝士,其室懷娠過月,手書一「也」字,令其夫持問。是日坐客甚眾,石詳視,謂朝士曰:「此閣中所書否?」曰:「何以言之?」石曰:「謂語助者,焉、哉、乎、也,固知是公內助所書。」問:「盛年三十一否?」曰:「是也。」「以『也』字上為『三十』,下為『一』字也。」「然吾官寄此,當力謀遷動,還可得否?」曰:「正以此為撓耳。蓋『也』字著『水』則為『池』,有『馬』則為『馳』,今池運則無水,陸馳則無馬,是安可動也?又尊閣父母兄弟近身親人,皆當無一存者。以『也』字著『人』,則是『他』字,今獨見『也』字而不見『人』故也。又尊閣其家物產亦當蕩盡否?以『也』字著『土』則為『地』字,今不見『土』只見『也』。俱是否?」曰:「誠如所言。然此皆非所問者。賤室憂懷娠過月,所以問耳?」石曰:「是必十三個月也。以『也』字中有『十』字,並兩旁二豎下畫為十三也。」〔邊批:或三十一,或十三,數而參之以理。〕石熟視朝士曰:「有一事似涉奇怪,固欲不言,則吾官所問,正決此事。可盡言否?」朝士因請其說。石曰:「『也』字著『蟲』為『蟲也』〔蛇〕字,今尊閣所娠,殆蛇妖也。然不見蟲,則不能為害。謝石亦有薄術,可為吾官以藥下驗之,無苦也。」朝士大異其說,固請至家,以藥投之,果下數百小蛇,都人益共神之,而不知其竟挾何術。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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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石拆「春」字,謂「秦」頭太重,壓「日」無光,忤相檜,死於戍。

  建炎間,術者周生善相字。車駕至杭,時虜騎驚擾之餘,人心危疑,執政呼周生,偶書「杭」字示之,周曰:「懼有警報。」乃拆其字,以右邊一點配「木」上即為「兀術」。不旬日,果傳兀術南侵。當趙、秦廟謨不協,各欲引退,二公各書「退」字示之,周曰:「趙必去,秦必留。日者君象,趙書『退』字,『人』去『日』遠;秦書『人』字,密附『日』下,字在左筆下連,而『人』字左筆斜貫之,蹤跡固矣,欲退得乎?」既而皆驗。

  往年有叩試事者,書「串」字,術者曰:「不特鄉闈得雋,南宮亦應高捷。蓋以『串』寓二『中』字也。」一生在傍,乃亦書「串」字令觀,術者曰:「君不獨不與賓興,更當疾。」詢其所以,曰:「彼以無心書,故當如字;君以有心書,『串』下加『心』,乃『患』字耳。」已而果然。

  相傳文皇在燕邸時,嘗微行,詣一相字者,寫「帛」字令看,其人即跪拜,稱「死罪」。王驚問故,對曰:「『皇』頭『帝』腳,必非常人也。」後有人亦書「帛」字,其人曰:「是為『白巾』,君必遭喪。」

蘇黃遷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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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瞻謫儋州,以「儋」字與「瞻」相近也;子由謫雷州,以「雷」字下有「田」字也;黃魯直謫宜州,以「宜」字類「直」字也,此章子厚諧謔之意。當時有術士曰:「『儋』字從立人,子瞻其尚能北歸乎?『雷』字『雨』在『田』上,承天之澤也,子由其未艾乎?『宜』字有蓋棺之義,魯直其不返乎?」後子瞻歸,至毗陵而卒;子由老於潁,十餘年乃終;魯直竟沒於宜。

子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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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濮之役,晉文公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我且柔之矣!」

劉伯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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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方欲刑人,劉伯溫適入,亟語之夢:「以頭有血而土傅之,不祥,欲以應之。」公曰:「頭上血,『眾』字也,傅以土,得眾且得土也,應在三日。」上為停三日待之,而海寧降。

董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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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海節度使段思平,為楊氏所忌,逃之。剖野核桃,有文曰:「青昔」。思平拆之曰:「青乃十二月,昔乃二十一日,吾當以是日舉義。」遂借兵東方,及河,欲渡,思平夜夢人斬其首,又夢玉瓶耳缺,又夢鏡破,懼不敢進兵。軍師董伽羅曰:「三夢皆吉兆也。公為大夫。夫,去首為『天』,天子兆也;玉瓶去耳為『王』;鏡中有影,如人相敵,鏡破影滅,無對矣。」思平乃決。遂逐楊氏而有其國。改蒙曰「大理」。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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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說》載,秦王夢日落、山崩、海乾、花謝,群臣莫能解者。甘羅年十二,進曰:「日落帝星現,山崩地大平,海乾龍獻寶,花謝子收成。」事雖不經,亦云善對。

