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百十九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一百十九卷目錄
順德府部藝文一
澧水石橋記 隋失名
興學聖德頌 宋范致君
邢州堯山縣令廳壁記 沈括
天寧禪寺虛照禪師明公塔銘
元趙孟頫
魏文貞公宋文貞公祠堂記 虞集
神應鵲王廟記 王鶚
仙井記 柴登
常山王元太保劉文正公廟記 張士觀
改邢州為順德府記 宋子真
重修邢州廟學記 鄭昕
弘文館大學士張文貞公墓記 李謙
創普潤永潤二閘記 明王守誠
永澤閘記 張延庭
盛流閘 陳九功
南和縣劉侯水利記 穆孔暉
平鄉縣三河堤記 唐澤
順德府修城記 王祖嫡
大陸澤記 石珤
門侯水利記 李東陽
職方典第一百十九卷
順德府部藝文一
編輯澧水石橋記〈前半闕文〉 隋失名
編輯我皇帝垂衣秉曆,紐地補天,二曜連輝,五精合彩。輕 徭緩賦,仁被草木。好生惡殺,澤及豚魚。灑法雨以潤 群生,建寶幢而導黔首。四民迎化,九服從風。洺州南 和縣者,星膺胃昴,地連趙魏,水陸交會,人物殷阜。斜 眺衡漳,金鳳凌波而耀色;卻瞻瀛碣,玉馬映雪以騰 光。於斯時也。使持節、儀同三司刺史辛公,以明德上 才,搴帷此境。公名慤,字士信,隴西狄道人。風神秀起, 雄圖傑出,博覽《書》傳,總括藝能,行成規矩,言為楮則。 是以曳裾棘座,高步禮闈,市朝遷革,位望彌重。建旟 之郡,威惠俱行,名閑憲章,深練治體,推誠化下,竭心 奉上,奸豪𢙀疊,黎庶來蘇。翊軍將軍司馬田威,馮翊 廣陽人也。志業平允,操履廉白,舉目持綱,弼諧蕃政, 野絕帶牛之暴,市息飲羊之欺。又有宣威將軍縣令 馬君,以美譽清風,製錦斯邑。君名昱,字士暉,扶風始 平人。器量閎深,風韻清舉,信義聞於州里,孝弟著於 閨門。歷官二朝,頻宰三邑。明於剖斷,善於綏養,留心 庶獄,小大以情,寇盜出奔,囹圄空寂。故使鄉閭敦睦, 風俗和平,家識廉恥,人知禮讓。芃芃之麥,競秀兩岐; 泄泄之雉,共標三異。縣尉兗州陶縣孔經、泗州高平 縣魏君遐,並地望清華,人才謹素,當官理劇,煩而不 壅。縣城之北,有澧水焉。其水也,上引七里之源,旁吸 百泉之口,控清引濁,冬煖夏涼。噴氣朝興,則白日晝 闇;澄波夕映,則朱霞夜朗。厥水之上,雖有舊橋,每經 泛漲,隨流漂壞,車牛陷溺,行李艱辛。有縣老人宋文 彪等,悟鏡像之非真,知水泡之難駐,薰修十善,回向 一乘。各竭資產,兼相勸化,敬造石橋,以濟行者。以開 皇十一年,龍集於淵獻,月躔於降婁,爰共經始,數年 乃就。碧柱浮空,煙雲等色。金隄枕浦,杞柳交陰。浩浩 乎似應龍之導盟津,峨峨乎若靈鼇之冠方丈。以此 善因,廣度危難。仰願皇帝陛下尊居太乙,道邁唐虞。 皇后配象陰精,德高任姒。皇太子比曜前星,三善光 備,內外文武州縣官僚,法界含生,咸蒙斯福。竊以洛 陽路首,猶傳《超》〈闕〉之書;成都柱上,尚題長卿之筆,況 復業隆邃古,功濟生民,不有標揚,孰弘勸獎。於是立 碑路側,以彰厥庸,樹之風聲,懸諸日月。其詞曰:「星漢 西轉,川瀆東傾,疏導雲及,泄梁乃成,悠悠行道,隱隱 車聲,雖言利濟,詎免危城。」〈其一〉「大悲拯物。寶珠斯現。瀉 水疑瓶。貫花似綖。」深弘利益。廣開方便。若斷疑網。能 除毒箭。〈其二〉我皇負扆,君臨萬方。下調玉燭,上葉珠囊。 白環獻祉,《丹書》效祥。藻心元寂,邁彼輪王。〈其三〉《邯鄲》「北 走,澧淵旁射。桑麻隱映,川疇平易。是稱爽塏,實為滋 液。士女連衽,車馬疊跡。」〈其四〉明明州將,垂恩不已。憂國 若家,視民如子。溫其玉潤,油然雲起。竹馬赴期,蒲鞭 示恥。〈其五〉穆穆良宰,達於從政。道之禮樂,申以法令。行 合韋絃,清同水鏡。盜賊休止,黔黎歌詠。〈其六〉
興學聖德頌 宋范致君
編輯「上即位之明年,總覽權綱,昭察正枉,沉潛淵默,獨斷 不疑,邦朋善類,陟降庭止。又明年,建元崇寧,以應緝 熙皇天上帝眷命有宋之意,俾丕受大業,纘承繼述 我神考之休緒。永念先烈,昭格天地,卓越萬古。究其 源流,始於學躬發德音,出自聖意。專命左右輔弼之臣,詳延修潔洽聞之士,規摹三代賓興之法,儀型元」 豐,考求典制,討論參議,著之功令,因舉舊章而興焉。 有司既以新書上聞,越二年正月之吉,始請頒行。制 曰「可。」遂降詔書,通古今之義,明人倫之至。品式備具, 訓辭溫厚,首善自京師及達郡縣。肇國之陽,大闢黌 舍,以延俊彥。邦國之賦,悉以養士。廣厲學宮,風觀天 下。四方忻忻,莫不洗心滌慮,仰承休德。嗚呼!盛矣哉! 邢故全趙之邦域,左齊右晉,陰燕陽魏,襟帶常山之 麓,肘腋大河之津。山川氣象,人材風教,自古號為「全 盛之都。」英雄豪傑特起之士,載在傳記,不可勝數。自 五代穢荒,邢為用武之國,藩臣跋扈,幾不流於左衽。 厥今天下承平百五十年,祖宗涵養休息之澤厚矣。 神宗皇帝始變彫蟲篆刻,而易之以經傳。蓋自熙寧 迄於今日,垂三十年。諸科之目既華,而類多藝文之 士,風行俗成,其效可見,豈特此哉?今陛下遵制揚功, 尊隆儒術,上稽唐、虞,下卑秦、漢,罷管、商,崇化勵賢,惡 駁雜而務醇粹,明好惡以正是非。裕陵之木雖拱,而 雲漢之章昭回於天。陛下以道覺民,惟聖心獨得其 鼓舞「之妙,精神之運,經緯天地,搖蕩民心,莫知所以 然而然者。蓋自成周而下,願治之君,皆不足道」,茲實 二帝三王之舉,而天下學者,承餘光,被佳惠,乃千載 不可逢之休運,而一隆之道,允謂非常之功,雖盛德 蔑加此矣。郡守臣許與其副從事臣正卿,既奉詔而 興學,乃命臣致君紀述以文辭。臣仰惟天地清寧,畫 工無所施其巧;日月出矣,爝火豈足以益其光。臣伏 思厥官在教養,是宜揄揚論次,作為雅歌,勒之金石, 以揄揚聖天子之美。臣謹稽首再拜而獻頌曰:「宋受 天命,畢臣萬方;一祖六宗,業熾而昌。繼繼承承,其祚 無疆。藝祖肇造,太宗紹隆,勘亂以武,車書攸同。矢其 文德,地大物豐。舊染穢腥,濯以清潔。僭為鼎峙,屈膝 殄滅。養之以恩,如春之融。昭之以明,如日之中。真宗 明辨,登封降禪,垂衣拱手,恭己南面。穆穆仁宗,功成 治定。博愛兼容,出乎天性。英廟翼翼,剛毅靜密。篤生 神宗,順帝之則。大統未集,泰陵紹基。其明斤斤,其功 巍巍。復命皇帝,潛邸龍飛。天賜純嘏,維緝以熙。哲宗 皇帝智極象數,其德文明,以身為度。永言孝思,憲天 稽古。惟我神考,蹻蹻有造,睿哲英爽,對越穹昊。《六經》 之文,《雅》《頌》典謨,禮樂度數,《洛書》《河圖》」,神而明之,筌蹄 籧廬。後世學者,困於傳註,經緯殽亂,申、韓雜舉,邪說 誣民,罔知所止。「惟我神考,發揮義訓,鉤深致遠,窮理 盡性。窒者斯通,墜者復振。約其狂瀾,川流翕順。」障而 東之,咸歸於正。
