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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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三十二

三藏法師義淨奉 制譯

眾不差輒教授苾芻尼學處第二十一之三 爾時諸苾芻見如上事咸復生疑,重白佛言:「世尊!何意愚路苾芻因少教誡自發正勤,於生死中速能出離,證得究竟安隱涅槃?」世尊告曰:「汝等當知!愚路苾芻非但今日因少教誡而能證悟,於過去時,亦因少教自發正勤,得大富貴安樂而住。汝等應聽!乃往古昔於某聚落有一長者,大富多財受用豐足,娶妻未久便生一子,容貌端正廣說如前。告其婦曰:『賢首!吾今有子費用處多,欲往海中求覓珍寶。』妻言:『隨意。』長者便念:『我若多留財物與婦人者,此必驕奢恐造非法。』遂便少與。於此聚落有一商主,是其知識,持餘財貨皆悉寄之,告云:『今欲經求還期未卜,我婦若於衣食有乏當可給濟。』即持財貨入於大海,遭風破舶往而不歸,被寄之人不為存念。時長者婦假親族力,及自營為養育其子,年漸長大問其母曰:『我之父祖作何生業得存家道?』母作是念:『我若報雲入海興易,或恐此子亦往海中,遭難不還我受孤苦。』遂即報云:『汝之祖父於此興易以為活命。』子白母曰:『可與錢財我學興易。』母告之曰:『我於何處得有錢財?但假宗親貧力養汝,更無餘物遂汝所求。然某甲商主是汝之父故舊知識,可從覓物隨意經營。』

「其子聞已詣商主處,時商主家有人取錢,三返失利,彼正瞋責,求入無因。其家婢使持糞掃出,中有死鼠,俱欲棄之。長者懷恨告取錢人:『汝今知不?世間有人解求利者,能因此婢所棄之鼠產業豐盈。』彼長者子遙聞是說便作斯念:『此大商主終不虛言,豈不由此死鼠能得富樂。』即隨婢使觀其住止。婢以糞鼠棄於坑內,童子取鼠詣大市中,見有飢貓繫頸於柱,以鼠示之。彼貓見鼠遂便跳躑,是時貓主告童子曰:『可與死鼠。』童子報曰:『豈以空言便覓他物?若酬價直我當與鼠。』貓主便以一捧豌豆用酬其直。是時童子留鼠取豆,便於瓦上熬之令熟,即作是念:『我若盡食,本物全無。』遂以衣裾裹豆,瓶持冷水,出向村外,於賣樵人停息之處待彼歸還。時賣樵者日晚俱至,童子見來報言:『大兄!時既炎暑可且停息。』時賣樵人即便暫止,童子遂將熟豆行與諸人,授以冷水。諸人問曰:『小弟!汝欲何去?』答曰:『我欲取樵。』報言:『我旦出城今始來至,汝今若去齊暮不還,徒事艱辛必無所獲。』時彼諸人各減一樵持以相惠。童子得樵合為一擔,詣市賣之,所得貝齒並買豌豆,悉皆熬熟,瓶持冷水,還之舊處以待樵人。諸人既來同前分布,樵人見喜云:『賴蘇息。』報言:『汝當日日於此相看,我等人各剩持一樵以酬勞直。』童子緣此遂多獲利。是時童子報諸人曰:『兄等持柴勿向市賣,總積我舍,我為賣之計束酬價。』諸人許可與柴取直。後於異時遇天陰雨,霖過七日柴價增高,更多得利。童子自念:『我雖獲利終非久長,賣柴為活人所輕賤。』即買諸雜物自為小鋪,獲利轉多。復作是念:『此之雜物商人所恥。』便置香鋪依價而賣,倍獲多錢。復更思惟:『此無大用。』便設金鋪得利彌甚、映蔽諸鋪。

