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溟先生集 (金世濂)/卷七
疏
編輯辭副修撰疏庚午正月○初丁卯虜難。公以體府從事官。陪分朝南下全州。奔祖母鄭夫人喪。軍中無他馬。體察使李公元翼令以所乘驛騎行。至是當路郞官執此爲咎。欲遏淸選。人多嘆惜。上聞之曰。此皆出於排斥異己。若其同類則矧或有些失。蓋掩之不暇。異己則雖以金世濂不得免。不亦痛乎。朋比之害。必亡人邦國而後已。盡黜主其議者。特除公禮曹正郞。又除副修撰。公時在原州。有此疏。
編輯伏以臣罪盈惡積。自絶明世。納汚雖賴於包荒。引慝方切於內訟。異數沓臻。震怖尤極。怵迫窮鄕。屛伏不出。服闋已久。尙不敢拜掃父母之丘墓。復蒙特恩。除授禮曹正郞。臣之愚意。以爲雖重得罪。不可不一謝恩命。黽勉扶病。冒寒登程。行到中路。賤疾輒作。留滯旅店踰六七日。忽承召旨。以臣爲弘文館修撰。聞命驚惶。措躬無所。論思之地。經幄之任。此何等職名。而乃至於負罪之身乎。悸恐所致。證勢轉劇。自量筋力。決難前進。呈狀本郡。轉聞於上矣。及受回下。不許遞免。進退狼狽。神魂飛越。不得不仰首呼天。一陳哀悃。惟聖明垂察焉。臣竊念自古士大夫得罪於世者。或出於怨讎之搆捏。或由於語言之傳訛。無其實而抱冤者何限。今臣之事則不然。自犯之罪。臣實有之。何敢不自首於君父之前乎。當丁卯變初。以幕官南下。事旣倉卒。家且貧窶。無一匹私持之馬。只乘驛而行。及到全州。聞祖母訃。喪在原州。相距數百里。臣氣稟素弱。道路又遠。若令徒步則雖一日之程。勢不能自致。流離奔竄之中。旣無族親朋友有餘力可以借馬者。幕中同僚目見而悶之。借給驛馬。臣於是時。唯以得達喪所爲心。不復念一身之犯律。後日之得罪。到今人言之來。其亦緩矣。罪犯旣重。公論可畏。設令病勢差歇。可以趨朝。決不可抗顏承命。以辱淸時。況今旅寓荒涼。調治無效。一縷之命。濱於危劇者乎。伏願聖明。憐臣情勢。察臣衷曲。亟遞臣職名。仍許退伏。追愆省咎。以畢餘齡。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瞻望天門。雪涕無已云云。
答曰。其時若守常規則未免陳三之死。此實朝廷所可矜恕者也。予意如此。故不以爲非。爾其勿辭。
入謝後再疏
編輯伏以臣冒瀆封章。自陳罪累。冀解職名。退伏田裡。席藁旅次。方俟嚴譴。不自意天地父母之仁。過於容覆。特下溫批。辭旨諄切。肉臣於枯骨之餘。拔臣於深塹之中。伏地披讀。涕流被面。竊自惟度。以臣之跡。以臣之勢。雖召命累至。揆之義理。決不當趨詣。顧臣以不貲之身。承恩至此。廉恥之節。不暇顧。公論之嚴。不敢避。抗顏自奮。偃然詣闕。可謂不復知人間有羞愧事也。謝恩之後。卽退私室。以待物論之發。寂然數日。不聞有彈正之擧。臣之進退。到此尤難。乃敢再瀆天聽。冀殿下之垂察焉。臣本無學術。又無才能。愚騃荒迷。自取顚隮。雖聖上涵容。朝廷寬貸。以爲可恕。而不之罪。得免刑章幸矣。豈敢齒列淸班。論思近密。自同無罪之人乎。伏乞聖明。憐臣之愚。察臣之情。亟許遞改。以安愚分。糞土小臣。干瀆至再。無任戰掉震慄之至云云。
答曰。省疏具悉至懇。予意已諭。爾勿更辭。從速察職。
三疏
編輯伏以螻蟻微臣。遭遇聖世。鴻私所屬。曲被龍光。感怖之極。福過而災。疾病轉劇。性命危淺。不得不以呈告之章。仰達天聽。還給之命。又出慮外。伏地震悚。不知所爲。以臣子分義言之。不合復有塵瀆。自納於逋慢之罪。第念臣稟氣最虛。賦命至薄。六年以來。連在草土。奔喪於兵馬之際。作客於嶺海之間。不習水土。風氣又殊。驚悸餘魂。百病所纏。形容枯瘁。神志昏耄。自分廢處。以沒餘齒。承命以來。感激揮泣。驅馳道路。犯沐霜雪。纔達都下。氣力已盡。舊疾發作。危證疊出。虛眩頭痛。若坐霧中。一縷之命。恐不能須臾。雖欲陳力。其道無由。上無以報天地罔極之恩。下不得展臣子報效之願。臣之情事。其亦悲矣。況臣違離闕庭。四年於茲。區區犬馬之誠。豈不願一近嚴密。獲瞻天日之容哉。疾病維縶。籲號至此。伏願聖明。憐臣衷曲。察臣癃癈。亟許遞改。俾全餘喘。千萬幸甚。臣無任戰慄屛營之至云云。
答曰。省疏具悉至懇。速出行公。更勿固辭。
陳弊上疏仁祖九年辛未十月
