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竹林七賢畫卷
天啟壬戌冬,余請告將出都門。高邑趙忠毅公過邸舍曰:「此後再晤,未省何時。明日當攜一尊酒,偕高存之來,劇譚盡日而別。」時內計戒嚴,余以為辭。公大笑曰:「公亦為此言乎?避嫌疑,存形跡,豈我輩事哉!」遂以刁酒固始鵝為餉。公亦不復來。此後遂不得見公矣。
存之者,無錫高忠憲公也。逆閹之難,二公相繼受禍,余而不死。曾為忠憲作神道碑,序其師友部黨之詳,而不獲效一言於忠毅。蓋忠毅與余,氣誼感激,有後死之託。其家子弟,未必知也。丹陽姜中翰以所藏《竹林七賢卷》求題。開卷而忠毅、忠憲之手跡儼然,為之掩袂拭面,不能自禁。嗚呼!十四年以來,死生患難,宛如度一小劫。其間世事,可悲可畏,可涕可笑,亦不復堪再道也。總付與阮公一慟,並借諸賢酒杯澆我塊壘耳。崇禎己巳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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