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第433卷

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四百三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四百三十三卷
理學彙編 經籍典 第四百三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

 第四百三十三卷目錄

 老子部總論

  周韓非子解老 喻老

  尹文子大道上 大道下

  秦呂氏春秋貴公 不二

  漢賈誼新書審微

  淮南子道應訓

  晉阮籍步兵集通老論

  梁劉勰文心雕龍諸子

  宋邵雍皇極經世書觀物外篇

  程子遺書老子

  朱子語錄老子

  葉夢得石林巖下放言論氣

  鄭俠西塘集論老子

  程大昌文集潛藩盛德錄

  葉適習學記言老子

  真德秀西山文集老莊

  魏了翁鶴山文集跋老子

  元許謙魯齋文集老子

  吳澄臨川文集老子

 老子部藝文一

  老子贊          晉阮籍

  老子贊           孫綽

  老子廟碑        隋薛道衡

  惚恍中有象賦       唐謝觀

  黃老先六經論       羅處約

  老氏說         宋歐陽修

  讀老子          王安石

  老子論           蘇轍

  呂子陽老子支離說      葉適

  跋老子義          張耒

  進東宮易老通言劄子    程大昌

  孔子師老聃辨        羅璧

  老子贊          明太祖

 老子部藝文二

  老子六言四首       魏嵇康

  老子廟詩         唐李白

  讀老子          白居易

經籍典第四百三十三卷

老子部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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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韓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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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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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者,內也,得者,外也。「上德不德」,言其神不淫於外也。 神不淫於外則身全,身全之謂德。德者,得身也。凡德 者,以無為集,以無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為之欲 之,則德無舍,德無舍則不全。用之思之則不固,不固 則無功,無功則生有德。德則無德,不德則有德。故曰: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所以貴無為。無思為虛者,謂其 意無所制也。夫無術者,故以無為無思為虛也。故以 無為無思為虛者,其意常不忘虛,是制於為虛也。虛 者,謂其意無所制也。今制於為虛,是不虛也。虛者之 無為也,不以無為為有常,不以無為為有常則虛,虛 則德盛,德盛之謂上德,故曰:「上德無為而無不為」也。 仁者,謂其中心欣然愛人也。其喜人之有福而惡人 之有禍也,生心之所不能已也,非求其報也。故曰:「上 仁為之而無以為也。」

義者,君臣上下之禮;父子,貴賤之差也。知交,朋友之 接也。親疏,內外之分也。臣事君,宜下懷上,宜子事父, 宜賤敬貴,宜知交,友朋之相助也。宜親者內,而疏者 外。宜義者,謂其宜也。宜而為之,故曰:「上義為之,而有 以為也。」

禮者,所以情貌也,群義之文章也,君臣父子之交也, 貴賤賢不肖之所以別也。中心懷而不諭,故疾趨卑 拜而明之;實心愛而不知,故好言繁辭以信之。禮者, 外節之所以諭內也。故曰:「禮以情貌也。」凡人之為外 物動也,不知其為身之禮也;眾人之為禮也,以尊他 人也,故時勸時衰。君子之為禮,以為其身;以為其身, 故神之為上禮。上禮神而眾人貳,故不能相應。不能 相應,故曰「上禮為之而莫之應。」眾人雖貳,聖人復恭 敬,盡手足之禮也不衰,故曰「攘臂而仍之。」禮為情貌 者也,文為質飾者也。夫君子取情而去貌,好質而惡 飾。夫恃貌而論情者,其情惡也;須飾而論質者,其質 衰也。何以論之?和氏之璧,不飾以五采;隨侯之珠,不

飾以銀黃。其質至矣,物不足以飾之。夫物之待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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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行者,其質不美也。是以父子之間,其禮樸而不明,

故曰禮薄也。凡物不並盛,陰陽是也;理相奪予,威德 是也;實厚者貌薄,父子之禮是也。由是觀之,禮繁者 實心衰也。然則為禮者事通,人之樸心者也。眾人之 為禮也,人應則輕歡,不應則責怨。今為禮者,事通人 之樸心,而資之以相責之分,能毋爭乎?爭則亂,故曰: 「夫禮者,忠信之薄也,而亂之首乎。」

民獨知兕虎之有爪角也,而莫知萬物之盡有爪角 也,不免於萬物之害。何以論之?「時雨降集曠野間,靜 而以昏晨犯山川,則風露之爪角害之;事上不忠,輕 犯禁令,則刑法之爪角害之;處鄉不節,憎愛無度,則 爭鬥之爪角害之;嗜慾無限,動靜不節,則痤疽之爪 角害之;好用其私智,而棄道理,則網羅之爪角害之。」 兕虎有域,而萬害有原,避其域,塞其原,則免於諸害 矣。故曰:「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錯其爪,兵無所容其 刃。」

愛子者慈於子,重生者慈於身,貴功者慈於事。慈母 之於弱子也,務致其福則事除其禍,事除其禍則思 慮熟,思慮熟則得事理,得事理則必成功,必成功則 其行之也不疑,不疑之謂勇。聖人之於萬事也,盡如 慈母之為弱子慮也,故見必行之道,見必行之道則明 其從事亦不疑,不疑之謂勇,不疑生於慈,故曰「慈故 能勇。」周公曰:「冬日之閉凍也不固,則春夏之長草木 也不茂。」天地不能常侈常費,而況於人乎?故萬物必 有盛衰,萬事必有弛張,國家必有文武,官治必有賞 罰。是以智士儉用其財則家富,聖人愛寶其神則精 盛,人君重戰其卒則民眾,民眾則國廣。是以舉之曰 儉,故能廣。

《喻老》張榜韓非子纂雲中多與淮南道應人間訓同者多從刪今依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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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難於其易也,為大於其細也。千丈之堤,以螻蟻之 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故曰:白圭之行堤也, 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塗其隙。是以白圭無水難,丈 人無火患。」此皆慎易以避難,敬細以遠大者也。扁鵲 見蔡桓公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 深。」桓侯曰:「寡人無。」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肌膚,不治 將益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十日,《扁鵲》 復見曰:「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桓侯復不應。《扁 鵲》出,桓侯又不悅。居十日,《扁鵲》望桓侯而還走。桓侯 使人問之,《扁鵲》曰:「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 鍼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 之所屬,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居五日, 桓侯體痛,使人索扁鵲,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醫 之治病也,攻之於腠理,此皆爭於小者也。夫事之禍 福,亦有腠理之地,故曰聖人蚤從事焉。昔晉公子重 耳出亡過鄭,鄭君不禮,叔瞻諫不聽。及公子返晉邦, 舉兵伐鄭,大破之,取八城焉。晉獻公以垂棘之璧,假 道於虞而伐虢,大夫宮之奇諫不聽,受其璧而假之 道晉以取虢,還反滅虞。此二臣者,皆爭於腠理者也, 而二君不用也。然則叔瞻、宮之奇亦虞、鄭之扁鵲,而 二君不聽,故鄭以破,虞以亡。故曰:「其安易持也,其未 兆易謀也。」昔者,紂為象箸,而箕子怖,以為象箸必不 加於土鉶,必將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必 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裋褐而食於茅屋之下, 則錦衣九重,廣室高臺。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 紂為肉圃,設炮烙,登糟丘,臨酒池,紂遂以亡。故箕子 見象箸以知天下之禍,故曰:「見小曰明。」

趙襄王學御於王子期,俄而與子期逐三易馬而三 後。襄王曰:「子之教我御,術未盡也。」對曰:「術已盡,用之 則過也。凡御之所貴,馬體安於車,人心調於馬,而後 可以進速致遠。今君後則欲逮臣,先則恐逮於臣。夫 誇道爭遠,非先則後也。而先後心在於臣,尚何以調 於馬?此君之所以後也。」

楚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 弱。」杜子曰:「臣愚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 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於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 之弱也;莊蹻為盜於境內,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 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 止。故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故曰:自見之謂明。