編輯伏以臣聞古語曰。智者謀之。愚者壞之。此言國家大計。非人人所可得議也。臣本至愚極陋。不知大計。自以臣受國家異數。蒙不世之澤。殺身滅軀。曾不足以上答天恩。旣有所懷。不敢以愚陋自外。出一朝之命。以畢其忠。唯聖上擇焉。竊念國事日急。危於累卵。城郭不完。非今日之患也。甲兵不多。非今日之憂也。邊圉不固。非今日之災也。衆困民怨。人心已去。瓦解氷泮。莫可收拾。夫以殿下之明聖。夙夜畏威。若保赤子。豈不恤不勤。使斯民怨苦。直以國家多故。累經變亂。當事之人。或過於太勤。主張之臣。或急於辦事。施措之際。未免失中。小民怨咨。馴致於此。縱不能鎭定懷綏。其可從而壞之耶。今者築城江都。所以固根本也。考講三南。所以擧舊典也。不守義州。力不足也。皆國家石晝定算。而臣以爲失人心之本在此。昔楚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吳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夫江都。天險也。島以爲城。海以爲池。守禦得當。虜豈飛渡。邊地子城。倭人土窟。與此有別。以其外城失守。則入守子城。倭人尤長於守禦。形勢迫則入土窟。土窟不可保。挺白刃潰圍。設令虜不幸近海岸一步地。則殿下眞能背孤城血戰。與此賊爭一朝之勝敗哉。帝王駐驆之所。不可無徼巡周衛之設。則築城之擧。固無不可。但以今日之勢揆之。不可不停。何者。山陵大役。起於上歲。澇旱之災。又酷今年。根本之地。民力已竭。西成失望。野哭相聞。流離飢饉。十室九空。驅之以畚鍤之苦。策之於板築之艱。欲民之不困。難矣。城未畢而怨已作。此臣之所大懼也。三南。國家腹心也。近年以來。民怨方作。賴大家士族相與維持。不至渙散。考講之法。非今日創立。乃祖宗舊制。特國家多事。廢格累年耳。循例考講。自有都事。非軍籍大擧。則不遣御史。御史之下。風稜自別。遠近騷動。莫不狼顧。無軍籍之實。而有騷動之患。適足以駭三南之耳目。當初本兵亦不請遣。誠以年例汰講。不必待御史憲府之請。臣實未曉。廟堂乃以數改爲重。如知其不可。何害於十易。今雖發行。不專爲考講而行。則追寢事目。有何所損。事固有名異而實同者。着實擧行。雖不遣御史。不患軍額之不增。三南之民。連歲飢饉。流離怨咨。大小不安。講未半而怨已起。此臣之所大懼也。平安道。國家之門戶也。驟經兵火。淸北特甚。收合餘燼。保守安州。國家豈嘗一日忘義州哉。繕甲儲粟。爲必守計。不曾謂淸北爲可棄也。而割棄之說。播於一道。民之言皆曰國家棄我。將安所依歸乎。互相傳訛。不平之氣滿腹。今日爲守禦之用者此民也。爲戰鬪之用者亦此民也。而民怒至此。豈不寒心。西民愚朴。易惑而難曉。臣恐急亂之際。以此爲口實。而無意於死長。則非細故也。盤庚遷殷。屢進厥民。成王還周。尙用多誥。自上古之世。不免有曉諭之擧。宜宣布曲折。以慰其心。一道之內。爲守令者率皆武夫。善惡相半。軍政廢墜。按撫褒黜。所不可已。西民旣以見棄爲憤。而守令又從而不恤。則其不爲西入島北入胡者幾矣。此臣之所大懼也。噫。京畿。國家之根本。而根本如此。三南。國家之腹心。而腹心如此。平安道。國家之門戶。而門戶如此。若漏船之在波濤。覆亡無日。議者乃曰我善築城也。我善得卒也。我善守邊也。豈不謬哉。人心一散。大勢已傾。殿下雖有十丈之城。百萬之粟。帶甲十萬。無益於成敗之數。臣恐群臣之爲此計者過也。臣書生也。唯句讀是事。有何識見。敢論國家大計。誠以此事雖細。安危之機在此。人心向背之關在此。不得不爲明主陳之。殿下毋謂臣何從而得之。毋謂此細事而忽之。可停者停之。可改者改之。可諭者諭之。不使人心離散。非獨生民之幸。實國家之福也。臣無任惶恐屛營之至云云。
答曰。省疏具悉。條陳之事。當與備局議處焉。
備局回啓略曰。司諫金世濂身居諫官。憂念國事。別爲陳疏。非草野空言之比。所當採擇施行。頃承聖敎。江都軍幕。姑待明秋。築城事亦當徐議。三南之獨遣御使考講。必致騷擾。疏中所陳。實有所見。令都事爲之無妨。淸北割棄之說。浮言胥動。怨咨盈路。疑朝廷實欲割棄者然。誠非細慮。依乙巳故事。別遣御使。曉諭民間云云。依回啓施行。
乞郡上疏辛巳正月承旨時授安邊府使
編輯伏以臣薄祚險艱。早失庭訓。子母爲命。心跡孤露。枯魚之銜索。幾何而不朽。遭罹變亂。寄寓窮鄕。遞逢凶歲。峽田尤甚。饘粥之資。唯私債是賴。貧病相仍。委頓枕席。蔀屋破牖。生理都乏。臣於客夏。獲蒙恩暇。歸省疾患。則悲喜交至。感泣聖澤。及其將還。連日不食。不忍相離。有同遠訣。每於書信之來。以一朝溘然。不得相見爲語。臣誠哽咽。方寸輒亂。臣之於朝列。直一腹背毛耳。空疏昏謬。無所裨益。有無近遠。少無所關。自以遭遇聖明。曲被成貸。殺身陷胸。曾不足以少答萬一。目今時事。尙忍言哉。憂危百端。莫保朝夕。欲行則分義不敢。欲留則母子相離。臣之情事。實爲悶蹙。伏見聖明臨御以來。政先體下。恩洽錫類。區區烏鳥私情。至被日月照燭者。亦且不少。倘蒙聖慈。憐臣悶蹙之狀。除臣一縣。許令便養。人子至願。庶或少伸。其在孝理之化。亦豈無所補哉。風樹難靜。西景易頹。事親事君。日有短長。不得不冒萬死哀籲。臣實死罪。臣無任瞻天仰聖激切祈懇之至云云。〈吏曹回啓曰。至誠所在。伸明可感。所當依願。而朝紳中文雅重望。鮮有其儔。不敢擅便云云。〉
備邊司有司堂上辭免疏