邢州堯山縣令廳壁記 沈括
編輯「地方百里,聽事於庭者萬家,上不得專達於天子,下 不得賓養國中之善士,其官謂之縣令,其秩不得齒 於天子之下」士靜牽動違,勢如稿毛,士能得志於斯, 亦可謂賢矣。其選既輕,故民未嘗厚望於吏,吏之自 期亦以此,則因謂之治,豈所謂治者耶?吾王君聖美 之為堯山,不以其輕者入於心而尤為其所難,剝槌 斷裂之政不得行,皎明察深,矯厲之名不立,而下皆 有以相先,不暴而爭肆,耕而飽食,益不至縣令之庭。 縣既已空無事,乃治其所居之堂,凡前後之共為此 邑者,不忍其人沒而不章,則又納其壁中以縣令之 題名。予客趙魏之郊,問其故家舊俗,皆慨然喜言三 晉、戰國之時,自七國之時,趙數窘秦「人兩河之間,秦 方強,天下所憚獨在趙,故趙常受兵為天下勁國。其 後四分以為代、魏、燕、趙,踣漳南,蹶上黨,肩尻頓僨,不 能相支,而邯鄲、鉅鹿,穿裂摧壞,獸驚鳥決,獨當四方 之鋒。其人生而知戰𩰚攻掠之備,習聞而成風者,已 久而不可遷,雖當積安無事之日,其天性固以異於 他俗,此宜治之甚難。」而聖美撫摩調養之既成,則又 推之於前後之人,若無心於得失者,宜乎民安之不 難矣。聖美以嘉祐六年令堯山,於其將去,使來求記 於予,則治平元年也。
天寧禪寺虛照禪師明公塔銘
編輯元趙孟頫
《曹洞正宗》。自青州古佛而下十餘世,得玉山體、雪岩 滿為子,再傳而得枝足清、仙岩得為孫曾燈,燈相傳 為世導師,莫敢嬰其鋒者。仙岩道行孤高,特慎許可, 得其傳者,虛照禪師而已。師諱弘明,虛照其自號也。 族申氏,世居遼州榆社縣高家裡。甫童綰,遇群兒嬉 晲而弗顧,聞諷誦之音,則踴躍作禮。父驚異曰:「必法 器也,當為佛子。」稍長,父聞枝足名動海內,攜師詣太 原玉山古剎,禮為行童,署法諱焉。授以經卷,則穎悟 過人。己乃祝髮受典,致力於學,漸許叩問,推為上首。 曾未印可,則心光已爍然矣。枝足曰:「如來《涅槃》妙心, 非一人能指授,宜遍參諸方。」師即引去,眾莫能留也。 徑抵山岩席下,究竟理窟,窮日夜不息。因默坐,聞磬 聲,則舉拂叩床,豁然領會。仙巖知不可掩,付以衣頌, 速命出世。不獲已,振衣而東,駐錫於燕之歸義。是時 無還超和尚主圓福,與師為法昆仲懇求開堂。師升座,開發人天,提引未悟,為一時所宗,就主淨土。居十 載,學成行,尊號「大比丘。」歲戊戌,邢臺帥府諸公聞師 名,介天寧僧洪泰疏請傳持,應命赴之,緇素悅服。寺 經喪亂,鞠為瓦礫。師為繕修,檀施雲集,遂為邢之聞 剎。會太保劉文正公學道於師,緣契相值,非偶然也。 壬子夏五月八日,沐浴更衣,辭四眾云:「四大無常,名 為幻身。擺手便行,體無生滅。」女輩善後珍重,索筆留 偈曰:「兩處住持,無法可說。打破虛空,一輪明月。」書畢, 趺坐而寂,斯亦奇特也。三日光相遶室,茶毗得舍利 百顆,五色燦然。壽五十七,僧臘三十八,度僧俗百餘 眾。嗣法門人皆宗匠也。小師子顏子琪等二十有八 人,皆堅苦特立之士。瘞靈骨於墳菴。明年春,訃至朔 方。時世皇潛邸文正公實與賓僚奏遷舍利於天寧, 賻贈殷,重為起塔之費。吁!師稟受枝足,復「得法於仙 巖。道大名播,作成文正,現宰官身,位極王公,功蓋天 下。能以出世法門易為住世法門,非師其孰與歸?」因 併及之,乃授以銘。銘曰:猗虛照師,為古佛孫。出金剛 窟,入不二門。法海舟航,僧門龍象。再世惠能,前身元 奘,拓空掇有,借位名功,具正法眼,一代之雄,學徒滿 門,濟濟多士。惟文正公,作「新佛事。之父之子,名播大 千。法諦世諦,易地皆然。師之雲亡,塔於紺宇。問法無 從,風鈴自語。」
魏文貞公宋文貞公祠堂記 虞集
編輯至大四年七月,中山王公結自集賢直學士出守順 德。明年,郡以治聞。居無事,乃按《傳記》而嘆曰:「魏文貞 公徵,鉅鹿人;宋文貞公璟,沙河人。今二邑隸順德,則 二公皆郡人,守其土,祀其先民,禮也。」於是作宮學宮 東南,考求當時衣冠之盛,肖二公儀形而合祀焉。郡 人梁、蘇各以財來助,司獄崔某、學正楊某董其役,以 延祐元年二月告成。泰定元年,天子始開經筵,王公 在集賢,侍讀以經從幸上都,《集》與行在間以《祀書語 集》將篆諸石以識。《集》曰:「治民者常示之以好惡嚮背 之正,則民志一而事有所據,特教之疏節耳。」而世猶 迂之甚矣,其不知本也。天下之患,常出於巽懦無恥, 巽懦者苟且,無恥者無忌憚,苟且而無忌憚,人心始 不可收,而至於無所不至,君子蓋深憂之。若二公者, 誠足以表礪振起於斯人哉!唐有天下二百餘歲,莫 治於貞觀,莫盛於開元之初。一時名臣眾多,近代蓋 莫之及。然而尚論剛正能諫諍,有古大臣之風者,則 未有踰於二公者也。夫二公之鄉,非有百里之遠也。 二公之相去,非有異「世之隔也。邦人頌其事而知其 德,豈一朝一夕之積,而合祀之禮,曠久未舉,固亦有 待也耶?」昔仁宗皇帝在御,慨然憫習俗之弊,於文法 頹壞淪靡而莫之救,乃出獨斷以圖治。凡所揀拔,常 出不次。一時作新之志,貞觀、《開元》不足為也。向使有 若二公出乎其間,則氣類之合,風節所厲,庶幾少答 聖明之萬一乎?始王公受知仁宗於東宮,及承大統, 而已在外服。其祀二公也,特因其職分之所得為而 已。邇者經綸之餘,亦嘗竊取二公言事之要而陳之。 辭之所達,萬不及一,徒想見其遺風餘力之不可復 作,南瞻祠宇,悠然有千載之歎焉。噫!豈吾一人之私 也哉!故作《享神之詩》曰:「侃侃正辭,高風相望。恭敬不 忘,有合其鄉。於昭顧懷,庶其在此。俾後克享,世有君 子。」