「商人嫉之,便與施號名鼠金鋪主。眾共議曰:『諸君當知!由此鼠金鋪主映奪我等交易不成,我等宜應共至其所,激令入海多求寶物,致令因此死而不歸。』即俱近鋪邊聞語聲處,共為議曰:『君等知不?觀諸世間不紹繼人,所為日退。譬如有人先時乘象後便乘馬、棄馬乘輿,復更棄輿步涉而行。此鼠金鋪主亦復如是,自祖父已來皆入大海求好珍寶,自濟濟人遠近稱歎。此兒今日不自存立,開小金鋪貝齒交關辛苦求生,誠哉可念!』彼聞此語便問諸人:『君等向來談論何事?』諸人具以事答。聞是語已默然歸家問其母曰:『我之祖父曾入大海,求覓珍寶為富商主耶?』母作是念:『豈非此子他處聞知,今我不應自作欺誑,宜當依實以事告之。汝乃祖乃父皆入海中,為大商主人共稱歎。』白母言:『我今亦欲往海洲求覓珍寶。』母曰:『汝不須去。』不久更白,母知意正遂不遮止。見母許已即令遍告城邑:『諸君若有欲入大海求珍寶者,應隨鼠金商主,不輸稅物安隱去還,入海之貨當可預辦。』時有五百商人,聞告令已各辦海物佇望行期。

「時鼠金商主卜問良辰為吉祥事,遂共諸人將諸貨物,車馬擔運往適海濱。既至海已,諸興易人望海生怖咸有退意,不欲昇舶。爾時商主恐人盡歸,告拖師曰:『仁可以實報知海中珍貨之物。』拖師即便告諸人曰:『汝贍部洲人各應善聽!此大海中多有奇貨珍玩之物,所謂末尼、真珠、吠琉璃寶、珊瑚、貝玉、金銀、赤珠、右旋妙螺,眾寶非一。汝等若能入大海中得此寶者,自於一形歡樂受用,父母妻子親族知識,及諸童僕無辛苦者,於時時間悉能給施沙門婆羅門等,當生善趣果報自隨,得往天宮受諸快樂,漸修勝福登涅槃路。若樂此者宜共昇舶入大海中。』然世間人聞得富盛悉皆心喜,即俱昇舶。人多舶重,商主便念:『既親勸上,今者如何更令下舶?』即告拖師曰:『汝今宜可說大海中過患之事。』是時拖師聞商主語,即便以實告諸人曰:『贍部洲人汝等當聽!此大海中有大怖畏,所謂摩竭大魚吞舟吐浪,洪波迴洑森漫無邊,江豚海狶在處為難,黑風卒起漂泊山隅,裂帆摧幢控告無處。復有青旗海賊非意忽來,打破大舶俱斷汝命,遂令汝等棄所愛身,父母宗親不復相見。汝等當自思察不去為善。』時諸人眾多怯少勇,聞斯告已下舶者多,其舶遂便輕重合度,三告令已便拔沈石,長風鼓扇大舶[夌*欠]波,猶如駃雲一翥而去,悉皆安隱得至寶洲。拖師告曰:『贍部洲中所有商客皆悉須知,此之寶洲多假琉璃與真寶相似,仁等應可善為試驗方可持之,勿至本鄉方生悔恨。又此寶洲有鳴鶴、羅剎依止而住,若見人時作諸方便,出柔軟語諂誑於人,遂令君等喪失身命。又此洲中多是醉果,人若食者於七日中不能醒覺,仁等須知可為警慎。又此洲處多有非人依止而住,於七日中共相容忍,過七日已便放大風吹破商船。』時諸商人聞是語已各自防固,多收珍寶如稻麻穀豆傾置船中。是時拖師候風便還贍部。如是七度安隱而歸。