編輯伏以臣以宿病之身。久當喉舌之任。轉成沈痼。幾至顚仆。自遷轉忝竊之後。幸得旬日調治。庶望回蘇。不意備局有司之命。適當此時。事務之劇。無異喉舌。方欲陳情乞免之際。又犯怠慢曠事之罪。臣誠惶恐。只待譴罷矣。第臣於疾病之外。尤有所大不安者。副提調之任。雖有先朝舊例。其時被薦者二三臣。皆不敢供職。不久遞免。蓋以其事體終有所不可。今者物論。皆以此任爲不當。臣有何特異才能。而一向叨據。偃然擔當乎。且今國事罔極。事機交迫。此時廟堂參佐。不可苟授匪人。臣於簿書期會之間。猶且不免瘝曠。況於頭腦緊關義理所係之地。則臣誠慟哭。尤不知所達。不但無所裨補。終必有所乖違。且念臣曾於登對之日。畢陳狂瞽之見。到今昏騃。迷塞如故。反覆思量。不得不冒死自列。伏願聖明加察。諒臣素心非有他端。亟命遞改。以授可堪之人。千萬幸甚。臣無任惶恐屛營之至云云。
箚
編輯弘文館請勿罪儒臣箚辛未四月時爲副應敎
編輯臣聞大舜之所以聖。以能納諫而揚善也。今儒臣之盡言。乃其職分。其言善。自宜嘉納。如其過激。亦當包容隱覆。以開忠讜之路。不當赫然震怒。摧折之如此也。至於典禮之失。大臣旣已陳啓。兩司又爭之。豈可獨罪數臣乎。自今以後。直截之風消。諂佞之習長。唯予言莫之違。則殿下國事。有不忍言者。請還收某等遠竄之命。
啓
編輯執義避嫌啓辭辛未五月
編輯臣素乏風力。隨衆碌碌。臺省之任。實非所辦。每懷惶蹙。惟呈告是事。況今天災慘酷。鬼神交怒。七月不雨。赤地千里。大命近止。喪亡無日。邊虞孔棘。虜情叵測。君臣上下。協心同德。尙懼不濟。天威日峻。雷霆震疊。乾剛獨斷。眇視一世。貶逐儒臣。不啻弁髦。斥逐大臣。如棄弊屣。韋布之士。抗章論禮。而未免爲怪物。喉舌之臣。考經回啓。而至比於指鹿。辭旨嚴厲。愈往愈甚。小大戰戰。莫不寒心。自古以來。安有否隔如此而國不危者乎。當此時也。正事之責。回天之機。專在於三司。若臣駑劣。其何以堪。頃叨諫省。未免疲軟之譏。繼參經幄。自做顚妄之失。進退無據。甘自縮伏。又聞經席重臣。橫加詆罵。至於請罪。臣何敢復入臺省。有若無罪犯者然乎。決難苟冒。請命遞斥臣職。〈九年辛未。將追崇定遠大院君。大臣臺閣皆爭執。上不聽。玉堂亦爭之。上命竄玉堂官。公代爲副應敎。上箚論不可罪。時大學諸生。上疏陳追崇非禮。上謂之曰。何樣怪物。敢陳非理之說。兩司啓辭中有論及昭穆。上問政院。政院考經回啓。上曰。承旨徒知營護臺官。古之指鹿爲馬。無足怪也。及臺官遞。公繼爲執義引辭。上乃寢玉堂官竄逐之命。〉
司憲府請罷吏曹判書李貴啓辭辛未閏十一月時爲執義
編輯天官之職。主進退百官。人主之擇置天官。必出於正。然後天官之掄選庶職。亦得其正。自古或有當急難之時。而自薦爲將者。或有負治劇之材。而自薦爲守者。誠以臨危授命。有必死之義。內重外輕。有分憂之責。非有利乎己而求之也。吏曹判書李貴。敢於榻前自薦爲冢宰。雖聖上妙簡。實出至公。除目之下。適出於求拜之後。國言之藉藉。無足怪也。設令銓曹參判作窠。而人有言於李貴者曰我願爲參判。則以爲其言之出於戲。而不謂之無恥乎。榻前自薦。非屋下私囑。銓長非亞銓之此。則物議之來。烏得免乎。側聞有人求官於李貴。則薄其自衒。欲爲啓達雲。自衒之苟且。亦李貴之所心非也。堂堂國家。豈可以李貴之所不爲者。待李貴乎。且大提學。極一時重望。廟堂乃朝廷大會。李貴肆然罵詈。有同奴隷。一坐驚駭。相顧失色。豈不寒心哉。李貴向人詬辱。亦是常事。第前日所處者。乃等閑之職。其言別無輕重。今則所據者天官也。所秉者政權也。朝廷之上。名器爲重。士夫所礪。廉恥爲貴。誰肯甘羞忍辱。樂爲其人之甄拔。而願立於朝哉。竊恐殿下之朝廷。自此無寧靜之日。而官方淆亂。國不爲國。吏判李貴請命罷職。答曰洪瑞鳳身爲冢宰。大惡追崇。故李貴之言不過深憤吏判而發。李貴之自薦。非止一再。故聽之者不以爲疑。言之者亦無千澤之志。今爾以其言爲有心。不亦異乎。以予觀之。構毀吏判。似有別情。更勿瀆擾。
再啓
編輯人心之動。因言以宣。初旣發言求拜。旣拜之後。晏然行公。外人安知其言之不由於本心。而其跡之不在於干澤乎。論人之道。不過據其言與跡而論之。其言旣如彼。其跡又如此。上自朝紳。下至輿臺之賤。皆曰今之吏判得於自薦。臣等所論。實出公共之論。豈敢有他意於其間。彼輿臺之所云云。亦豈有別情而然哉。昔在太平之日。銓官之被劾被推。比比有之。近來絶無此擧。深慨世道之不古者。李貴之所常言也。蓋緣公論在臺省。而不求媚於銓官故也。今之在言責者。若畏其見忤。而不盡言於殿下。則其自爲計得矣。無乃不近於媚銓官而負殿下乎云云。
答曰。晏然連啓。似極無恥。不圖今日。復見曩時之態。
三啓避嫌處置出仕特命補外
編輯殿下不謂臣等無狀。使待罪臺省。不敢念觸天威之爲臣患也。論失政之爲臣害也。愚忠所激。只以含嘿苟容爲深恥。誠未格天。反承嚴旨。夫榻前自薦。罵坐不敬。何等罪過。此而不論。則臣恐朝廷不尊。紀綱不立。禮讓掃地。官方淆亂。臺閣之間。自此而索然。豈敢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自古人主之待臺諫。斥黜之流竄之則有之。至斥之以別情無恥則未之聞也。殿下之疑臣等。無乃太過歟。人臣負此罪名。死有餘辜。何敢苟冒。請命鐫罷臣等之職。