神應鵲王廟記 王鶚
編輯臣聞醫之有益於世尚矣。自神農氏嘗百草以救民 疾苦,而《本草》出焉;軒轅、岐伯問答至道,而《內經》《素問》 出焉。唐虞三代,靡不由之。下至列國,以醫名世者浸 多。蓋奇傑之士,遇時平主聖,則坐廟堂為卿相,以福 天下。其或生不遇時,材無所施,往往隱於醫流,蠲痾 起廢,拯羸劣,獲安全,躋之壽考之域,顯晦雖殊,原其 用心之仁則一也。王姓秦氏,名越人,渤海鄚人也。少 為舍長。一日,舍客長桑君過,知其非常,傳諸禁方,飲 以上池之水。自是外以診脈為名,而內見病者五臟 癥結,湔腸滌垢,其效如神。乃游四方,隨俗應變。嘗過 趙,適簡子病,五日不知,人告以秦穆公事。簡子病癒, 即中丘之蓬山,賜田四萬畝,時往來居之,因易名蓬 鵲。王薨,數有靈異,或入宵寢,或降藥餌,皆能愈人奇 疾。漢唐以來,像而祀之者舊矣。五季之末,數經殘圮。 周顯德中,安國軍節度陳思讓為重修之。是時碑刻 邑有王稱,未知封自何代。宋嘉祐初,仁宗不豫,遣使 請廟求醫,使未至而疾瘳,始降璽書賜號「神應。」至熙 寧間,邢州守李光祿、「金明昌間內丘令趙實亦嘗修 之,而皆非朝命,一經劫火,焚蕩無餘,四方祈禱者,但 為位以祭。」今上皇帝之在潛也,知州民久困,自職撫 綏,以廟在境內,嘗遣使致祭祠所,使還,乘間言其廢 狀,時上默有崇起之意,及故據點太醫院顏公天翼 乞致仕,遂令主其廟而修焉。凡歲收香火之資,半以 修廟,餘令贍其家。天翼,良醫也,徵赴闕庭二十餘載, 振治調護,宣力為多。既受命,鳩材募工,從事匪懈。無 何志念未遂,而遽爾雲亡。夫人張氏,子伯祿,繼志述事,克成厥功。次子伯祥承奉御側,奏乞勒貞石,詒後 世制可以付臣。鶚臣昔兄事天翼,義均同氣,濫膺寵 委,謹追錄遺事,拜手稽首,而為之銘。銘曰:「蓬山蒼蒼, 襄水洋洋。彼有人焉非常,儼立祠於其旁。厥初禁方, 得之長桑。滌垢湔腸,病常愈於膏盲。邦人不忘,祀事 孔彰。披袞而裳,垂旒而王。廟經兵荒,廢為荊榛瓦礫 之場。崇起有時,待我聖皇。厥初顏尹,寵命是將。志願 未畢,遽爾雲亡。繼志有人,伯祿伯祥。落成之日,功歸 廟堂。勒諸豐碑,令聞載揚。『王其有靈,降福穰穰。躋斯 民於仁壽之域,而衍聖祚於無疆』」
仙井記 柴登
編輯井以仙名訪異也。何異爾?與眾不同也。南和縣城北 有古臺,臺上有井,深不可測。井北有神祠,未詳其所 始。按蔡氏《補正水經》云:「澧水東過南和縣,城北有井, 水與外平,歲旱禱之輒應。俗目為仙井。」即此地也。余 家是邑,日常游覽,具得其實焉。至正甲午歲,自秋八 月不雨,至於夏六月,大無麥與苗,人憂其失業,官懼 其政隳。邑令伊泰倡僚吏父老輩涓潔走群望禱於 是祠。是月丙午果雨,民大悅。越三日己酉,令乃諭於 眾曰:「今旱而禱,禱而雨,是使饑者得食,寒者得衣,官 政修而民事舉也。」盍備牲酒,具威儀,謝於祠下。又命 臺之缺者補築之,廟之壞者增治之,像設之剝落者 修飾之,既告完矣,儒士韓融、張道貞等相謂曰:「非令 之誠,無以格神之賜;非神之賜,無以表令之誠。矧!茲 井與廟之蹟,古雖乏紀載,然今不可不永其傳,以昭 示於後來,俾知所謂誠之至與不至,神之享與不享, 在乎其人也。故刻石以識之。」
常山王元太保劉文正公廟記 張士觀
編輯「天啟帝王,為民建極,必有魁奇俊偉之士起於側陋, 帝王得之以立太平之基,成無競之烈,出於萬全也。」 呂、召之於周,良、平之於漢,房、杜之於唐,是皆同心一 德,左右大業,垂裕百代。夫一世之才,係於時之興運, 君臣遇合,豈偶然哉?世祖皇帝以上聖之資,受天明 命,恢廓鴻圖,四方豪傑,雲從景附,以趨事功,不為不 多。至於運籌帷幄,謀謨廊廟,膺腹心之寄,輔中統至 元之治者,曰惟太師劉文正公耳。公諱秉忠,字仲晦, 邢人也。天資高潔,少有大志,常為貧而仕,恥屈於人, 即晦跡從浮屠。法海雲師識其為偉器,薦之於世皇 潛邸,留置左右,陳時事至萬餘言,皆致君澤民之術, 蓋非自足於山林,遺世而不顧者也。「用舍行藏,惟其 時耳。」迨征雲南,渡江攻鄂,嘗從乘輿贊之,以「好生不 殺」為德,所全活不可勝計。識者謂國家混一之隆,實 權輿於此。世皇御極,定鼎析津,肇建大寶,起朝儀,修 官制,一切章程,多自公出。朝廷大政令,率諮訪而行, 深謀密畫,他人莫得與聞喜薦揚士類,致位卿相者, 摩肩接武也。國有疑事,占往知來,若符契然。世但知 其術數之精,殊不知宗臣碩輔,稟靈河嶽,其絕學異 識,自然洞見事機,豈專向術數而已?事世皇三十餘 年,眷遇隆崇,終始不少衰。故薨之日,哀動宸衷,有皇 天不憖遺之嘆。仍出內帑,營葬於燕。非聚精會神,明 良相須,以成其體,其孰能與於此乎?公位至光祿大 夫太保,參領中書省事,累贈推誠協謀同德翊運功 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趙國公,諡文正。薨後 四十年,公從子湖廣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友直,僉湖 廣廉訪司事友諒,順德路總管府判官友閒,磁州判 官友益,孫昭文館大學士、侍儀使紹祖合謀曰:「先太 師功在王室,澤被生民,宜建祠於邢,致歲時蒸嘗之 敬,慰邦人嚮往之誠,吾子孫素志也。」白於順德路達 魯花赤闊鐵木兒、總管王結等,聞義胥勸,願相斯役。 及耆壽溫琪、符節郭顯祖、表姪陳成德、姪婿邢州同 知顏郁,同心一志,作為新祠。祠成,謂士觀曰:「願有述。 竊聞聖人制禮法施於民則祀,以勞定國則祀,自古 不易之典,後世亦有緣人」情而為之制,若蜀人感武 侯致祭,魏郡為狄梁公立祠,敬之如神明,報之長久, 具在《方冊》。況公豐功偉烈,赫赫不可蓋者,無愧前賢。 其後裔協邦人之議,嚴飭廟貌,其異時朝廷憶舊勳, 自當圖像雲臺,配食廟廷,豈止祠於一鄉一郡而已 哉!
