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祥刑典/第115卷

經濟彙編 祥刑典 第一百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十五卷
經濟彙編 祥刑典 第一百十六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祥刑典

 第一百十五卷目錄

 盜賊部總論二

  古今治平略上三代弭盜秦附 兩漢弭盜三國六朝附 唐代弭盜五代附

祥刑典第一百十五卷

盜賊部總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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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治平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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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弭盜秦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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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成周盛時,雖稱極治,而防患之術甚周。其任民 施教,糾慝誅邪,見於太宰、司徒與黨正、卿師者,固有 以閑其邪辟而不致於為非。然其「掌鄉合州、黨、族、閭、 比之聯」與民人之什伍,使之相安相受,以比追胥之 事,以施刑罰慶賞,則又特詳於士師,何也?鄉各有所 司,而士師又合而治之,以比、閭聯其居,以什、伍聯其 人,而使之相安,有不安者,必其人非《聯比閭》者矣;使 其相受,有不受者,必其人非比什伍者矣。於是即其 同什伍者比而合之,以搏盜賊,晝則追逐之,夜則偦 伺之,廢事者則刑罰之,有功者則慶賞之。故其時風 俗恬謐,姦無所容,而其間有陰訐朋比、干犯矯誣者, 則士師又有八成以治之:「一曰邦汋,二曰邦賊,三曰 邦渫,四曰犯邦令,五曰橋邦令,六曰為邦盜,七曰為 邦朋,八曰為邦誣。」其杜微防萌者,豈不豫哉!至《干》外 則有野廬氏,掌達國道路,至於四畿,比國郊及野之 道路宿息井樹。若有賓客,則令守塗地之人聚𣝔之, 有相翔者誅之。是行旅固獲即次之安,而伺察嚴密, 姦宄絕跡於道塗矣。《內則》有修閭氏,掌比國中宿互 𣝔者,與其國粥,而比其追胥者而賞罰之,禁徑踰者, 與以兵革趨行者,與馳騁於國中者。邦有故,則令守 其閭互,惟執節者不幾是都城固獲出入之寧,而防 禁明肅,憸壬潛消於閭里矣。即不幸而有竊發之警, 則旋就捕戮,而有司厲以掌盜賊之任器貨賄,辨其 物量,而入於司兵,不欲肆人以利器也。即不免而有 宵夜之行,則徼候必明,而有司寤以「掌夜,時以星分, 夜以詔夜士,夜禁禦晨行者、禁宵行者」、夜遊者,不欲 啟人以窺伺也。蓋先王不恃其有圉姦之法,而恃其 有獖姦之法,非恃民之不扞吾網,而恃其無可以行 其恣雎之意,故非特海宇之內無有大寇「巨魁,足傷 盛化。而閭里門巷之外,雖胠篋穴牖之流,亦屏跡斂 志而不敢犯,則防閑之具詳而豫故也。」嗚呼!天下之 事,何者而不起於微小哉?惟其絕之於微小,所以不 使其蔓延滋長而至於大且著也。此《周官》備禦之司 不甚設,而其為致謹者,鰓鰓於宿息互𣝔、寤夜道路 之微,誠絕姦於源,止邪於未形也,豈非制治保安之 要道也哉?其後王澤既竭,邦國殄瘁,寇虐作慝,無所 不為,而歌《柔桑》、痛亂生者,雅告變矣。至春秋晉悼公 時,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於 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遠。」此之謂也 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善人在上也。 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 是無善人之謂也。或曰:晉國苦盜,有郄雍者,能視盜 之貌,察其眉睫之間,而得其情。晉侯使視盜,千百無 遺焉。晉侯大喜,告趙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國盜為 盡矣,奚用多為?」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盜,盜不盡 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俄而群盜謀曰:『吾所窮者 《郄雍》也』。」遂共盜而殘之。晉侯聞而大駭,立召《文子》而 告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盜何方?」文子曰:「周 諺有言: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慝者有殃。且君欲 無盜,莫若舉賢而任之,使教明於上,化行於下,民有 恥心則何盜之為?」於是用隨會知政,而群盜奔秦焉。 魯襄公時,國多盜。季孫為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 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 何故不可?子為司寇,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是時 邾庶其來奔,與之邑。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 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 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 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 次皂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劍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 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 軌度其心,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 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 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 乎?