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人事典/第076卷

明倫彙編 人事典 第七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明倫彙編 第七十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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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人事典

 第七十六卷目錄

 患難部紀事

 患難部雜錄

人事典第七十六卷

患難部紀事

編輯

《史記·周本紀》:崇侯虎譖西伯於殷紂曰:「西伯積善累 德,諸侯皆嚮之,將不利於帝。」帝紂乃囚西伯於羑里。 閎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驪戎之文馬,有熊 九駟,他奇怪物,因殷嬖臣費仲而獻之紂。紂大悅曰: 「此一物足以釋西伯,況其多乎?」乃赦西伯。其囚羑里, 蓋益《易》之八卦為六十四卦。

《左傳·僖公五年》:「晉以殺太子申生之難,公使寺人披 伐蒲。重耳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

二十八年,衛侯與元咺訟,衛侯不勝。晉執衛侯,歸之 於京師,寘諸深室。甯子職納橐饘焉。

《史記伍子胥傳》:「鄭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胥乃與 勝俱奔吳,到昭關,昭關欲執之,伍胥遂與勝獨身步 走,幾不得脫,追者在後。至江,江上有漁父乘船,知伍 胥之急,乃渡伍胥。伍胥未至吳而疾止,中道乞食至 於吳,因公子光以見吳王。」

機警楚公子遇國難,微服出亡。將及門,守門者難之。 其僕操箠擊公子背,罵曰:「隸也不力,何不早出!」守門 者不疑,竟出雲。

《左傳定公四年》:「吳入郢,楚子涉睢濟江,入於雲中。王 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於以背受之,中肩,王奔 鄖。鄖公辛之弟懷將弒王,辛以王奔隨。吳人從之。子 期似王逃王,而己為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

《吳越春秋》:越王勾踐五年五月,與大夫種、范蠡入臣 於吳,群臣皆送至浙江之上,臨水祖道,軍陣固陵。大 夫文種前為祝,其詞曰:「皇天祐助,前沉後揚,福為德 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雖牽致,其後無 殃。君臣生離,感動上皇。眾夫哀悲,莫不感傷。臣請薦 脯,行酒三觴。」越王仰天太息,舉杯垂涕,默無所言。種 復前祝曰:「大王德壽,無疆無極,乾坤受靈,神祇輔翼, 我王厚之,祉祜在側,德銷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吳庭, 來歸越國,觴酒既升,請稱萬歲」,越王曰:「孤承前王餘 德,守國於邊,幸蒙諸大夫之謀,遂保前王丘墓,今遭 辱恥,為天下笑,將孤之罪耶?諸大夫之責也,吾不知 其咎,願二三子論其意。」大夫扶同曰:「何言之鄙也!昔 湯繫於夏臺,伊尹不離其側;文王囚於石室,太公不 棄其國。興衰在天,存亡繫於人。湯改儀而媚於桀,文 王服從而幸於紂。夏殷恃力而虐二聖,兩君屈己以 得天道。故湯王不以窮自傷,周王不以困為病。」越王 曰:「昔堯任舜禹而天下治,雖有洪水之害,不為人災, 變異不及於民,豈況於人君乎?」大夫苦成曰:「不如君 王之言,天有曆數,德有薄厚。黃帝不讓,堯傳天子,三 王臣弒其君,五霸子弒其父。德有廣狹,氣有高下。今 之世猶人之市,置貨以設詐,抱謀以待敵,不幸陷厄, 求伸而已。大王不覽於斯,而懷喜怒。」越王曰:「『任人者 不辱身,自用者危其國』。大夫皆前圖未然之端,傾敵 破讎,坐招泰山之福。今寡人守窮若斯,而雲湯、文困 厄後必霸,何言之違禮儀?夫君子爭寸陰而棄珠玉, 今寡人冀得免於軍旅之憂,而復反係獲敵人之手, 身為傭隸,妻為僕妾,往而不返,客死敵國,若魂魄有 愧於前。君其無知,體骨棄捐,何大夫之言不合於寡 人之意?」於是大夫種、范蠡曰:「聞古人曰:『居不幽,志不 廣,形不愁,思不遠。聖王賢主,皆遇困厄之難,蒙不赦 之恥,身居而名尊,軀辱而聲榮,處卑而不以為惡,居 危而不以為薄。五帝德厚而窮厄之恨,然尚有泛濫 之憂,三守暴困之辱,不離三獄之困,涕泣而受冤,行 哭而為隸,演《易》作卦,天道祐之。時過於期,否終則泰。 諸侯並救,王命見符,朱鬣』」元狐,輔臣結髮,折獄破械, 反國修德,遂討其讎,擢假海內,若覆手背,天下宗之, 功垂萬世。大王屈厄,臣誠盡謀。夫截骨之劎,無削剟 之利;舀鐵之矛,無分髮之便;建策之士,無暴興之說。 今臣遂《天文案》墜籍,二氣共萌,存亡異處,彼興則我 辱,我霸則彼亡,二國爭道,未知所就。君王之危,天道 之數,何必「自傷哉!夫吉者凶之門,福者禍之根。今大 王雖在危困之際,孰知其非暢達之兆哉?」大夫計倪 曰:「今君王國於會稽,窮於入吳,言悲辭苦,群臣泣之。 雖則恨悷之心,莫不感動,而君王何為謾辭譁說,用 而相欺?臣誠不取。」越王曰:「寡人將去入吳,以國累諸 侯,大夫願各自述,吾將屬焉。」大夫皋如曰:「臣聞大夫 種忠而善慮,民親其知,士樂為用。今委國一人,其道 必守,何順心拂命群臣?」大夫曳庸曰:「大夫文種者,國之梁棟,君之爪牙。夫驥不可與匹馳,日月不可並照, 君王委國於種,則萬綱千紀無不舉者。」越王曰:「夫國 者,前王之國,孤力弱勢劣,不能遵守社稷,奉承宗廟。 吾聞父死子代,君亡臣親。今事棄諸大夫,客官於吳, 委國歸民,以付二三子,吾之由也,亦子之憂也。君臣 同道,父子共氣,天性自然,豈得以在者盡忠,亡者為 不信乎?何諸大夫論事,一合一離,令孤懷心不定也? 夫推國任賢,度功績成者,君之命也;奉教順理,不失 分者,臣之職也。吾顧諸大夫以其所能,而雲委質而 已,於呼悲哉!」計倪曰:「君王所陳者,固其理也。昔湯入 夏,付國於文祀;西伯之殷,委國於一老。今懷夏將滯, 志在於還夫,適市之妻,教嗣糞除;出亡之君,敕臣守 禦,子問以事,臣謀以能。今君王欲士之所志,各陳其 情,舉其能者,議其宜也。」越王曰:「大夫之論是也。吾將 逝矣,願諸君之風。」大夫種曰:「夫內修封疆之役,外修 耕戰之備,荒無遺土,百姓親附,臣之事也。」大夫范蠡 曰:「輔危主,存亡國,不恥屈厄之難,安守被辱之地,往 而必反,與君復讎者,臣之事也。」大夫苦成曰:「發君之 令,明君之德,窮與俱厄,進與俱霸,統煩理亂,使民知 分,臣之事也。」大夫曳庸曰:「奉令受使,結和諸侯,通命 達旨,賂往遺來,解憂釋患,使無所疑,出不忘命,入不 被尤,臣之事也。」大夫皓進曰:「一心齊志,上與等之,下 不違令,動從君命,修德履義,守信溫故,臨非決疑,君 誤臣諫,直心不撓,舉過列平,不阿親戚,不私於外,推 身致君,終始一分,臣之事也。」大夫諸稽郢曰:「望敵設 陣,飛矢揚兵,履腹涉屍,血流滂滂,貪進不退,二師相 當,破敵攻眾,威凌百邦,臣之事也。」大夫皋如曰:「修德 行惠,撫慰百姓,身臨憂勞,動輒躬親,弔死存疾,救活 民命,蓄陳儲新,食不二味,國富民實,為君養器,臣之 事也。」大夫計倪曰:「候天察地,紀歷陰陽,觀變參災,分 別妖祥,日月含色,五精錯行,福見知吉,妖出知凶,臣 之事也。」越王曰:「孤雖入於北國,為吳窮虜,有諸大夫 懷德抱術,各守一分,以保社稷,孤何憂焉?」遂別於浙 江之上,群臣垂泣,莫不咸哀。越王仰天歎曰:「死者人 之所畏,若孤之聞死,其於心胸中,曾無怵惕。」遂登舟 徑去,終不反顧。越王夫人乃據船哭顧。烏鵲啄江渚 之蝦,飛去復來,因哭而歌之曰:仰飛鳥兮烏鳶,凌元 虛號翩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間,任厥兮 往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颿颿獨兮西往, 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淚泫泫兮雙懸。」又《哀 吟》曰:「彼飛鳥兮鳶烏,已迴翔兮翕蘇。心在專兮素蝦, 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游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 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終來遇兮何幸,離我國兮 去吳。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歲遙遙兮難極, 冤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兮忘食,願我 身兮如烏,身翱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搖,情憤惋兮 誰識?越王聞夫人怨歌,心中內慟,乃曰:「孤何憂?吾之 六翮備矣!」於是入吳見夫差,稽首再拜,稱臣曰:「東海 賤臣勾踐,上愧皇天,下負后土,不裁功力,污辱王之 軍士,抵罪邊境,大王赦其深辜,裁加役臣,使執箕箒, 誠蒙厚恩,得保須臾之命,不勝仰感俯愧。」臣勾踐叩 頭頓首。吳王夫差曰:「寡人於子亦過矣,子不念先君 之讎乎?」越王曰:「臣死則死矣,惟大王原之!」伍胥在傍, 目若熛火,聲如雷霆,乃進曰:「夫飛鳥在青雲之上,尚 欲繳微矢以射之,豈況近臥於華池,集於庭廡乎?今 越王放於南山之中,游於不可存之地,幸來涉我壤 土,入吾梐梱,此乃廚宰之成事食也,豈可失之乎?」吳 王曰:「吾聞誅降殺服,禍及三世,吾非愛越而不殺也, 畏皇天之咎,教而赦之!」太宰嚭諫曰:「子胥明於一時 之計,不通安國之道,願大王遂其所執,無拘群小之 口。」夫差遂不誅越王,令駕車養馬,祕於宮室之中。三 月,吳王召越王入見,越王伏於前,范蠡立於後。吳王 謂范蠡曰:「寡人聞:貞婦不嫁破亡之家,仁賢不官絕 滅之國。今越王無道,國已將亡,社稷壞崩,身死世絕, 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為奴僕,來歸於吳,豈不鄙乎? 吾欲赦子之罪,子能改心自新,棄越歸吳乎?」范蠡對 曰:「臣聞亡國之臣不敢語政,敗軍之將不敢語勇。臣 在越不忠不信,令越王不奉大王命號,用兵與大王 相持,至今獲罪,君臣俱降,蒙大王鴻恩,得君臣相保, 願得入備掃除,出給趨走,臣之願也。」此時越王伏地 流涕,自謂遂失范蠡矣。吳王知范蠡不可得為臣,謂 曰:「子既不移其志,吾復置子於石室之中。」范蠡曰:「臣 請如命。」吳王起入宮中,越王范蠡趨入石室。越王服 犢鼻,著樵頭夫人,衣無緣之裳,施左關之襦,夫斫剉 養馬,妻給水,除糞灑掃,三年不慍怒,面無恨色。吳王 登高遠望,見越王及夫人范蠡坐於馬糞之旁,君臣 之禮存,夫婦之儀具。王顧謂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 節之人,范蠡一介之士,雖在窮厄之地,不失君臣之 禮,寡人傷之。」太宰嚭曰:「願大王以聖人之心,哀窮孤 之士。」吳王曰:「為子赦之。」後三月,乃擇吉日而欲赦之,