尹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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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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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曰:「道者萬物之奧,善人之寶,不善人之所寶。是 道治者謂之善人,籍名法儒墨者,謂之不善人。人善 之與不善,名分日離,不待審察而得也。道不足以治 則用法,法不足以治則用術,術不足以治則用權,權 不足以治則用勢,勢用則反權,權用則反術,術用則 反法,法用則反道,道用則無為而自治。故窮則徼終, 徼終則反始」,始終相襲,無窮極也。

《大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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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曰:「民不畏死,如何以死懼之?凡民之不畏死,由 刑罰過。刑罰過則民不賴以生,生無所賴,視君之威 末如也。刑罰中則民畏死,畏死由生之可樂也。知生之可樂,故可以死懼之。此人君之所宜執,臣下之所 宜慎。」

秦呂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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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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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人有遺弓者而不肯索,曰:「荊人遺之。荊人得之,又 何索焉?」孔子聞之,曰:「去其荊而可矣。」老聃聞之,曰:「去 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則至公矣。

《不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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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耽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廉,關尹貴清。耽即聃

漢賈誼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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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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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不可謂小而無益,不善不可謂小而無傷。非以善 為一,足以利天下;不善為一,足以亂國家也。當夫輕 始而傲微,則其流必至於大亂。是故子民者謹焉。彼 人也,登高則望,臨深則窺。人之性非窺且望也,勢使 然也。夫事有遂奸,勢有召禍。《老聃》曰:「為之於未有,治 之於未亂。」

淮南子鴻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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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應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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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始曰:「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 不可言,言而非也。孰知形之不形者乎?」故《老子》曰:「天 下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也。」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也。

至言去言,至為無為,夫淺知之所爭者末矣。故老子 曰:「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不吾知也。

治國有禮,不在文辯。故《老子》曰:「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此之謂也。

田駢以道術說齊王曰:「臣之言無政而可以為政,譬 之若林木無材而可以為材,此《老子》之所謂無狀之 狀,無物之象者也。」

白公勝得荊國,不能以府庫分人。葉公入,乃發大府 之貨以予眾,出高庫之兵以賦民。因而攻之,十有九 日而擒白公。故《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 之,不可長保也。」

趙簡子以襄子為後,曰:「是人也,能為社稷忍羞。」異日, 知伯與襄子飲,而批襄子之首。大夫請殺之,襄子曰: 「先君之立我也,曰『能為社稷忍羞』。豈曰能刺人哉?」處 十月,知伯圍襄子於晉陽,襄子疏隊而擊之,大敗。知 伯破其首以為飲器。故《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其為 天下谿。」

齧缺問道於被衣,被衣行歌而去,曰:「形若槁骸,心如 死灰,直實不知,以故自持,墨墨恢恢,無心可與謀。彼 何人哉?」故《老子》曰:「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孔子勁杓,國門之關,而不肯以力聞。墨子為守,攻公 輸般服而不肯以兵。知善持勝者以強為弱。故《老子》 曰:「道沖而用之,又弗盈也。」

惠孟見宋康王。王曰:「寡人所說者,勇有功也。」惠孟曰: 「臣有道於此。人雖勇,刺之不能入;雖巧有力,擊之不 中。大王獨無意邪?」宋王曰:「善。」惠孟曰:「夫刺之而不入, 擊之而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弗 敢刺;雖有力,不敢擊。夫不敢刺,不敢擊,非無其意也。 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意也;夫無其意,未有愛利」 之心也。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歡然皆 欲愛利之心,此其賢於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 獨無意邪?孔墨是已。故《老子》曰:「勇於不敢則活。」由此 觀之,大勇反為不勇耳。

昔堯之佐九人,舜之佐七人,武王之佐五人。堯、舜、武 王於九七,五者,不能一事焉,然而垂拱受成者,善乘 人之賢也。故《老子》曰:「夫代大匠斲者,希不傷其手。」 甯戚干齊桓公,公將任之,群臣爭之曰:「客,衛人也。衛 之去齊不遠,不若使人問之。問之而故賢者也,用之 未晚。」桓公曰:「不然。問之患其有小惡也。以人之小惡, 而」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且人 固難合也,權而用其長者而已矣。故《老子》曰:「天大,地 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其一焉。以言其 能包裹之也。

吳起為楚令尹,適魏,問屈宜若曰:「先生試觀起之為 人也?」屈子曰:「怒者逆德也,兵者兇器也,爭者人之所 本也。今子陰謀逆德,好用兇器,始人之所本,逆之至 也。且子用魯兵,不宜得志於齊而得志焉;子用魏兵, 不宜得志於秦而得志焉。宜若聞之:非禍人不能成 禍,吾固惑吾王之數,逆天道,戾人理,至今無禍,差須 夫子也。」吳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刑之徒,不 可更也,子不若敦愛而篤行之。」《老子》曰:「挫其銳,解其 紛,和其光,同其塵。」

公孫龍在趙之時,謂弟子曰:「人而無能者,龍不能與 遊。」有客衣褐帶索而見曰:「臣能呼公孫龍。」與之弟子 之籍。後數日,往說燕王,至於河上,而航在一汜,使善 呼者呼之,一呼而航來。故《老子》曰:人無棄人,物無棄 物,是謂襲明。

公儀休相魯而嗜魚,一國獻魚,公儀子弗受。其弟子諫曰:「夫子嗜魚,弗受何也?」答曰:「夫唯嗜魚,故弗受。夫 受魚而免於相,雖嗜魚而不能自給魚。毋受魚而不 免於相,則能長自給魚。此明於為人為己者也。故《老 子》曰:『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 故能成其私』。」又曰:「知足不辱。」

狐丘丈人謂孫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孫叔敖 曰:「何謂也?」對曰:「爵高者士妒之,官大者主惡之,祿厚 者怨處之。」孫叔敖曰:「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 吾心益小;吾祿益厚,吾施益博,以是免三怨可乎?」故 《老子》曰:「貴必以賤為本,高必以下為基。」

季子治亶父,巫馬期往觀化焉。見得魚,釋之。巫馬期 問曰:「得而釋之,何也?」漁者對曰:「季子不欲人取小魚 也。」巫馬期以報孔子,曰:「季子何以至於此?」孔子曰:「丘 嘗問之以治,言曰:『誠於此者刑於彼』。季子必行此術 也。故老子曰:『去彼取此』。」

罔兩問景,曰:「昭昭者,神明也。」景曰:「非也。扶桑受謝,日 照宇宙,昭昭之光,輝燭四海,闔戶塞牖,則無由入矣。 若神明四通並流,無所不及,上際於天,下蟠於地,化 育萬物而不可為象,昭昭何足以明之?故《老子》曰:『天 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白公勝慮亂,罷朝而立,倒杖策,錣上貫頤,血流至地 而弗知也。神之所用者遠,則所遺者近也。故《老子》曰: 「不出戶以知天下,不窺牖以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 彌少。」此之謂也。

趙文子問於叔向曰:「晉六將軍,其孰先亡乎?」對曰:「中 行知氏。」文子曰:「何乎?」對曰:「其為政也,以苛為察,以切 為明,以刻下為忠,以計多為功。譬之猶廓革者也,廓 之大則大矣,裂之道也。故《老子》曰:『其政悶悶,其民醇 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景公謂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晏子往見 公,公曰:「寡人問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地 可動乎?」晏子默然不對。出見太卜曰:「昔吾見勾星在 房星之間,地其動乎?」太卜曰:「然。」晏子出,太卜走往見 公曰:「臣非能動地,地固將動也。」田子陽聞之,曰:「晏子 默然不對者,不欲太卜之死;往見太卜者,恐公之欺」 也。晏子可謂忠於上而惠於下矣。故《老子》曰:「方而不 割,廉而不劌。」