「其母告曰:『汝可娶妻安置家業。』兒白母曰:『我還債後方隨母教。』母告子曰:『非汝祖父先有債息,因何今日雲還債耶?』答曰:『我自知有。』即以四寶造鼠四枚,復以銀槃盛滿金粟,上置四鼠詣父知識商主之家。時彼商主共諸人眾論及鼠金:『諸君知不?鼠金商主有大福德,若執瓦石盡成金寶。』作是語時,守門之人告商主曰:『鼠金商主來在門外。』報言:『喚入!無宜見遮。』門人引入,即以寶鼠金槃前奉商主,白言:『此是本鼠,此是利直。』商主告曰:『我不曾憶與汝錢財,何故今時雲酬本利?』答曰:『我為憶之。』便以往日棄鼠因緣具報商主。商主問言:『汝是誰子?』答云:『是某長者之子。』商主曰:『汝即是我知識之子,我宜與汝,豈汝酬還?汝父去日以多少物置在我處,尚未相還。』即以長女許彼為妻,瓔珞嚴身送至其宅。」

世尊告曰:「汝等苾芻勿生異念,往時商主即我身是,鼠金商主即愚路是。我於往日說少因緣,言及死鼠,遂令因此得大富盛。今時因我說少教授,便自策勵斷諸煩惱出生死岸,成勝妙果永證涅槃。」

爾時具壽愚路於善說法律中出家得果已,王舍城中有大醫王名侍縛迦,聞佛世尊與具壽愚路至愚至鈍而為出家,便作是念:「若佛世尊來至此者,我當請佛及苾芻僧伽,唯除愚路不在請限。」爾時世尊為欲化度諸有情故,從室羅伐漸漸遊行,至王舍城住羯闌鐸迦竹林園中。時侍縛迦聞佛來至在竹林園,往詣佛所禮佛足已卻坐一面,佛為說法要示教利喜。既聞法已從座而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白佛言:「世尊唯願世尊及苾芻僧伽,明日就舍受我微供。」世尊默然而受,時侍縛迦親覩世尊威德嚴重,不敢對面雲除愚路,禮佛而退,往阿難陀所致敬白言:「大德!我於明日請佛及僧欲設微供,佛德尊重不敢親對云:『除愚路。』」時阿難陀報侍縛迦曰:「隨王子心,令福增長。」時彼王子禮足而去。時阿難陀,王子去後往愚路所報言:「具壽!仁今當知,侍縛迦王子明日請佛及僧就舍受食,唯除具壽一人。」是時愚路聞斯語已,報阿難陀曰:「隨王子心,令福增長。」時彼王子即於其夜備辦種種上妙飲食,至旦敷設安置水盆,遣使白佛:「今食已辦,唯願知時。」

爾時世尊,於日初分著衣持鉢,大眾隨行唯除愚路詣王子家,到已觀水無蟲、洗足就座而坐。

佛告阿難陀曰:「愚路坐處應可為留。」時阿難陀奉教留處。是時王子手執金瓶,盛滿清水從上欲行。爾時世尊不肯為受,侍縛迦白佛言:「世尊何不受水?」佛言:「王子!苾芻僧伽猶未普集。」王子白佛:「誰未到來?」佛言:「愚路苾芻尚猶未至。」王子白佛:「我不請彼。」佛言:「王子豈汝不以佛為首普請僧眾?」白言:「世尊!普請大眾。」佛言:「王子!豈彼愚路在眾外耶?」王子曰:「不在眾外。」佛言:「若如是者應可往喚。」侍縛迦便作是念:「我敬佛故令人往喚,不能尊重施其飲食。」便命使者曰:「汝今可往竹林中喚具壽愚路。」是時愚路於竹林中知王子意,遂化作千二百五十苾芻,皆如愚路形容不殊。使者至寺喚:「具壽愚路,具壽愚路。」時諸苾芻一時咸應,使者不知誰是愚路?便即歸還報王子曰:「於竹林內滿中苾芻,我實不知誰是愚路?」佛告使者曰:「汝往寺中作如是語:『是真愚路當可出來。』」使者尋去到竹林中,喚言:「是真愚路當可出來。」是時愚路以神通力詣彼留處,就座而坐。時侍縛迦見其來已,供佛及僧次第行食,至愚路所不為慇重,雖復授與無信敬心。世尊便念:「我之弟子德重妙高,此侍縛迦以愚癡故而自傷損,我今宜可彰其勝德。」爾時世尊飯食訖,時阿難陀欲取佛鉢,世尊不與。然世尊常法若未收鉢,諸苾芻眾咸不收鉢。愚路見諸苾芻飯食訖,不收鉢者有何因緣?觀知欲彰我德,便移半座長舒其手,如象王鼻,至世尊所而取其鉢。是時王子在佛邊立,見其手已,「是何大德現此神通?」隨鉢而行欲觀形狀,知是愚路。既見是已生大懊惱悶絕躄地,時諸親族以水灑面方乃穌息,便就愚路執足頂禮,求哀懺謝說伽他曰:

「栴檀之性恆涼冷,  嗢鉢羅花體鎮香;  金盤常發妙光明,  吠琉璃寶常鮮淨。  罪惡之人常恚害,  猶如畫石卒難除;  聖人常與妙善俱,  幸願哀憐容恕我!」

爾時愚路報王子曰:「我常懷忍,豈有恨心。」是時王子便詣佛所,禮佛足已敬辭而退。

時諸苾芻至住處已咸皆有疑,請世尊曰:「大德!何因緣故侍縛迦王子,未知具壽愚路真實德時即不恭敬,知已禮足求哀懺謝?」佛告諸苾芻:「非但今日作如是事,於往昔時亦復如是。汝等當聽!於過去世有一大王名梵摩達多,時北方有販馬商客,驅五百匹馬往詣中國。時彼商主有一草馬,忽因有娠,是智馬種。從懷胎日時諸群馬不復嘶鳴,商主便念:『我此群馬為有病耶?何因多日不復嘶鳴亦不跳躑?』後時馬生駒已,五百群馬垂耳而住,不敢噴啑作聲。是時商主見斯事已即便生念:『何因有此薄福有情生馬群內,由斯過故令我諸馬皆悉患生?』每常乘此草馬,上妙草穀皆不與之。漸次南行至中國境到一聚落,名曰恭侍。即於此處時逢夏雨,商主便念:『我若去者馬盡漏蹄,因此患生多有損失,我今宜可於此居停。』既停住已,於相近處村邑諸人,隨其工巧各以奇物持奉商主。既至夏了商旅將行,時諸工人悉來送別,商主隨先所得准物相酬。時有陶師,先以瓦器見奉商主,聞其將去婦告之曰:『君今宜可往別商主,或容憶念以物相酬。』是時陶師聞妻言已,即將泥團作吉祥印,持見商主。商主見已告言:『男子!汝來太遲,我有貲財並已去訖,欲將何物以表念心?』然而商主於小馬駒情無愛惜,謂非吉相,告瓦師曰:『我今唯有此小馬駒,汝若須者隨意將去。』瓦師報曰:『我多用功造諸器物,將此駒子蹋之令碎,此無用物於我何須?』爾時馬駒聞是語已,跪就瓦師舐其雙足,瓦師見已便生愛心,遂即受取牽將至舍。妻見問曰:『往商主處得何財物?』夫曰:『得此馬駒。』妻曰:『善哉此物!勞我作器隨成蹋損。』駒聞此語便至妻所舐其雙足,其妻見已亦起愛心。時彼馬駒於諸生熟瓦器之間,行步周旋一無所損,妻報夫曰:『可愛小駒善能用意,行瓦器內竟無傷損。』是時瓦師遠去取土,此馬駒子隨後而行。時彼瓦師盛土滿帒,小駒便去低背就之,瓦師以帒安脊,徐負其土還來宅中。夫告妻曰:『可愛馬駒代我勞苦,我於田中以土帒安脊,汝在舍內可為擎下,常以稻糠和油麻滓用充其食。』