召太宰嚭謀曰:「越之與吳,同土連域,勾踐愚黠,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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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賊。寡人承天之神靈,前王之遺德,誅討越寇,囚之

石室,寡人心不忍見,而欲赦之,於子奈何?」太宰嚭曰: 「臣聞無德不復,大王垂仁,恩加越,越豈敢不報哉?願 大王卒意。」越王聞之,召范蠡告之曰:「孤聞於外,心獨 喜之,又恐其不卒也。」范蠡曰:「大王安心,事將有意在 玉門第一。今年十二月戊寅之日,時加日出。戊,囚日 也;寅,陰後之辰也,合庚辰歲後會也。夫以戊寅日聞 喜,不以其罪罰日也。時加卯而賊戊,功曹為螣蛇而 臨戊,謀利事在青龍,青龍在勝光而臨酉,死氣也,而 剋寅,是時剋,其日用又助之,所求之事,上下有憂,此 其非天網四張,萬物盡傷者乎?王何喜焉?」果子胥諫 吳王曰:「昔桀囚湯而不誅,紂囚文王而不殺,天道還 反,禍轉成福,故夏為湯所誅,殷為周所滅。今大王既 囚越君而不行誅,臣謂大王惑之深也,得無夏殷之 患乎?」吳王遂召越王,久之,不見范蠡。文種憂而占之 曰:「吳王見擒也。」有頃,太宰嚭出,見種、范蠡而言越王, 復拘於石室。伍子胥復諫吳王曰:「臣聞王者攻敵國, 克之則加以誅,故後無報復之憂,遂免子孫之患。今 越王已入石室,宜早圖之,後必為吳之患。」太宰嚭曰: 「昔者齊桓割燕所至之地,以貺燕公,而齊君獲其美 名;宋襄濟河而戰,《春秋》以多其義。功立而名稱,君敗 而德存。今大王誠赦越王,則功冠於五霸,名越於前 古。」吳王曰:「待吾疾愈,方為太宰赦之。」後一月,越王出 石室,召范蠡曰:「吳王疾三月不愈。吾聞人臣之道,主 疾臣憂。且吳王遇孤,恩甚厚矣,疾之無瘳,惟公卜焉。」 范蠡曰:「吳王不死明矣,到己巳日當瘳,惟大王留意。」 越王曰:「孤所以窮而不死者,賴公之策耳,中復猶豫, 豈孤之志哉?可與不可,惟公圖之。」范蠡曰:「臣竊見吳 王,真非人也,數言成湯之義而不行之,願大王請求 問疾得見,因求其糞而嘗之,觀其顏色,當拜賀焉。言 其不死,以《瘳起》日期之,既言信後,則大王何憂?」越王 明日謂太宰嚭曰:「囚臣欲一見問疾。」太宰嚭即入言 於吳王,王召而見之。適遇吳王之便,太宰嚭奉溲惡 以出,逢戶中,越王因拜請嘗大王之溲,以決吉凶。即 以手取其便與惡而嘗之。因入曰:「下囚臣勾踐賀於 大王。」王之疾至,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癒。吳王 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嘗事師聞糞者順穀味,逆 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今者臣竊嘗大王之糞,其惡 味苦且楚酸,是味也,應春夏之氣,臣以是知之。」吳王 大悅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離其石室,去就其宮室, 執牧養之事如故。越王從嘗糞惡之後,遂病口臭,范 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其後吳王如越王 期日,疾愈,心念其忠,臨政之後,大縱酒於文臺。吳王 出令曰:「今日為越王陳北面之坐,群臣以客禮事之。」 伍子胥趨出,到舍上不御坐。酒酣,太宰嚭曰:「異乎今 日!坐者各有其詞,不仁者逃,其仁者留。臣聞同聲相 和,同心相求。今國相剛勇之人,意者內慚,至仁之存 也,而不御坐,其亦是乎?」吳王曰:「然。」於是范蠡與越王 俱起為吳王壽,其辭曰:下臣勾踐,從小臣范蠡,奉觴 上千歲之壽,辭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時並心,察慈仁 者。大王躬親鴻恩,立義行仁,九德四塞,威服群臣,於 戲休哉!傳德無極,上感太陽,降瑞翼翼。大王延壽萬 歲,長保吳國,四海咸承,諸侯賓服,觴酒既升,永受萬 福。」於是吳王大悅。明日,伍子胥入諫曰:「昨日大王何 見乎?臣聞內懷虎狼之心,外執美詞之說,但為外情 以存其身,豺不可為廉,狼不可為親。今大王好聽須 臾之說,不慮萬歲之患,放棄忠直之言,聽用讒夫之 語,不滅瀝血之讎,不絕懷毒之怨,猶縱毛爐炭之上 幸不焦;投卵千鈞之下望必全,豈不殆哉?臣聞桀登 高自知危,然不知所以自安也;前據白刃,自知死而 不知所以自存也。惑者知返,迷道不遠,願大王察之。」 吳王曰:「寡人有疾三月,曾不聞相國一言,是相國之 不慈也;又不進口之所嗜,心不相思,是相國之不仁 也。夫為人臣不仁不慈,焉能知其忠信者乎?越王迷 惑,棄守邊之事親,將其臣民來歸寡人,是其義也;躬 親為虜,妻親為妾,不慍寡人,寡人有疾,親嘗寡人之 溲,是其慈也;虛其府庫,盡其寶幣,不念舊故,是其忠 信也。三者既立,以養寡人,寡人曾聽相國而誅之,是 寡人之不智也,而為相國快意耶?豈不負皇天乎?」子 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勢,將以有擊也;貍 之卑身,將求所取也。雉以眩移拘於綢,魚以有悅,死 於餌。且大王初臨政,負《玉門》之第九,誠事之敗無咎 矣。今年三月甲戌,時加雞鳴,甲戌歲位之會將也。青 龍在酉,德在土,刑在金,是日賊其德也。」知父將有不 順之子,君有逆節之臣。大王以越王歸吳為義,以飲 溲食惡為慈,以虛府庫為仁,是故為無愛於人,其不 可親面聽貌觀,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於吳,是其謀 深也;虛其府庫,不見恨色,是欺我主也;下飲王之溲 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嘗王之惡者,是上食王之肝 也。大哉越王之崇吳,吳將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 之,臣不敢逃死以負前王,一旦社稷丘墟,宗廟荊棘其悔可追乎?」吳王曰:「相國置之,勿復言矣,寡人不忍 復聞。」於是遂赦越王歸國,送於蛇門之外,群臣祖道, 吳王曰:「寡人赦君,使其返國,必念終始,王其勉之!」越 王稽首曰:「今大王哀臣孤窮,使得生全還國,與種、蠡 之徒願死於轂下,上天蒼蒼,臣不敢負。」吳王曰:「嗚呼! 吾聞君子一言不再,今已行矣,王勉之。」越王再拜跪 伏,吳王乃引越王登車,范蠡執御遂去,至三津之上, 仰天歎曰:「嗟乎!孤之屯厄,誰念復生渡此津也?」謂范 蠡曰:「今三月甲辰,時加日昳,孤蒙上天之命,還歸故 鄉,得無後患乎?」范蠡曰:「大王勿疑,直眂道行,越將有 福,吳當有憂。」至浙江之上,望見大越山川重秀,天地 再清。王與夫人歎曰:「吾已絕望,永辭萬民,豈料再還, 重復鄉國。」言竟,掩面涕泣闌干。此時萬姓咸歡,群臣 畢賀,