改邢州為順德府記 宋子真
編輯皇朝以武功定天下,「凡天地之覆載,日月之照臨,上 古所不能臣,人跡所不能通,馬首所向,蔑有能國。」又 能遠撫長驅,不施韁鎖,懸制其死命於數萬里之外, 雖有桀驁,曾不敢喘息,信有方矣。至於朝廷之憲章, 軍國之政令,公卿大臣之職業,閭閻細民之疾苦,俱 未暇及也。皇帝以仁聖之資,承祖宗之託,文經武緯, 「將大有為於天下。故即位之初,建號紀元,維新庶政, 崇儉素而屏侈靡,進修潔而退貪殘。以四善敦民風, 以六條責吏治,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罰,使天下曉 然治道之歸。」越三年九月,詔以邢州為順德府,仍割 磁、洺、威三州為屬郡,旌治功也。始河南既下,海宇混 一,朝廷遣重臣大括戶口,歸之郡縣,用頒賚諸有功自諸王、駙馬及將帥部伍,其分地各有差。每二戶出 絲一斤以供官用,五戶出絲一斤以與所賜之家,仍 許自署官吏。邢州九縣為戶凡一萬五千,皆屬達剌 罕部,每城置達魯花赤一員,譯言監視之人也。其人 武弁,不習吏事,重以求取為念,故奸吏乘之,肆為朘 割,始於貧民下戶,次則中人富家,末則權豪勢要,剝 膚椎髓,惟恐不竭。至無所與取,則求貸於賈胡以供 日用。累息既多,乃責民以償之,束縛笞榜,無所不至。 百姓始大駭,散而之四方矣。千里蕭條,為之一空。城 中纔百餘家,皆以土塞門,穴地出入,望見單馬,則匿 之叢藩間,竢過而後敢出。行人過客,雖欲求之勺飲, 亦不可得。為官吏者,亦晝伏夜出,以理訴牒,人謂之 「鬼衙」,甚者或棄印而去。時上在潛邸,德望已著,沙河 縣達魯花赤呂誠、進士馬德謙不遠萬里,具言於本 部,願以所屬之地歸之王府,遂合辭以請,朝命許之, 仍蠲免逋賦,停閣宿負。以行總六部同議官李惟簡 為安撫使,東平路行軍經歷劉肅為安撫「副使,誅其 不法尤為民害者一人,其餘或黜或降,使不得害吾 政,民之歸者如市。」未及期月,得戶凡三萬,老幼熙熙, 遽為樂郡。鄰邑望之如別一國土者。既而洺、磁、威三 州亦相繼納土,至是大比,遂為天下最,故有是命。命 下之日,其安撫使劉侯秉恕、知府事趙侯國輔,侈上 之寵光,且以為邦之榮,將「文之石,以示永久。」介左丞 張公文謙屬筆於子真。謹按邢州實《禹貢》冀州之地, 故邢侯國也。春秋時屬晉,其後三家分晉,而又屬趙。 孝成王嘗築臺以朝諸侯,為趙別都,故曰信都。及秦 併六國,置信都縣,項羽改名襄國,趙歇為趙王季龍, 置襄國郡。隋開皇十六年,始為邢州。唐武德元年,置 總管府,天寶改鉅鹿郡,尋復為邢州。宋末,為信德府。 金復改為邢州,初因之,今改為順德府。其地披山帶 河,為古用武之國,有鼓鑄灌溉之利,且當南北往來 之衝,故民物浩繁,常甲於他郡。在承平時,登版籍者 恆不下十萬戶,歸國之後,尚有戶萬餘。而節度使武 貴,於盜賊橫流中,一匡而定,不可謂之無功。及晚節 畔逆,竟誅殺死於民間,可笑可嘆。自是而後,連易數 節度,皆故將部曲,擅自廢置,而繼以朘割之政,遂不 復能州為盜區者,及二十餘年,至是而後定噫。土,舊 土也;民,舊民也,而為盜區,為樂郡,豈否極則泰,固其 理耶?抑變而後通,存乎人耶?昔館陶公主為其子求 郎,而明帝不許,曰:「郎官出宰百里,上應列宿,苟非其 人,則民受其殃,而況大都大國可以輕授人哉?」國家 當開創之初,而以並包兼容,籠絡八極,得一邑者使 宰一邑,得一州者使典一州,父死則子繼,兄沒則弟 及,而末流之弊有不可勝言者矣。明天子在上,方以 仁民為首務,將有如黃霸、如龔遂、如寇恂者踵武而 出,然則太平之興,當自此郡始。故取歷代沿革及其 所廢興而併書之,使後之為政者得以自擇焉。
重修邢州廟學記 鄭昕
編輯「邢州素號繁劇之郡,龍岡鴛水,地望甚雄,文物風流, 若一都會。故平居無事之日,庠序如雲,俊秀如林,吐 奇噴藻,詞綵鬱興,頭角嶄然,幾為一路之冠,名卿重 器,皆出於此塗。及夫鼙鼓一驚,干戈四起,赤幟滿乎 山谷,青衿散於塵埃,絃誦靡聞,棟宇遂壞,鞠為榛莽 之地,混為瓦礫之場者,凡幾年於此矣。」天會乙卯歲, 節度使金吾衛大將軍班公子成,同知將作監田公 穀政事之餘,因議及此,相對嘆息,發於至誠。慨然「憫 儒教之衰遲,傷士風之凋喪,職當師帥,拯救為先。況 乃巨藩,仰承宣命,既設教導之官,豈宜郡學荒蕪。」於 是相與經營揆度,得舊宋監香提舉之公室。此室獨 存,漸向傾欹,若歷歲時,殆為棄物。遂鳩工運木,遷徙 於舊學之側、孔聖廟貌之東。大築弘基,起為堂宇。雲 蒸雷動,壁立山橫。架梁之日,冠帶輻輳,黃童白叟,奔 走來觀。堂既建矣,又創為廊廡齋舍,以為土人藏修 游息之地。鸞翔虎踞,基構聯翩。且復葺其故廳,立其 峻戶,周圍掩映,氣象高明。不侈不蕪,不儉不陋,功用 告畢,大合樂以落之。然布衣韋帶之士,歡欣忭蹈,自 慶復見三代之遺風,莫不負笈鼓篋,振衣彈冠,奮勵 激昂,馳騖於《詩》《書》聖賢之域,無有自暴自棄,舍正路 而不由者。乃因詞而告僕曰:「世之仕宦者,拘於常聞, 溺於淺見,以簿書期會為急,以賦斂聽訟為務,苟且 因循,遷延歲月,視學校之興廢,猶越人視秦人之肥 瘠,了」無欣戚於其間而能毅然以興復為心者實鮮 矣。殊不知化民成俗必由於學。豪傑賴之以陶鑄政 教以之為權衡隱然道德之藩籬,壯哉禮義之干櫓。 栽培根本助國家立太平不拔之基實無大於此者。 觀夫魯僖修泮宮而淮夷率服,文翁崇儒術而西蜀 向化,鄭欲棄學,子產責之其得失之效可見也。惟我 守貳鄙俗吏之小才,達君子之大道,故承流宣化之 外,孜孜汲汲,每留意於學校之間,如飢之於食,如渴 之於飲,必躬必親,督勵工役,不踰月而功已就,使千 里之內,勃生古風,可謂監鄭之言,而慕魯蜀之為政若不作文以紀其實,恐久而曖昧,不足以稱守貳尊 儒重道之意。子當為我書之於石。僕以謂可書而不 書,是謂掩善;不可書而書,是為虛美。惟茲建學之事, 勿憚一時之勞,而立萬世之教,此一可書也。於兵戈 粗定之際,復舉太平之墜典,新斯民之耳目,此二可 書也。土木之功,巍然壯觀,皆召募力役而不勞於民, 此三可書也。有三美而可書,僕其敢以固陋為讓?