狀
編輯北邊事情狀按北關時
編輯六鎭。一自丁卯以來。不死則流散。十室九空。殘堡小鎭。不過數戶。列邑諸府。徒擁虛城。加以連歲早霜。生理都盡。耳目覩記。誠爲竭悶。土地沃厚。本無征役之侵。門庭無患。久絶防守之苦。撫綏得宜。亦能收拾。豈可置之無可奈何之地。而任他空虛。臣以譾劣。猥蒙重寄。夙夜憂懼。巡歷鎭堡。備加詢問。民瘼所關。不得不變通者。敢以愚見。條列如左。請令廟堂參商處置。
一。北方苦寒。民皆赤脫。貧戶殘氓。凍死丁寧。木同運入之擧。數十年來未曾有。遠近聽聞。莫不感抃。惠澤所及。不啻挾纊。六鎭之外。鏡,明,吉三邑。亦當一體施行。竝爲分授。計其民戶。量給同數。換貿之際。稍平其直。俾令殘氓均被德澤。所捧穀數段。畢捧卽時。成冊啓聞計料。
一。今年失稔。百姓方以秋糴爲憂。盡爲換出。勢所未易。今若沒數分送。或不無虛疏。不公之患。餘木姑留吉州,鏡城。以待各官請報。加給計料。
一。吉州堡鎭。幷計木十同。明川堡鎭。幷計木九同。鏡城堡鎭。幷計木十七同。富寧堡鎭。幷計木二十三同。穩城堡鎭。幷計木十二同。慶源堡鎭。幷計木二十七同。慶興堡鎭。幷計木十二同。北行營木四同。吉州留置木二十同。鏡城留置木二十同二十二疋。
一。六鎭流亡。專在於逋欠。逋欠不除則流亡不集。所謂欲其入而閉之門。大抵逋欠。非其身之所食也。乃一族切隣。或逃者之未收。而必責之時存。豈不悶枉。北俗多受還上。一戶或至六七十石。自己所食。尙患難備。欲還者畏其被責。時存者爭懷逃避。若不有變通。恐難收拾。各官自有耗穀餘數。及會外餘耗之不載於會計者。歲月旣深。或未免虛疏。盡爲査出。添以臣營置簿諸穀。六鎭及鏡,明,吉。通計一萬一千六百餘石。以充其數。謹以德意蕩滌逋欠。各其官會計懸錄戶曹。上送爲白乎旀。各邑流民之在磨天嶺以北者。嚴立科條。爲先刷入。各別斗護。使之限年蠲役。軍保則令戶主勿徵久遠身役。以開安集之路。原籍官則設爲什伍法。使不得逃散。
一。刷還新來接者。以吉州,鏡城留在木。從多少計數。分送各官。依他百姓例許貿。所納穀。待來年秋成備納次。別件成冊上送計料。
一。逃亡秩査考則三色奴婢爲多。蓋因正軍則有奉足。此輩均是軍役。而旣無奉足。又有貢米納半之擧。私奴則或被本主侵責。故不能安接。各年未收貢米之當徵一族者。亦以諸穀査出蕩滌。婢子依前收貢。奴子則限蘇復間姑爲權減。以開安集保存之路似當。
一。私奴依前事目擧行。一切禁斷事。申明知委。
一。慶興則也春相接之地。接應甚煩。加以時存還上元數不多。雖欲拮据蠲減。無路下手。逋欠六千石內。無根着不可捧者三千餘石。有根着可捧者三千石。六鎭之中。此邑獨未得參。誠爲不均。地勢最下。今年失農。視各邑尤甚。此邑。朝廷以別樣處置。各官逋欠。限充上間耗數取半之法。姑爲停寢。以待充上爲良結。六鎭各官人民。到處呼訴。衆願如此。民情可見。鏡城明川及六鎭之未盡蕩滌者。竝一體施行。恐或便當。
一。北道之去臣營絶遠。非但規畫分付。常患不逮。北道利病。專係於北兵使。今此刷入安接等事。令北兵使檢飭擧行爲當。
一。六鎭文敎。將至泯滅。誠極寒心。鏡城文官朴興宗稱以六鎭敎養官。吉州文官李士瑀稱以鏡,明,吉敎養官。使之敎誨。以責成效。北道遐遠之地。雖或出身。無路從仕。終至老死。亦甚可矜。今此北道文官。依將官例。積仕有成效者。許出六品。以爲盡心敎養之地爲當。
一。慶與接應胡人。與會寧一體。而會寧則不過商胡出來之時。慶興則也春部隔江相對。出入無時。橫恣虛喝。擾喜不一。府使金汝水明敏勤幹。非但吏民畏愛。接應胡人。隨事善處。威信竝行。實爲敬服。自古善於兵事者。久於其職。方能展布手足。金汝水今當瓜滿。別樣嘉奬仍任似當。
一。時膳,訓春。地勢沃饒廣闊。我邊六鎭之所無。與慶源,撫夷。特一衣帶。彼方來住時膳者數十餘人。訓春則將以明年來住。若令此處便成胡窟。則邊城之安寢晏食。其可望乎。他日若令驅而逐之數舍之外。兵用數萬。力或不及。言念及此。不覺膽寒。億,車兩胡。嫌隙已深。今此設屯。少無利益於渠輩。及時周旋。容有可爲。而金汝水旣爲兩胡所服。以此一款。專委金汝水。使之竭力善處。以責成效爲當。
一。六鎭霜災雖慘。早穀則頗實。晩稷豆太。或有二分實者。或有一分實者。死亡之患。恐或可免。若玉蓮,茂山,豐山,梁永,永達,細川,防垣,阿山,西水羅,造山等堡。全無所食。此處不可無別樣救活。慶源最處下流。所種皆晩稷。故尤甚不實。此邑則必須千餘石運可救。
一。本道水田。北各官幾盡全災。明年種子。他道移運事。處處呼訴。江原道扞城,高城,通川等官種子。移運德源元山倉。令各官趁農前受去分給爲當。大米。會寧,慶興接應胡人處。方無所儲。嶺東田稅米。運入北靑陽化倉。以爲分給之地爲當。