《晏子雜上篇》:崔杼既弒莊公而立景公,杼與崔封相 之,劫諸將軍大夫及顯士庶人於太宮之坎上,令無 得不盟者。為壇三仞,埳其下,以甲千列環其內外,盟 者皆脫劎而入,維晏子不肯,崔杼許之。有敢不盟者, 戟拘其頸,劎承其心,令自盟曰:「不與崔慶而與公室 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七人。次及 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嘆曰:「嗚呼!崔子!為無道而弒 其君,不與公室而與崔慶者,受此不祥!」俛而飲血。崔 杼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 子言,戟既在脰,劎既在心,維子圖之也。」晏子曰:「『劫吾 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義也。 崔子!子獨不為天討乎?《詩》云:『莫莫葛虆,施於條枚』。愷 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嬰且可以回而求福乎?曲刃鉤 之,直兵推之,嬰不革矣。」崔杼將殺之,或曰:「不可。子以 子之君無道而殺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從而殺 之,不可以為教矣。」崔子遂舍之。晏子曰:「若大夫為大 不仁,而為小仁,焉有中乎?」趨出,授綏而乘。其僕將馳, 晏子撫其手曰:「徐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野, 命懸於廚,嬰命有繫矣,按之成節而後去。《詩》云:『彼其 之子,捨命不渝』。」晏子之謂也。

《史記孔子世家》:「孔子去衛,將適陳,過匡,顏刻為僕,以 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 之陽虎。陽虎嘗暴匡人,匡人於是遂止孔子。孔子狀 類陽虎,拘焉五日,顏淵後,子曰:『吾以汝為死矣』。顏淵 曰:『子在,回何敢死』?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懼。孔子曰: 『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 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 子使從者為甯武子,臣於衛,然後得去。

孔子去曹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 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 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

孔子去陳,過蒲,會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 有公良孺者,以私車五乘從孔子。其為人長賢有勇 力,謂曰:「吾昔從夫子遇難於匡,今又遇難於此,命也 已。吾與夫子再罹難,寧鬥而死。」鬥甚疾,蒲人懼,謂孔 子曰:「苟毋適衛,吾出。子與之盟。」出孔子東門,孔子遂 適衛。子貢曰:「盟可負耶?」孔子曰:「要盟也。」神不聽。 孔子在陳蔡之間。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將往拜禮。陳、 蔡大夫謀曰:「孔子賢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疾。今者 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 大國也,來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 矣。」於是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不得行,絕糧,從 者病莫能興。孔子講誦絃歌不衰。子路慍見,曰:「君子 亦有窮乎?」孔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子貢色 作。孔子曰:「賜,爾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曰:「然,非與?」 孔子曰:「非也。予一以貫之。」孔子知弟子有慍心,乃召 子路而問曰:「《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 何為於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意 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 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齊?使智者而必行,安有王 子比干?」子路出,子貢入見。孔子曰:「賜,《詩》雲『匪兕匪虎, 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子貢曰:「夫子之道 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盍少貶焉?」孔子曰: 「賜良農能稼而不能為穡,良工能巧而不能為順。君 子能修其道,綱而紀之,統而理之,而不能為容。今爾 不修爾道,而求為容,賜而志不遠矣。」子貢出,顏回入 見。孔子曰:「回,《詩》雲『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 何為於此?」顏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 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道 之不修也,是吾醜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國 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孔子欣然而 笑曰:「有是哉顏氏之子!使爾多財,吾為爾宰。」於是使 子貢至楚,楚昭王興師迎孔子,然後得免。

《說苑雜言篇》:孔子遭難陳、蔡之境絕糧,弟子皆有飢 色。孔子歌兩柱之間,子路入見曰:「『夫子之歌禮乎』?孔 子不應,曲終而曰:『由!君子好樂,為無驕也;小人好樂,

為無懾也。其誰知之?子不我知而從我者乎』?子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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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授干而舞,三終而出。及至七日,孔子修樂不休。子

路慍見曰:『夫子之修樂時乎』?孔子不應,樂終而曰:『由! 昔者齊桓霸心,生於莒,勾踐霸心,生於會稽;晉文霸 心,生於驪氏。故居不幽則思不遠,身不約則智不廣, 庸知而不遇之,於是興』。」明日免於厄。子貢執轡曰:「二 三子從夫子而遇此難也,其不可忘已。」孔子曰:「惡是 何也?《語》不云乎:『三折肱而成良醫』。夫陳蔡之間,丘之 幸也。二三子從丘者,皆幸人也。吾聞」人君不困不成 王,列士不困不成行。昔者湯困於呂,文王困於羑里, 秦穆公困於殽,齊桓困於長勺,勾踐困於會稽,晉文 困於驪氏。夫困之為道,從寒之及煖,煖之及寒也,唯 賢者獨知而難言之也。《易》曰:「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 言不信,聖人所與人難言信也。

《莊子山木篇》:孔子窮於陳、蔡之間,七日不火食,左據 槁木,右擊槁枝,而歌《焱氏之風》。有其具而無其數,有 其聲而無宮角,木聲與人聲,犁然有當於人之心。顏 回端拱,還目而窺之。仲尼恐其廣己而造大也,愛己 而造哀也,曰:「『回無受天損易,無受人益難,無始而非 卒也,人與天一也。夫今之歌者其誰乎』?回曰:『敢問無 受天損《易》』。」仲尼曰:「飢渴寒暑,窮桎不行,天地之行也, 運物之泄也,言與之偕逝之謂也。為人臣者,不敢去 之,執臣之道猶若是,而況乎所以待天乎?何謂無受 人益難?」仲尼曰:「始用四達,爵祿並至,而不窮物之所 利,乃非己也,吾命有在外者也。君子不為盜,賢人不 為竊,吾若取之何哉?故曰:『鳥莫知於鷾鴯,目之所不 宜,處不給視,雖落其實,棄之而走。其畏人也而襲諸 人間,社稷存焉爾。何謂無始而非卒』?」仲尼曰:「化其萬 物而不知其禪之者,焉知其所終?焉知其所始?正而 待之而已耳。何謂人與天一邪?」仲尼曰:「有人,天也;有 天,亦天也。人之不能有天,性也。聖人晏然,體逝而終 矣。」

《家語困誓篇》:孔子之宋,匡人簡子以甲士圍之。子路 怒,奮戟將與戰。孔子止之曰:「惡有修仁義而不免世 俗之惡者乎?夫《詩》《書》之不講,《禮》《樂》之不習,是丘之過 也。若以述先王好古法而為咎者,則非丘之罪也。命 之夫:歌,予和汝!」子路彈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終,匡 人解甲而罷。

《戰國策》:「淖齒殺閔王於鼓裡,太子乃解衣免服,逃太 史之家,為溉園君。王后太史氏之女知其貴人,善事 之。」

《韓子說林篇》:鴟夷子皮事田成子。田成子去齊,走而 之燕,鴟夷子皮負傳而從至望邑,子皮曰:「子獨不聞 涸澤之蛇乎?涸澤蛇將徙,有小蛇謂大蛇曰:『子行而 我隨之,人以為蛇之行者耳,必有殺子。不如相銜負 我以行,人必以我為神君也』。乃相銜負以越公道而 行,人皆避之,曰:『神君也。今子美而我惡,以子為我上 客,千乘之君也;以子為我使者,萬乘之卿也。子不如 為我舍人』!」田成子因負傳而隨之。至逆旅,逆旅之君 待之甚敬,因獻酒肉。

《戰國策》:張丑為質於燕,燕王欲殺之,走且出境,境吏 得丑,丑曰:「燕王所為將殺我者,人有言我有寶珠也, 王欲得之。今我已亡之矣,而燕王不我信。今子且致 我,我且言子之奪我珠而吞之,燕王必當殺子,刳子 腹及子之腸矣。夫欲得之君,不可說以利。吾要且死, 子腸亦且寸絕。」境吏恐而赦之。

《史記范睢傳》:「范睢者,魏人也,字叔。游說諸侯欲事魏 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 昭王使於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 口,乃使人賜睢金十斤及牛酒,睢辭謝不敢受。須賈 知之,大怒,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 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相,魏之」 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摺齒。 睢佯死,即裹以簀,置廁中。賓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 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 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 「可矣。」范睢得出。後魏齊悔,復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 之,乃遂操范睢亡伏匿,更名姓,曰張祿。當此時,秦昭 王使謁者王稽於魏,鄭安平詐為卒,侍王稽。王稽問: 「魏有賢人可與俱西遊者乎?」鄭安平曰:「臣里中有張 祿先生,欲見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晝見。」王稽 曰:「夜與俱來。」鄭安平夜與張祿見王稽,語未究,王稽 知范睢賢,謂曰:「先生待我於三亭之南,與私約而去。」 王稽辭魏去,過載范睢入秦,至湖關,望見車騎從西 來,范睢曰:「彼來者為誰?」王稽曰:「秦相穰侯東行縣邑。」 范睢曰:「吾聞穰侯專秦權,惡內諸侯客,此恐辱我,我 寧且匿車中。」有頃,穰侯果至,勞王稽,因立車而語曰: 「關東有何變?」曰:「無有。」又謂王稽曰:「謁君得無與諸侯 客子俱來乎?無益徒亂人國耳。」王稽曰:「不敢。」即別去。 范睢曰:「吾聞穰侯智士也,其見事遲,鄉者疑車中有 人,忘索之。」於是范睢下車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餘里, 果使騎還,索車中無客,乃已。王稽遂與范睢入咸陽秦王拜范睢為相。魏使須賈於秦,范睢數曰:「為我告 魏王,急持魏齊頭來;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 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秦昭王聞魏齊 在平原君所,欲為范睢,必報其讎,乃佯為好書,遺平 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高義,願與君為布衣之友。君幸 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 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 平原君曰:「范君之讎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來, 不然,吾不出君於關。」平原君曰:「魏齊者,勝之友也。在, 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 弟在秦范君之讎,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急持 其頭來。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於關。」趙 孝成王乃發卒圍平原君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 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說,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 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復走大梁,欲因信陵 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肯見,曰:「虞卿何 如人也?」時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 夫虞卿一見趙王,拜為上卿。當此之時,天下爭知之。 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祿之尊,解相印, 捐萬戶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 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慚,駕如野, 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剄。