「爾時婆羅痆斯梵摩達多王有一智馬,因疾而終。時邊遠國聞王馬死,各遣使報王:『王今宜可輸我國稅,若不與者勿出城門。若更出者繩縛將來。』王雖聞語不與其物,怖不出城。時販馬商人至婆羅痆斯國,王既聞有北方馬至其數極多,告大臣曰:『我頃得勝皆由智馬,今時馬死,乘被欺輕。我欲幾時城內潛伏,卿等宜應為求智馬。』諸臣受教,共相馬人入馬商旅,觀五百匹馬,知此諸馬被智馬所調,然而遍求不見智馬。時相馬人見其草馬,告牧馬人曰:『君今知不?此之草馬必產智駒,何意不見?』共問商主曰:『君於馬眾曾有出賣或乞人耶?』報言:『不曾賣馬,然有一駒將為不吉,於某城邑乞瓦師家。』時相馬人告諸臣曰:『君等當知彼是智馬,商主頑愚不別良駿,棄醍醐上味持無用酥滓。』俱白王已,往恭侍城到瓦師所而問曰:『君今何用此馬駒耶?』報言:『我令負土。』相馬人曰:『我與汝驢共相博換。』報言:『不可。』大臣報曰:『四牛兼車肯相換不?』報言:『我愛此駒車牛無用。』諸臣曰:『汝可審思,明當重來。』即便辭去。馬駒雖居畜類智識過人,相時而動便為人語,諸臣去後馬駒告瓦師曰:『向者人來欲何所覓?』報言:『覓汝。』『若相求者何不與之?仁今不應作如是念,令我終身為君負土,稻糠麻滓而充食耶?若有剎利大王受灌頂位,百枝金蓋擎以覆身,如是勝人我當持負。若我食時,於金盆內蜜和糠米隨意食之。若彼諸人明日來至問馬駒者,仁應報曰:「君等何故相輕?若稱智馬詐為不識,喚作馬駒。若論價者索一億金,或可以金盛之於帒,以我右足盡力牽來。若得此者當以相與。」』諸臣明日來問瓦師:『男子!汝思量未?』答曰:『我已思決。』曰:『與馬駒不?』瓦師即以智馬所言悉皆具答。時相馬人聞是語已,自相謂曰:『此之瓦師頑愚寡識,寧知此馬智非智耶?蓋應是馬思欲報恩,於昨夜中教其作計。』大臣告曰:『瓦師!隨智非智可論價直。』瓦師曰:『與真金一億當可隨意,或復滿袋盛金,令馬右足牽得為量。』諸臣議曰:『此有大力一倍牽金,宜酬一億斯為揩定。』諸臣遣使往白大王:『今獲智馬,索金一億。』王得信已告使者曰:『隨索多少與價將來。』便持億金令使取馬。其使到彼既與金已,便將智馬至婆羅痆斯,牽入馬廄安第一槽,便以穬麥並草餧之。馬不肯食,王自親觀見其不食,報掌馬人曰:『豈此智馬先有病耶?』白言:『大王!馬實無病,我今應問。』說伽他曰:

「『汝豈不憶陶師舍,  穀麥水草常闕乏;   身體羸瘦唯皮骨,  飢虛自食野田苗。   日夜恆隨瓦師意,  身常負土遭困辱;   今為國王乘御首,  何因不食似懷憂?』

「爾時智馬心懷不忍,怒而報曰:

「『我有迅足心驍勇,  詳審智策眾無過;   所有勝德汝皆知,  何故令人共輕慢?   唯汝能知於善惡,  不依古法相遵奉;   我今閉口寧當死,  不被他輕而得生。   縱被愚人久欺慢,  我分不生憂惱心;   見知己者暫生輕,  令我懷愁不望活。』