一。黃柘坡權管李應男。專事侵暴。土兵流散。至於十餘人。寶化權管許貞度。行身悖理。人羞同列。李應男許貞度棍打罷黜。乶下僉使南大賢。事多顚錯。決棍科罪。罪不至罷黜。仍令察任。
一。會寧接應商胡之弊。罔有紀極。其中最難者。使喚下人城中寺奴婢二十餘人。自前服役於商胡支供。今則移屬輸城驛役。盈庭呼訴。驛役。近驛他奴婢移給。此輩則依前使喚。恐或便當。收貢案。改錄上送計料。
一。六鎭素稱弓馬之鄕。抱才遐遠。無路自達。依近例邊將取才。擇其三技入格。分數居首者五人。別單書啓。
一。六鎭軍兵。凋弊莫甚。弱丁裨卒。不成隊伍貌樣。此則待流亡稍集。方可整頓。
一。六鎭海尺。流散幾盡。其間侵擾弊瘼。不一而足。痛加蠲禁。竝令刷還。海尺之遠往於江原慶尙地方者甚多。自備局別爲申飭刷入爲當。
一。六鎭殘弊如此。驛路可知。輸城尤甚無形。西路淸使。亦爲抄馬。道里絶遠。顚斃相繼。丁丑以後。庚辰以上。馬死者百餘匹。馬從之逃徙者三十餘名。抄定驛馬之際。此驛限蘇復間減數爲當。
一。會寧開市時。淸人所求農器釜鼎。分定於北道各官。則官無出處。有匠人處。勒定於匠人。無匠人處。括出民戶。及其交易之際。農器一件則黃毛一條。釜鼎一件則黃毛四條。怨號徹天。每年來索。何以策應。戶曹案付冶匠所納。今年稅米量減。以慰其心。此地正鐵。多是水鐵之再鍊者。會錄正鐵。亦令會減。預備農器釜鼎。以待開市之用爲當。
一。慶源地方之迤入於慶興者。號爲有信民之耕種。皆慶興之人。故自前割屬本府。田稅亦納慶興。唯以貢賦備納之際。道路絶遠。民皆號訴。依田稅一樣變通爲當。
一。鏡城,明川,吉州三邑農事。比六鎭稍實。雖以霜災所損極慘。較其收穫則優於上年。被災處。不可不給災事段。別爲啓聞。臣方還到吉州。親自巡審。城津,臨溟等處。尤爲失農。自六鎭至吉州水田處。或全陳或全災。
一。鏡,明,吉三官。亦依六鎭例。拮据充上逋欠之數。以開還集之路。鏡城,明川逋欠之數旣多。勢難盡充。極爲可慮。
一。北山堡殘弊無形處。如吉州之德萬洞,鏡城之甫老知堡,森森坡堡。絶無生理。逃亡殆盡。其中不緊處合倂之說。非但自前有之。北兵使李言惕力言其不可不變通。臣本書生。未諳事機。且係沿革。不敢容議。
一。鏡,明,吉流民段。在道內者督令刷入。在他道者或移文其道。或粘報備局。六鎭流民之在三官者。令其所居官一一括出。無遺入送。若不能擧行。或以有爲無者。許接人及次知鄕所色吏。依法典實邊事。竝爲啓稟。
一。內奴婢一家內夫妻子女兄弟娚妹。不計多寡。奴則無奉足束伍防戍。女則織布納貢。已爲偏苦。貢布上納之際。頭目作弊。本司點退。勢難保存。鏡,明,吉,利,端五邑奴婢。到處號悶。束伍編定者。誠不得變通。此輩雖有復戶之事。勢難支保。納貢。令本司摘治中間侵暴者爲當。
一。道內烽燧之制。非不嚴明。沿江一隊。直路諸處。列置相望。數十年來。未見有北烽之報平安者。委屬可駭。中路絶火處。各別申飭。以重軍機爲當。
一。咸鏡道六鎭出身。邊將取才。擇其三技入格分數居首五人。前萬戶金光一居慶興。出身崔蘭起居慶源。出身金大浩居鍾城。前權管朴仲立居穩城。前權管許國材居會寧。
一。慶興武學朴德新。邊將取才時三技入格分數最爲居首。而未出身。依例禁軍口傳事。令該曹稟處事。
備局回啓略曰。監司金世濂到界未久。盡心國事。留意民瘼。遍歷列邑邊堡。有此條陳。無非救民切急之務。貿穀事及逋欠蕩滌。身布減納等事。依啓施行。敎養官差出。如有成效。宜加勸奬。令吏曹擧行。慶興府使金汝水依狀啓仍任。內奴收貢作弊者。令本道及內需司各別禁斷。道內烽燧。令監兵使申飭云云。依回啓施行。
咸鏡道內形勢狀
編輯臣以庸陋。受命藩閫。夙夜憂懼。思所以報答萬一。唯其庸陋。本乏才能。雖欲竭盡心慮。少無裨益。臣誠惶縮。上年還自北邊。敢陳邊上事情。不唯不以爲不可。大小數十餘條。無不一一允可。特賜施設。臣於此時。感激涕泣。無地自容。伏念道內之事。可言者多矣。擧其大者。則邑無法守。鄕無善俗。紀綱蕩盡。民習大壞。其於禮樂刑政敎化之具。不知爲何事。已極寒心。臣竊憂歎。至於兵馬戰陣之事。似若可觀。而亦甚無形。以兵數言之。高山驛吏驛子僱工通計三千三百。南兵使則三千四百。武學諸色八百。居山,輸城兩驛驛吏驛子僱工通計七千九百。北兵使則諸色軍四千七百。案外束伍一千四百。其於多寡倒置。何如也。閑丁之投入可知。三手軍舊案四千。今存者一千五百。軍額之減縮可知。一道校生官屬出身品官。莫不有雇率。正軍奉足尙多未充。雇率之多濫可知。臣以爲投入者不可不括出。闕額不可不充定。濫率者不可不汰正。積弊已久。有同痼疾。今若驟加整頓。則非但作事太銳。緩急失宜。苟不鍊習。雖得百萬。何益於用。古語曰行之有漸則民不驚。處之有方則事易成。又曰益兵不如鍊兵。爲今計。莫若因其已籍之卒。力行鍊習。故今臣不揆庸陋。謹陳如左。附以道內各項事勢。非敢謂臣之言有可取。只欲竭盡心慮而已。請令廟堂商確取捨。詮次善啓云云。