《荊軻傳》:秦既滅燕,於是逐太子丹,荊軻之客皆亡。高 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匿作於宋子,久之作苦,聞其 家堂上客擊築徬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 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丈人 召使前擊築,一坐稱善,賜酒。而高漸離念久隱畏,約 無窮時,乃退出其裝匣中築,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 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擊築而歌,客無 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

《淮南子人間訓》:秦牛缺徑於山中而遇盜,奪其車馬, 解其橐笥,拖其衣被。盜還,反顧之,無懼色,憂志驩然 有以自得也。盜遂問之曰:「吾奪子財貨,劫子以刀,而 志不動,何也?」秦牛缺曰:「車馬所以載身也,衣被所以 揜形也,聖人不以所養害其養。」盜相視而笑曰:「夫不 以欲傷生,不以利累形者,世之聖人也。以此而見王」 者必且以我為事也,還反殺之。此能以知知矣,而未 能以知不知也。能勇於敢,而未能勇於不敢也。凡有 道者,應卒而不乏,難遭而能免,故天下貴之。今知所 以自行也,而未知所以為人行也,其所論未之究者 也。人皆由昭昭於冥冥,則幾於道矣。

《漢書張良傳》:「良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讎,得力 士為鐵樵,重百二十金。秦皇帝遊至博浪沙中,良與 客狙擊秦皇帝,誤中副車。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 賊急甚,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

張耳《陳餘傳》:耳,大梁人也。餘亦大梁人,好儒術,遊趙 苦陘,富人公乘氏以其女妻之。餘年少,父事耳,相與 為刎頸交。高祖為布衣時,嘗從耳遊。秦滅魏,購求耳 千金,餘五百金,兩人變名姓,俱之陳,為里監門吏嘗 以過笞餘,餘欲起,耳躡使受笞。吏去,耳數之曰:「始吾 與公言何如?今見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餘謝罪。 《季布傳》:布,楚人也。為任俠有名,項籍使將兵,數窘漢 王。項籍滅,高祖購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布匿 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將軍急,跡且至臣家,能聽臣, 臣敢進計,即否,願先自剄。」布許之,迺髡鉗布衣褐,置 廣柳車中,並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所賣之。朱 家心知其季布也,置買田舍,乃之雒陽,見汝陰侯滕 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 盡誅耶!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 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南走 越耳。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平之 墓也。君何不從容為上言之?」滕公心知朱家大俠,意 布匿其所,乃許諾。侍間,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布。當 是時,諸公皆多,布能摧剛為柔,朱家亦以此名聞當 世。布召見,謝,拜郎中。

《公孫敖傳》:「敖以因杆將軍出擊匈奴,至余吾,亡士多 下吏當斬,詐死,亡居民間。」

《後漢書劉昆傳》:「昆少習容禮。王莽世,教授弟子恆五 百餘人。每春秋饗射,常備列典儀。王莽以昆多聚徒 眾,私行大禮,有僭上心,乃繫昆及家屬於外黃獄。尋 莽敗,得免。既而天下大亂,昆避難河南負犢山中。」 《劉元傳》:「元字聖公,光武族兄也。弟為人所殺,聖公結 客欲報之。客犯法,聖公避吏於平林,吏繫聖公父子 張」,聖公詐死,使人持喪歸舂陵吏乃出子,張聖公因 自逃匿。

《樊宏傳》:宏父重恩加鄉閭,宏少有志行。王莽末,義兵 起,劉伯升與族兄賜俱將兵攻湖陽,城守不下,賜女 弟為宏妻,湖陽由是收繫宏妻子,令出譬伯升,宏因 留不反。湖陽軍帥欲殺其妻子,長吏以下共相謂曰: 「樊重子父禮義恩德行於鄉里,雖有罪,且當在後。」會 漢兵日盛,湖陽惶急,未敢殺之,遂得免脫《翟酺傳》:酺「以報舅。讎當徙日南,亡於長安,為卜相工。 後牧羊涼州,遇赦還。仕郡徵拜議郎,遷侍中。」

《李固傳》:「固子燮,字德公。初,固既策罷,知不免禍,乃遣 三子歸鄉里。時燮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 賢而有智,見二兄歸,具知事本,默然獨悲曰:『李氏滅 矣!自太公以來,積德累仁,何以遇此?密與二兄謀,豫 藏匿燮,託言還京師,人咸信之。有頃,難作,下郡收固 三子,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 公,有古人之節,今委君以六尺之孤,李氏存滅,其在 君矣』』。」成感其義,乃將燮乘江東下,入徐州界內,令變 名姓為酒家傭。而成賣卜於市,各為異人,陰相往來。 燮從受學,酒家異之,意非恆人,以女妻燮。燮專精經 學,十餘年間,梁冀既誅,而災眚屢見。明年,史官上言, 宜有赦令,又當存錄大臣冤死者子「孫。於是大赦天 下,並求固後嗣。燮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車重厚 遣之,皆不受,遂還鄉里,追服姊弟相見,悲感傍人。」 《夏馥傳》:「馥字子治,陳留圉人也。少為書生,言行質直, 同縣高氏蔡氏並皆富殖,郡人畏而事之,唯馥比門 不與交通,由是為豪姓所仇。桓帝初,舉直言不就。馥 雖不交時宦,然以聲名」為中官所憚,遂與范滂、張儉 等俱被誣陷。詔下州郡,捕為黨魁。及儉等亡命經歷 之處,皆被收考。辭所連引,布遍天下。馥乃頓足而歎 曰:「孽自己作,空汙良善。一人逃死,禍及萬家,何以生 為?」乃自剪鬚變形,入林慮山中,隱匿姓名,為冶家傭, 親突煙炭,形貌毀瘁。積二三年,人無知者。後馥弟靜 乘車馬載縑帛追之,於涅陽市中。遇馥不識,聞其言 聲,乃覺而拜之。馥避不與語,靜追隨至客舍共宿。夜 中密呼靜曰:「吾以守道疾惡,故為權宦所陷,且念營 苟全以庇性命,弟奈何載物相求,是以禍見追也。」明 旦別去,黨禁未解而卒。

《杜根傳》:「根永初元年舉孝廉,為郎中。時和熹鄧後臨 朝,權在外戚,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與同時郎 上書直諫。太后大怒,收執根等,令盛以縑囊,於殿上 撲殺之。執法者以根知名,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 而載出城外,根得蘇。太后使人檢視,根遂詐死。三日 目中生蛆,因得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積十五年」, 酒家知其賢,厚敬待之。及鄧氏誅,左右皆言根等之 忠,帝謂根已死,乃下詔布告天下,錄其子孫,根方歸 鄉里,徵詣公車,拜侍御史。初,平原郡吏成翊世亦諫 太后歸政,坐抵罪。與根俱徵,擢為尚書郎,並見納用。 或問根曰:「往者遇禍,天下同義,知故不少,何至自苦 如此?」根曰:「周旋民間,非絕跡之處,邂」逅發露,禍及知 親,故不為也。

《張儉傳》:「儉為東部督郵,時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殘 暴百姓,所為不軌。儉舉劾覽及其母罪惡,請誅之。覽 遏絕章表,並不得通,由是結讎覽等。鄉人朱並,素性 佞邪,為儉所棄,並懷怨恚,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 四人為黨。於是刊章討捕,儉得亡命,困迫遁走,望門 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復流轉東萊,止李篤」 家。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篤引欽謂曰:「張儉知名天 下,而亡非其罪,縱儉可得,寧忍執之乎!」欽因起撫篤 曰:「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自專仁義?」篤曰:「篤 雖好義,明廷今日載其半矣。」欽歎息而去。篤因緣送 儉出塞,以故得免。其所經歷,伏重誅者以十數,宗親 並殄滅,郡縣為之殘破。中平元年,黨「事解,乃還鄉里。」 《范冉傳》:「冉為萊蕪長,遭母憂,不到官。後辟太尉府,以 狷急不能從俗,常佩韋於朝。議者欲以為侍御史,因 遁身逃命於梁沛之間,徒行敝服,賣卜於市。遭黨人 禁錮,遂推鹿車載妻子,捃拾自資,或寓息客廬,或依 宿樹陰,如此十餘年,乃結草堂而居焉。所止單陋,有 時絕粒,窮居自若,言」貌無改,閭里歌之曰:「甑中生塵 范史雲,釜中生魚范萊蕪。」及黨禁解,為三府所辟,乃 應司空命。

《趙岐傳》:「岐為皮氏長,會河東太守劉祐去郡,而中常 侍左悺兄勝代之,岐恥疾宦官,即日西歸。京兆尹延 篤復以為功曹。先是,中常侍唐衡兄玹為京兆虎牙 都尉,郡人以玹進不由德,皆輕侮之。岐及從兄襲又 數為貶議,玹深毒恨。延熹元年,玹為京兆尹,岐懼禍 及,乃與從子戩逃避之。玹果收岐家屬宗親,陷以重」 法,盡殺之。岐遂逃難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歷。自匿 姓名,賣餅北海市中。時安丘孫嵩年二十餘,遊市見 岐,察非常人,停車呼與共載。岐懼失色。嵩乃下帷令 騎,屏行人,密問岐曰:「視子非賣餅者,又相問而色動, 不有重怨,即亡命乎?我北海孫賓石,闔門百口,埶能 相濟?」岐素聞嵩名,即以實告之,遂以俱歸。嵩先入白 母曰:「出行乃得死友。」迎入上堂,饗之極歡,藏岐複壁 中數年,岐作《戹屯歌》二十三章。後諸唐死滅,因赦乃 出。三府聞之,同時並辟。