「時掌馬人聞此說已白大王曰:『王今宜可於智馬處,隨古仙法所為次第而供給之;若非次第必不肯食。』王曰:『如何次第?』答曰:『應可去城有三驛許,平治道路幡蓋莊嚴,王從四兵當自迎接,所安置處以赤銅鍱而砌其地,東宮太子自擎千枝金蓋而覆其上,王之長女執金寶莊拂為去蚊蠅,國大夫人蜜塗穬米盛以金盤,自手擎持用充其食,第一大臣親執金箕以承其糞。』王曰:『如斯供給,此即是王,我復何用?』掌馬人曰:『此非常爾,但齋七日,延迎法式理必須然。』王曰:『已過之事不可重為,餘現前者應如法作。』即於廄中馬住之處布赤銅鍱,太子自持千枝金蓋而覆其上,王之長女執拂袪蠅,國大夫人金盤授食,大臣執箕為其承糞。馬見如是微妙供給即便噉食。時掌廄人說伽他曰:

「『大王今與汝,  上妙供給事;   所須皆稱意,  於王當盡心。』

「馬答彼人曰:『我隨君言,所應作者心無怠慢。』爾時大王欲詣苑園,臣以種種殊妙寶物而為鞍轡,莊嚴智馬至大王所。是時智馬見王將御,馬便偃脊。王曰:『馬患背耶?』御者答曰:『此不患背,恐王難昇所以偃脊。』王便御馬行至河邊,馬不肯進。王問御者曰:『馬有怖心,不肯入水?』答曰:『此非怖水,恐有霑濕灑著王身,為斯不入。』即結其尾盛以金囊,涉水而過。王至苑內縱逸而住,遂經多日,四遠諸國聞王住居苑內,多興兵眾來投城門。王聞邊國兵眾俱至,便乘智馬欲取後門而入城內,於其中路有一大池名曰妙梵,多諸蓮華嗢鉢羅等彌覆其上。是時智馬既至池邊,足蹈蓮花徐行而過,得入城中,邊賊逃散。時王大喜告諸臣曰:『卿等知不?若有能於灌頂剎利大王救其命者,彼欲如何以酬恩德?』諸臣白言:『合與半國。』王曰:『彼是畜生,如何與其半國之賞?宜應為彼於七日中廣設無遮,與作非時俱物頭會,隨所須者皆悉給之。』諸臣奉教悉皆為作。

「時販馬商主見設大會,問諸人曰:『何故非時作此大會?』諸人報曰:『君豈不憶於恭侍城以一馬駒乞瓦師耶?彼是智馬舉世稱珍,王以一億金就彼市得,能活王命。緣斯喜慶故設無遮。』商主聞已便作是念:『豈我留駒是其智馬?我今宜往觀彼形容。』既至廐所,智馬見已問言:『商主!所賣眾馬獲得幾何?我獨一身以一億金報瓦師訖。』商主聞已悶絕躄地,水灑方穌,便捧馬足申謝而去。」

爾時佛告諸苾芻:「汝等勿生異念!往時商主者即侍縛迦太子是,往時智馬者即愚路苾芻是。往昔商主未識智馬有勝德時便生輕蔑,知勝德已懺謝而去。今時侍縛迦未知愚路有勝德時便生慢心,及知具德禮足申謝。是故諸苾芻!凡夫之人自無慧目,不應於他輒生輕慢,當以智慧隨處觀察,如是應學。」