孔子觀桓公之廟,有器焉。孔子顧曰:「弟子取水,水至 灌之,其中則正,盈則覆。」孔子造然革容,曰:「善哉持盈 者乎!」子貢在側曰:「請問持盈?」曰:「益而損之。」曰:「何謂益 而損之?」曰:「夫物盛而衰,樂極則悲,日中則移,月盈而 虧。是故聰明睿知,守之以愚;多聞博辨,守之以陋;武 力毅勇,守之以畏;富貴廣大,守之以儉;德施天下,守」 之以讓。此五者,先王所以守天下而弗失也。反此五 者,未嘗不危也。故《老子》曰:「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 盈,故能弊而不新成。

武王問太公曰:「寡人伐紂取天下,吾恐後世之用兵 不休,鬥爭不已,為之奈何?」太公曰:「甚善王之問也,夫 未得獸者,唯恐其創之小也;已得之,唯恐傷肉之多 也。王若欲久持之,則塞民於兌。彼皆樂其業,供其情, 昭昭而道冥冥,以此移風,可以持天下弗失。故《老子》 曰:『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也』。」

晉阮籍步兵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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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老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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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明於天人之理,達於「自然之分,通於治化之體, 審於『《大慎》』」之訓,故君臣垂拱,完《太素》之樸;百姓熙恬, 保性命之和。

道者,法自然而為化,侯王能守之,萬物將自化。《易》謂 之「太極」,《春秋》謂之元,《老子》謂之道。

「三皇依道,五帝伏德,三王施仁,五霸行義,強國任智」, 蓋優劣之異,薄厚之降也。

梁劉勰文心雕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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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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鬻熊知道,而文王諮詢;餘文遺事,錄為鬻子。子自肇 始,莫先於茲。及伯陽識禮,而仲尼訪問。爰序道德,以 冠百氏。然則鬻惟文友,李實孔師,聖賢並世,而經子 異流矣。

宋邵雍皇極經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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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物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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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道德》五千言,大抵皆明物理。

老子:知《易》體者也。

朱子曰:「康節嘗言,老子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非也,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將欲取之,必姑與之,此老子之體用也。存心養性,擴充其四端,此孟子之體用也。

程子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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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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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曰:「老氏之言雜權詐,秦愚黔首,其術蓋有所自。 老子語道德而雜權詐,本末舛矣。申、韓、蘇、張,皆其流 之弊也。申、韓原道德之意而為刑名,後世猶或師之。 蘇、張得權詐之說而為橫縱,其失益遠矣,是以無傳焉。 老子言甚雜,如《陰符經》卻不雜,然皆窺測天地 之未盡者也。 老子曰無為」,又曰無為而無不為,當 有為而以無為為之,是乃有為為也。聖人作《易》,未嘗 言無為,惟無思也,無為也,此戒夫作為也。然下即曰: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動靜之理,未嘗為 一偏之說矣。 老氏言虛能生氣,非也。陰陽之開闔 相因,無有先也,無有後也,可謂今日有陽而後明日 有陰,則亦可謂今日有形而後明日有影也。 予奪 翕張,理所有也,而老子之言非也。與之之意,乃在乎 取之,張之之意,乃在乎翕之,權詐之術也。 《老子》曰: 「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 則道德仁義禮,分而為五也。 君子之學也,使先知 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而老子以為非以明民,將以 愚之,其亦自賊其性與? 問:老子言天「『地不仁,聖人 不仁』,如何?」曰:「『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也;謂聖 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非也。聖人豈有不仁?所患者 不仁也。天地何意於仁?鼓舞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 聖人則仁,此其為能弘道也。 《老子書》,其言自不相 入處如冰炭。其初意欲談道之極元妙處,後來卻入 做權詐者上去。然老子之」後有申、韓,看申韓與老子 道甚懸絕,然其原乃自《老子》來。蘇秦、張儀,則更是取 道遠。

朱子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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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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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之術,謙沖儉嗇,全不肯役精神,須自家占得十 分穩便,方肯做;纔有一毫於己不便,便不肯做。 《老 子》之學,只要退步柔伏,不與伱爭,纔有一毫主張計 較思慮之心,這氣便麤了。故曰:「致虛極,守靜篤。」又曰: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 谿;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谷。」所謂谿,所謂谷,只是低 下處,讓伱在高處,他只要在卑下處,全不與伱爭。他 這工夫極難。常見畫本老子便是這般氣象,笑嘻嘻 地便是個退步占便宜底人,雖未必肖他,然亦是他 氣象。也只是他放出無狀來,便不可當。如曰「以正治 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

《老子》之學,大抵以「虛靜無為,沖退自守」 為事,故其

為說,常以懦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其 為治,雖曰我無為而民自化,然不化者則亦不之問 也。其為道每每如此,非特載營魄一章之旨為然也。 若曰「旁日月,扶宇宙,揮斥八極,神氣不變」者,是乃莊 生之荒唐。其曰「光明寂照,無所不通,不動道場,遍周 沙界」者,則又瞿曇之幻語。老子則初曷嘗有是哉?今 「世人論《老子》者,必欲合二家之似而一之,以為『神嘗 載魄而無所不之,則是莊釋之所談,而非老子之意 矣』。」 問:「老子與鄉原何如?」曰:「老子是出人理之外,不 好聲,不好色,又不做官,然害倫理。鄉原猶在人倫中, 只是個無見識底好人。 人皆言孟子不排老子,老 子便是楊氏。」問:「楊氏愛身,其學亦淺近,而舉世崇尚 之,何也?」曰:「其學也不淺近,自有好處,便是老子之學。 今觀老子書,自有許多說話,人如何不愛其學,也要 出來治天下,清虛無為。所謂『因者,君之綱,事事只是 因而為之。如漢文帝曹參,便是用老氏之效,然又只 用得老子皮膚,凡事只用包容因循將去。老氏之學 最忍。他閑時似個虛無卑弱底人,莫教緊要處發出 來,更教你支吾不住,如張子房是也。子房皆老子之 學 問,楊朱似老子。頃見先生如此說,看來楊朱較 放退,老子反要以此治國,以此取天下』。」曰:「『大概氣象 相似,如云:『致虛極,守靜篤』之類。老子初間亦只是要 放退,未要放出那無狀來;及至反一反,方說以無事 取天下』。如云:『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之類。」 問:「程 子云『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何也?」曰:「如『將欲取之,必 固與之』之類,是他亦窺得些道理,將來竊弄。如所謂 『代大匠斲則傷手』者,謂如人之惡者,不必自去治他, 自有別人與他理會,只是占便宜,不肯自犯手做。 程子論老子《陰符經》,可謂言約而理盡,括盡二書曲 折。 康節嘗言老氏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非也。 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將欲 取之,必固與之,此老子之體用也。「存心養性,充擴其 四端」,此孟子之體用也。 問:「橫渠云:『言有無』,諸子之 陋也。」曰:「『無者無物,卻有此理,有此理則有矣。老氏乃 云:『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和理也無』,便錯了。 老子之 術,自有退後一著。事也不攙前去做,說也不會說將 出。但任你做得狼狽了,自家徐出以應之。如人當紛 爭之際,自出僻靜處坐,任其如何,彼之利害長短,一 一都冷看破了,從旁下一著,定是的當。此固是不好 底術數,然較之今者浮躁胡說亂道底人,彼又較勝。」 因舉《老子語》:「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若容, 渙若冰將釋。」子房深於老子之學,曹參學之有體而 無用。 問:「老子『道可道』章,或欲以『常有常無』為句讀, 而『欲』字屬下句者,如何?」曰:「先儒亦有如此做句者,不 妥帖,不若只作『常有欲無欲』點。」 問:「『道可道』如何解曰:「道而可道,則非常道;名而可名,則非常名。」又問元 之義。曰:「元只是深遠而至於黑窣窣地處,那便是眾 妙所在。」又問「寵辱若驚,貴大患在身。」曰:「『從前理會此 章,不得 常有欲以觀其徼。」「徼』之義,是那邊徼,如邊 界相似,說那應接處。『穀神』,谷只是虛而能受。神,謂無 所不應也。」又云:「『虛而不屈,動而愈出』。有一物之不受, 則虛而屈矣;有一物之不應,是動而不能出矣。」「『元牝』, 或云:『元是眾妙之門,牝是萬物之祖』。不是牝,只是木 孔承筍,能受的物事。如今門擐謂之牡,鐶則謂之牝, 鎖管便是牝,鎖鬚便是牡,雌雄謂之牝牡。可見元者 謂是至妙底牝,不是那一樣底牝。」問「穀神不死。」曰:「谷 之虛也,聲達焉則響應之,乃神化之自然也。是謂元 牝。元,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 生生之意焉,程子所以取老氏之說也。」又曰:「『元牝』,蓋 言萬物之感而應之不窮,又言『受而不先』,如言聖人 執左契而不責於人。契有左右,左所以銜右,言左契, 受之義也。」 問:「『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無 是車之坐處否?」曰:「恐不然。若以坐處為無,則上文自 是就輻轂而言,與下文『戶牖埏埴』」是一例語。某嘗思 之,無是轂中空處,惟其中空,故能受軸而轉運不窮, 猶傘柄上木,管子眾骨所會者,不知名。何緣管子中 空,又有受傘柄而開闔?下上車之轂亦猶是也。《莊子》 所謂「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亦此意也。 載營魄 抱一,能無離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載,蓋以火養水也, 魄是水,以火載之,「營」字恐是「熒」字,光也,古字或通用, 不可知。蘇潁濱解云:「『神載魄而行』。言魄是個沉滯之 物,須以神去載他,令他升舉。」其說云:「聖人則以魄隨 神而動,眾人則神役於魄。」他全不曉得老子大意。他 解「神載魄而行」,便是個剛強升舉底意思。老子之意 正不如此,只是要柔伏退步耳。觀他這一章,盡說柔 底意思,云:「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無嬰 兒乎?『天門開闔,能無雌乎』?」老子一書意思都是如此。 他只要退步,不與你爭。如一個人叫哮跳躑,我這裏 只是不做聲,只管退步,少間叫哮跳躑者自然而屈, 而我之柔伏,自應有餘。老子心最毒,其所以不與人 爭者,乃所以深爭之也。其設心措意,都「是如此。閒時 他只是如此柔伏,遇著那剛強底人,他便是如此待 你。如云:『惟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云:『以無 為取天下』,便是他柔之發用功效處。」又曰:「『魄是一,魂 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載魄,動守靜 也。專氣致柔,只看他這個甚麼樣工夫。專非守之謂 也,只是專一無間斷。致柔』,是到那柔之極處,纔有一 毫發露,便是剛,這氣便粗了。『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 畏四鄰儼若容』。老子說話大抵如此,只欲得退步占 立,不要與事物接。如治人事天,莫若嗇,迫之而後動, 不得已而後起,皆是這樣意思。故為其學者多流於 術數,如申韓之徒皆是也。其後兵家亦祖其說,如《陰 符經》之類是也。」 問「柔能勝剛,弱能勝強」之說。曰:「他 便揀便宜底先占了。若這下,則剛柔、寬猛各有用時。」