《蔡邕傳》:「初,邕叔父衛尉質與將作大匠楊球有隙,球 即中常侍程璜女夫也,璜遂使人飛章言邕、質,於是 下邕、質於洛陽獄,有詔減死一等,與家屬髡鉗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楊球使客追路刺邕,客感其義,皆 莫為用。球又賂其部主,使加毒害,所賂者反以其情 戒邕,故每得免焉。會明年大赦,乃宥邕,遷本郡五原」 太守王智素銜之,密告邕怨於囚放,謗訕朝廷,內寵 惡之。邕慮卒不免,乃亡命江海,遠跡吳會,往來依太 山羊氏,積十二年。

《王允傳》:「允討黃巾別帥,大破之於賊中,得中常侍張 讓賓客書疏,與黃巾交通。允具發其奸,以狀聞。靈帝 責怒讓,竟不能罪之。而讓懷挾忿怨,以事中允。明年 遂傳下獄。會赦還,復刺史。旬日間,復以他罪被捕。司 徒楊賜以允素高,不欲使更楚辱,乃遣客謝之曰:『君 以張讓之事,故一月再徵,凶慝難量,幸為深計。又諸』」 從事好氣決者,共流涕奉藥而進之。允厲聲曰:「吾為 人臣,獲罪於君,當伏大辟以謝天下,豈有乳藥求死 乎!」投杯而起,出就檻車。既至廷尉,左右皆促其事,朝 臣莫不歎息。大將軍何進、大尉袁隗、司徒楊賜共上 疏請之。書奏,得以減死論。是冬,大赦,而允獨不在宥。 三公咸復為言,至明年乃得解釋。是「時宦者橫暴,睚 眥觸死。允懼不免,乃變易名姓,轉側河內、陳留間。及 帝崩,大將軍何進欲誅宦官,召允為從事中郎。」 《魏志王凌傳》:「凌叔父允為漢司徒,誅董卓。卓將李傕、 郭氾等為卓報讎,入長安,殺允,盡害其家。凌及兄晨 時年皆少,踰城得脫,亡命歸鄉里。」

《崔琰傳》注《魏略》曰:「婁圭,字子伯。」《吳書》曰:「子伯坐贓亡 命,被繫當死,得踰獄出。捕者追之急,子伯乃變衣服, 如助捕者。吏不能覺,遂以得免。」

《讀書鏡》:「諸葛亮所與友善者徐庶,庶本名福,單家子, 少好任俠擊劎。嘗為人報讎,白堊突面,披髮而走,為 吏所得。問其姓字,閉口不言。吏乃於車上位柱維磔 之,擊鼓以令於市,廛莫敢識者。而其黨伍共篡解之 得脫。」

《晉書裴楷傳》:「楊駿誅楷以婚親收付廷尉,將加法,賴 侍中傅祗救護得免,猶坐去官。太保衛瓘,太宰亮稱 楷直正不阿附,宜蒙爵土,乃代楚王瑋為北軍中候。 瑋怨瓘亮,斥己任楷,楷不敢拜,轉為尚書。楷慮內難 未已,求出外鎮,除安南將軍,假節,都督荊州諸軍事。 垂當發,而瑋果矯詔誅亮,瓘、瑋以前奪已中候,密遣」 討楷。楷素知瑋有望於己,聞有變,單車入城,匿於妻 父王渾家,與亮小子一夜八徙,故得免難。

《王尼傳》:尼寓居洛陽,洛陽陷,避亂江夏。時王澄為荊 州刺史,遇之甚厚。尼早喪婦,有一子,無居宅,惟畜露 車,有牛一頭,每行輒使御之,暮則共宿車上。常嘆曰: 「滄海橫流,處不安也。」俄而澄卒,荊土饑荒,尼不得食, 乃殺牛壞車,煮肉噉之。既盡,父子俱餓死。

《世說》:蘇峻亂,諸庾逃散。庾冰時為吳郡,單身奔亡。民 吏皆去,唯郡卒獨以小船載冰出錢塘口,蘧蒢覆之。 時峻賞募覓冰屬,所在搜檢甚急。卒捨船市渚,因飲 酒醉還,舞棹向船曰:「何處覓庾?吳郡此中便是。」冰大 惶怖,然不敢動。監司見船小裝狹,謂卒狂醉,都不復 疑,自送過浙江,寄山陰魏家,得免。

《晉書慕容超載記》:「超字祖明,德兄北海王納之子。苻 堅破鄴,以納為廣武大守。數歲去官,家於張掖。德之 南征,留金刀而去。及垂起兵山東,苻昌收納及德諸 子,皆誅之。納母公孫氏,以耄獲免。納妻段氏方娠未 決,囚之於郡獄。獄掾呼延平,德之故吏也,嘗有死罪, 德免之。至是將公孫及段氏逃於羌中而生超焉。年」 十歲而公孫氏卒。平又將超母子奔於呂光。及呂隆 降於姚興,超又隨涼州人徙於長安。超自以諸父在 東,恐為姚氏所錄,乃徉狂行乞。秦人賤之,唯姚紹見 而異焉,勸興拘以爵位,召見與語,超深自晦匿,興大 鄙之,謂紹曰:「諺云:『妍皮不裹,痴骨妄語耳』。」由是得去 來無禁。

《宋書王華傳》:「華字子陵,琅邪臨沂人,太保弘從祖弟 也。祖薈,衛將軍、會稽內史。父廞,太子中庶子,司徒左 長史,居在吳。晉隆安初,王恭起兵討王國寶,時廞丁 母憂在家,恭檄令起兵,廞即聚眾應之,以女為貞列 將軍,以女人為官屬。國寶既死,恭檄廞起兵之際,多 所誅戮,至是不復得已,因舉兵以討恭為名。恭遣劉」 牢之擊廞,廞敗走,不知所在。長子泰為恭所殺。華時 年十二,在軍中與廞相失,隨沙門釋曇永逃竄。時牢 之搜檢覓華甚急,曇永使華提衣愨隨後,津邏咸疑 焉。華行遲,永呵罵云:「奴子怠懈,行不及我。」以杖捶華 數十,眾乃不疑。由此得免。遇赦還吳。少有志行,以父 存亡不測,布衣蔬食不交遊,如此十「餘年,為時人所 稱美。高祖欲收其才用,乃發廞喪問,使華制服。」 《王懿傳》:「懿字仲德。父苗,事苻堅為二千石。苻氏之敗, 仲德年十七,與兄叡同起義兵,與慕容垂戰敗,仲德 被重創,走與家屬相失,路經大澤,不能前,困臥林中, 忽有青衣童兒騎牛行,見仲德問曰:『食未』?仲德告飢, 兒去。頃之復來,攜食與之。」仲德食畢欲行,會水潦暴

至,莫知所如。有一白狼至前,仰天而號,號訖,銜仲德
考證
衣,因渡水。仲德隨之獲濟,與叡相及。

《謝方明傳》:「方明父沖,中書侍郎,家在會稽,為孫恩所 殺。方明隨伯父吳興太守邈在郡。孫恩寇會稽,邈被 害,方明逃竄遂免。初,邈舅子長樂馮嗣之及北方學 士馮翊仇元達俱往吳興投邈,禮待甚簡。二人並忿 慍,遂與恩通謀。劉牢之、謝琰等討恩,恩走入海,嗣之 等不得同去,方更聚合。方明結邈門生義故,得百餘」 人,掩討嗣之等,悉擒而手刃之。頃之,孫恩重寇會稽, 謝琰見害。恩購求方明甚急。方明於上虞載母妹奔 東陽,由黃糵橋出鄱陽,附載還都,寄居國子學。流離 險阨,屯苦備經,而貞立之操,在約無改。

《梁書袁昂傳》:「昂父顗,泰始初舉兵奉尋陽王子勛,事 敗誅死。昂時年五歲,乳媼攜抱匿於廬山,會赦得出, 猶徙晉安。至元徽中聽還,時年十五。」

《何遠傳》:「遠釋褐江夏王國侍郎,轉奉朝請。永元中,江 夏王寶元於京口為護軍將軍崔慧景所奉,入圍宮 城,遠豫其事,事敗,乃亡抵長沙,宣武王王深保匿焉。 遠求得桂陽王融保藏之。既而發覺,收捕者至,遠逾 垣以免,融及遠家人皆見執,融遂遇禍,遠家屬繫尚 方。遠亡渡江,使其故人高江產共聚眾,欲迎高祖義」 師,東昏黨聞之,使捕遠等,眾復潰散,遠因降魏,入壽 陽,見刺史王肅,欲同義舉。肅不能用,乃求迎高祖,肅 許之,遣兵援送,得達高祖。高祖見遠,謂張弘策曰:「何 遠美丈夫,而能破家報舊德,未易人也。」