教授苾芻尼至日暮學處第二十二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佛令難鐸迦教授苾芻尼應為說法。時蓮花色苾芻尼與五百徒眾,來詣具壽難鐸迦所,俱禮足已在一面坐,求請教授宣揚妙法。時難鐸迦即以圓滿句義,美妙言辭為其說法,聽者忘疲遂至日暮。諸尼方去即至門所,城門已閉。時諸尼眾喚為開門,守門者曰:「門已關訖。」尼復告曰:「汝父敬信,何因遮我?當為我開。」報云:「門鑰已付王家,無由能得。」時諸尼眾既不得入,遂相告曰:「去斯不遠有空園林,可共投宿。」如世尊說:「雖居樹下亦依次共分。」彼便依次而分與之:此是聖者某甲樹,此是某甲地,便作諠聲令外聞徹。時有五百盜賊,欲至城傍而為偷竊,聞彼尼聲便相告曰:「未可近城,且當劫此諸老宮人。」時蓮華色尼觀知賊至,便作是念:「勿令群賊劫同梵行現可惡相,我當觀察,勿使由此諠聲生他不信。」觀見五百群賊欲來竊盜,遂化作毘盧宅家軍兵鼓聲四合。賊相告曰:「此是王軍四面圍合,必當殺我命在須臾。我等宜應四竄逃走。」賊既散已,時蓮花色尼告諸尼曰:「姊妹!有五百群賊夜聞語聲欲來相劫,我以神力令其逃竄。汝等宜應小聲分布。」即於此宿旦乃入城。時婆羅門居士等見苾芻尼從外入來,便生譏謗作如是語:「沙門釋子大有妙法,男女雜居而修淨行。」少欲苾芻聞生嫌恥,即以此緣具白世尊。世尊集諸苾芻告難鐸迦曰:「汝實教授尼時乃至日暮耶?」答言:「實爾。」世尊種種呵責不知時宜不寂靜者,讚歎知時能修寂靜,告諸苾芻曰:「我今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雖被眾差教誡苾芻尼,乃至日沒時而教誡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難鐸迦,餘義如上。

被眾差者,謂以白二。

教誡者,謂以三學法而教誡之。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日暮日暮想及疑,皆得墮罪。若未日暮作日暮想、疑,得惡作罪。若不日暮作不日暮想,若雖日暮作不暮想者,無犯。若通宵說法,或寺門相近,或不閉城門,此皆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時諸苾芻請世尊曰:「大德!何因蓮花色尼護五百尼令免賊難?」佛告諸苾芻:「非但今日共相濟免,於過去時亦相救濟。汝等當聽!乃往過去於聚落中有一商主,娶妻未久,告曰:『我今欲往他方興易經紀。』妻言:『善好!既無子息我亦隨行。』夫曰:『長途險難誰相供給?可於此住,勿隨我行。』其婦見其遮遂便啼泣。行伴報曰:『何意須啼?』答言:『我欲相隨,不將我去。』行伴報商主曰:『可相隨去。』商主曰:『誰相供給?』伴曰:『我為供看。』即便將去。既涉長途宿在山險,諸人皆睡,唯商主婦一人警覺。時有師子來入商營,是時婦人手旋火頭趁卻師子。空中天見說伽他曰:

「『未必諸事業,  男子悉能為!   雖復是女人,  有智驅師子。』」

佛告諸苾芻:「往時商主婦者,即蓮花色苾芻尼是。昔時於夜救諸商旅,今復能護五百諸尼,為驅群賊。」

謗他為飲食故教授苾芻尼學處第二十三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佛令難鐸迦教授苾芻尼並為說法。時大世主苾芻尼與五百徒眾,詣難鐸迦處俱禮足已,求請說法卻坐一面。時難鐸迦以深妙音演說句義,女人少智卒未能解,懷怖懼心不敢諮問。時大世主及諸徒眾,既聞法已禮足而去,便詣佛所禮佛足已在一面坐。大世主白佛言:「世尊!我等適往聖者難鐸迦所求請說法,時彼聖者以深妙音演說句義,女人少智卒未能了,懷怖懼心不敢諮問。如佛所說:『由布施故能得無畏。』若佛世尊許諸尼眾於苾芻邊設供養者,我當隨力而為供養。」佛言:「隨意應作。」時苾芻尼不知將何供養?佛言:「應以五種正食、或五嚼食、或與腰條等。」時有苾芻尼,躬持乳粥及以美團入逝多林,詣具壽難鐸迦處。時六眾苾芻每令一人在寺門前經行而住,時鄔波難陀於寺門前,見苾芻尼問言:「姊妹!所持何物?」答:「是乳粥及以美團。」問言:「欲與誰食?」答曰:「將奉尊者難鐸迦。」鄔波難陀曰:「姊妹!若我鄔波難陀常得乳粥及美團者,我亦常能教授尼眾。」次復有尼更持酪粥、或持諸餅,鄔波難陀見而報曰:「我比謂難鐸迦以如法心為尼說法,寧知但為小小飲食因緣而相教授。」少欲苾芻聞是語已便生嫌恥:「云何苾芻作如是語:『為飲食故教授諸尼。』」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以此集苾芻眾,問鄔波難陀曰:「汝實作是語:『諸苾芻為飲食故教授於尼。』耶?」鄔波難陀曰:「實爾。大德!」世尊種種呵責,乃至「我今為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向諸苾芻作如是語:『汝為飲食供養故教誡苾芻尼。』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鄔波難陀,餘義如上。

飲食者,謂五噉、五嚼,餘並同前。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向他苾芻作如是語:「為飲食故教授苾芻尼。」者,皆得波逸底迦。若見苾芻實為飲食教授尼者,說之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與非親苾芻尼衣學處第二十四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於此城中有一長者,夫妻共居更無男女,至年衰邁,親舊知識物產資生悉皆將盡,告其婦曰:「賢首!我今年老不能經紀,欲求出家。」婦曰:「我亦出家。」報言:「隨意。」即便相隨詣大世主處,頂禮足已白言:「聖者!我妻欲於善說法律而求出家,唯願聖者與其出家並受圓具。」時大世主問知無難,即與出家並受圓具。時大世主報其夫曰:「賢首!女人之法體多愛著,仁可時時來相看問。」報言:「甚善!」夫即往詣逝多林中一苾芻處,求哀出家。苾芻問已即與出家並受圓具。時城內人聞長者出家,嗟歎希有,諸人皆以飲食、衣服、臥具、湯藥而為供養,冀希勝福。彼於異時披著上服,往尼寺中詣故二尼處。尼禮足已在一面坐,頻頻舉目觀僧伽胝,是時苾芻報言:「姊妹!汝意欲得此大衣耶?」答曰:「必有盈餘,施亦佳矣!」苾芻便念:「此意難違,我與此衣,更作餘者。」即與衣而去。爾時世尊告阿難陀曰:「汝可告諸苾芻:『世尊欲向人間遊行,若有願樂隨佛去者,當持衣服。』」時阿難陀奉教告知,世尊便與大眾寂靜圍遶,如上廣說。世尊欲往摩揭陀國,世尊常法將出行時,即以全身右旋而顧,如大象王觀察徒眾,恐諸苾芻衣服不整。見彼苾芻唯著上下二衣欲出遊行,世尊見已告阿難陀曰:「苾芻豈可安居之處不得夏衣耶?」白佛言:「得。」佛言:「何故此苾芻無僧伽胝,但著二衣隨我遊行?」時阿難陀具以事白,世尊告曰:「苾芻以衣與非親尼耶?」白佛言:「與。」佛言:「若非親尼者不知籌量,有衣無衣得時便受,親則不爾。」世尊以此因緣問彼苾芻:「汝實以衣與非親尼耶?」白言:「實爾。」世尊種種呵責廣說如前,乃至「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與非親苾芻尼衣,除換易,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此法中,餘義如上。

衣有七種,並如上說。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於非親作非親想、疑,與衣者得墮罪。若親作非親想、疑,與衣者得惡作罪。若親親想、非親親想,與衣者無犯。若見遭難無衣服者,與之無犯;或因說法愛樂美言持大[疊*毛]施、或因受戒而施、或復賣與、或博換與。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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