問:「他云:『禮,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孔子又卻問禮於」

「他不知何故?」曰:「他曉得禮之曲折。只是他說這是個 無緊要底物事,不將為事。某初間疑有兩個老聃,橫 渠亦意其如此,今看來不是如此。他曾為柱下史。故 禮,自是理會得,所以與孔子說得如此好。只是他又 說這個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聖人用禮時反若多 事,所以如此說。」 問:「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曰:「老 子說話,都是這般意思。緣他看得天下事變熟了,都 於反處做起。且如人剛強,咆哮跳躑之不已,其勢必 有時而屈,故他只務為弱。人纔弱時,卻蓄得那精剛 完全;及其發也,自然不可當。故張文潛說:『老子『惟靜 故能知變』,然其勢必至於忍心無情,視天下之人皆 如土偶爾,其心都冷冰冰地了,便是殺』」人也不卹,故 其流多入於變詐刑名。太史公將他與申韓同傳,非 是強安排其源流,實是如此。 一便生二,二便生四, 老子卻說二生三,便是不理會得。 「多藏必厚亡」,老 子也是說得好。 儉德極好,凡事儉則鮮失。《老子》言: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是謂重積 德」,被他說得曲盡。「早服」者,言能嗇則不遠而復,便在 此也。嗇只是吝嗇之意,是要收斂,不要放出。「重積德」 者,言先已有所積,復養以嗇,是又加積之也。如修養 者,此身不有所損失,而又加以嗇養,是謂早服而重 積。若待其已損而後養,則養之方足以補其所損,不 得謂之重積矣。所以貴早服。早服者,早覺未損而嗇 之也。 敬夫言《老子》云:「不善人,善人之資;善人,不善 人之師。」與孔子「見賢思齊,見不賢內省」之意不同,為 老子不合有「資之」之意不善也。

或問:「如何是天得一以清?」樂庵李氏曰:「夫物不一而 各有其一。如日月之照臨,星辰之輝粲,風雷之鼓舞, 雨露之滲漉,各有其一而不相亂。天惟得此不一之 一,是以清淨無為而化。推此言之,地得一以寧,神得 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亦只是這個道理。且如人君治天下,亦何容」 心哉?「公卿大夫各依其等列,士農工商各就其職分。 如此則尊卑貴賤不相混淆,好惡取捨不相貿亂,天 下自然而治。」

葉夢得石林巖下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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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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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氏論氣,欲專氣致柔如嬰兒;孟子論氣,「以至大至 剛,直養而無害,充塞乎天地之間。」二者正相反,從老 氏則廢孟子,從《孟子》則廢老氏。以吾觀之,二說正不 相反。人氣散之則與物敵而剛,專之則反於己而柔, 剛則不可以勝剛,勝剛者必以柔,則專氣者乃所以 為直也。直養而無害於外,則不惟持其志,毋暴其氣, 當如曾子之「守約。」約之至積而反於微,則直養者乃 所以為柔也。蓋知道之至者本無二。

鄭俠西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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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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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鄭俠曰:「俠聞之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易》 曰:『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 而不知喪,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然則進退存亡得喪之理,其不一致乎?何其知退知 亡、知足知止之難,而聖人丁寧讚歎之深乎?」曰:「是皆 一也。進退有道,則進不易而退不難;存亡有道,則存 不喜而亡不憂,進退存亡,一歸於道,時止則止,時行 則行,孰不一致哉?」又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 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又 曰:「惟道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肖也者,以 所養者小故也。俗之所養無非小,是以大者為不肖, 是皆未足與語夫道。」又曰:「道大而物小,人之營營而 卒乎小者,累於物也。元者,善之長而至於大之謂也。 至而不知其為大,則同於道,而與世俗不相似,故天 下謂我道大,似不肖。蓋眾方察察,髮較而錐競,我獨 悶悶,以天下為不足為者,宜乎其不相似,故能成其 大。大而有之,其去世俗不能以寸矣,故卒之不肖。下 士聞之笑,而後庶幾夫道,不笑則不足以為道也。」又 曰:「水善利萬物又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然 則汨之隨變,則臭腐濁穢不可以濯足,亦其自取,不 幾於惡乎?思復性者以是為鑒,知夫清且明者自我 性,而濁且亂者亦自我之有以來之也。去其汨且惑 者,而清明在躬,然後揚波淈泥與之偕而莫吾能化 也。以其莫吾能化,彼將寖寖以明潔,而莫之知予力 焉。」又曰:「水之性清,以其出於土也,而土汨之,是以如 是其濁也,徐而清之,可以鑒毛髮。人之識明,以其出 於物也,而物惑之,是以如是其亂也,徐而明之,可以 燭日月。夫曏也清,汨之則濁,濁而徐之復清;曏也明, 惑之則亂,亂而徐之復明也。是濁且亂者」,常自外加 我,而清且明者,在我而已。經曰:「天地相合以降甘露, 人莫之令而自均。」夫雨露之在天地,細故也。而猶平 均如是,況於人之靈識乎?又曰:「三代而上,無有孔、孟、 老、莊、釋氏之教。遇帝而帝,遇王而王而衰。周以降,乃 有三氏之教。其實憂世之溺,而致所以濟之者雲耳。」 又嘗自作《大慶居士序》曰:「居士本儒學。以孔氏為宗。 得老氏之說以明。」