河水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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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王有疾,夜夢河水乾,憂形於色。以為君者,龍也;河無水,龍失其居。不祥。值宰輔問疾,以此詢之。或曰:「河無水,乃『可』字;陛下之疾當可矣。」帝欣然,未幾疾愈。

成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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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齊文宣將受禪,夢人以筆點額。王曇哲賀曰:「『王』上加點,乃『主』字,位當進矣。」〔吳祚《國統志》載熊循占吳大帝之夢同此。〕

  隋文帝未貴時,嘗夜泊江中,夢無左手,覺甚惡之。及登岸,詣一草庵,中有一老僧,道極高,具以夢告之。僧起賀曰:「無左手者,獨拳也,當為天子。」後帝興,建此庵為吉祥寺。

  唐太宗與劉文靜首謀之夜,高祖夢墮牀下,見遍身為蟲蛆所食,甚惡之。詢於安樂寺智滿禪師,師曰:「公得天下矣!牀下者,陛下也;群蛆食者,所謂群生共仰一人活耳。」高祖嘉其言。

先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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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一士子將赴試,夢先進場,覺而語妻,喜曰:「今秋必魁多士矣!」妻曰:「非也,子不憶《魯論》.『先進第十一』乎?」後果名在十一。

曹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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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東裴元質初舉進士,明朝唱策,夜夢一狗從竇出,挽弓射之,其箭遂撇,以為不祥。曹良史曰:「吾往唱策之夜,亦為此夢,夢神為吾解之曰:『狗』者,『第』字頭也;『弓』,『第』字身也;箭者,『第』豎也;有撇,為『第』也。」尋唱策,果如夢焉。

占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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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龍光狀元及第,前一年,嘗夢積木數百,龍光踐履往復。既而請一李處士圓之,處士曰:「賀郎君喜,來年必是狀元。何者?己居眾材之上。」

  郭俊應舉時,夢見一老僧著屐,於臥榻上蹣跚而行,既寤,甚惡之。占者曰:「老僧,上座也;著屐於臥榻上,行屐高也;君其巍峨矣。」及見榜,乃狀元也。

剃髭剃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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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李迪美鬚髯,御試日,夢剃削俱盡。占者曰:「剃者,替也,解元是劉滋,今替滋矣。」果狀元及第。

  曹確判度支,亦有台輔之望,或夢剃髮為僧,心甚惡之,有一士善占夢,確召而詰之。此士曰:「前賀侍郎,旦夕必登庸;出家者,剃度也,度、杜同音,必代杜為相矣。」無何,杜相出鎮江西,而確大拜。

舌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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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亮知江陵府,任滿當代,夢舌上生毛,僧占曰:「舌上生毛,剃不得,當在任。」果然。

季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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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濬夢懸三刀於樑上,須臾又益一刀。季毅曰:「三刀為州,又益者,明府其臨益州乎?」果遷益州刺史。

郭喬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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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漢蔡茂家居,夢取得一束禾,又復失之。郭喬卿曰:「禾失為秩,君必膺祿秩矣。」旬日內徵為司徒。

李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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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事陳安平子年滿赴選,與鄉人李仙藥臥,夜夢十一月養蠶。仙藥占曰:「十一月養蠶,冬絲也,君必送東司。」數日果送吏部。

  饒陽李瞿曇勛官番滿選,夜夢一母豬極大,李仙藥占曰:「母豬,犭屯主也,君必得屯主。」數日,果如其言。

楊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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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偽吳毛貞輔,累為邑宰,應選之廣陵,夢吞日,既寐腹猶熱,以問侍御史楊廷式。楊曰:「此夢至大,非君所能當,若以君言,得赤塢場官也。」果如其言。

索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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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索充夢舅脫去上衣,索紞占曰:「『舅』字去其上,乃『男』字也,當生男。」