大抵盜賊之起,必有所因。秦始皇時,遣蒙恬築長 城,東西數千里,又作阿房宮,征戍無已,勞役無度,於 是百姓力屈財殫,欲為亂者十室而六。至二世,又發 閭左戍漁陽者九百人,屯大澤鄉。其時百姓父不寧 子,兄不安弟,悲號仰天,叩心怨上,欲為亂者十室而八。於是陽城人陳勝、陽夏人吳廣為屯長,會天大雨, 道不通,度已失期,法皆斬勝。廣因天下愁怨,乃殺將 尉,令徒屬曰:「公等皆失期當斬。假令毋斬而戍,死者 固什六七,且壯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耳。王侯將 相寧有種乎?」眾皆從之。斬木揭竿,一呼響應,乃為壇 而聞稱大楚,攻大澤鄉,拔之。比至陳,卒數萬人入據 之,遂自立為王。郡縣苦秦法,爭殺長吏以應。使從東 方來,以反者聞,二世怒,下之吏。後至者曰:「群盜鼠竊 狗偷,郡縣尉方逐捕,今盡得,不足憂也。」二世乃悅。當 其時,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陳 涉之位,非尊於齊、楚、燕、趙、韓、魏、宋、衛、中山之君也;鉏 擾棘矜,非錟於句戟長鎩也;適戍之眾,非抗於九國 之師;深謀遠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鄉時之士也。然 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也。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涉度 長絜大,比權量力,則不可同年而語矣。然秦以區區 之地,千乘之權,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餘年矣。然後 以六合為家,殽函為宮,一夫作難而七廟墮,身死人 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夫 併兼者高詐力,安定者貴順權,此言取與守不同術 也。秦離戰國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 以取之守之者異也。孤獨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 借使秦王計上世之事,並殷、周之跡,以制御其政,後 雖有淫驕之主,而未有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 下,名號顯美,功業長久。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領 而觀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飢者甘糟糠,天下之嗷 嗷,新主之資也。」此言勞民之易為仁也。鄉使二世有 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內之患,縞素 而正先帝之過,表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後,建國立君, 以理天下,虛囹圄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汙穢之罪,使 各反其鄉「里;發倉廩,散財幣,以振孤獨窮困之士;輕 賦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約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 之人皆得自新,更節修行,各慎其身,塞萬民之望,而 以威德與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內,皆讙然各自 安樂其處,唯恐有變,雖有狡猾之民,無離上之心,則 不軌之臣無以飾其智,而暴亂之奸止矣。」二世不行 此術,而重之以無道,壞宗廟與民,更始作阿房宮,繁 刑嚴誅,吏治刻深,賞罰不當,賦斂無度,天下多事,吏 弗能紀,百姓困窮,而主弗收恤,然後奸偽並起,而上 下相遁,蒙罪者多,刑戮相望於道,而天下苦之。自君 卿以下至於眾庶人,懷自危之心,親處窮苦之實,咸 不安其位,故《易》動也。是以陳涉不用湯武之賢,不藉 公侯之尊,奮臂於大澤而天下響應者,其民危也。故 先王見始終之變,知存亡之機。是以牧民之道,務在 安之而已。天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矣。故 曰:「安民可與行義,而危民易與為非。」此之謂也。

《兩漢弭盜三國六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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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興,高、文與民休息,閭閻樂業,幾於刑措。武帝承其 富庶,侈於功利,凡宮室、禱祠、甲兵巡遊之事,相繼薦 出,而榷算告緡,天下重足而立。帝又以法制御下,好 尊用酷吏,吏民輕犯法。漢中、東方盜賊滋起,攻城邑, 取庫兵,釋死罪,殺二千石,掠鹵鄉里,道路不通。上始 使御史中丞、丞相長史督之,弗能禁。乃使光祿大夫 范昆等衣繡衣,持節虎符,發兵以興擊。所至得擅斬 二千石以下,誅殺甚眾,一郡多至萬餘人。數歲乃頗 得其渠率,散卒失亡,復聚黨阻山川者往往而群居, 無可奈何。於是作《沈命法》,曰:「盜賊不發覺,及發覺而 捕弗滿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後小 吏畏誅,雖有盜不敢發,府亦使其不「言。故盜賊寖多, 上下相為,匿以文辭避法焉。」嗚呼!立法以除盜賊,不 可以不嚴,亦不可過於嚴。不嚴則有司不肯用心除 賊,遂至養成大禍;過於嚴則有司恐罪及己,上下相 蒙蔽,以避文法,因而馴致大亂。二者皆非中道也。盜 賊之起,必推求其致盜之由,既得其由,必研窮所以 至於此者何故也?既「得其故,必反其所為,以民待民 而不以盜待民,如是而民為盜猶自若也,然後以盜 待之。」