程大昌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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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藩盛德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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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者之於求道,自有《六經》,宜若無藉於老莊矣。然老、 莊之書,言微趣深,助發道祕,尤為精要。苟能博取,當 大有補。特不可如晉人談虛,直謂棄捐禮樂刑政,而 天下可以自治焉耳。天下嘗有無薪而能自起火焰 者邪?又曰:「今道士修老子教者,舍道本不言,而及方 藥祈禳等事」,其譌失本意,又益太遠。惟唐人白居易 詩語能明其確,曰:「何況元元皇帝《道德》五千言,不言 藥,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元元皇帝即老子也。道 家以老子為教祖,而八十一章自清淨寡慾之外,別 無一語他及,如何鑿空妄去有藥有仙及祈禳勝厭 等事邪?恭蒙聖諭,以某言為是,且明誦白詩上語全 文,益深嘉居易之談老子,能得要妙也。

葉適習學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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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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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老子所自出,莫著於孔子《家語》《世家》《曾子問》《老子 列傳》。蓋《二戴記》孔子從老聃助祭於巷黨云云,使佚 子死,下殤有墓,禮家儒者所傳也。司馬遷記孔子見 老聃,歎其猶龍遁。周藏史至關,關令尹喜強之著書, 乃著上下篇,言道德之意,非禮家儒者所傳也。以莊 周言考之,謂關尹、老聃,古之博大真人,亦言孔子贊 「其為龍」,則是為黃、老學者借孔子以重其師之辭也。 一說塗引巷援,非有明據。然遷謂世之學老子則絀 儒學,儒學亦絀。老子稱指必類乃好惡之實情,烏得 舉其所絀,而亦謂孔子聞之哉?且使聃果遁周藏史, 嘗教孔子以故記,雖心所不然,而欲自明其說,則今 所著者,豈無緒言一二辨析於其間,而故為「岩居川 游,素隱特出」之語,何耶?然則教孔子者,必非著書之老子,而為此書者,必非禮家所謂老聃,妄人訛而合 之爾。自伏羲以來,漸有文字,《三墳》《八索》今不傳於世, 大抵多言變化,儻慌非世教所用,非人心所安。故堯、 舜、禹、皋陶以至周公、孔子,損削弗稱。管子尚權謀,子 華子言仁義,其人老子並時,或相先後,亦皆與「道德」 之意相首尾。蓋老子之學,乃昔人之常,至其盡去謬 悠不根之談,而精於事物之情偽,執其機要以御時 變,則他人之為書,固莫能及也。然遷既以為不知所 終,又以為壽百六十歲,又其居自有鄉里,又以為有 子為魏將。傳至漢,而所謂教孔子之老聃,著書之老 子,乃不能辨其本事,而徒詳於末流,則非余所知也。

真德秀西山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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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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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正始中,何晏等祖述老、莊,以清談相尚,至晉,此風 益甚。晏嘗立論,以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由是士大 夫皆以浮誕為美。裴頠著《崇有論》以釋其蔽,然不能 救也。陳頵嘗遺王導書,以「老莊之俗,傾惑朝廷,今宜 改張,然後大業可舉。」導不能從。一時名士如庾亮輩, 皆以清談為風流之宗。國子祭酒袁瓌嘗請立大學, 而士大夫習尚莊、老,儒術終不以振。會稽王昱等又 從而扇之,雖謝安石之賢,不免為習俗所移,終於晉 亡而不能革。至梁武帝好佛,而太子又講莊、老。詹事 何敬容歎曰:「西晉尚浮虛,使中原淪於喪亡。今江東 復爾,江南其為戎乎?」其後元帝好元談,於龍光殿講 《老子》。胡氏論之曰:「老子之言,其害非釋氏比也。然棄 仁義,捐禮樂以為道,遺物離人,趨於澹泊,而生人之 治忽矣。」或問:「曹參治齊師,蓋公其相漢也,以清淨。文 景之治,大率依本黃老,約躬省事,薄斂緩獄,不言兵 而天下富。老子之教亦何負歟?」曰:「蓋公之語參也。治 道貴清淨而民自定,此在《老子》書中一語爾。此一語 非有搥提仁義,絕滅」禮樂之失也。故參用之,務為休 息不擾。至於文景,斯極功矣。雖然,庶矣富矣,而未及 於教也,比之二帝三王化民成俗之道,可同日而語 哉!又況掇拾其元談清流,而不切於事理,有如西晉, 至使腥薰岱華,幾三百年,仲尼之道,豈有此禍哉?彼 蕭繹曾何足雲?然方在漂搖隉杌中,不思保國之計, 而講「《老子》,近有簡文,不知監也,其亦愚蔽之甚矣。」又 曰:「自何晏、王弼以老莊之書訓釋大《易》,王衍、葛元競 相慕效,專事清談,糟粕《五經》,蔑棄本實,風流波蕩,晉 遂以亡。」又曰:「為清談者,以心與跡二,道與事殊,形器 法度,皆芻狗之餘,視聽言動,非性命之理,此其所以 大失而不自知也。何晏、王衍自喪其身,喪」人之國者, 如出一軌。胡氏之論至矣。而《文中子》乃曰:「清談盛而 晉室衰」,非老莊之罪也。夫清談之弊,正祖於老莊,謂 非其罪,可乎?近歲文士又謂自正始以風流相命,賞 好成俗,士雖坐談空解,不畏臨戎,紈褲子弟,能破百 萬兵矣。清言致效,而非喪邦也。夫郤敵者,臨戎之功, 而喪邦由清談所致,其得失自不相掩,而曰「清言致 效」,可乎?此所謂反理之評,不得不辨。

魏了翁鶴山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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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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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者流,其始不見於聖人之經,自老聃氏為周柱 下史,著書以自明,其說亦不過恬養虛寂,以自淑其 身者之所為爾。世有為老氏而不至者,初無得於其 約,而徒有慕乎其高,直欲垢濁斯世,妄意於六合之 外,求其所謂道者。於是神仙荒誕之術,得以乘間抵 巇,而蕩搖人主之侈心,歷世窮年,其說猶未泯也。

元許謙魯齋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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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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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氏言「道德仁義禮智」,與吾儒全別,故其為教大異, 多隱伏退縮,不肯光明正大做得去。吾道大公至正, 以天下公道大義行之,故其法度森然明以示人。雖 然,三代以前忠厚篤實,必不如老氏所說。老氏衰世 之書也。其流必變詐刻薄,知老氏之所長,復知老氏 之所短可也。後世澆薄,不如三代篤實,或可以老氏 濟之,如文帝子房之所為是也。 老氏以「道德仁義 皆失,然後至於禮,禮為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又謂「以 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孟子》曰「智之實, 知斯二者弗去」是也,又謂「若禹之行水,行其所無事, 非老氏所見之智也。」孟子開口便說仁義,蓋不可須 臾離也。道指鴻荒之世,又謂「上德不德」皆所見之異, 不必概舉。

吳澄臨川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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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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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云:「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萬物者,指動植 之類而言,「有」字指陰陽之氣而言,「無」字指無形之道 體而言,此老子本旨也。理在氣中,元不相離。老子以 為先有理而後有氣,橫渠、張子詆其有生於無之非, 晦庵先生詆其有無為二之非。其「無」字是說「理」字,「有」 字是說「氣」字