弘文館大學士張文貞公墓記 李謙
編輯公諱文謙,字仲謙,姓張氏,世為邢州沙河人。幼聰敏, 讀書善誦。自幼入學,與太保劉公秉忠同研磨,年相 若,志相得。其後太保祝髮為僧,先侍世祖於潛邸,薦 公才可用。歲丁未,驛召北至,入見,召對稱旨,擢至侍 從之列,日見信任。「邢州初分隸勳臣食邑,歲遣人更 送監牧,加之頻歲軍興,郡當衝要,民不堪命。君與太 保言於世祖,令迓臣脫兀脫、故劉尚書肅、李侍郎簡 偕往。」二人同心為治,黜去貪暴,劃宿弊,不期月,流亡 者復益戶十倍。於是世祖益重儒士,任以政,蓋自公 發之。辛亥,憲宗皇帝踐祚,世祖以太弟日侍宸扆,所 言率賜俞允。公暨太保數條,具時務所當先者為世 祖言,皆奏可施行之。是後大駕所臨,若大理,若漢郡, 公皆扈行。世祖皇帝即位,首拜中書左丞,與平章政 事王文統共政,立綱紀,講明利弊,以安國便民為務, 天下有太平之望。文統忌之,公遽求出,詔以本職行 大名等路宣撫司事。比行,謂文統言:「旱若不量蠲稅 賦,將無以慰來蘇之望。」文統難之。公曰:「百姓足,君孰 與不足,俟時和歲豐,取之未晚也。」竟蠲常賦什之四, 商酒稅額什之二。下車宣布德意,百姓歡欣鼓舞,思 見德化之成。明年,入朝,還居政府。始立左右部,分司 綜務,巨細畢舉,公之力居多。三年,阿合馬領中書左 右部,總司財賦,每事欲專,輒奏聞,不關白省府。詔廷 議之,公昌言曰:「分制財用,古有是理;不關預中書,無 是理也。」世祖曰:「仲謙言是也。」阿合馬語遂塞。至元改 元秋,詔公行省事。羌俗素鄙野,公求蜀士而教以案 牘,旬月之間,樞機品式,粗若可觀。羌人始遣子弟讀 書,士俗為之一變。又疏唐永、漢延二渠,溉田十萬餘 頃,民迄今賴之。三年,還朝。五年春,淄川妖人惑眾,逮 繫百餘人。事聞,世祖命中書省議,公謂愚「民無知,為 所誑誘,殺首惡三數人足矣,餘並釋去」,人以為死而 復生。七年,拜大司農卿,立諸道勸農司,巡行勸課,敦 本業,抑游末,設庠序,崇孝弟。不數年,功效昭著,野無 曠土,栽植之利遍天下。奏聞籍田祭先農、先蠶,皆自 公始。尋又奏立國子學,以魯齋許公衡為祭酒,選貴 族子弟教養之。諸路轉運司怙勢作威,害民干政,莫 敢誰何。公屢言於世祖,罷之。十二年,為御史中丞。時 阿合馬威勢日熾,恣為不法,慮臺憲舉發其奸,奏罷 諸道提刑按察司,以憾內臺。居數日,公奏復之,自知 為奸臣所忌,請避位,遂拜昭文館大學士,領太史院 事。初,世祖以《大統曆》歲久寖差,詔太史改正,命公董 其事,曰《授時曆》,頒行天下。十九年,拜樞密副使。首議 肅兵政,汰冗員,選練將士,而優恤其家。未及施而一 疾不起,薨於京師私第之正寢,實二十年三月壬申 也。享年六十有七,階至資政大夫。今上皇帝御極,追 贈光祿大夫、司徒,諡忠宣。克宋詔頒廷臣白金器皿, 輒遣分遺親族。尤喜周恤孤貧,恭勤逮下,僮僕皆感 恩惠。迨公之薨,家無餘資,曰:「吾家素尚清白,有書數 櫃傳子孫,萬金不博也。」初,大理之役,我師至城下,國 主高祥拒命,世祖欲屠之。公入言曰:「殺使拒命者,其 國主耳,非民之罪。」世祖從之。漢、鄂之役,王師方啟行, 公數言:「王者之兵,有徵無戰,當一視同仁,不可嗜殺。」 世祖曰:「保為卿守此言。」既入宋境,諸將分道並進。「楚、 鄖軍士無肆殺戮,毋焚廬舍;所獲生口,悉從遣之。」其 後混一其功,卒本於「不嗜殺」等語。信乎仁人之言,其 利溥哉!公為人謙厚,外直內和;其好賢樂善,出於天 性。每以薦達士類為己任,一時聞人敭歷中外者,多 出公所舉。晚歲篤於義理之學,摳衣魯齋,求是正之, 有自得之趣。無他嗜好,聚書數萬卷而已。身居貴寵, 自奉若寒士。門無閽隸,客至倒屣出迎,惟恐不及。人 以是多之。銘曰:「泰道方隆,萬物亨通;乾龍將翔,滃其 雲從。」惟我皇元,肇開文運,群賢彙征,翼扶大業。公由 縫掖,徵諸公車。平昔所聞,逢時樂攄。大理之行,武昌 之役,賴公一言,民免鋒鏑。中統之治,至元之隆。公居 政府,匡輔有功。饕餮擅權,害民蠹國。奮義直前,發其 奸慝。如冰與炭,則不可同。退居散地,不忘公忠。見善 必聞,有謀斯告。聖恩天大,愧無以報。舉賢達能,初非 布恩。一時桃李,盡在公門。農業學校,相繼其舉。富庶 而教,先後有序。澤民夙心,經國遠圖。天不假年,有御 莫袪。公今已矣,公猶不死。事業琅然,載之《信史》。
創普潤永潤二閘記 明王守誠
編輯順德之地,多磽确而鮮污萊,民間辛苦汲鑿,始小有 穫,否則薄入。邢臺縣東南七里有百泉,下注南和、任 縣封內,故二縣有沃野而多穫。民之於是水也,莫不有羨心,亦莫不有吝心。羨則欲得溉之,吝則惟恐人 之得溉之也。予萬曆庚辰來守是郡,比歲大旱,民有 以水利訟者,其一則鄭一鳳等之與賈栻,其二為劉 「啟等之與楊宗琦,蓋栻琦則羨之,而一鳳、劉啟等則 吝之也,此亦民情之常爾也。為人上者之心則不然, 譬之家翁之子,其子也,金穀之積必以均,馬牛之畜 必以均,田廬之數必以均。此無他,皆子故也。天下鮮 不爭之兄弟,而無不均之父母爾。父老圖之,又何爭 焉!」於是始相率罷訟,羨者如願,吝者同心,彼此相溉 之,相安之也。竊念兄弟之異其產也,為之父母者必 以券,懼他日之有爭心也。況異籍之民乎?予亦不得 不為之券。
永澤閘記 張延庭