大抵民之所以為盜之故,不在朝廷則在官吏。 又不然,則是奸民之乘間生事也,可穊以急捕斬戮 為哉!宣帝時,渤海左右郡歲饑,盜賊並起,二千石不 能禽制。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龔遂可用,上以為 渤海太守。時遂年七十餘,召見,形貌短小,宣帝望見, 不副所聞,心內輕焉。謂遂曰:「渤海廢亂,朕甚憂之。君 欲何以息其盜賊,以稱朕意?」遂對曰:「海瀕遐遠,不霑 聖化,其民困於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 陛下之兵於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耶,將安之也?」 上聞遂對,甚悅,答曰:「選用賢良吏,固欲安之也。」遂曰: 「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惟緩之然後可治。 臣願丞相御史且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 上許焉,加賜黃金,贈遣乘傳。至渤海界,郡聞新太守 至,發兵以迎,遂皆遣還。移書敕屬縣,悉罷逐捕盜賊, 吏諸將持鉏鉤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 乃為盜賊。遂單車獨行至府,郡中翕然,盜賊亦皆罷渤海又多劫掠相隨,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 而持鉏鉤,盜賊於是悉平,民安土樂業。遂乃開倉廩, 假貧民,選用良吏,慰安牧養。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 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春夏不得不趨 田畝,秋冬課收斂,益畜果實蔆芡。勞來循行,郡中皆 有畜積,吏民皆富,獄訟止息。久之,渤海、膠東盜賊並 起,山陽守張敞上書自請治之,以為「臣敞愚駑,即無 以佐思慮,久處閑郡,身逸樂而忘國事,非忠孝之節 也。伏聞膠東、渤海左右郡,歲數不登,盜賊並起。臣敞 不敢愛身避死,唯明詔之所處,願盡力摧挫其暴虐, 存撫其孤弱。」書奏,天子徵敞,拜膠東相,賜黃金三十 斤。敞辭之官,自謂之「劇郡,非賞罰無以勸善懲惡,吏 追捕有功效者,願得一切,比於三輔尤異。」天子許之。 敞到膠東,明設購賞,開群盜令相捕斬除罪。吏追捕 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數十人。繇是盜賊解,傳 相捕斬,吏民歙然,國中遂平。時尹翁歸入守右扶風, 故跡姦邪罪名,縣縣有名籍。盜賊發其比伍中,翁歸 輒召其縣長吏,曉告以姦黠主名,教使用類推跡,盜 賊所過抵,類常如翁歸言,無有遺脫。緩於小弱,急於 豪強,有論罪,輸掌畜官,使斫莝,責以員程,不得取代; 不中程輒笞,督極者至以鈇自剄而死。京師畏其威 嚴。扶風大治,盜賊課為三輔最。韓延壽治潁川,置正 五長,不得舍姦人。閭里阡陌有非常,吏輒聞知,姦人 莫敢入界。其始若煩,後吏無追捕之苦,民無箠楚之 擾,皆便安之。永始、元延間,上怠於政,貴戚驕恣,長安 中姦猾浸多,閭里少年群輩殺吏受賕報仇,相與探 丸為彈,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者斫文吏,白者主治 喪。城中薄暮塵起,剽刦行者,死傷橫道,枹鼓不絕。尹 賞以三輔高等選守長安令,得一切便宜從事。賞至, 條治長安獄,穿地方深各數丈,致令辟為郭,以大石 覆其口,名為「虎穴。」乃部戶曹掾史,與鄉吏、亭長、吏正、 父老、伍人,雜舉長安中輕薄少年惡子,無市籍,商販 作務,而鮮衣凶服被鎧扞持刀兵者,悉籍起之,得數 百人。賞一朝會長安吏車數百兩,分行收捕,皆劾以 為通行飲食群盜。賞親閱,見十置一,其餘盡以次內 虎穴中,百人為輩,覆以大石,數日一發視,皆相枕藉 死。便輿出瘞寺門,植東,揭著其姓名。百日後,乃令死 者家各自發取其屍,親屬號哭,道路皆歔欷。《長安》中 歌之曰:「安所求子死,桓東少年場。生時諒不謹,枯骨 後何葬?」賞所置皆其魁宿或故吏善家子失計,隨輕 黠願自改者。財數十百人,皆以貰其罪,詭令立功以 自贖,盡力有效者,因親用之為爪牙,追捕甚精,甘耆 奸惡,甚於凡利。賞視事數月,盜賊止,郡國亡命散走, 各歸其處,不敢闚長安。朱博治郡,常令屬縣各用其 豪傑以為大吏,文武從宜。縣有劇賊及它非常,博輒 移書以詭責之,其盡力有效,必加厚賞,懷詐不稱,誅 罰輒行,以是豪彊慹服。王莽竊位,事務變更,郡縣賦 斂,遞相賕賂。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為盜賊,數千人 為輩,轉入旁郡。「然皆以饑寒窮愁,起為盜賊,眾雖萬 數,不敢略有城邑,轉掠求食而已。諸長吏牧守皆自 亂鬥,中兵而死,賊非敢欲殺之也」,而莽終不喻其故, 下書責七公曰:「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養民,仁 之道也;抑彊督奸,捕誅盜賊,義之節也。其嚴敕卿大 夫等,謹牧養善民,急捕殄盜賊。有不同心,併力疾惡 黠賊,而妄曰饑寒所為,輒捕繫,請其罪。」於是群下愈 恐,莫敢言賊情者。州郡又不得擅發兵,賊由是遂不 能制。惟田況素果敢發兵,請出界擊賊,所嚮皆破。莽 令況領二州牧。況上言:「盜賊所發,咎在長吏不為意。 縣欺其郡,郡欺朝廷,實百言十,實千言百,朝廷忽略, 遂至延蔓。今宜固守,招之必降。若多出將帥,郡縣苦 之,反甚於賊。宜盡徵還乘傳諸使者以休息郡縣。惟 委任臣,況以二州盜賊必平定之。」莽惡其言,故罷況, 去齊地,遂敗樊崇兵,自號赤眉。莽遣其太師王匡、將 軍廉丹擊之。崇聞太師王匡、更始將軍廉丹將討之, 恐部眾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別,繇是號曰 赤眉匡丹。合將銳士十餘萬人,所至放縱。東方為之 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寇盜尚可,更始殺我。」卒如 田況之言。王莽末,四方潰泮,馮魴乃聚賓客,招「豪傑, 作營塹,以待所歸。輕財重義,扶危濟困,為縣邑所敬 信,故能據營自固。」時天下未定,而四方之士擁兵矯 稱者甚眾,唯魴自守,兼有方略。光武聞而嘉之。建武 三年,徵詣行在所,見於雲臺,拜虞令。為政敢殺伐,以 威信稱,遷郟令。後車駕西征隗囂,潁川盜賊群起,郟 賊延褒等眾三千餘人攻圍縣舍。魴率吏士七十許 人力戰連日,弩矢盡,城陷,魴乃遁去。帝聞郡國反,即 馳赴潁川。魴詣行在所,帝案行鬥處,知魴力戰,乃嘉 之曰:「此健令也,所當討擊,勿拘州郡!」