老子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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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贊》
晉·阮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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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不測,變化無倫,飄颻《太素》,歸虛反真。

《老子贊》
孫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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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無為,而無不為道》一堯孔,跡又靈奇。塞關內鏡, 冥神絕涯。永合元氣,契長兩儀。

《老子廟碑》
隋·薛道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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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極權輿,上元開闢。舉天維而懸日月,橫地角而 載山河。一消一息之精靈,上升下生之氣候。固以財 成庶類,亭毒群品,有人民焉,有君長焉。至若上皇邃 古,夏巢冬穴,靜神息智,鶉居𪃟飲。大禮與天地同節, 非析疑於俎豆;大樂與天地同和,豈考擊於鐘鼓。逮 乎失道後德,失德後仁,皇王有步驟之殊,民俗有淳 醨之變,於是儒墨爭騖,名法並馳。經《禮》三百,不能檢 其情性;刑典三千,未足息其奸宄。故知潔其流者澄 其源,直其末者正其本。源源本本,其惟大道乎。老君 感星載誕,莫測受氣之由;指樹為姓,未詳吹律之本。 含靈在孕,七十餘年,生而白首,因以老子為號。其狀 也,三門雙柱,表耳目之奇;蹈五把十,「形,手足之異。爰 自伏羲,至於周氏,綿祀歷代,見質變名。在文王武王 之時,居藏史柱史之職。市朝屢易,容貌不改。宣尼一 睹,歎龍德之難知;關尹四望,識真人之將隱。」乃發揮 眾妙,著書二篇,率性歸道,以無為用。其辭簡而要,其 旨深而遠。飛龍成卦,未足比其精微;獲麟筆削,不能 方其顯晦。用之治身,則神清志靜;用之治國,則反朴 還淳。既而鍊形物表,卷跡方外,蜺裳鶴駕,往來紫府, 金漿玉酒,讌衎清都。參日月之光華,與天地而終始。 涉其流者,則擯落囂塵;得其門者,則騰驤雲霧。大椿 凋茂,非蜉蝣之所知;溟渤淺深,豈馮夷之能測。盛矣 哉,固無德而稱也。《莊周》云:「老聃死,秦佚弔之。」三號而 出,是謂遯天之形,雖復傲吏之寓言,抑亦蟬蛻之微 旨。皇帝誕靈縱叡,接統膺期,照舂陵之赤光,發芒山 之紫氣。珠衡月角,天錶冠於百王;明鏡衢樽,聖德會 於千祀。周道雲季,多難在時,九鼎共海水同飛,兩日 與洛川俱鬥。天齊地軸之所,蛇食鯨吞;銅陵玉壘之 區,狼顧《鴟跱》。黃延姦宄,鄭阻兵禍,大縱毒「螫,將遍函 夏。神謀內斷,靈武外馳,應欃槍而掃除,仗旄鉞而斬 伐。共工既翦,重立乾坤;蚩尤就戮,更調風雨。宰制同 造化之功,生靈荷魂魄之賜。」萬方欣戴,九服謳歌,乃 允答天人,祗膺揖讓,升泰壇而禮上帝,坐明堂而朝 群後。昔軒轅、顓頊,建國不同;太昊、少昊,邦畿各異。舜 改堯都,夏遷虞邑,歷選前「辟,義存創造,惜十家之產, 愛兆民之力,經始帝居,不移天府,規模紫極,仍據皇 圖。下宇上棟,務存卑儉,右平左墄,聿遵制度。朝夕正 殿,不別起於鴛鸞,升降靈臺,豈更營於鳷鵲。憂勞庶 績,矜育蒼生,念茲在茲,發於寤寐。棘林肺石,特降皇 情,祝網泣辜,深存寬簡,草纓知恥,畫服興慚。天無入 牢之星,地」絕城牛之氣。延閣廣內,考集群典,石渠壁 水,闡揚儒業,綴《五禮》於將壞,正六樂於已崩,總章溺 志之音,大師咸功之頌。承華養德,作貳東朝,外正萬 邦,內弘三善,兩離炳耀,重日垂明,永固洪基,克隆鼎 祚,重以維城磐石,多藝多才,良佐寶臣,允文允武,為 王室之蕃屏,成神化之丹青,致世俗於潤塗,納「烝民 於壽域。旄頭垂象,窮髮成形,獯獫作患,其來久矣。無 上算以制之,用下策而難服。」自我開運,耀德戢兵,感 義懷仁,稱藩請朔,稽顙款塞,匍匐投掌,牂牁夜郎之 所,靡漠桑乾之地,咸被聲教,並入提封,閩越勾吳,不 愆貢職。夫餘肅慎,無絕夷邸,遐邇禔福,文軌大同。自 三代之餘,六雄競逐,秦居閏位,漢雜霸道,魏氏則虐 深華夏,有晉則化成邊裔。降斯以後,粹駁不分,帝跡 皇風,寂寥千載。天命聖德,會昌神道,變億兆之視聽, 復三五之規模。固以幽明贊協,符瑞彪炳。千年靈蔡, 著天性以效徵;三足神烏,感陽精而表質。春泉如醴, 出自京師;秋露凝甘,遍於竹葦。星光若月,雲氣飛煙, 三農應銅爵之「鳴,五緯葉珠囊之度。信可以揚鑾動 蹕,肆覲東後,玉檢金繩,登封岱嶽。而謙以自牧,為而 不宰,尚寢馬卿之書,未允梁松之奏。在青蒲之上,常 若乘奔;處黃屋之下,無忘夕惕。雖蒼璧黃琮,事天事 地,南正火正,屬神之禔,猶恐祀典未弘,秩宗廢禮。永 言仁里,尚想元極,壽宮靈座,麋鹿徙倚,華蓋罽壇,風」 霜凋弊。乃詔上開府儀同三司、亳州刺史武陵公元 冑,考其故跡,營建祠堂。皇上往因歷試,總斯蕃部,猶 漢光司隸之所,魏武兗州之地,對苦相之兩城,繞渦 穀之三水,芝田柳路,北走梁園;沃野平皋,東連譙國。 望水置槷,揆景瞻星,擬元圃以疏基,橫玉京而建宇。 雕楹畫栱,磊砢相扶;方井圓淵,參差交映。尊容肅穆, 仙衛儼而無聲;神館虛閑,滴瀝降而成響。清心潔行 之士,存元守一之儔,四方輻輳,千里波屬,知如在之 敬,申醮祀之禮,顯仁助於王者,冥福資於黎獻,允所 謂「天大道大,難幾者矣。」若夫名言頓絕,幽泉之路莫 開;形器不陳,妙物之功難著。騰茂實,飛英聲,圖丹青鏤金石,不可以已而「在茲乎!」歲次敦牂,律中姑洗,大 隋馭天下之六載也,乃詔下臣,建碑作頌。其詞曰:悠 哉振古,邈矣帝先,四紀維地,八柱承天,叢生類聚,廣 谷大川。至道靈運,神功自然,五精應感,三微相繼,樹 以司牧,執其象契。帝跡慚皇,王猷謝帝。上德逾遠,淳 風漸替,時乖澹泊,俗異沖和,尚賢飾智,懸法張羅,內 修尊「俎,外事干戈。魚驚網密,鳥亂弓多。真人出世,星 精下斗。龍德在躬,鶴髮垂首。解紛挫銳,去薄歸厚。日 角月角,天長地久。小茲五嶽,隘此九州。逝將高蹈,超 然遠遊。青牛已駕,紫氣光浮。元門洞啟,神化潛流。賴 鄉舊里,渦川遺跡。古往今來,時移世易。靈廟凋毀,祠 壇虛寂。九井生桐,雙碑碎石。維皇受命,乃神乃聖。響 發地鐘,光垂天鏡。宇宙開朗,妖氛蕩定。曜魄同尊,參 神取正。」流沙蟠木,鳳穴龜林。異類歸款,萬方宅心。鴻 盧納賮,王會書琛。青雲干呂,薰風入琴。化致鼎平,家 興禮讓。永言柱下,猶慚太上。乃建清祠,式圖靈狀。原 隰爽塏,亭皋彌望。梅樑桂棟,曲檻叢楹。煙霞舒捲,風 霧淒清。仙官就位,羽客來庭。穰穰簡簡,降福明靈。至 神不測,理存繫象。大音希聲,時振高響。遐邇讚頌,幽 明資仰。敬刊金石,永播天壤。