  又,張邈嘗奉使,夢狼啖一腳,索紞曰:「『腳』肉被啖,為『卻』字,子必不行。」後二占俱驗。

  又,宋捅夢內有人著赤衣,捅把兩杖極打之,紞曰:「『內』有人,『肉』字;朱衣赤色,乃乾肉也;兩杖箸象,極打之,必飽食。」亦驗。

周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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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周宣善占夢,有人夢芻狗,詢之,宣曰:「當得美食。」已驗矣。其人復往,謬曰:「吾夜來復夢芻狗。」宣曰:「宜防傾蹷。」未幾因墮車損足,其人怪之,復謬曰:「夜來又夢芻狗。」宣曰:「慎防失火。」俄而家中火起,乃詣宣問曰:「吾夢芻狗,三占不同,而皆驗,何也?」宣曰:「芻狗,祭物,故始夢當得食;祭訖則車轢之矣,故墮車傷足也;既經車轢,必且入樵爨,故虞失火。」其人曰:「吾前實夢,後二次妄言耳。」宣曰:「吉凶悔吝生乎動,汝意既動,與真夢同,是以占之皆驗。」

顧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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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琮為補闕,嘗有罪係詔獄,當伏法。琮憂愁,坐而假寐,忽夢見其母下體,琮謂下詳之甚,愈懼,形於顏色,時有善解者,賀曰:「子其免乎,太夫人下體,是足下生路也,重見生路,何吉如之?」明日,門下侍郎薛稷奏刑失人,竟得免,琮後至宰相。

苻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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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堅將欲南伐,夢滿城出菜,又地東南傾,其占曰:「菜多,難為醬,東南傾,江左不得平也。

張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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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丞盧藏用、中書令崔湜坐太平黨,被流嶺南,至荊州。湜一夜夢講坐下聽法而照鏡。占夢張猷謂盧右丞曰:「崔令公乃大惡。夢坐下聽講,法從上來也;『鏡』字,『金』旁『竟』也。其竟於今日乎?」得敕,令湜自盡。

韓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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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中行為中書舍人時,有故舊子弟赴選,投衛論囑。衛欣然許之。駁榜將出,其人忽夢乘驢渡水,蹷墜水中,登岸而靴不沾濕。選人與秘書郎韓眾有舊,訪之。韓被酒半戲曰:「公今年選事不諧矣。據夢,『衛生相負,足下不沾。』」及榜出,果駁放。

王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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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戎夢有人以七枚椹子與之,著衣襟中,既覺,得之。占曰:「椹(桑子),自後男女大小凡七喪。

〔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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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椹代喪,明用甚雅。

曾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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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西曾迥當大比之秋,夢抱一小兒,忽見此兒右邊又生一耳,少頃,見此兒無兩手,以為不祥,語其兄進。進曰:「又添一耳,『耳』與『又』乃『取』字;小兒,子也,子無兩手,乃『了』字,爾已取了。衛生已而果然。

李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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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臯素與李錡不協,錡一日夢萬歲樓上掛冰,因自解曰:「冰者,寒也;樓者,高也。豈韓臯來代我乎?」意甚惡之,臯果移鎮浙右〔浙西〕

趙輔和 郭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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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父官刺史,得書云:「有疾。」是人詣趙輔和館,別托相知者筮,遇「泰」,筮者云:「甚吉。」是人出後,輔和語筮者云:「『泰』,乾下坤上,則父已入土矣,豈得言吉?」果凶問至。

  顧士群母病,筮得「歸妹」之「隨」,或以為「男女有家」之卦,必無恙。郭璞曰:「『歸妹』,女之終也,兌主秋,至立秋日終矣。」果然。

占兄弟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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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化甲午,江西鄉試,揭曉之期,泰和尹公值在京,命卜者占弟嘉言中否,得「明夷」卦,內離外坤,三爻五爻發,三爻皆兄弟。占者以書雲「兄弟雷同,難上榜」,囁嚅不敢對。公曰:「三為白虎,五為青龍,龍虎榜動,有中之兆。兄弟發者,以兄問弟,弟當動而來矣。」不數日,喜報果至。

  有父占子病者,卦得,父母當頭克子孫,凶象,而子孫爻又不上卦,占者斷其必死,父泣而歸。途遇一友,問得其故,友曰:「父母當頭克子孫,使子孫上卦,則受克矣。今之生機,全在不上卦。譬如父持大杖欲擊子,不相值則已耳,郎君必無恙。」未幾果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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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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