褒等聞帝至,皆 自髡剔,負鐵鑕,將其眾請罪,帝且赦之,使魴轉降諸 聚落。縣中平定,詔乃悉以褒等還魴,誅之。魴責讓以 行軍法,皆叩頭曰:「今日受誅,死無所恨。」魴曰:「汝知悔 過伏罪,今一切相赦,聽各反農桑,為令作耳目。」皆稱萬歲。是時每有盜賊,並為褒等所發,無敢動者,縣界 清靜。時漁陽既離王莽之亂,重以彭寵之敗,民多猾 惡,寇恣充斥。建武五年,乃以郭伋為漁陽守。伋到,示 以信實,討戮渠帥,盜賊消散,民得安業。在職五歲,戶 口增倍。後潁川盜賊群起,九年,徵拜潁川太守,召見 辭謁。帝勞之曰:「賢能太守,去帝城不遠,河、潤九里,冀 京師並蒙福也。君雖精於追捕,而山道險,阬自鬥,當 一士耳,深宜慎之。」伋到郡,招懷山賊陽夏趙宏、襄城 趙吾等數百人,皆束手詣伋降,悉遣歸附。農因自劾 專命。帝美其策,不以咎之。後宏、吾等黨與聞伋威信, 遠自江南,或從幽、冀,不期俱降,絡繹不絕。建武十九 年,妖巫維汜弟子單臣、《傳鎮》等復妖言相聚八原武 城,劫吏人,自稱將軍。於是帝遣輔威將軍臧宮將北 軍及黎陽營數千人圍之。賊穀食多,數攻不下,士卒 死傷。帝召公卿諸侯王問方略,皆曰「宜重其購賞。」時 顯宗為東海王,獨對曰:「妖巫相劫勢無久立其中必 有悔欲亡者但外圍急不得走耳宜小緩令得逃亡 則用一二亭長足以擒矣。」帝然之即敕宮徹圍緩賊 賊眾分散遂斬臣鎮等十六年郡國群盜並起郡縣 追討到則解散去後復屯,於是遣使者下郡國聽群 盜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迴 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擒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 內有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懦捐城委守者皆不 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於 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徙其魁帥於他郡,賦田受廩, 以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不收,邑門不閉。安帝即位 以後,頻遭元、二之厄,百姓流亡,盜賊並起,郡縣更相 飾匿,莫肯糾發。陳忠獨以為憂,上疏曰:「輕者重之端, 小者大之源,故隄潰蟻孔,氣洩鍼芒。是以明者慎微, 智者識幾。《書》曰:『小不可不殺』。《詩》云:『無縱詭隨,以謹無 良』。蓋所以崇本絕末,鉤深之慮也。竊見元年以來,盜 賊連發,攻亭劫掠,多所傷殺。夫穿窬不禁,遂成強盜; 強盜不斷,則為攻盜;攻盜成群,必生大奸。」故逃亡之 科,憲令所急,至於通行飲食,罪至大辟。而頃者以來, 莫以為憂,州郡督錄怠慢,長吏防禦不肅,皆欲採獲 虛名,諱以盜賊為負,雖有發覺,不務清澄,至有逞威 濫怒,無辜僵仆。或有跼蹐比伍,轉相賦斂;或隨吏追 赴,周章道路。是以盜發之家,不敢申告,鄰舍比里,共 相壓迮;或出私財,以償所亡,其大章著不可掩者,乃 肯發露。陵遲之漸,遂且成俗,寇攘誅咎,皆由於此。蓋 失之未流,求之本源。宜糾增舊科,以防來事。嚴加糾 罰,冀以猛濟寬,驚懼奸慝。元初二年,朝歌賊甯季等 數千人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虞詡 為朝歌長,故舊皆弔,詡曰:「得《朝歌》何哀?」因笑曰:「志不 求易,事不避難,臣之職也。不遇盤根錯節,何以別利 器乎?」始到,謁河內太守馬稜。稜勉之曰:「君儒者,當謀 謨廟堂,反在朝歌耶?」詡曰:「初除之日,士大夫皆見弔 勉,以詡籌之,知其無能為也。朝歌者,韓、衛之郊,背大 行,臨黃河,去敖倉百里,而青、冀之人流亡萬數,賊不 知開倉招眾,劫庫兵,守成皋,斷天下右臂,此不足憂 也。今其眾新盛,難與爭鋒,兵不厭權,願寬假轡策,勿 令有所拘閡而已。」及到官,設令三科以募求壯士,自 掾吏以下,各舉所知,其攻劫者為上,傷人偷盜者次 之,帶喪服而不事家業為下。收得百餘人,詡為饗會, 悉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殺 賊數百人。又潛遣貧人能縫者傭作賊衣,以采綖縫 其裾為識。有出市里者,吏輒禽之,賊由是駭散,咸稱 神明。順帝漢安元年,大將軍梁冀恨張綱劾己,思有 以中傷之。時廣陵賊張嬰寇亂揚徐間,積十餘年,二 千石不能制,冀乃以綱為廣陵太守。前太守率多求 兵馬,綱獨請單車之職。既到,徑詣嬰壘門。嬰大驚,遽 走閉壘。綱於門外罷遣吏兵,獨留所親者十餘人,以 書諭嬰,請與相見。嬰見綱至誠,乃出拜謁,延至上坐。 綱因譬諭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懷 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為之者又非義也。今主 上仁聖,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來,思以爵祿相榮, 不願以刑罰相加,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 服,天子赫然震怒,大兵雲合,豈不危乎!若不料強弱, 非明也;棄善取惡,非智也;去順效逆,非忠也;身絕血 嗣,非孝也;背正從邪,非直也;見義不為,非勇也:六者 成敗之幾,利害所從,公其深計之。」嬰聞,泣下,曰:「荒裔 愚民,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復相聚偷生,若魚 遊釜中,知其不可久,且以喘息須臾間爾。今聞明府 之言,乃嬰等更生之辰也。既陷不義,實恐投兵之日, 不免孥戮。」綱約之以天地,誓之以日月,嬰深感悟,乃 辭還營。明日,率所部萬餘人歸降。綱乃單車入壘,大 會,置酒為樂,散遣部眾,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 疇子弟欲為吏者,引召之。人情悅服,南州晏然。靈帝 中平元年,交阯屯兵反,執刺史及合浦太守,自稱柱 天將軍。靈帝特敕三府精選能吏,有司舉賈琮為交 阯刺史。琮到部,訊其反狀,咸言「賦斂過重,百姓莫不空單,京師遙遠,告冤無所,民不聊生,故聚為盜賊。」琮 即移書告示,各使安其資業,招撫荒散,蠲復徭役,誅 斬渠帥為大害者。簡選良吏,試守諸縣,歲間蕩定,百 姓以安,巷路為之歌曰:「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 平,吏不敢飯。」