《惚恍中有象賦》
唐·謝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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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不可視,無臭無聲,恍不可聽。希夷杳冥,於不可為 之內,有不可狀之形,則可徇其惚恍於無是無非之 間,見有若存若亡之象。似菖蒲之秀,聞之而不見其 形;同合浦之珍,知有而難期入掌。」且夫視之不見將 謂虛,聽之不聞將謂無,則虛無之內有罔象之珠。及 夫視之可見以為真,聽之得聞以為實,則真實之外 有彊名之質。故執無而求者,理則謬焉。執有而求者, 理亦不然。寄精於從無之地,韜光於入有之權。其象 也虛,其體也元。謂皦兮尚默,謂虧兮復全,其方不中 於矩,而規不中於圓,自索隱於心契,可忘形於意筌。 靜以神觀,黃帝得之於三月;反於目聽,《列子》寤之於 九年。然後含兮如容,浩兮如海,體混「沌而不殆,成胚 渾而不宰。先天地之始,已塊然而生;後天地之終,尚 澹然而在。何者為在?何者為生?生萬物兮吾象不顯, 成萬物兮吾象不呈。謂之有兮無朕,謂之無兮有精。 故道我者非常道,名我者非常名。及夫清有形而為 天,濁有形而為地,列而為九疇八卦,播而為五行六 位,此皆非其象,此乃」象之器,自可外廢其境,內存其 至。一諭老氏之言。曷無為之不致。

《黃老先六經論》
羅處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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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以太史公論道德,先黃老而後六經,此其所以 病也。某曰:「不然。道者何?無之稱也,無不由也,混成而 先兩儀,至虛而應萬物,不可致結,況名之曰道?道既 名矣,降而為聖人者,為能知來藏往,與天地準,故黃、 老、姬、孔通稱焉。其體曰道,其用曰神,無適也,無莫也, 一以貫之。胡先而尊?孰後而愧?六經者,《易》以明人之 權,而本之於道;《禮》以節民之情,趣於性也;《樂》以和民 之心,全天真也;《書》以敘九疇之祕,煥二帝之美,《春秋》 以正君臣而敦名教,《詩》以正風雅而存規戒,是道與 六經一也。」矧!仲尼祖述堯舜,而況於帝鴻氏乎?華胥 之始,太上之德,史傳詳矣。老聃世謂方外之教,然而 與六經皆足以治國治身清淨,則得之矣。漢文之時, 未遑學校,竇後以之而治,曹參得之而相,幾致措刑。 且仲尼嘗問禮焉,俗儒或否其說。今曰:「《春秋》昭公七 年,郯子來朝,仲尼從而學焉。俾後之人敦好問之旨, 矧老子有道之士,周之史氏乎?」余謂六經之教,化而 不已,則臻於大同。大道之行,則蠟賓、息老、黃、老之與 六經,孰為先而孰為「後乎?又何必繅藉玉帛然後為 禮,筍簴鏞鼓然後為樂乎?」余謂太史公之志,斯見之 矣。惡可以道之跡?儒之末相戾而疾其說。病之者可 以觀徼,未可以觀妙。

《老氏說》
宋·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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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之相應,長短之相形,推而廣之,萬物之理皆然 也,不必更言其餘。然老子為書,比其餘諸子義為簡 要也。其餘竅見人情,尤為精爾,非莊周、慎到之倫可 擬。其言雖若虛無,而於治人之術至矣。

《讀老子》
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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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有本有末。本者,萬物之所生也;末者,萬物之所以 成也。本者出之自然,故不假乎人之力而萬物以生 也。末者,涉乎形器,故待人力而後萬物以成也。」夫其 不假人之力而萬物以生,則是聖人可以無言也,無 為也。至乎有待於人力而萬物以成,則是聖人之所 不能無言也,無為也。故昔聖人之在上,而以萬物為 「己任者,必制四術焉。」四術者,禮樂刑政是也,所以成 萬物者也。故聖人唯務修其成萬物者,不言其生萬 物。蓋生者屍之於自然,非人力之所得與矣。老子者 獨不然,以為涉乎形器者,皆不足言也,不足為也,故 抵去禮樂刑政而為道之稱焉。是不察於理而務高 之過矣。夫道之自然之,何預乎其涉乎形器,是以必 待於人之言也,人之為也。其《書》曰:「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夫轂輻之用,固在於車之無用,然工 之琢削,未嘗及於無者,蓋無出於自然之力,可以無 與也。今之治車者,知治其轂輻,而未嘗及於無也。然 而車之成者,蓋轂輻具,則無必為用矣。如其知無為 用,而不知轂輻,則為車之術固已疏矣。今知「無之為 車用,無之為天下用」,然不知所以為用也。故無之所 以為用者,以有轂輻也;無之所以為天下用者,以有 禮樂刑政也。如其廢轂輻於車,廢禮樂刑政於天下, 而坐求其無之為用也,則亦近於愚矣。

《老子論》
蘇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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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道,惟其辯之而無窮,攻之而無間。辯之而有 窮,攻之而有間,則是不足以為道。昔者六國之際,處 士橫議以熒惑天下,「楊氏為我而墨氏兼愛。凡天下 之一,有以君臣父子之親而不相顧者,舉皆歸於楊 氏;而道塗之人皆可以為父子兄弟者,舉皆歸於墨 氏也。」夫天下之人不可以絕其天屬之親而合其無 故之歡,此其勢然也。故老聃、莊周知天下之不正也, 起而承之,以為兼愛為我之不足以收天下,是以不 為為我,不為兼愛,而處乎兼愛為我之外。此其意以 為不兼愛則天下議其無親,不為我則天下議其為 人。故兩無所適處,而泛泛焉浮游於其間,而曰我皆 無所為,以是足以自免,而逃天下之是非矣。天下之 人惟其是,所是非,所非是,以其說可得而考其終。今 以老、莊無所是非,而其終歸於無有,此其思之亦已 詳矣。楊氏之為我,墨氏之兼愛,此其為道,莫不有所 執也。故為我者為兼愛之所詆,而兼愛者為為我之 所毀,是二者其地皆不可居也。然而得其間而固守 之,則可以杜天下之「異端而絕其口。」蓋古之聖人惟 其得而居之,是以天下大服,而其道遂傳於後世。今 老聃、莊周不得由大道而見其隙,竊入於其間而執 其機,是以其論縱橫堅固而不可破也。且夫天下之 事,安可一說治也?而彼二子者,欲一之以「兼愛」,斷之 以為我,故其說有時焉而遂窮。夫惟聖人能處於其 間,而制其當然,兼愛為我,亦莫棄也,而能用之以無 失乎道,處天下之紛紜而不失其當,故曰:「伯夷、叔齊 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而柳下惠、少連降志而辱身。言 中倫,行中慮;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我 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夫無可無不可,此老聃、莊周 之所以為辯也,而仲尼亦云:「則夫老聃、莊周,其思之 不可以為不深矣。蓋嘗聞之,聖人之道,處於可不可 之際,而遂從而實之,是以其說萬變而不可窮;老聃、 莊周從而虛之,是以其說汗漫而不可詰。今將以求 夫仲尼、老聃之是非者,惟能知其虛實之可用與否 而已也。蓋天下固有物也,有物而相遭,則固亦有事 矣。是故聖人從其有而制」其御有之道,以治其實有 之事,則於天下亦何事之不可為?至區區焉求其有 以納之於無,則其用力不已甚勞矣哉!夫老聃、莊周 則亦嘗自知其窮矣。夫其窮者何也?不若從其有而 有之之為《易》也。故曰「常無欲以觀其妙,而又曰常有 欲以觀其徼。」既曰無之以為用,又曰有之以為利,而 至於佛者,則亦曰斷滅,而又曰無斷無滅。夫既曰無 矣,而又恐無之反以窮;既斷滅矣,又恐斷滅之適以 為累,則夫其情可以見矣。仲尼有言曰:「君子之中庸 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天! 老聃、莊周其亦近於中庸而無忌憚者哉!