一。治兵之法。鍊習爲上。今所謂合操。大將聚軍。敎以行伍。故必須一日私點。一日私習。一日合操。一日試才犒軍。暴露風雪。爲日已多。裹糧往來。亦不下旬日。而其於技藝之習。則不過一巡試才。所謂操鍊者。營將之來。招呼聚會。亦不下四五日。及其試才。弓手則不過數發。火手則謂無藥丸。只令點名。若是而望其鍊習。不亦難乎。本道軍士。與三南束伍不同。皆是入防軍士。北靑以北正軍。吉州以北三色奴作隊軍巡營。三手軍則入於北道。端川以南正軍則入於南道。方其入防也。必逢點於兵營。若令兵使依兵曹到防例。留兵鍊習或五日或十日。始爲分防。入防之後。令堡鎭將依都監中旬例。間五日鍊習。畫紙上使。恐或便當。其中技藝精妙者則減防還送。以爲聳動之地。自當勸勉。馬兵及自備鳥銃者。減防收布。自是常規。此輩亦一體鍊習。其中精妙者。亦減其疋數。藥丸則以此收布亦可措備。至如鉛鐵。出自本道。焰硝到處可煮。豈可諉之於難備。鎭堡所用藥丸則令本官及兵營分送爲當。鏡城及六鎭三甲。則軍士在家待變。常時入番官屬如六房使令皆軍士。而又有二十餘名別軍之入番。守令日與之鍊習。雖不別爲招呼。自當成就。營將鍊習則藥丸果難。各官所儲。雖不可會減。自今年始備月課。與其委置於庫中。不若用之鍊習。限二三年成材間。許令取用似當。守令之任。實管兵民。鍊習事初無二岐。豈可委之於營將。而越視自便。着令守令亦爲鍊習合操。及監兵使巡行時。不鍊處營將中軍及本官將官決棍。守令則擇其尤甚者。殿最施罰。以責成效爲當。道內軍士。入防則兵使營將鍊習。在家則守令營將鍊習。不出數年。必成精銳。非復如今日之無用。
一。南北兵使俱有行營。北兵使冬入春還。南兵使春入冬還。謂之留防。北行營留防則依舊。而南行營則因甲山府使任孝達陳疏。停廢已久。三甲孔路。達出內地。勢甚切迫。故南兵使入住。而北靑本營。又當其衝。立制本意極重。今者防軍疊入則猶夫前也。而大將獨留不入。邊將之犯禁。戍卒之受侵。專出於此。奈何因一時書生之謬見。而廢國家防患之大計。行營館舍。日以頹破。什物儲峙。已至無形。今不必盡朔入防。令兵使往來留住。無廢舊規爲當。
一。本道地形狹長一條。列邑介在嶺海之間。去巡營遠者千數百里。邊吏往來。動經一月。百姓之能自直於營門者絶無。監司巡行。亦不過一番經過而已。其於鎭撫承宣之道。豈宜如是。略設留營。以爲往來住箚之所。或一朔或二朔。不必定限。其賢於倏來忽往。豈不懸殊。支供則自有營納。使喚則寺奴婢啓請。亦有前例。而留住處非城津則吉州而已。城津正當南北道之交。地旣形便。而陟入海岸。人必以久留爲難。吉州大都會也。事若順便。而去南道稍遠。留住可否及兩地形勢便否。廟堂必當洞察。商確指揮何如。
一。城津控扼嶺路。接引海道。爲緩急得力之地。自前排置。亦有意見。而近來本鎭僉使。連以淸譯差來。有同譯官遞兒。其擧職與否。姑不暇論。本州之蔑視。土卒之輕侮。勢所固然。伏見會寧商胡之來。必有淸譯。如乶下等處。特令移拜。城津則以堂上武臣有才望者別擇。以爲收拾之地爲當。
一。北路去京師絶遠。貪官驕將。無復忌憚。剝膚刻骨。唯其欲是肆。土卒之疾怨。邊氓之散亡。其無足怪。六鎭中守令必以有名望文官交差。鏡城判官。必用名官。其意有在。此後六鎭中如有窠闕。請以文官交差。
一。東海一帶。本無島嶼。而本道則如安邊,德源,永興,洪原等地。往往島嶼棋置。雖非大島。而其於形勢。不爲無補。召募土人。使之入居。列邑有海倉處。幷爲修補。恐合事機。
一。謹烽火。軍政之大者。本道立制甚嚴。排布相望。烽軍之數。至於千有餘名。而本道平安火。未嘗見入城。此必絶於中路。而本道則檢飭甚至。雨雪雲暗之外。未曾絶也。置卒於絶頂之上。日夜瞭望。畢竟斷絶。終歸無益。反不如罷定編伍。豈非可駭。請令江原,京畿兩道別加嚴飭。如或如前中絶。繩以法律。以重軍烽。
一。江岸設屯之擧。極爲叵測。他日北門之憂。曷可勝言。若或中止。實出天幸。今其留者已少。時錢則三戶。厚春則七戶。尙且前卻猶豫。不及今收穫之際。親往邊上。圖議處置。恐失事機。本道諸穀茂盛。旣有豐熟之望。極爲多幸。慶興一府。蟲水害穀。三甲鎭堡。蟲災亦酷。目今舊捧已盡。新捧尙遠。餓死潰裂之患。迫在目前。不可不馳進區畫。臣則以今月念後。發向北路。勑行時應納諸物。前例相考。別爲知委。令都事還住南官。代行分付爲白在果。前日下送木同別爲留置鏡城者十餘同。此則或給刷入赤身者。使之秋成納直。或待豐熟換布。以爲該曹上送經費補用之地。卽者慶興事勢甚急。不得已沒數輸入。許令貿穀。則鍾城以上豐實處。自當輻輳轃換去。府使金汝水亦別有需費之用。量數除給。在所不已。會寧,鍾城,富寧,鏡城等。上年所貿之穀甚多。待秋捧五六千石運入。俾得保存。三甲鎭堡如別害,廟坡,神方,仇非,江口等處。僻在山谷。七八日之外。接濟甚難。移粟無路。極爲渴悶。幷令商量指揮爲白齊。