編輯夫叔敖灌雩婁之野而國以豐,翁卿導南陽之瀆而 田以廣。自昔所稱良吏,歌詠當年,而歆艷異代,曷嘗 不因天察地,而厚利生民哉?余不佞,自丙戌春,奉命 由南司農來守茲土,深惟庸愗,弗克肩仔是懼。且連 值歲旱民饑,靡可捄濟。每暇輒偕僚問俗,遍於四野。 大都西北多山,地皆確以亢,然而沙礫磊砢,不可勝 「窮也。東南多水,地皆衍以沃,然而畎洫溝瀆,不可勝 用也,故西北之田多。」夫東南若因進白頭數人而詢 故,僉曰:「茲先大夫白川劉公之所遺也。不則亦猶西 北之所穫矣。」言出淚落,蓋不啻孫召之樹積於當時 也。因褰裳導前,引余馬首而週遊焉。曰:「此某某,乃先 大夫某公之所濬也。此某某,乃先邑侯某公之所導 也,不則亦猶西北之所穫矣。」余益憮然,因嘆生利在 天,導利在人,是何可緩圖為也。時同僚晉齋劉君象 臺田君,僉不厭睥睨泉流而上下之。先是戊子歲,余 偕寮寀讓所陳君已開葫蘆套水,名曰盛流閘,由東 南而下,可灌邢、沙二邑田數村五十餘頃。今用之,蓋 前此所未興之利,而百泉之分瀉衍派,至此盡矣。今 庚寅夏復大旱,有鄉民數十軰持狀向余曰:「予等居 國南鄉華氏莊,近亦覓得一泉,勢漫泛不沿於河渠, 流紆曲惟循於畽落。倘明公出一令,委吏督眾,俾效 疏鑿而通渠焉,即非浩灥之澤,寧不為十餘村數百 家之利耶?」余欣然曰:「果爾,何靳而弗為也?」即謀諸朱 邑令,令親往觀之。歸報曰:「異哉!是泉殆天開地沛,以 俾斯民耶?何當此旱暵之期,而泉源若是潏汨也?第 源庳而流渙,渠分而浸微,不如堤其封,閘其流,毋支 析厥疆畎,順道而趨,俾左右濬決,以溥灌溉之利便。」 遂選擇,而使邑之艾簿如所議而從事焉。大勢一循 周道,由晉祠路,而張家圃、王家莊、魏家莊、新張莊、朱 莊、田莊、梁家莊,「直抵張村下流入於河。肇工於六月 二十五日,告成於八月中秋。渠闊七尺,深倍之,袤二 十餘里,灌田之村凡七,計地百十餘頃。茲亦前此所 未興之利,而百泉之支流餘潤至此窮矣。後之民儻 由是而恆守厥度,蓋衍厥澤,毋喧豗以競,毋隳玩以 弛,其利賴寧可涯涘哉!」因命曰「永澤閘。」時庚寅秋九 月望日也。
盛流閘 陳九功
編輯郡西阻山有泉焉,出清風嶺下,循郭南而東注,與百 泉、珍珠、黑龍潭泉合,是謂七里河。其北數里許,又有 馬跑、野狐、達活諸泉,從豫讓橋而出,二水交流,匯歸 於東北大陸澤,故郡名「鴛水」雲。先是太守白川劉公 大興水利,教民建立隄閘,蓄水灌溉,南和、任縣遂用 而不盡,往往導入隍沼,養蓮為娛。邢臺地高泉下,獨 百泉水,附近數村咸利賴之。及歲旱泉微,百泉東溢 入葫蘆套者,又盡洩於七里河,而邢民不獲涓滴之 用。萬曆丙戌,左海張公自計部郎來守是郡,歲值大 祲,饑殍相藉,公拯之。百方民有來言,「葫蘆套水可導 而南,則邢、沙二邑,不無少佐焚燀之急。」公以其事屬 九功,謂:九功先令括蒼,曾董築堰役,頗習水利,於是 躬率諸父老往相度之。其泉原與地埒,又南為土岡 所障,北無隄以束之,安得不潰而入七「里河也?若壩 其北而渠其南,則水必行,東南一帶皆可溉矣。」民懽 趨之,凡六閱月而渠壩成。計村落邢臺五:曰孔橋,曰 王塊,曰東市,曰南市,曰南市屯。沙河二:曰南徐王,曰 北徐王。計役夫邢臺四百三十七,沙河六十二,計溉 地畝;邢臺四千六百三十,沙河八百四十,渠深七尺, 廣五尺,皆不煩官顆粟文錢而民自辦。工既訖,功南 和,民乃以為病己也,相與訟諸監司,監司檄郡,又屬 九功為之調停。遂召兩造庭諭之:「大抵棄有餘,爭不 足爾,民之情也。雖然,谷盈川竭,彼能無少損乎?當於 壩上建為活閘,視水之消長增減其概,則邢、沙、南三 邑均受其利矣。」條其議,上報可之,而民爭始息。當斯 時也,達活諸泉亦涸。九功讀《郡志》,有感於佛圖澄咒 龍事,訪諸達活泉畔,舊有廣源廟祀之。歲久廟圮,泉 湮矣。移書張公為文致祭,又請出粟募民淘濬,越明 年而泉復大發。戊子稔,己丑旱,不為災。九功以是秋 遷秩,行民咸遮道請為之記。余應之曰:「爾獨不見工 乎?大匠授意,眾匠運斤。又不見馬乎?圉人控之,貴人乘之。爾徒知運斤執轡者之為勞,曾不知授意由大 匠坐乘,則貴人也。第知其顛永之詳,果莫余若耳。」眾 曰:「諾。」遂持是說勒之石,以志不朽雲爾。
南和縣劉侯水利記 穆孔暉
編輯劉侯尚德宰南和三載,政成考最。豈惟廉靜而事乂, 以聲於時,如今之所謂「最賢能」者哉?疏澧水,溉田幾 五十村,既大修邑學,以振懋其俊秀,復建社學七十 有八,以廣蒙訓。此古之所急,而今之所後者。非其心 有惻怛之誠,將聲於今者且飾,又孰肯維是不責者 之思耶?嘗聞士大夫之入其境也,見其閭閻食稻,童 子有禮讓,皆羨嘆樂談其事。嗚呼!北方之水多廢,而 南和獨溉;城市之教或弛,而南和之野皆學。斯邑斯 民,何獨幸哉!是故民之愛之如父母,相與謀曰:「劉父 而以政拔去,是棄我也。將久,則澧水用與否,未可知。」 懼夫愈久,將其法無從而跡。且懼。夫劉父之美無所 考,不紀之石,將何以啟後世?於是相與圖其水利建 置之形。庠士鞏進狀其事,鄉官王紳、張鸞乞辭。夫斯 人斯政,在孔暉尢羨嘆,況且常聞諸士君子之譽乎? 實欽其風,而幸為之記。南和者,順德府小邑也。西自 邢臺,東南八里有水平地湧出,其脈甚多,名曰「百泉」, 一名渦水,一名鴛鴦水。經流沙河則入南和境,是為 澧河,大旱不涸,祁寒不冰,乃東北下而入真定隆平 大陸澤焉。是水之經南和者,舊嘗分六渠以灌其上 流,三渠淤不事者多年,下三渠亦淺狹,山水時至則 漲湮,雖或民自疏取,所獲亦微。乃正德庚辰夏,劉侯 來尹是邑,輕徭薄賦,敦禮尚賢,百度具舉,則循行郊 野,舍於澧水橋之旁,愬源察宜,跡其向背,曰:「我知之 矣。若閘其渠口,以防山水之肆,使由河中行,則渠可 以不沙,旱則啟以灌,庶幾澧水或可以永無事。」乃召 民眾諭之曰:「我欲用而力於水事,以為而農畝益,若 何?」僉乃稽首,讙曰:「唯唯,惟公命。」於是乃大深六渠而 闊之,乃創六閘,厚基之以石,而甎其上,高二丈,橫二 丈有奇。門高九尺,廣七尺,啟閉有度,堰其「上以當水 衝,樓其旁附以屋以便巡察。」