在事三年,為十三州最。徵拜議郎。時揚 州黃巾賊攻舒,焚燒城郭,廬江守羊續,發縣中男子 二十以上皆持兵勒陳,其小弱者悉使負水灌火,會 集數萬人,並勢力戰,大破之,郡界平。後安風賊戴風 等作亂,續復擊破之,斬首三十餘級,生獲渠帥。其餘 黨輩願為平民,賦與佃器,使就農業。中平三年,江夏 兵趙慈反叛,殺南陽太守秦頡,攻沒六縣,拜續為南 陽太守。當入郡界,乃羸服間行,侍童子一人,觀歷縣 邑,採問風謠,然後乃進。其令長貪潔,吏民良猾,悉逆 知其狀。郡乃驚竦,莫不震懾。乃發兵與荊州刺史王 敏共擊慈,斬之,獲首五十餘級,屬縣餘賊並詣續降。 續為上言,宥其枝附。賊既清平,乃班宣政令,候民病 利,百姓歡服。時鉅鹿張角事黃、老,以妖術教授,號「太 平道」,自稱大賢良師,咒符水以療病,令病者跪拜首 過。遣弟子遊四方,轉相誑誘,十餘年間,徒眾數十萬, 自青、徐、幽、冀、荊、揚、兗、豫,莫不畢應,填塞道路。郡縣反 言角以善道教化,為民所歸。太豫楊賜上言:「宜敕州 縣簡別流民,護歸本郡,以孤弱其黨;然後誅其渠帥, 可不勞而定。」事留中,司徒掾劉陶復上疏申賜前議, 帝殊不為意。角遂置三十六方,方猶將軍也,大方萬 餘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歲在甲子,天下大 吉。以白土書京城寺門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大 方、馬元義等先收荊、揚數萬人,以中常侍封謂、徐奉 等為內應,約以三月五日內外俱赴。至是,角弟子唐 周告之,於是先收元義,車裂語三公、司隸案驗宮省 直衛及百姓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角等知事已露, 馳敕四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為幟,所在燔劫,長吏 逃亡。旬月之間,天下響應,京師震動。詔敕州郡修理 攻守,簡練器械。諸關並置都尉,召群賢會議。北地太 守皇甫嵩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西園廐馬,以 班軍士。」帝從之。於是發天下精兵,博選將帥,以嵩為 左中郎將,持節與右中郎將朱儁共發五較、三河騎 士,及募精勇,合四萬餘人。嵩、儁各統一軍,共討潁川 黃巾賊。儁前與賊戰敗,嵩因進保長。杜波才引大眾 圍城,嵩兵少,軍中皆恐,乃召軍吏謂曰:「兵有奇變,不 在眾寡。今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若因夜縱燒,必大 驚亂。吾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其夕 遂大風,嵩乃約敕軍士皆束苣乘城,使銳士間出圍 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陳,賊驚 亂奔走,嵩追戰,大破之,斬首數萬級。嵩乘勝進攻汝 南、陳國、黃巾追波才於陽翟,擊彭脫於西華,並破之。 餘賊降敗,三郡悉平。還與角弟梁戰於廣宗,梁眾精 勇,嵩不能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意稍 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陣,戰至晡時,大破之,斬 梁虜獲無算,築京觀於城南。光和元年,初,交阯部群 賊並起,牧守軟弱不能禁。又交阯賊梁龍等萬餘人, 與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縣。至是,即拜朱儁交 阯刺史,令過本郡,簡募家兵及所調合五千人,分為 兩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詣郡,觀賊虛 實,宣揚威德,以震動其心。既而與七郡兵俱進逼之, 遂斬梁龍,降者數萬人,旬月盡定。後黃巾賊起,公卿 多稱儁有才略,持節與左中郎將皇甫嵩討平之。而 南陽黃巾張曼成起兵,稱《神上使》,眾數萬。後太守秦 頡擊殺曼成,賊更以趙弘為帥,眾浸盛,遂據宛城。儁 與荊州刺史徐璆及秦頡合兵圍弘,連月不拔。有司 奏欲徵儁。司空張溫上疏為「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宜 假日月,責其成功。」帝乃止。儁因急擊弘,斬之。賊餘帥 韓忠復據宛拒儁。儁兵少不敵,乃張圍結壘,起土山 以臨城內,因鳴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之,儁自將精 卒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惶懼乞降,璆頡皆欲 聽之。儁曰:「兵有形同而勢異者。昔秦、項之際,民無定 主,故賞附以勸來耳。今海內一統,惟黃巾造寇,納降 無以勸善,討之足以懲惡。今若受之,更開逆意,賊利 則進戰,鈍則乞降,縱敵長寇,非良計也。」因急攻,連戰 不克。儁登土山望之,顧謂張超曰:「吾知之矣。賊今外 圍周固,內營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也。 萬人一心,猶不可當,況十萬乎?不如撤圍,並兵入城。 忠見圍解」,勢必自出。自出則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 解圍,忠果出戰。儁因擊,大破之,乘勝逐北數十里,忠 等遂降。光和三年,蒼梧、桂陽猾賊相聚攻郡縣,賊眾 多。楊璇為零陵太守,以郡中力弱,吏人憂懼。璇乃治 特馬車數十乘,以棑囊盛石灰於車上,繫布索於馬 尾,又為兵車,專彀弓弩,克共會戰。乃令馬車居前,順 風鼓灰,賊不得視,因以火燒布,布燃馬驚,奔突賊陣, 因使後車弓弩亂發,鉦鼓鳴震,群盜驚駭,破散追逐, 傷斬無數,梟其渠帥,郡境以清。獻帝初平三年,青州

黃巾賊眾百萬人入兗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
考證
劉岱欲擊之,鮑信諫曰:「今賊眾,百姓震恐,士卒無鬥