《蕭子雲傳》:「子雲太清元年,為侍中國子祭酒,領南徐 州大中正。二年,侯景寇逼,子雲逃民間。三年三月,宮 城失守,東奔晉陵,餒卒於顯靈寺僧房。」

《賀琛傳》:「琛太清二年,遷雲騎將軍,中軍宣城王長史。 侯景舉兵襲京師,王移入臺內,留琛與司馬楊曒守 東府。賊尋攻陷城,放兵殺害,琛被槍未至死,賊求得 之,轝至闕下,求見僕射王克、領軍朱異,勸開城納賊。 克等讓之,涕泣而止。賊復轝送莊巖寺療治之。明年, 臺城不守,琛逃歸鄉里。其年冬,賊進寇會稽,復執琛 送出都,以為金紫光祿大夫。後遇疾卒,年六十九。」 《伏挺傳》:「挺除南臺治書,因事納賄,當被推劾,挺懼罪, 遂變服為道人,久之藏匿。後遇赦,乃出大心寺。會邵 陵王為江州,攜挺之鎮。王好文義,深被恩禮,挺因此 還俗。」

《陳書姚察傳》:「察兼尚書駕部郎,值梁室喪亂於金陵, 隨二親還鄉里。時東土兵荒,人飢相食,告糴無處。察 家口既多,並採野蔬自給。察每崎嶇艱阻,求請供養 之資,糧粒恆得相繼。又常以己分減,推諸弟妹,乃至 故舊乏絕者,皆相分卹,自甘唯藜藿而已。在亂離之 間,篤學不廢。」

《蕭允傳》:「允遷太子洗馬,侯景攻陷臺城,百寮奔散,允 獨整衣冠坐於宮坊,景軍人敬而弗之逼也。尋出居 京口,時寇賊縱橫,百姓波駭,衣冠士族,四出奔散,允 獨不行。人問其故,允答曰:夫性命之道,自有常分,豈 可逃而獲免乎?但患難之生,皆生於利,苟不求利,禍 從何生?方今百姓爭欲奮臂而論大功,一言而取卿」 相,亦何事於一書生哉?莊周所謂「畏影避跡,吾弗為 也。」乃閉門靜處,并日而食,卒免於患。

《徐孝克傳》:梁末侯景寇亂,京邑大饑,餓死者十八九。 孝克養母,饘粥不能給,妻東莞臧氏,甚有容色,孝克 乃謂曰:「今饑荒如此,供養交闕,欲嫁卿與富人,望彼 此俱濟,於卿意如何?」臧氏弗之許也。時有孔景行者, 為侯景將,富於財,孝克密因媒者陳意,景行多從左 右,逼而迎之,臧氏涕泣而去,所得穀帛,悉以供養。孝 克又剃髮為沙門,改名法整,兼乞食以充給焉。臧氏 亦深念舊恩,數私致饋餉,故不乏絕。後景行戰死,臧 氏伺孝克於途中,累日乃見,謂孝克曰:「往日之事,非 為相負,今既得脫,當歸供養。」孝克默然無答。於是歸 俗,更為夫婦。

《魏書裴叔業傳》:「叔業長兄子彥先,正始中轉渤海相。 屬元愉作逆,徵兵郡縣,彥先不從,為愉拘執,踰獄得 免,仍為沙門,潛行至洛。愉平,敕還郡。」

《宋隱傳》:「隱叔父洽為慕容垂尚書。太祖之圍中山也, 洽率所領專守北圍,當洽所統官軍多被傷殺,太祖 特深忿恨,及城平,遂殺之。子順訓並下腐刑。洽第四 子宣,字道茂,時年數歲,親人竊逃以免。後與范陽盧 元、渤海高允及從子愔俱被徵,拜中書博士。」

《王憲傳》:憲幼孤,隨伯父永在鄴。苻丕稱尊號,以永為 丞相。永為慕容永所殺,憲奔清河,匿於民家。皇始中, 輿駕次趙郡之高邑,憲乃歸誠。太祖見之曰:「此王猛 孫也。」厚禮待之。

《王慧龍傳》:「慧龍自云:太原晉陽人,司馬德宗尚書僕 射愉之孫,散騎侍郎緝之子也。幼聰慧,愉以為諸孫 之龍,故名焉。初,劉裕微時,愉不為禮,及得志,愉合家 見誅。慧龍年十四,為沙門僧彬所匿,百餘日,將慧龍 過江,為津人所疑曰:『行意匆匆徬徨,得非王氏諸子 乎』?僧彬曰:『貧道從師有年,止西岸,今暫欲定省,還期無遠。此隨吾受業者,何至如君言』。」既濟,遂西上江陵, 依叔祖忱故吏荊州前治中習辟疆。時刺史魏詠之 卒,辟疆與江陵令羅修、前別駕劉期公、土人王騰等 謀舉兵,推慧龍為盟主,剋日襲州城。而劉裕聞詠之 卒,亦懼江陵有變,遣其弟道規為荊州,眾遂不果。羅 修將慧龍又與僧彬北詣襄陽司馬德宗、雍州刺史 魯宗之資給慧龍,送渡江,自虎牢奔於姚興。

《蕭寶夤傳》:「寶夤,蕭鸞第六子,寶卷母弟也。蕭衍既克 建業,殺其兄弟,將害寶夤,以兵守之,未至嚴急,其家 閹人顏文智與左右麻拱、黃神密計,穿牆夜出,寶夤 具小船於江岸脫本衣服,著烏布襦,腰繫千許錢,潛 赴江畔,躡屩徒步,腳無全皮。防守者至明追之,寶夤 假為釣者,隨流上下十餘里,追者不疑,待散乃度西」 岸,遂委命投華文榮。文榮與其從子天龍、惠連等三 人棄家,將寶夤遁匿山澗,賃驢乘之,晝伏宵行。景明 二年,至壽春之東城。戊戌主杜元倫推檢,知實蕭氏 之子也,以禮延待,馳告楊州刺史、任城王澄。澄以車 馬侍衛迎之,時年十六,徒步憔悴,見者以為掠賣牲 口也。澄待以客禮,乃請喪,居斬衰之服。澄遣人曉示 情禮,以喪兄之制,給其齊衰,寶夤從命。澄率官僚赴 弔。寶夤居處有禮,不飲酒食肉,輟笑簡言,一同極哀 之節。壽春多其故義,皆受慰唁,唯不見夏侯一族,以 夏侯同蕭衍故也。

《北齊書元韶傳》:「韶字世冑,魏孝莊之姪。避爾朱之難, 匿於嵩山。性好學,美容儀。初,爾朱榮將入洛,父劭恐, 以韶寄所親滎陽太常鄭仲明。仲明尋為城人所殺, 韶因亂與乳母相失,遂與仲明兄子僧副避難路中。 賊逼,客恐不免,因令韶下馬。僧副謂客曰:『窮鳥投人, 尚或矜愍,況諸王如何棄乎?僧副舉刃逼之,客乃退』。」 韶逢一老母,姓程,哀之,隱於私家十餘日,莊帝訪而 獲焉,襲封彭城王。

《楊愔傳》:「愔父津,孝昌初為定州刺史,愔隨父之職。及 中山為杜洛周陷,全家被囚縶未幾洛周滅,又沒葛 榮。榮欲以女妻之,又逼以偽職。愔乃託疾,密含牛血 數合,於眾中吐之,仍佯喑不語,榮以為信然,乃止。及 莊帝誅爾朱榮,朝廷以津為并州刺史,愔隨之任。有 邯鄲人楊寬者,求義從出藩,愔請津納之。俄而孝莊」 幽崩,愔時適欲還都,行達邯鄲,過楊寬家,為寬所執。 至相州,見刺史劉誕,以愔名家盛德,甚相哀念,付長 史慕容白澤禁止焉。遣隊主鞏榮貴防禁送都。至安 陽亭,愔謂榮貴曰:「僕家世忠臣,輸誠魏室,家亡國破, 一至於此。雖曰囚虜,復何面目見君父之讎得自縊 於一繩,傳首而去,君之惠也。」榮貴深「相憐感。」遂與俱 逃,乃投高昂兄弟。既潛竄《集載》屬神武至信都,遂投 刺轅門,便蒙引見,贊揚興運,陳訴家禍,言辭哀壯,涕 泗橫集。神武為之改容,即署行臺郎中。愔從兄幼卿 為岐州刺史,以直言忤旨見誅。愔聞之悲懼,因哀感 發疾。後取急就鴈門溫湯療疾。郭秀素害其能,因致 書恐之曰:「高王欲送卿於帝所,仍勸其逃亡。」愔遂棄 衣冠於水濱,若自沉者,變易名姓,自稱劉士安。入嵩 山,與沙門曇謨徵等屏居削跡。又潛之光州,因東入 田橫島,以講誦為業。海隅之士謂之劉先生,太守王 元景陰祐之。

《周書盧柔傳》:「賀拔勝出牧荊州,以勝為掌書記。及孝 武西遷,東魏遣侯景襲穰,勝敗,遂南奔梁,柔亦從之。 後與勝俱還,行至襄陽,齊神武懼勝西入,遣侯景以 輕騎邀之。勝及柔懼,乃棄船山行,贏糧冒險,經數百 里。時屬秋霖,徒侶凍餒,死者大半。至豐陽界,柔迷失 道,獨宿僵木之下,寒雨衣濕,殆至於死。大統二年,至」 長安,封容城縣男,邑二百戶。