各擇有行之老,掌籍度 田,量時行飲,遠近纖悉,綜理,維周肇工,於是年之九 月,越月望後二日告成矣。其制:自城西上流二十里 河之陽,近大賢鋪,閘其渠曰「均利。」又循而南而東數 里,河陰之岡頭,閘曰「均濟」,是近於張相村,其地有張 賓墓。又轉而北,閘曰「均惠」,是在澧水橋之南去城西 十里者。又橋北八里於小戶村橋,閘曰通濟。又其北 迤東,閘曰通惠,又其北迤東,閘曰通利,則澧水始出 南和之境而北下六閘既固,六渠乃通。其制則均利 閘引水東北溉村,曰南豆,曰北豆,曰康莊,曰南李,曰 北李里康惠屯,曰東賈郭,曰西賈郭,曰韓白張路,曰 卻卻村者,去城北而西二十五里焉。其均濟閘引水 而南,而東溉村,曰岡頭,曰孔,曰臺上,曰「縣南范」,曰王, 曰「縣東鞏」,是遶城南而東下者。其東南則去宋臺而 近,唐相宋璟家也。其均惠閘引水而東,而北溉村,曰 北河頭郭,曰馬莊。去城西三里,是元尚書馬亨宅。曰 西韓,乃過城北而東下,曰東韓,曰新寨,曰豬窩,曰李 趙,曰焦,曰冀屯,是烈女范氏死節處。其通濟閘引水 而東溉村:曰西侯,曰東侯,曰張,曰李,曰於,曰岳,曰營 兒里,曰小林,曰大慧塔,曰豐花,曰韓屯,去城北而東 則十三里。其通惠閘,引水師東溉村:曰三張,曰南師, 曰邵寧屯,曰小寺,曰武,曰白佛店。去城北而東二十 里。其通利閘則引水而東溉村:曰賈宋,賈宋村在其 西北而遙而田則在是。凡此類者,亦以村記,欲不遺 水之功,且以備稽也。曰王祿,曰祁信,曰北師,曰駱駝 水,曰杜科,杜科者,任縣村也。多南和民地,其利則與 任人共之。六渠既通,四境多沃,用水三年,民則大裕。 果爾客潦橫溢,渠不告淤。春夏久旱,民不告饑,故俗 稱「小江南。」嗚呼盛哉!昔西門豹為鄴令,甚賢也,鄣水 在側而不知用。其後史起以為仁智未之盡,遂水鄴 田以富魏之河內,萬世稱之。夫今猶是漳水在也,又 孰有智且仁如起者用之哉?宋太宗淳化之際,何承 矩屯田河北,於雄、莫、霸諸州興堰六百里,行積水於 田,且兼有莞蒲魚蛤之饒。方其初議也,役兵萬八千 「人,難而沮之者眾,武臣又恥於營葺,及大利既興,而 群囂始定。然則豪傑之見,豈不千萬於人哉?」當是時, 其地迫於契丹,而承矩猶不憚為之。今為京師近地 矣,霖雨泛濫,常沒數百里,竟莫有復承矩之跡者。守 者坐視,過者長嘆而已。吾惜夫劉侯智且仁,小其試 而無承矩之權,吾痛夫斯民多永墊者,而不得若南 和二三赤子之獨飽也。其他水棄而不用者,又奚暇 論?
平鄉縣三河隄記 唐澤
編輯平鄉之地,外高而中卑,左寬而右窄。邑東七里為滏 陽河,又東十五里為舊漳河,又東十二里為新漳河, 西十里為洺河,又西五里為沙河。滏陽舊漳在境內, 沙在境外,而洺新漳在東西界之上。舊漳河窄,不足 以容水,其水無常,西徙輒入滏陽河,東徙輒入新漳河。沙、洺水發時,輒合為一,溢入平鄉境,與漳、滏同為 民患,民以水入之易而出之難也,故患水視他邑獨 甚。正統間,蘭陽丘公令茲邑,嘗合鄰縣隄舊漳與洺 滏,而水各安,其流亦至矣。既而冒城郭,蕩廬舍,患卒 不減者,隄決上游,奸生於所難禁;河徙他道,變出於 所不虞故也。弘治辛酉冬十月,澤承乏,由進士來知 縣事。是時舊漳以西,洺、滏諸水,溢而甫退,秋稼盡腐。 以東則漳水適至,環數十里,蛙產竈,沉陸行舟,而麥 之入土無期也,民用嗷嗷。澤言於巡撫御史王公希 曾,請與曲周縣各沿河聯築長隄,以障漳水。既得請, 吾隄告成,而曲周苟且以塞,命移文督之,弗悛也。僉 曰:「水從彼來,彼隄不堅,水發則決,決則吾隄雖以鐵 何益哉?」乃即其側築斜隄而環河,河東民賴以有年, 因名之曰「安東之隄。」漳甫畢功,會榆林賀君泰來為 丞,而典史涇州陳君諫亦繼至,乃協謀修洺沙諸隄, 遂言於巡按御史龔君尚德,請與雞澤、南和諸鄰縣 各照縣境,因舊隄之遺跡,薄者培之使厚,卑者加之 使崇,缺者補之使完。既成,慮鄰境隄之或類曲周也, 乃於洺河、滏陽兩間斜築長隄以相聯,而邑西無患 矣,因名曰鎮西之隄。滏東隄舊越雞澤羅官營,抵曲 周五間房而止,水發每自彼溢,乃躬詣其境而理諭 之,接修斜隄,上屬於舊漳隄之右,而邑中無患矣,因 名之曰奠中之隄。隄之旁,每二里築一墩臺,立鋪其 上,每鋪編夫十名,隄塌則補修,水發則覘「守,取土必 於河之內。土去渠成,水流益利。」役之始興也,民方告 饑,議者難之。因請發賑饑之粟,募民以從事,民免於 饑,而事遂集。分工十夫一甲,每甲分地五步,各植柳 株以為界。甲夫不譁,而界柳成樹,根盤隄固。春夏之 交,萬綠掩映。斜隄創始於壬戌之春三月,而成於夏 五月;滏、洺諸隄,始於癸亥「之春二月,而成於其夏四 月,役夫凡四千人,雖闊三十尺,高減三分之二,頂闊 如之,通言為里一百七十有奇。自環境皆隄,至今三 載矣,屢有鄰決水徙之變,而吾民晏如也。」眾方忻忻 然以喜,予獨竊懼水患方殷之際,不惟民不堪憂,勇 不赴功,而司民牧者憔悴之態,呻吟之聲,目擊耳聞, 惻隱之發,自不容已,故能一旦而成百年之業。逮功 已成,患已息,數年之後,官更事異,凡前日艱辛之狀, 不惟官不及知,而民亦自忘之矣。其於是隄也,寧無 夷其土以廣地,伐其木以為薪者乎?如是,則前日之 憂固足以致今日之喜,而今日之喜亦足以來後日 之憂也。《傳》曰:「以舊防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患。 予為此懼,乃撰其事刻於石,以告來者,祈以時修之, 俾勿壞。邑人有勞是役者,醫學訓科史大武其尢也。 餘皆附名碑陰。
順德府修城記 王祖嫡