備局回啓略曰。金世濂目見道內形勢。悉心料理。有此條陳。皆合事宜。所當依此施行。僱工濫率者投入者。幷爲搜括。以充軍額。操練之法。狀啓所陳。鑿鑿皆有條理。依此擧行。鉛鐵焰硝掘取煮鍊事。依啓施行。南北兵使。依舊例准朔留防。六鎭則道臣巡歷時留箚十餘日。以便號令。城津僉使。依啓擇差。六鎭守令及鏡城判官。極擇有名望文臣差送云云。依回啓施。行移民一事安徐。
六鎭救荒狀
編輯一。北路一帶。連歲凶饉之餘。有此霜災。前頭濟活。極爲可慮。亦有被災多少輕重之不同。擇其尤甚處。爲先移粟賑救。邊將中不合不謹者。從輕重或罷黜或決棍。邊上事情。亦爲略加條列。謹陳如左。請令廟堂。商略指揮。
一。六鎭鏡,明,吉九官霜災。卽前日蟲食之田。蟲食旣盡。民皆以木麥反耕。處處茂盛。前所稀有。秋氣已高之後。尙未成熟。一向開花。及其累次嚴霜。無復一粒完殼。慶興則地勢狹小。一境之內。自阿吾地,撫夷邑城前後大野。極目同然。無一處完實。慶源則自訓戎以下。時錢越邊。以至沿江一帶。盡爲被災。擧其大段。則至於五百餘結。其他古乾元等處山谷之地。當初不被蟲災處。則諸穀稍實。穩城則柔遠以下邑城近處。盡爲被災。而比諸兩慶則已小。鍾城則行營一面鹿野等處。被災之數百餘結。富寧之靑巖古縣內。鏡城之朱村,魚蘭。明川之古多甫加富等社沃饒之地。一樣被災。臣行所過之地。則親自巡審。其他僻遠之地。令所帶軍官。分往摘奸。遠近如一。無處不然。天災之慘。近所未見。被災之民。到處成群。攔道籲號。方此秋成。已有絶食之人。皆懷流散。無計自存。誠極悶慮。臣與四鎭守令。會於北行營。計其戶數。量其留穀。參以被災之多少。而料其秋糴可捧之數。則闔境被災。慶興爲甚。得穀三四千石。可以添給保活。民多災闊。莫如慶源。得穀五六千石。方可接濟。六鎭之去海汀。皆不下八九息程。一船所運。多不過三十石。小者二十餘石。運穀賑活。萬無其策。不得已以六鎭中倉穀那移收合。慶源則四千石。慶興則一千二百五十石。加以貿易皮雜穀一千二百餘石。惠伊移給。如有不足之患。則隨後海運次分付。穩城,鍾城被災則一面山谷。他處亦多稍實。以本府各倉諸穀。可以救沽。富寧,鏡城,明川段。稍待明春。觀勢移粟計料。吉州段。回還時更爲親審。被災百姓。不可無護恤之擧。各其田稅蠲減。以重天災。恐或宜當。請令該曹稟旨定奪。六鎭中三色奴婢身貢米段置。被災人乙良。不可不一體變通。
一。彼中亦爲赤地。前頭需索。若或未免。使六鎭飢民。負戴奔走。輸納越邊。復如前日之患。則流散死亡。勢所必至。南官穀千餘石。稱以六鎭救荒。移入慶興。似爲無妨。請令廟堂參商分付。
一。也春逃散之數。將至五六十名。今其飢民。往來乞食。亦且不少。邊倅邊將。雖極開諭禁斷。而及其旣急。則恐難沮遏。多以爲憂。
一。三甲鎭堡救荒事段。臣方自鏡城轉向南路。親審後啓聞計料。
一。北道九官被災至此。臣之今行。自洪原至會寧等處。官軍老弱。闕額多少。已爲點閱。軍器修否。亦爲親檢。將官軍兵又爲試射。兵使又爲巡行。則百姓奔走無暇。其於草食收合。恐有所未遑。北兵使秋巡則停止。待明春巡閱。恐或無妨。兵使所見。亦與臣意相符。欲待明春。故惶恐敢稟。
一。六鎭刷還之擧。不可小緩。誠不可以凶荒之故。有所停止。上年敢設五家作統之制。痛加刷入。來者不敢還。居者不敢出。頗有實效。以慶源言之。本府逃軍九十名。還來者八十五名。其他各鎭各堡還集之數。亦爲數多。當此凶歲。渙散可慮。着令各處嚴設盜直。痛加呵禁。海船往來。亦令考准行狀。使不得載行。此則可禁北民之出來者。而至於從前流散之人。搜括未易。亦令鏡,吉,明竝設統制。則北民可以現出刷入。但臣營之去六鎭絶遠。勢難一一照管。必須北兵使次知檢督。方可刷入。請令別爲申飭。使之盡心擧行。
一。慶源府使梁應涵。明正簡潔。治行最著。慶興府使金汝水。勤敏有才。亦多實效。極爲可嘉。
一。北虞候宋溟。疾病深痼。膂力向愆。乶下僉使金大吉。爲人疲劣。不似將領。阿山萬戶柳山甫。試射居下。講書不通。俱不合邊將。竝爲罷黜。訓戎僉使宣涉。到任未久。畏愼之意已少。森森坡萬戶李德麒。放軍收布。多有人言。竝只決棍。使之革心奉公。以責成效。
一。億胡貢路。不可不痛禁。去時則極力防塞。使由彼邊。及其歸也。必入永達如前日之患。邊將被罪。固其職分。狼心無厭。將成後規。此處物情。皆以爲黃柘坡權管金光一。本是慶興之人。曾經萬戶。能言有才。且與相切。入去時欲入柔遠。專賴此人馳往周旋。今若移授永達。不無所益。城津僉使金敬信。不可不移授會寧邊將。以備商胡。
一。北兵使成夏宗。專意鍊習。極以今日之專乏實效歎惜。其所施設。亦有條理。但其所患者。營軍數多。與各官不同。入防之軍。亦且不少。其勢不可以些少藥丸得以鍊習。掘取鹹土。亦且千石。海船輸入。已迫冬節。辦備無路。極以爲慮。前兵使李言惕。別備火藥千有餘斤。若以此藥試放。則二千餘軍。皆可爲精銳雲。我國不患無火藥。唯患敎藝之無人。此火藥許令取用。極爲便當。惶恐敢稟。