志,不可敵也。觀賊群輩相隨,軍無輜重,唯以鈔略為 資。若畜士眾為固守,彼欲戰不得,攻又不能,勢必離 散。後選精銳據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戰果見殺。 三國時,孫權訪世務於陸遜,遜建議曰:「英雄基跱,豺 狼闚望,克敵寧亂,非眾不濟。而山寇依阻深地,夫腹 心未平,難以圖遠,可汰部伍,取其精銳。」權納其策,以 為帳下右部督。會丹陽賊帥費棧扇動,權遣遜討棧。 棧支黨多而主兵少,遜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潛 山谷間,鼓譟而前,應時破散。遂部伍東三郡強者為 兵,羸者補戶,得精卒數萬人,宿惡盪除,所過肅清。還 屯蕪湖。時魏田豫為南陽太守。先時郡人侯音反,眾 數千人,在山中為群盜,大為郡患。前太守收其黨與 五百餘人,表奏皆當死。豫悉弛諸繫囚,慰喻,開其自 新之路,一時破械遣之。諸囚皆叩頭願自效,即相告 語,群賊一朝解散,郡內清靜。具以狀上,曹操善之。晉 元帝時,杜弢作逆,江、湘流弊,王敦不能制,朝廷深以 為憂。侍郎王鑒上疏曰:「江、揚本六郡之地,一州封域 耳。若賊不時戢,人不堪命。三江受敵,彭蠡振搖,是賊 踰我垣牆之內,窺我室家之好。黷武之眾易動,驚弓 之鳥難安,鑒之所甚懼也。去年以來,累喪偏將,軍師 屢失,送死之寇,不厭奔命。賊量我力矣,雖繼遣偏裨, 懼未足成功也。」愚謂尊駕宜親幸江州,然後方召之 臣,其說可得而宣;熊羆之士,其力可得而奮。進左軍 於武昌,為陶侃之重;建名將於安成,連甘卓之壘,南 望交、廣,西撫蠻夷,要害之地,勒勁卒以保之。深溝堅 壁,按精甲而守之。六軍既贍,戰士思奮,爾乃乘隙騁 奇,擾其窟穴,顯示大信,開以生塗,杜弢之頸,固已鎖 於麾下矣。議者將以大舉役重,人不可擾。鑒謂「暫擾 以制敵,愈於放敵而常擾也。夫四體者,人之所甚愛, 苟宜伐病,則削肌刮骨矣。」然守不可虛,鑒謂王導可 委以蕭何之任;或以小賊方斃,不足動千乘之重。鑒 見王彌之初亦小寇也,官軍不重其威,狡逆得肆其 變,卒之溫懷不守,三河傾覆,致有今日之弊,此已然 之明驗也。蔓草猶不可長,況狼兕之寇乎!論者或以 當今暑夏,非出軍之時。鑒謂今宜戒嚴,頒「秋而動,高 風啟塗,龍舟電動,曾不十日,可到豫章。豫章去賊,尚 有千里之限,但臨之以威靈,則百勝之理濟矣。既掃 清湘野,滌蕩楚鄧,然後班爵序功,酬將士之勞;卷甲 韜旗,廣農桑之務,播愷悌之恩,除煩苛之賦。比及數 年,國富兵強,龍驤虎步,以威天下,何思而不服?今惜 一舉之勞,縱垂死之寇,誠國家之大恥,臣子之憂也。」 疏奏,帝深納之。後魏孝文帝嘗問止盜之方,祕書令 高祐曰:「昔宋均樹德,害獸不過其鄉;卓茂善教,蝗蟲 不入其境。彼盜賊人也,苟訓之有方,寧不易息。當須 宰守貞良,則盜止矣。」時李崇為兗州刺史,兗土舊多 劫盜,崇命村置一樓,樓皆縣鼓,盜發之處,亂擊之。旁 村始聞者,「以一擊為節,次二,次三」,俄頃之間,聲布百 里,皆發人守險要,由是盜發無不擒獲。其後諸州皆 效之,自崇始也。隋煬帝嗣位,藉承平之休運,慕秦皇 漢武之為人,治宮室而務侈靡,使絕域而勤遠略,市 武馬而困烝庶,御龍舟而般遊亡度,自以為日月所 照,霜露所及,孰敢不臣?高句麗一島夷,怒其不恭,下 詔討之。敕幽州總管元弘嗣往東萊海口,造船三百 艘,官吏督役,晝夜立水中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 死者十三四。又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車五萬乘,送 高陽供載,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發河南、北民夫 以供軍須。江淮以南民夫及船,運黎陽、洛口諸倉米, 舳艫千里往還,常數十萬人,晝夜不絕,死者相枕,天 下騷動。冬,十月,詔山東置府,令養馬以供軍役。又發 民夫運米塞下,車牛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過半,耕 稼失時,穀價踴貴,北邊尢甚,斗米直數百錢,所運米 或粗惡,令民糴以償之。又發鹿車夫六十餘萬,二人 共推米三石,道途遠險,不足充餱糧,至鎮,無可輸,皆 懼罪亡命。重以官吏侵漁,百姓窮困,於是始相聚為 群盜。鄒平民王薄,擁眾據長白山,剽掠齊、濟之郊,自 稱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無向遼東浪死歌》以相 感勸,避征役者多往歸之。漳南人竇建德,集無賴少 年,得數百人,使孫安祖將之,入高雞泊中為盜。鄃人 張金稱聚眾河曲,蓨人高士達聚眾於清河,自是所 在群盜蜂起,不可勝數,徒眾多者至萬餘人,攻陷城 邑郡縣,官莫能禦。帝問侍臣盜賊,翊衛大將軍宇文 述曰:「漸少。」納言蘇威引身隱柱。帝呼問之,對曰:「臣非 所司,不知多少,但患漸近。」帝曰:「何謂也?」威曰:「他日賊 據長白山,今近在氾水。且往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 豈非其人皆化為盜乎!比見奏賦皆不實,遂使失於 支計,不時翦除。又,昔在鴈門,許罷征遼,今復徵發,賊 何由息!」帝不悅。頃之,帝問威以伐高麗事,威欲帝知 天下多盜,對曰:「今茲之役,願不發兵,但赦群盜,自可 得數十萬,遣之東征,高麗可滅。」帝不懌。夫以開皇之 初,比於大業之盛,度土地之廣狹,料戶口之眾寡,算甲兵之多少,較倉廩之虛實。九鼎之譬鴻毛,未喻輕 重;培塿之方嵩岱,曾何等級。論地險,則遼隧未擬於 長江,語人謀,則勾麗不侔於陳國。高祖掃江南以清 六合,煬帝事遼東而喪天下,其故何哉?所為之跡同, 所用之心異也。高祖北卻強胡,南並百越,十有餘載, 戎車屢動,民亦勞止,不為無事。然其動也思以安之, 其勞「也思以逸之。」是以民致時雍,師無怨讟,誠在於 愛利,故其興也勃焉。煬帝嗣承平之基,席已安之業, 肆其淫放,虐用其民,視億兆如草芥,顧群臣若寇讎, 勞近以事遠,求名而喪實。兵纏魏闕,阽危弗圖,圍解 鴈門,慢遊不息。天奪之魄,人益其災,群盜並興,百殃 俱起,自絕民神之望,故其亡也忽焉。訊之古老,考其 行事,此高祖之所由興,而煬帝之所以滅也,可不謂 然乎!其隋之得失存亡,大較與秦相類。始皇併吞六 國,高祖統一九州,二世虐用威刑,煬帝肆行猜毒,皆 禍起於群盜,而身殞於匹夫。原始要終,若合符契矣。

《唐代弭盜五代附

編輯