《呂子陽老子支離說》
葉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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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呂皓子陽解《老子》既成,以授余。周衰,諸子各騁 私見為書,隳裂王道,而恣於曲學,聃!其最甚者,祥祲 所蒙,大義蔽矣,固不得而強同也。每歎「六經、孔孟舉 世共習,其魁俊偉特者,乃或去而從老、佛、莊、列之說, 怪神虛霍,相與眩亂,甚至山棲絕俗,木食澗飲,以守 其言。異哉!」子陽再試省司不中,遂絕跡科舉,當得累 恩,亦棄不就。有高退之節。歲責黃𢿨穀數千,遠村窮 乏,皆賴其救,有任卹之恩。方少時,適會父兄有詔獄, 上疏孝宗,且納所居官。天子感動,立命慮冤枉,併緣 坐得釋五十餘人。有幹子之孝,既隱居無用,獨教其 子殊。殊亦凜絜孤立,出處必以度,子陽實知之。父子 自為師友,有察父之明,門內肅如也,「閭里雍如也」,非 所謂魁俊偉特者耶?雖不解《老子》,亦足以發身成名 矣。子陽愀然曰:「我性物理而進於道,天地之至公也。 眇眇乎身名奚有?夫合性情之正而為言者,近理也; 即性情之安而為言者,近道也。子陽詩歌文字,每多 得意高處,往往不減古人近道之言也。雖不解《老子》, 亦足以身名兩忘而」進於道矣。雖然,山林之士,倚幽 樹,激寒流,放飯永日,為惰而已。子陽於是書贅附群 聖賢,出入釋老,用力甚勤,譬夫博奕,愈於已也。

《跋老子義》
張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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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之生,不殺之於衽席飲食之疾病,則殺之於盜 賊刑戮者過半矣。則人之於死,實未嘗知畏也。而世 之馭物者,而欲物之畏,不過示之以死,亦惑矣。故曰: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苟畏死耶,則吾取為奇者而殺之,宜民之不復為奇也。天下未嘗無刑,而為奇 者不止,則死之不足以懼物也明矣。故曰:「若使人畏 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也?夫物不患無殺 之者也。萬物泯泯,必歸於滅盡而後止,則嘗有司殺 者殺矣。竊有司殺者之常理,而移之以行其畏,非徒 不足以懼物,而亦有不及者也。故曰:「常有司殺者殺。」 夫代有司殺,是代大匠斲,代大匠斲,希有不傷其手 者矣。然則操政刑死生之柄,驅一世之民使從之,殆 非也。

《進東宮易老通言劄子》
程大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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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老子》之可重者何也?秉執樞要,而能以道御物,是 其長也。貴無賤有,而罕言世故者,亦非其或短於此 也。故師《老子》而得者,為漢文帝。蓋其為治大扺,清心 寡慾,而淵默樸厚,以涵養天下,其非不事事之謂也, 則漢以大治而基業綿固者,得其要,用其長故也。至 於西晉,則聞其言,常以無為為治本,而不知無為者 如何其無為也?意謂解縱法度,拱手無營,可以坐治。 無何紀綱大壞,而天下因以大亂。故王通論之曰:「清 虛長而晉室亂」,非《老子》之罪也。蓋不得其要,而昧其 所長也。區區之意,深望殿下采其秉要之理,而以西 漢為法;鑒其談治之略,而以西晉不事事為戒。則老 子之精言妙道,皆在殿下運用之中矣。

《孔子師老聃辯》
羅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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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師老聃之說,肇於莊子。莊子師老子,故其著書, 譏侮古今聖賢,獨推老子,甚至假設孔子之言譽之。 逮漢儒輯《禮記》,承其言曰「聞諸老聃。」而司馬遷《史記· 老子傳》復增以老子訓誨孔子之語,及孔鮒作《家語》, 著孔子事實,因據以為證。繇是堅後學之信,不知《莊 子》一書,皆寓言耳。其時去孔子未遠,知天下不崇信 「其學,故託時所最重者,尊其師,庶幾聃之道益隆。」此 莊子抑孔子、尊老子之意也。後儒不察《禮記》《家語》《史 記》皆出莊子後,見孔子萬世師表,不應禮樂,無所師 承而問禮,老子一語,又備見於諸書,而不知其始自 《莊子》也。夫老子之教,主於清淨無為,其著書厭薄禮 樂,曰:「禮者,忠信之薄,亂之首也。」《〈莊子〉傳》其後,從而有 「剖斗折衡,推提仁義,焚符破璽,絕聖棄知」之語,則聃 又何禮之可問耶?太史公謂道家以虛無為本,因循 為用,有法無法,有度無度。故後之尊老莊者,蕩棄禮 法,蓬首垢面,喪酒弔肉,晉人可證也。豈有以禮訓孔 子而勖其徒,容異是耶?孔子於人之一善,若管仲之 仁,子產之惠,皆亟稱「不暇,豈有聃其師而故沒之耶?」 此為《莊子》寓言也無疑。余嘗謂孔子所師,惟推夫周 公,彼其夢想,猶冀見之,此真孔子之師也。孟子去孔 子甚近,且曾思之傳最親,其誦述孔子,所稱引者,皆 不過文、武、周公而已。使孔子果師聃曾思,何不言之? 老子之道,莊子述而傳之足矣,何必假孔子之言明 之?此其借孔子以尊其師可見也。後之衛道者多為 孔子解,而未嘗識其寓言及尊師之意,破《莊子》之妄 耳。若孔子師聃之事,《莊子外篇》著聃為周藏史藏。請幫助識別此字。 書所或者,聃所職多書孔子,因問聃焉容或有此理。 不然,《魯論》何無一語及聃,而聃之理何不盡傳其徒, 而甘為棄名檢蕩禮教之罪人耶?東坡嘗謂《莊子》雖 譏孔子,實尊孔子。書末敘百家之學興曰:譬如耳目 鼻口,各有所明而不能相通,故墨翟、朱鈃、禽滑釐、尹 文、彭蒙、田駢、慎到、關尹、老聃以至莊周,皆列敘名之。 至鄒、魯之士,縉紳先生,其在《詩》《書》《禮》《樂》,多能明之,則 推而不敢斥。此又可見《莊子》前之推老聃者,借孔子 以尊其師也。

《老子贊》
明·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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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淵靜》而莫測,志無極而何量。惚恍其精而密,恍惚 其智而良。宜乎千古聖人,務晦短而雲長。

《老子部藝文二》詩:

《老子六言四首》
魏·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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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法滋章》。寇生紛然,相召不停。大人元寂無聲,鎮之 以,靜自正。知慧用

哀哉世俗,徇榮馳騖,竭力喪精,得失相紛,憂驚自是, 勤苦不寧。名與身孰親

「《金玉滿堂》莫守,古人安此麄醜」,獨以道德為友,故能 延期不朽。生生厚招咎

「位高勢重禍基。」美色伐性不疑,厚味腊毒難治,如何 貪人不思。名行顯患滋

《老子廟詩》
唐·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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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懷聖德,靈廟肅神心。暮合人蹤斷,塵濃鳥跡深。 流沙丹竈滅,關路紫煙沉。獨傷千載後,空飲松柏林。

《讀老子》
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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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者不知知者默」,此語吾聞於老君,若道老君是知 者,緣何自著五千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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