《樊深傳》:「深字文深,魏永安中以功累遷伏波征虜將 軍,中散大夫。魏孝武西遷,樊王二姓舉義,為東魏所 誅。深父保周,叔父歡周並被害,深因避難,墜崖傷足, 絕食再宿。於後遇得一簞餅,欲食之,因念繼母年老 患痹,或免虜掠,乃弗食。夜中匍匐尋母,偶得相見,因 以餽母。還復遁去,改姓易名,遊學於汾晉之間,習天」 文及筭曆之術。後為人所告,囚送河東。屬魏將韓軌 長史張曜重其儒學,延深至家,因是更得逃隱。 《姚僧垣傳》:「僧垣,太清元年轉鎮西湘東王府中記室 參軍。侯景圍建業,僧垣乃棄妻子赴難,梁武帝嘉之。 及宮城陷,百官逃散,僧垣假道歸,至吳興,謁郡守張 嶸。嶸見僧垣流涕曰:吾過荷朝恩,今報之以死。君是 此邦大族,又朝廷舊臣,今日得君,吾事辦矣。」俄而景 兵大至,攻戰累日,郡城遂陷。僧垣竄避久之,乃被拘 執。景將侯子鍳素聞其名,深相器遇,因此獲免。 《隋書爾朱敞傳》:「敞,爾朱榮之族子也。父彥伯,官至司 徒博陵王。齊神武帝韓陵之捷,盡誅爾朱氏。敞小,隨 母養於宮中。及年十二,自竇而」走,至於大街,見童兒 群戲者,敞解所著綺羅金翠之服,易衣而遁。追騎尋 至,初不識敞,便執綺衣兒,比究問知非。會日已暮,由 是得免。遂入一村,見長孫氏媼踞胡床而坐。敞再拜求哀,長孫氏愍之,藏於複壁。三年,購之愈急,跡且至, 長孫氏曰:「事急矣,不可復留。」資而遣之,遂詐為道士, 變姓名,隱嵩山,略涉經史,數年之間,人頗異之。嘗獨 坐巖石之下,泫然而嘆曰:「吾宜終於此乎?伍子胥獨 何人也!」於是間行微服,西歸於周。太祖見而禮之,拜 大都督行臺郎中。

《元亨傳》:「亨字德良,一名孝才,河南洛陽人也。父季海, 魏司徒馮翊王。遇周齊分隔,季海遂仕長安。亨時數 歲,與母李氏在洛陽,齊神武帝以亨父在關西,禁錮 之。其母則魏司空李沖之女也,素有智謀,遂詐稱凍 餒,請就食於滎陽。齊人以其去關西尚遠,老婦弱子, 不以為疑,遂許之。李氏陰託大豪李長壽,攜亨及孤」 姪八人,潛行草間,得至長安。周太祖見而大悅,以亨 功臣子,甚優禮之。亨年十二,魏恭帝在儲宮,引為交 友,釋褐千牛備身。大統末,襲爵馮翊王,邑千戶。授拜 之日,悲慟不能自勝。

《劉炫傳》:「炫,河間景城人。煬帝即位,除太學博士,以品 卑去任,歸於河間。於時群盜鋒起,穀食踴貴,經籍道 息,教授不行。炫與妻子相去百里,聲問斷絕,鬱鬱不 得志。時在郡城,糧餉斷絕,其門人多隨盜賊。哀炫窮 乏,詣郡城下索炫,郡官乃出炫與之。炫為賊所將,過 城下堡,未幾,賊為官軍所破,炫飢餓無所依,復投縣」 城。長吏意「炫與賊相知,恐為後變」,遂閉門不納。是時 夜冰寒,因此凍餒而死。

《唐書李密傳》:楊元感敗,密羸行入關,為邏所獲,與支 黨護送帝所。密謂眾曰:「吾等至行在,且葅醢,今尚可 以計脫,何為安就鼎鑊?」眾然之,乃令出所有金,示監 使曰:「即死幸報德。」使者顧金禁漸弛,益市酒飲笑讙 譁,守者懈,密等遂夜亡去,抵平原,賊郝孝德不見禮, 去之淮陽歲饑,削木皮以食,變名姓為劉智遠教授, 諸生自給,鬱鬱不得志,哀吟泣下。人有告太守趙佗 者,佗捕之,遁免。往依媦婿雍丘令丘君明,轉匿大俠 王季才家,為吏所捕,復亡去。

《舊唐書皇甫無逸傳》:無逸,煬帝時拜淯陽太守,轉右 武衛將軍。帝幸江都,以無逸留守洛陽。及江都之變, 與段達、元文都尊立越王侗為帝。王世充作難,無逸 棄老母妻子,斬關而走。追騎且至,無逸曰:「『吾死而後 已,終不能同爾為逆』。因解所服金帶,投之於地曰:『以 此贈卿,無為相迫追。騎競下馬取帶,自相爭奪,由是』」 得免。

《來濟傳》:「濟,揚州江都人,隋左翊衛大將軍榮國公護 子也。宇文化及之難,闔門遇害。濟幼逢家難,流離艱 險,而篤志好學,尤曉時務。」

《隋唐嘉話》:今上之誅韋氏,張沛兄涉為殿中監見殺, 並令誅沛。沛將出就同州任,正名時假在家,聞之遽 出曰:「朝廷初有大難,同州京之佐輔,奈何單使一至, 便害州將?請以死守之。」於是勸令覆奏,因送沛於獄 曰:「正名若死,使君可憂。不然,無慮也。」時劉幽求方立 元勳,用事於中,竟脫沛於難,二公之力。

《舊唐書馬燧傳》:「安祿山反,俾光祿卿賈循守范陽。燧 說循曰:『祿山負恩首亂,公盍建不代之功,誅其逆將, 祿山西不能入關,則坐而受擒,天下可定也』。」循雖善 之,計不時決。事洩,祿山果遣韓朝陽來召,循陰伏壯 士,以弓弦縊殺之。燧脫身走西山,隱者徐遇匿之。踰 月,間行歸平原。平原不守,復走魏郡。寶應中,澤潞節 度使李抱玉署奏「趙城尉。」

《雲溪友議》:徐侍郎安貞久居中書省,常參李右丞議, 恐其罪累,乃逃隱衡山嶽寺,為東林掇蔬行者詐喑 啞不言者數年。後值修建佛殿,僧中選善書者題其 梁,已二三人矣。而徐行者跨過,掌事怒,以杖連擊其 背。徐乃劃地曰:「某口雖不言,昔年曾學大書,乞試之。」 及試,乃題數行,諸僧皆悅服,因遣盡書之。時孔北海 邕遊嶽寓寺,觀其題處曰:「不知徐公在此。」乃召至,握 手而言曰:「朝列於公,已息論矣。」遂解其布褐,飾以簪 裳。僧嘗杖擊者,潛匿無地。徐謂邕曰:「吾恐逢非罪,避 跡深山,凡庸僧輩,安能識我也?汝無疑焉。」江夏公因 戲之云:「徐侍郎曾吟:『峴山思駐馬,漢水憶迴舟』。」又:「暮 雨夜猶濕,春風帆正開。」徐曰:「喑啞之時。亦默而詠之。」 因同載北歸,止潭州察使水亭相迓。徐侍郎指孔北 海呼曰:「行者瀟湘逢故人,得隨歸客。至乎汀洲之娛, 若幽谷之睹太陽者矣。不然,委頓巖谷,卒於寺隸也。」 《冊府元龜》:嚴懷志以涇原裨將隨渾瑊,會吐蕃背盟, 懷志等陷沒,居吐蕃中十餘年,逃入以西諸國,為所 掠賣,又脫走,經十餘國,至天竺占波國,泛海而歸。初, 懷志之陷,父母俱存。及歸,父母皆沒,妻嫁他人。 《五代史華溫琪傳》:「溫琪少從黃巢為盜,巢敗,溫琪走 滑州,顧其狀貌魁偉,懼不自容,乃投白馬河,流數十 里不死,河上人援而出之。又自經於桑林,桑輒折。乃 之胙縣,有田父見之曰:『子狀貌堂堂,非常人也』。乃匿 於家。後歲」餘,濮州刺史朱裕募士為兵,乃往依之。 《冊府元龜》:「後唐張格,故丞相濬之子也。濬為梁太祖害於長水,格竄於山谷,易姓名入蜀。王建僭號,以為 相國。蜀平,至雒陽,除太子賓客。」

《五代史呂琦傳》:「琦字輝山,幽州安次人也。父兗,為橫 海軍節度判官。節度使劉守文與其弟守光以兵相 攻,守文敗死,其吏民立其子延祚而事之,以兗為謀 主。已而延祚又為守光所敗,兗見殺,守光怒兗,並族 其家。琦年十五見執,將就刑,兗故客趙玉紿其監者 曰:『此吾弟也』。監者信之,縱琦去。玉與琦得俱走,琦足」 弱不能行,玉負之而行,逾數百里,變姓名,乞食於道 以免。琦為人美風儀,重節概。少喪其家,遊學汾、晉之 間。唐莊宗鎮太原,以為代州軍事推官,後為橫海趙 德鈞節度推官,入為殿中侍御史。明宗時,為駕部員 外郎,兼侍御史。

《冊府元龜》:「後唐劉岳初少孤,以先人官卑,群從之間 最不調。兩都喪亂,流寓青齊,丐食業文,厲心苦節。後 至太常卿。」

《老學菴筆記》:臨江蕭氏之祖,五代時仕於湖南,為將 校,坐事當斬,與其妻亡命焉。王捕之甚急,將出境,會 夜阻水不能去,匿於人家霤槽中。湖湘間謂霤為筧。 天將旦,有扣筧語之曰:「君夫婦速去,捕者且至矣。」因 亟去,遂得脫。卒不知告者何人。