唐太宗初即位,與群臣論止盜,或請重法以禁之。太 宗哂之曰:「民所以為盜者,繇賦役繁,去奢省費,輕徭 薄賦,選用良吏,使民衣食有餘,則自不為盜,安用重 法耶?」自是數年之後,海宇昇平,路不拾遺,外戶不閉, 商旅野宿焉。宣宗大中元年,雞山群盜寇掠果州及 巴南妖賊,言辭悖慢,上怒甚,崔鉉曰:「此皆陛下赤子, 迫於饑寒,盜弄兵於谿谷間,不足辱大軍,但遣一使 者,可平矣。」乃遣京兆少尹劉潼招諭之。潼言:「使之歸 命,其勢甚易。所慮者,武臣恥不戰之功,議者責欲速 之效耳。」十三年,以王式為浙東觀察使,發諸道兵討 裘甫。召入,問以方略。對曰:「但得兵,賊必可破。」有宦官 侍側曰:「發兵所費甚大。」式曰:「兵多,賊速破,其費省矣。 若兵少不能勝,延引歲月,賊勢益張。江淮不通,則上 自九廟,下及十軍,皆無以供給,其費豈可勝計哉!」人 上 顧宦官曰:「當與之兵。」乃詔發諸道兵授之。式入越州。 先是,賊諜入越州,軍吏匿而飲食之。及是,或詐引賊 眾來降,實窺虛實,式悉捕索,斬之。嚴門禁警,夜周密, 賊始不知我所為矣。式命諸縣開倉廩以振貧乏。或 曰:「軍食方急,不可散也。」式曰:「非汝所知。」官軍少騎卒, 式曰:「吐蕃、回鶻比配江淮者,其人習險阻,便鞍馬」,舉 籍管內,得數百人。虜久羈旅,困餒甚。式既犒飲,又賙 其家,皆泣拜讙呼,願效死。悉以為騎卒,使騎將石崇 本將之,又奏得龍陂鹽馬二百匹,於是騎兵足矣。或 請為熢燧以詗賊,式笑而不應。選懦卒,使乘健馬,少 給之兵,以為候騎,眾怪之,不敢問。於是閱諸營見卒 及土團子弟,得四千人,使導諸軍分路討賊。令之曰: 「毋爭險易,毋焚廬舍,毋殺平民,以增首級。脅從者募 降之。得賊金帛,官無所問。」自是諸軍與賊十九戰,賊 連敗,大破裘甫於南陳館,斬首數千級。賊委棄繒帛 盈路。昭義將𨁂趺銀令士卒敢顧者斬。賊復入剡,式 曰:「賊來就擒耳。」命趣諸軍圍之。賊城守甚堅,三日凡 八十三戰,賊請降,又曰:「賊欲少休耳。」益謹備之。賊果 復出,又三戰,遂擒之。械裘甫送京師,斬之。諸將還越, 式大置酒,諸將請曰:「某等生長軍中,久更行陳,今幸 得從公破賊,然竊有所不諭者。敢問公之始至,軍食 方急,而遽散之,何也?」式曰:「此易知耳。賊聚殺以濟饑 人,吾給之食,則彼不為盜耳。且諸縣無守兵,賊至則 倉穀適足資之耳,不置烽燧何也?」式曰:「烽燧,所以趣 救兵也。今兵盡行,無以繼之,徒驚士民,使自潰亂耳。 使懦卒為候騎,而少給兵,何也?」式曰:「彼勇卒,操利兵, 遇敵且不量力而鬥,死則賊至不知矣。」皆拜曰:「非所 及也。」嗣是諸鎮相繼逐帥而叛。蓋藩鎮減削軍士衣 糧,以充貢獻,故激成禍亂。至懿宗咸通九年初,南詔 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別戍桂州。 初約三年一代,至是戍桂者已六年,屢求代還。徐泗 觀察使崔彥曾,性嚴刻,押牙尹戡等用事,以「軍帑空 虛,不能發兵,請令更留戍一年。」卒聞之怒。都虞候許 詰等作亂,推量料判官龐勛為主,劫庫兵北還,所過 剽掠,州縣莫能禦。詔遣中使赦其罪,部送歸徐。於是 各以私財造甲兵旗幟,招集亡命,遂至千人,陷宿州 城,悉聚城中貨財,募兵得數千人,自稱兵馬留後。尋 陷滁州城,城中願從者萬餘人。勛又募人為兵,人利 於剽掠,皆斷鉏首而銳之,執以應募。繇是賊眾日滋, 官軍數不利,遂破魚臺等縣。又陷都梁城,據涯口,漕 驛路絕。勛又分遣其將南寇舒、廬,北侵沂、海,破沐陽、 下蔡、烏江、巢縣,攻陷滁州,大掠泗州。勛自謂無敵於 天下,作露布散示諸寨,乘勝圍壽州,掠諸道貢獻商 貨。既而諸道兵大集於宋州,勛始懼,應募者益少。勛 乃驅人為兵,斂富室及商旅財,十取七八,殺崔彥曾, 自稱天冊將軍。勛自九年七月作亂,至明年八月,始 為官軍所平。僖宗時,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盾。 自懿宗以來,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賦斂愈急。關東連 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上下相蒙,百姓流殍,無所控

訴,相聚為盜,所在蜂起,州縣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
考證
不習戰,每與盜遇,官軍多敗。乾符元年,濮州人王仙

芝始聚眾數千,起於長垣。明年,宛胊人黃巢亦聚眾 數千應仙芝。巢少與仙芝俱以販私鹽為事。巢善騎 射,喜任俠,粗涉書傳,屢舉進士不第,遂為盜。與仙芝 攻剽州縣,橫行山東,民之困於重斂者爭歸之,數月 之間,眾至數萬。廣明元年,黃巢陷東都,留守劉允章 帥百官迎謁,巢入城勞問,閭里晏然。張承範等帥神 策弩手,發京師神策軍士禦之。然神策軍皆長安富 家子,賂宦官,竄名軍籍,厚得廩賂,但華衣怒馬,憑勢 使氣,未嘗更戰。陳聞當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 病坊貧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承範等至潼關,搜箐 中,得村民百許,使運石汲水,為守禦之備。與齊克讓 軍皆絕糧,士莫有鬥志。巢至,舉聲大呼,聲振河、華,士 卒饑甚,遂燒營而潰。賊自潼關入長安,稱齊帝,改元 金統。嗚呼!尚何以為國哉!夫巢以一介小人,攘臂一 呼,眾至數十萬,而堂堂朝廷,乃至寇臨國門,曾無數 百「可以禦敵之兵,曾無數月可以給軍之餉,不知平 日舉朝之間,官僚所以坐曹分局者,所幹何事?一車 所以日輦月運者,其物安在?雖曰承平日久,儲備廢 弛,然自仙芝亂起,至是亦七期矣。」帝雖不之悟,而文 武群臣乃無一人言及之。一時南衙大臣皆出北司 之門,縱不為國計,獨不為身家計乎?嗚呼!後世人主 觀史至此,必反思於心,而思所以謹身節用,信任君 子,而疏斥嬖近,毋使國家一旦馴致於此,無可奈何 之地,則永杜禍患而常享安榮矣。乾符六年,以崔安 潛為西川節度使。安潛到官,不詰盜,蜀人怪之。安潛 乃出庫錢千五百緡,分置三市,榜其上曰:「能告捕一 盜,賞錢五百緡;同侶告」捕,釋其罪,賞同平人。未幾,有 捕盜而至者,盜曰:「汝與我同為盜十七年,贓皆平分, 汝安能捕我?我與汝死耳。」安潛曰:「汝既知吾有榜,何 不捕彼以來?則彼應死,汝受賞矣。既為所先,死復何 辭!」立命給告者錢,剮盜於市。於是諸盜相疑,無地容 足,散逃他境。中和二年,陳敬瑄遣高仁厚討峽路賊 韓秀昇、屈行從等,先是所遣將皆敗於賊,故奏仁厚 為行軍司馬,將三千兵討之。行遇敗兵還走,仁厚斬 都虞候一人以徇。乃召耆老詢山川蹊徑賊寨所據, 喜曰:「賊精兵盡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而資糧皆在寨 中,此所謂重戰輕防,其敗必矣。」乃揚兵江上,為欲涉 狀。賊晝夜禦備,遣兵挑戰,仁厚不應,潛遣勇士千人 攻焚其寨,賊救之不及,資糧蕩盡。仁厚復募善游者 鑿其舟底,相繼沉,賊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於要 路邀擊,且招之,賊眾執秀昇、行從以降。時東川節度 使楊師立,以陳敬瑄兄弟權寵過盛,心不能平。方敬 瑄之遣仁厚討韓秀昇也,語之曰:「成功而還,當奏天 子以東川相賞。」師立聞之,怒曰:「彼此列藩,而遽以我 疆土許人,是無天地也!」田令孜恐其為亂,徵師立為 右僕射。楊師立得詔書,怒不受代,殺官告使及監軍 使,舉兵以討陳敬瑄為名,進屯涪城。詔削師立官爵, 以仁厚為東川留後,將兵五千討之。以西川楊茂言 為行軍副使。賊黨鄭君雄、張士安堅壁不出,仁厚曰: 「攻之則彼利我傷,圍之則彼困我逸。」遂列十二寨圍 之。