一。鹿屯島耕墾。誠爲利益。若設屯。必須調發道內南軍數百名。如義州農軍例入防。必須別設將領。必須廣設木柵。農牛不下四五十首。農糧不下累百石。農器農幕各項諸具。又當稱是。其爲擧措。極重且大。得失多少。有不暇論。且水勢此邊則深急。必用舟楫。彼邊則淺闊可涉。其爲難便。亦甚較著。今若發軍築堰如高嶺防川。則非但水勢難遏。就功無日。高嶺恐嚇之事。足爲前鑑。金汝水以當替之官。在任不久。豈可以此事付之於手生新到之人。以啓難處之端。上項陳弊。特其末節。始役之後。執爲言端。或將生心。當何以結末。此與癸未已往之事。又爲不同。實非細故。臣以爲設屯不可。令廟堂更加商量。鄭山何上疏內辭緣。不必採施。恐或爲當。
三甲救荒狀
編輯一。六鎭被災處移粟事。曾已馳啓。三水境內四堡及咸興北面三水接境處三社移粟形止。列錄啓聞。邊將等不勤者決棍。
一。鏡城,明川,吉州被災處。令本官推移外倉之穀。從輕重賑救。不足之數。則待明春移給事分付。
一。三水境內咸興北面段。道路懸遠。咸興判官吳達天,三水郡守宋士豪。定差使員。分往各處。趁諸穀未刈之前。巡審其虛實輕重。吳達天報狀內。本府北面凡朴只社乭毛老,漢厚仇非,屛風坡三倉所屬民田一千三百三十四日耕內。全災一千二十七日耕。半災七十七日耕。呼飢塡壑。迫在朝夕。不能自活之狀。不忍形言。居民皆曰八月九月兩朔段。官給耳稷。時方連命。前頭若不逐月賑救。則勢將流散。今年還上。盡數反作。官廳所納大同所捧。盡爲蠲減。明春種子之數及逐月計口賑救穀數。大槩計之。則厥數幾至千餘石。本社越在黃草嶺外。嶺路極峻。雪塞之後。餓斃丁寧。他社夫馬抄發運入。則他社之民必怨。別樣指揮事。本社之事。極爲悶迫。咸興倉穀一千石。境內夫馬調發。未雪前急急運入事題送。使之及時擧行。三水郡守宋士豪所報內。本郡所管江口,神方,廟坡,別害四鎭堡土兵所耕田一千九百十七日耕內。全災一千三百九十六日耕。草食連命。家無斗粟。民皆收拾橡栗。多者幾至七八石。或欲就食南官。或欲持牛馬賣食於南官。春後入來云云。一離本堡。更無還集之理。計其民戶口食種子之數。當不下一千六百石。嶺路險絶。不可形言。懸崖鳥道。雖欲運入。其路末由。各別指揮事。臣到甲山。審問道里近遠。則北靑之去三水十二息。三水之去別害十六息。通爲九日程。只有咸興爲稍近。而亦不下十餘息程。今將歲暮。雪塞當前。百爾思量。計無所出。果如廟堂覆啓。唯只江水合氷之後。則自三水至各堡。可以運穀。不如鳥棧之危且險遠。三水各穀一千六百石。使之移給救活事分付。其前連命之資段。三水郡守宋士豪以其所儲穀六十石及官屯田所出百餘石。將爲賑救。四堡土兵。多食還上。勢將以備納爲難。終必有流散之患。誠非細憂。前因筵臣啓辭。以耗穀之會錄者賑活白給事。曾有啓下。行會本道段。某條推移。不爲會減。今此四鎭所給之數。誠不可白給。伏見三水今年耗穀七十八石。實爲不多。特令減錄。以爲餘存之地。甲山段置。巳里,終浦,熊耳等處連歲早霜。今方絶食。所見矜惻。峽中殘民。不可無別樣護恤。本府耗數百六十餘石。亦爲零星。幷令一體施行宜當。飢民之流散者。令咸興地方各處要路。多設盜直。一切嚴禁。如有捕告者給賞事。咸興府知委擧行。邊將等處。如或有一戶一口流散者。令主鎭每月點査牒報。從重決棍。啓聞罷黜之意分付。
一。道內被災。慶興,慶源爲甚。穩城,鍾城,富寧次之。三水,四鎭,咸興,北面。又與慶興,慶源無異。適賴上年秋糴幾盡督捧。各官或有遺在之穀。那移分給。飢死散亡之患。似無所慮。鏡城,明川,吉州。雖有被災處。而比上年稍實。端川以南。各穀豐實。雖不至大有。而數年以來所無。年運豐歉。民生飢飽。宜無所不達。竝只備錄。以俟睿覽。
一。三甲介在複嶺疊嶂之中。而民有生理。可以收拾。去北靑不過三四日程。與六鎭形勢。又爲不同。而甲山本鎭軍兵一百五十五名。三水本鎭軍兵四十四名。此則六鎭之所無。取考軍案元數。則自前如此。誠極寒心。安集人民。收拾兵丁之擧。不可不着實擧行。
一。仁遮外萬戶申景虎。別備軍糧百餘石。此與邊將他處別備有間。同仁權管金得立。新充定軍士戶保幷十七名。其爲盡心。極爲可嘉。如此之人。各別嘉奬。恐或爲當。
一。吾乙足萬戶李德立。魚面萬戶林天祚。多有汎濫之事。竝只決棍。以徵其罪。
進近思錄小學等書狀
編輯北方書籍罕稀。至於性理文字。得見者尤尠。誠極寒心。刊出若干書。印布列邑。月朔講誦。仍竊伏念自古聖帝明王。對育作新。儘從學問中出來。舜禹湯高宗是已。當此百六之會。險阻拂亂。安知玉聖明於成者。卽今迓續景命在茲。志氣堅確不挫在茲。隱忍奮發在茲。明是非別善惡在茲。區區犬馬之忱。竊自附於獻芹之義。忘其製品不精。冒死呈進。近思錄一件。別爲懸吐以進。尤切悚慄。〈近思錄二件。小學二件。性理字義二件。讀書錄二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