編輯順德,古邢國,商祖乙所遷之邦。漢鉅鹿、常山地廣衍 平曠,為百戰之場。太行蜿蜒,適居斷麓,可據以守,而 城堞高堅。《隋圖經》謂「石勒所築,號建平大城。」沈存中 謂「郭進築邢州,厚六丈,呼臥牛城。」則是地為古今雄 鎮,尚矣。周衰,為赤狄申氏所有。東晉為群胡所據。宋 南渡後,為金為元。我高皇帝廓清天下,冀北昴宿,復 「為名區。文皇帝定鼎建極,密邇輦轂,屹稱畿輔。是故 邢在職方,自古重入。我朝尢重,勢使然哉。」城四門,舊 止二重。天順中,郡守濟寧楊君各增甓城,起層樓其 上。成化守林君恭復益堞濬隍,規制頗備。嘉靖改元, 弘農王君倅、袁君相繼修築,又以餘土為隄,分二河。 嗣是此方議築,彼復告傾,民甚苦之。大中丞儀封張 公行部往來,謂「是郡風門百巖之環拱,濁漳沙河之 襟帶,不特咽喉孔道,抑且股肱要區,即不能如往堞 所紀,獨奈何視保障為傳舍?意外萑苻有警,令不逞 輩揚鞭城下?」得意也,毅然具疏,請易磚石。上下大司 空如公議,估費四萬九千九十餘金,期限三年。予友 王君時化繇右諫出守,來與築會。適值荒疫,死者枕 藉,乃不俟申牘,亟發廩庾,多方勸諭。尚義者投牒郡 庭,輸粟具饘,相望於道。又延醫煮藥,巡行委巷,全活 不可勝紀。居無何,而工役大起,君乃謀之僚友,檄下 屬邑,豪俠有心計者,令與俱來,至則愴焉。道是郡災 罷,財力胥竭,及為郡人永利之狀,諸豪長感奮,互懋 交儆,「而九縣長吏各嚴督覈,綜理詳密,應役者亦體 君心,窮日夜,殫筋骨,子來不啻也。」工始於萬曆十年 正月,迄於次年四月,而寒暑耕穫輟役。在工僅十月 耳,視原限省二年二月用約四萬五千有奇,視原估 省三千八百餘金。城周圍十三里有奇,以高計者三 丈有奇,以闊計者五丈有奇,樓櫓峻麗,雉堞崇嚴,敵 臺警鋪,碁布鱗次。父老驚詫,畿內六郡,莫之或踰也。 落成之日,予適報慶江藩,便駐郡署。而廷正浮光陳 君恤刑滇南,事竣北上,君張宴設樂,城西隅之層樓, 憑堞縱眺,太行諸峰,爭奇競秀,翠流幾席。四望則遺 壘殘鏃,燐火黯黯;俯窺則陡類削鐵,堅不容錐。而深 池環抱,勢擬天塹。壯哉金湯,何論六郡。予足跡幾半 天下,僅見都城與是耳。酒酣,君舉巵屬予曰:「茲役也改泥乎仍貫,議畏乎染指,財詘於舉贏,謀多於作舍。 徵國寵靈,諸大夫父老之惠,幸而竣事,而予精力竭 矣。子其記之,俾後來者毋憚修濬,屏翰三輔,邢民子 孫尚亦有利哉。」予作而嘆曰:「昔人謂民難與慮始,又 謂不一勞,不永逸。味其言,法主必行,即大拂輿情不 計也。君茲之舉,先事而孚志,既作而忘勞,事半功倍, 皆人不敢任者。即此一事,他日膺崇膴,臨艱劇,寧有 難處者哉?雖然,昔人河北救荒,二十四考中書令不 易也。君甫蒞邢,全活不下數萬人,尚奚他慕邪?」陳君 曰:「不然。發粟一時之惠,修城百世之功,君舊諫臣,必 不薄淮陽矣。」王子曰:「然。」遂次其語,勒之城隅,俾繼者 考鏡焉。君名守誠,字時化,河南嵩縣人。隆慶辛未進 士,改庶吉士,由禮科右給事中出守是郡,其僚屬、父 老及諸豪長姓氏、工役、錢穀之數,君自有《記》,不具錄。
大陸澤記 石珤
編輯珤嘗浮清源,道出寧晉,問渡於所謂葫蘆河者。平波 曼衍,一碧千頃,芡蒲菱藕,魚鮭之利,民咸取之供賦 稅,偕謂之水五社。蓋五社之民沮洳弗田,力胥此出 故也。噫嘻!此其古所謂大陸之藪與?《禹貢》「大陸既作」 是也。顧古之大陸地,當不止於此,今近澤藪縣之田, 疑皆禹平水土後,民始耕作至於今也。至觀班氏所 謂大河逾澤水至大陸,布為九河,則亦臆揣之論。今 大陸與大河絕不通,顧其地相邇,不出三百里,有此 附會耳,不然,豈古今陵谷之推移刷盪,盡失其舊與? 趙武靈王曰「吾國東有河,薄洛之水」,亦謂此漢時其 地猶有薄洛亭,今雲葫蘆河者,恐或其聲之訛傳。
門侯水利記 李東陽
編輯「洩地利之藏,以補天功之不足者,事之難也;捐一朝 之勞,以為萬世之佚圖者,功之大也。故禹功與乾坤 而俱垂,姬澤與溝遂而偕流。」末代苟簡,莫克與此。間 有循良之吏師古聖人之意,則亦隨其惠之所及,而 起斯民之跂慕,或廟而祀之,或指而姓之,各與其所 修創相終始,若白公之於涇,召信臣之於南陽,蘇子 瞻之於杭是也。後世有克任其難而大是圖者,雖未 可與聖賢之事,而一時民心之所歸,亦獨非君子之 所嘉與而樂為後世勸者乎?順德府有百泉河,自邢 臺東注南和之河頭郭村,舊有石橋,水門止二券,水 洶難於容受,歲一奔潰,怒氣噴風,泛濫有聲,及或為 患,且能激沙淤,民田多所墊溺。又有故渠,士民所仰 以溉沃者,若山水漲,日就堙塞。吏其地者,率相習以 為難,至置不問。成化丁未,宣府門侯往蒞南和縣事, 信孚政通,百隱皆達。爰曳石鳩工,增廣其橋,為三水 門,以殺水勢,而又築隄以禦捍之,繼疏六渠以灌田。 用是旱備澇攘,天時不能為之災;利興害除,地靈不 能祕其寶。聲隨事彰,澤以功流。在上者以為能,欲奪 治他邑,而邑民不忍侯之去已也,相率留之。既得請, 且度小邑之不能久蒞,侯一日或去,無以嗣其功也。 於是耆老范英輩候於道,奉書求余記,且言「侯之振 頹起弊,類此者若干條。其大者則建廓門橋而構樓 其上。奪古所牧馬場三百餘頃,以贍貧民之補馬者。 餘皆息盜止訟之實惠。」要之,侯今之良有司也。不然, 則簿書期會,亦足以塞責,而何汲汲焉犯此難且大 者之為慊邪?予故樂為之《書》,以告世之怠吏。若其民 之德侯,果如《召父》之雲,而所稱述,必欲如白渠、蘇隄 然者,則有此渠與橋隄在。至於役之歲月,工之名數, 橋隄與渠之丈尺,及費所自出,則虛左方以俟民之 自書,庶得其詳,且俾後之記河渠者有所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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