《揮麈後錄》:「鄒志完,元符三年自右正言上疏論中宮 事,除名竄新州。鍾正甫將漕廣東,次年上元,廣帥朱 行中約正甫觀燈,已就坐矣。忽得密旨,令往荊州制 勘公事。正甫不待桮行,連夜星馳以往,抵新興,追逮 志完赴司理院荷校囚之。正甫即院中治事,極其暴 虐,志完甘為几上肉矣。詰旦,忽令推吏去其杻械,請」 至簾下,勞問甚勤,云:「初無其它,正言可安心置慮,歸 休歇處,某亦便還司矣。」志完出,正甫果去,且遣騎致 饋極腆,志完惘然不知所以。又明日,郡中宣徽宗登 極赦書,蓋正甫先已知矣。未幾,志完被召,遂登禁路。 紹興二年,秦會之罷右僕射,《制略》云:「自詭得權而舉 事,當聳動於四方;逮茲居位以陳謀,首建明於二策, 罔燭厥理,殊乖素期。」又云:「予奪在我,豈雲去朋黨之 難?終始待卿,斯無負君臣之義。」此綦叔厚之文。《褫職 告詞》云:「聳動四方之聽,朕志為移;建明二策之謀,爾 材可見。」謝任伯之文。綦、謝婣家也。秦大憾之。先是,高 宗有親批云:「秦檜不知治體,信任非人,人心大搖,怨 讟載路。」丁卯歲,啟上,詔毀《宰執拜罷錄》,謂載訓詞也。 至乙亥歲,秦復知御札在任伯之子伋景思處,作劄 子自陳大概云:「陛下是時尚未深知臣所以有此,乞 行抽取。」得旨下台州,從伋所追索得之。是秋,又令其 婣黨曹泳為擇酷吏劉景者,擢守天台,專欲鞫勘。景 思寓居外邑黃岩山間,景視事之次日,遣捕吏追逮 景思,直以姓名傳檄,縣令,差人防護甚峻。景思自分 必死。將抵郡城外,渡舟中望見景備郊迎之儀,一見 執禮甚恭。至館舍,則美其幃帳,厚其飲食。景思叵測, 是晚置酒笑語,極驩而罷。始聞早已得會之計音矣。 又踰旬,景思拜處牧之命。二事絕相類,然終不知所 興之獄謂何也。

建炎初,高宗駐蹕維揚,虜騎忽至,六飛即日南渡。百 僚竄身揚子江津,舟人乘時射利,停橈水中,每渡一 人,必須金一兩,然後登船。是時葉宗諤為將作監,逃 難至江滸,而實不攜一錢,徬徨無措。忽睹婦人於其 側,美而艷,語葉云:「事有適可者,妾亦欲渡江,有金釵 二隻,各重一兩,宜濟二人。而涉水,非女子所習,公幸 負我以趨。」葉從之,且舉二釵以示。篙師首肯令前,婦 人伏於葉之背而行,甫扣船舷,失手,婦人墜水而沒, 葉獨得逃生,悵然以登南岸。葉後以直龍圖閣帥建 康,其家影堂中設位云:「揚子江頭無姓名婦人,豈鬼 神托此以全其命乎?」

辟寒:高宗踐祚之初,躬持儉德。一日語宰執曰:「向自 相州渡大河,荒野中甚寒,燒柴借半破」請幫助識別此字。盂,溫湯澆 飯茅簷下。《與汪伯彥同食》,今不敢忘

《桯史》:秦檜擅權久,大誅殺以脅善類。末年因趙忠簡 之子汾以起獄,謀盡覆張忠獻、胡文定諸族。棘寺奏 牘上矣,檜時已病,數日而卒,獄事大解,諸公僅得全。 初,汾就逮,自分必死,然竟不知加以何罪,囑其家曰: 「此行無全理,脫幸有恩言,當於饋食中寘肉笑靨,一 以為信,毋忘。」既入獄,月餘無所問,但日施慘酷,求死 不可得。一日正晝,寘之闇屋,仰絣之,使視椽榱,偶見 屋上一竅如錢,微有日影,須臾,稍轉射壁上,有一「反」 字。汾解意,亟承異謀,遂得小梃,惟數晷以待盡。忽外 致食於橐,滿其中,皆笑靨,汾泣曰:「吾約以一而今乃 多,如是殆紿我。」既而獄吏皆來賀,即日脫械出,則檜 聲鍾給賻矣。王盧溪在夜郎,郡守承風旨,待以囚隸, 適郵筒至,張燕公堂以召之。盧溪怪前此未之有,不 敢赴,邀者繼踵,不得已趨詣。罷燕之明日,始聞其事, 守蓋先得之矣。故盧溪既得自便之命,題詩壁間曰: 「辰州更在武陵西,每望長安信息希。二十年興搢紳 禍,一終朝失相公威。外人初說哥奴病,遠遁俄聞逐客歸。當日弄權誰敢指,如今憶得姓依稀。」蓋誌喜也。 同時謝任伯之子景思伋,家在天台,為郡守劉景所 捕,既至而改禮。王仲言《揮麈錄》詳紀之,與《夜郎守》略 同。是知檜稔惡得斃,為善類之福不貲,要非幸災也。 施宜生,福人也。少遊鄉校,有僧過焉,與之言,引之鱣 堂下風簷。杲日援手周視曰:「余善風鍳,子有奇相,故 欲驗予術耳。歸它日當語子。」又數年,遇諸塗,宜生方 躓場屋,不勝困,欲投筆漫徵前說,以所向扣之。僧出 酒一壺,與之藉草飲。復援其手曰:「面有權骨,可公可 卿。而視子身之毛,皆逆上,且覆腕,然則必有以合乎 此,而後可貴也。」時范汝為訌建劍,宜生心欲以嚴莊 尚讓自期,而未脫諸口,聞其言大喜,杖策徑謁,干以 祕策,汝為恨得之晚,亟尊用之。亡何,而汝為敗,變服 為傭,渡江至泰。有大姓吳翁者,家僮數千指,擅魚鹽 之饒。宜生傭其間三年,人莫之覺也,翁獨心識之。一 日,屏人問曰:「天下方亂,英雄鏟跡,亦理之常。我視汝 非傭,必以實告。不然,且捕汝於官。」宜生不服,曰:「我服 傭,事,惟恭主人乃爾,寘疑請辭而已。」翁固詰之,則請 其故。翁曰:「汝動作皆傭,而微有未盡同者。余日者燕 客,執事咸餕,而汝獨遜諸儕,撤器有噫聲,若欿然不 怡,此魚服而角也,我固將全汝,而何以文為?」宜生驚 汗,亟拜曰:「主實生我,不敢匿。」遂告之由。翁曰:「官購方 急,圖形遍城野,汝安所逃?龜山有僧,可託以心,余交 之舊矣。介以入北,策之良也。」從之。翁贐之金,隱之衲, 至寺,服緇童之服,以求納主。僧者出,儼然鄉校之所 見也,啟緘而留之。餘數旬,持橈夜濟。宜生於淮曰:「大 丈夫富貴命耳,予無求報心,天實命汝,知復如何!必 得志,毋忘中國。逆而順,天所祐也。虜法無驗,不可行。」 遂殺一人於道,而奪其符,以至於燕。上書自言道國 虛實不見用,縻而致之黃龍。會赦得釋,因以教授自 業。虜有附試畔歸之士,謂之歸義,試連捷。逆亮時有 意南牧,挍獵國中,一日而獲熊三十六,廷試多士,遂 以命題,蓋用唐體。宜生奏賦曰:「聖天子,講武功,雲屯 八百萬騎,日射三十六熊。」亮覽而喜,擢為第一。不數 年,仕至禮部尚書。

《癸辛雜識》:行御史臺監察御史周維卿,以言事忤權 臣,得罪,遠流西北方,名哈剌和林,去燕京八千里。周 知不免,日夕持誦《高王觀世音經》。一夕夢有僧問之 曰:「『汝曾誦《高王觀世音經》否?」曰:「然』。僧於是口授一咒 與之,此觀世音菩薩應現解厄神咒也,持誦一萬二 千遍,可以免難。」夢中熟誦,及覺,即書之紙,自是持經 不輟。無何,得還京師,而權臣怒猶未已,復繁刑部獄。 周在獄持誦益勤,未幾,遣使雲南以自贖。至彼,合蕃 僧加瓦八遍閱《大藏經》,得梵本咒,比夢中惟欠三字。 未幾,權臣誅,遂除刑部郎中,還其妻子財物,人以為 誦咒之力雲。

《剪勝野》。聞獄有疑囚,太祖欲殺之,太子爭不可。御史 袁凱侍上,顧謂凱曰:「朕與太子之論何如?」凱頓首進 曰:「陛下欲殺之,法之正也;太子欲宥之,心之慈也。」帝 以凱持兩端,下獄,三日不食,出之。遂佯狂病顛,拾啖 污穢。帝曰:「吾聞顛者不膚撓。」乃命以木錐錐凱,凱對 上大笑。帝放歸,自縲木榻於床下。久之,上使人召之, 凱慢坐,對使者歌。使者廉其縲,還奏狀,上不為疑。已 而太祖晏駕,凱始出,優游以終。

患難部雜錄

編輯

《淮南子人間訓》:「夫鵲先識歲之多風也,去高木而巢 扶枝,大人過之則探鷇,嬰兒過之則挑其卵,知備遠 難而忘近患。」

《讀書鏡》:諸葛孔明「無論相業,即苟全性命於亂世」七 字,不知當時有何奇策。及觀王鐸盡忠唐室,奮討巢 賊,功垂就,令孜間之於內,解其都統。鐸詩云:「二塵上 相逢明主,九合諸侯愧昔賢。」可謂慨然有志者。然鐸 當國家板蕩之際,居將相袞鉞之任,乃攜妓妾輜重, 慢藏冶容,行於虎狼之都,三百口遂併命於高雞泊。 惟孔明躬耕薄田,醜女寡慾,其慮深矣。乃知居亂世, 要須十分清苦,庶可自全。

《華川巵辭》:「君子平居若無所事也,及涉於患難,則智 愈明,氣愈平,志愈增,德愈成,道愈凝。故曰:不遇盤根 錯節,無足以別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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