丁丑夜二鼓,君雄等出勁兵掩擊城北副使寨,楊 茂言不能禦,帥眾棄寨走。其旁數寨見副使走,亦走。 東川人發兵南攻中軍,仁厚令大開寨門,設炬火照 之,又分士卒為兩翼,伏道左右。賊至,見門開,不敢入, 遁去。仁厚發伏兵擊之,東川兵大奔,追至城下,蹙之 壕中,多斬獲而還。仁厚念諸棄寨走者,所當誅殺甚 眾,乃密召孔目官張詔諭之曰:「爾速步探子將數十 人分道追走者」,自以爾意諭之曰:「僕射幸不入寨,皆 不知,汝曹速歸來。旦牙參如常,勿憂也。」詔素長者,眾 信之。至四鼓,皆還寨,惟楊茂言走至張把,乃追及之。 仁厚聞諸寨漏鼓如故,喜曰:「悉歸矣。」詰旦,諸將牙集, 以為仁厚誠不知也。坐良久,仁厚謂茂言曰:「昨夜聞 副使身先士卒,走至張把,有諸?」對曰:「昨夜聞賊攻中 軍,左右言僕射已去,遂策馬驂隨。」既而審其虛,復還 寨中,曰:「仁厚與副使俱受命天子,將討賊,若仁厚先 走,副使當叱下馬,行軍法,代總軍事,然後奏聞。今副 使既先走,又為欺罔,理當何如?」茂言拱手曰:「當死。」仁 厚曰:「然。」命左右扶下斬之,諸將股慄。仁厚乃召昨夜 所獲俘虜數十人,釋縛縱歸。君雄等聞之,懼曰:「彼軍 法嚴整如是,自今兵不可復出矣。」中和四年,仁厚圍 梓州,為書射城中,遺其將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 俱焚,為諸君緩師十日,使諸君自成其功。若十日不 送師立首者,當分見兵為五番,番分晝夜以攻城,五 日不下,四面俱進,克之必矣,諸君圖之。」數日,君雄大 呼於眾曰:「天子所誅者,元惡耳,他人無預也。」眾呼萬 歲,大噪,突入府中,師立自殺,君雄挈其首出降。賊平, 以高仁厚為東川節度使。中和三年,西川節度使陳 敬瑄多遣人歷縣鎮訓事,所至多所求取。有二人過 資陽鎮,獨無所求,鎮將謝弘讓邀之不至,自疑其罪, 亡入群盜中。捕盜使楊遷誘弘讓出首,而執以送使雲「討擊擒獲以求功。」敬瑄不之問,殺之,備極慘酷,見 者冤之。又有那州牙官阡能,因公事違期,避杖亡命, 楊遷復誘之,能方出,聞弘讓之冤,遂大罵。楊遷去而 發憤為盜,驅良民不從者舉家殺之,踰月,眾至萬人, 立部伍,署職役,橫行卭、雅二州間,攻陷城邑,所過塗 地。先是,蜀中少盜賊,自是紛紛競起。陳敬瑄乃以高 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往討之。未發前一日,有鬻麪 者到營中,邏者疑,執而訊之,果阡能之諜也。仁厚命 釋縛問之,諜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於獄,雲 汝詗事歸,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盡死,某非願爾也。」仁 厚曰:「誠知汝如是,我何忍殺汝?今縱汝歸,救汝父母 妻子。」但語阡能云:「高尚書來日,發所將止五百人,無 多兵也。然我活汝一家,汝當為我潛語寨中人云:『僕 射愍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情非得已。尚書欲拯救, 湔洗汝曹。尚書來,汝曹各投兵迎降。尚書當使人以 『歸順』二字書汝背,遣汝還復舊業。所欲誅者,阡能、羅 渾、擊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耳,必不使橫及百姓 也』。」諜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書盡知而赦之,其誰不 舞躍聽命?」遂遣之。明日,仁厚兵發至雙流,把截使白 文現出迎,仁厚周視塹柵,怒曰:「阡能役夫,其眾皆耕 民耳。竭一府之兵,歲餘不能擒。今觀塹柵重複,牢密 如此,宜其可以安眠飽食,養寇邀功也。」命引出斬之。 監軍力救,久之乃得免。命悉平塹柵,留五百兵守之, 餘兵悉以自隨。又召諸寨兵,相繼皆集。阡能聞仁厚 將至,遣羅渾擎立五寨於雙流之西,伏兵千人於野 橋箐以邀官軍。仁厚詗知,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 如昨所以語諜者,賊大喜,呼譟,爭棄甲來降。仁厚因 撫諭,書其背,使歸語寨中未降者。寨中餘眾爭出,渾 擎狼狽踰塹走,其眾執以詣仁厚,仁厚械送府,悉命 焚五寨及其甲兵,惟留旗幟。明旦,仁厚謂降者曰:「始 欲即遣汝歸,而前途諸寨百姓未知吾心,藉汝曹為 我前行,過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諭之,比至」,延 貢可歸矣。乃取《渾擎》旗倒繫之,每五十為隊,授以一 旗,使前揚旗疾呼曰:「羅渾擎已生擒送使府,大軍行 至汝寨,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 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爭出降,胡僧大驚, 拔劍遏之,眾投瓦石擊之,共擒以獻仁厚,其眾五千 餘人皆降。明旦,又焚寨,使降者又執旗先驅。至新津。 韓求置十三寨,皆迎降。求自投深塹,其眾鉤出之,已 死,斬首以獻。將士欲焚寨,仁厚止之曰:「降人皆未食, 先運出資糧,然後焚之。」新降者競炊爨,與先降來告 者共食之,語笑歌吹終夜不絕。明日,仁厚縱雙流穿 口,降者先歸,使新津降者執旗先驅,且曰:「入卭州境, 亦可散歸矣。」羅夫子置九寨於延貢,其眾前夕望新 津火光,已待降不眠矣。及新津人至,羅夫子脫身棄 寨奔阡能。明日,羅夫子、阡能謀悉眾決戰。計未定,日 向暮,延貢降者至阡能。羅夫子走馬巡寨,欲出兵,眾 皆不應。明旦,諸寨知大軍已近,呼譟爭出,執阡能。阡 能窘急赴井,為眾所擒,不死。又執羅夫子,羅夫子自 刎,眾挈羅夫子首,縛阡能詣仁厚,擁馬大呼泣拜曰: 「百姓負冤日久,無可控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 日,已死而復生矣。」讙呼不可止。賊寨在他所者,仁厚 分遣諸將往降之。出軍凡六日,五賊皆平。每下縣鎮, 輒補鎮遏使,使安集戶口。於是陳敬瑄梟韓求、羅夫 子首於市,釘阡能、羅渾、擎句胡僧於城「西,七日而咼 之。周世宗時,竇儼上疏,請令盜賊自相糾告,以其所 告資產之半賞之。或親戚為之首,則論其徒侶而赦 其所首者,如此則盜不能聚矣。又新鄭村團為義營, 各立將佐。一戶為盜,累其一村,一戶被盜,累其一將。 每有盜發,則鳴鼓舉火,丁壯雲集,盜少民多,無能脫 者。繇是鄰縣充斥,而一境獨清,請令他縣皆效之,亦 止盜之一術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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