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書文 (四庫全書本)/啟禎卷6

啟禎巻五 欽定四書文 啟禎卷六 啟禎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啟禎四書文卷六目錄
  中庸
  天命之謂性一節       楊廷麟
  天地之大也二句       艾南英
  射有似乎君子一節      黃淳耀
  鬼神之為徳一章       黃淳耀
  體物而不可遺        陳際泰
  舜其大孝也與一章      金 聲
  追王大王王季        章世純
  父為大夫八句        徐方廣
  宗廟之禮二句        夏允彛
  文武之政二句        羅萬藻
  文武之政二句        陳際泰
  五者天下之達徳也      陳際泰
  修身也三句         金 聲
  修身則道立         章世純
  尊賢則不惑         陳際泰
  齊明盛服三句        陳子龍
  時使薄斂二句        王紹美
  日省月試三句        陳子龍
  行前定則不疚        章世純
  獲乎上有道三句       陳際泰
  誠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純
  博學之四句         陳際泰
  能盡人之性二句       陳子龍
  至誠之道二句        馬世奇
  必有禎祥          錢 禧
  動乎四體          陳際泰
  道並行而不相悖       譚元春


  天命之謂性  一節     楊廷麟
  中庸明性道教之原以正天下之為學也葢學必正其所自後可以不惑以性歸天以道歸性以教歸道中庸之統可與萬世共守之矣子思繼孔子之傳而作中庸以埀世立教其大義在於明道而大原本於知性以知天乃於首章發其㫖曰學術之淆亂折於中百家之異同息於一使人見性則邪説不敢行也使人體道則偽學不敢混也使人尊教則異端不敢侵也今夫性之説始於降衷自人以氣質言性善惡雜糅而性㡬為天下晦夫萬物之原出於天天在人之先性在氣之先生物者隂陽之氣命物者太極之理茍知其一本於天命則知性者神明之初體天命善不命惡命聖不命愚而性於是得其正道之傳始於允執自人以虛無言道是非殊方而道㡬為天下裂夫三才之中人為尊天未生人道在命始天既生人道在性初性具於心而兼動靜之理道統乎事而備剛柔之義苟知其一本於率性則知道者人性之自然性本健而率之以易性本順而率之以簡而道於是得其正教之統原於物則自家異尚人異學各立一教道術分岐而教始為天下病夫萬民之覺開於聖代天則欲繼天之功盡性則欲極性之量憂一時之不悟立政以教一時憂萬世之不明著書以教萬世茍知其一歸於修道則知教者大中不易之矩一人明道則教化興天下尊道則風俗一而教於是得其正知性之所謂人當思所以合天知道之所謂人當思所以復性知教之所謂人當思所以盡道能體道則能見性能見性則能逹天能達天則能至命堯舜湯武以之為君文王周公以之為臣孔子以之為師吾亦願詳著其説以明教使後世求道者有所折𠂻焉
  多讀儒先之書而條貫出之故詞無枝葉豈有擇焉不精語焉不詳之憾


  天地之大也  二句     艾南英
  以道觀天地而有所不盡者焉葢天地大矣而不能釋人之憾則謂之盡道可乎且斯道之初渾渾淪淪馮翼昭明之故靡可得而原也兩儀分而天地位功化於是大矣則聖人之所不能盡者宜莫如天地天地之大也宜若無可憾者然而天地道所生也一受其形而成虧起二五於是乎雜糅而不齊也人從其中迎而受焉一動於機而震盪生運化於是乎愆伏而多疵也人從其中被而食焉是何也神化本無方而形氣則有礙也天地所以不免於憾也然是隂陽之偶錯非太極之有虧也道所以不與天地同歸於憾也葢自分清分濁以後而理具而有氣氣而後有質質之定也雖以聖人修道之教不能強顓䝉以必喻而道之立於繼善初者固無智愚一也夫天地予其質者也人猶有㡬微之觖望矣自生二生三以來而物生而有象象而後有數數之定也雖以聖人正已之身不能逃素位之自然而道之𡨋於命運先者固無通塞一也夫天地予其數者也人猶有㡬微之抱歉矣政治之乖也而咎徵之恆亦與之俱應矣茫茫宇宙旣虐之以人事復苦之以天行天地何無主而聽人之轉移乎葢道既形而為天地則天地亦與人同其郛郭而不能禁其志氣之交動也禍變之興也而妖孽之象或為之先兆矣哀哀下民不與以長治之休更巧成其塗炭之㑹天地何有主而顧成其厄運乎葢道既散而為天地則天地亦與人同其平陂而不禁其治亂之循環也總之天地無心而成化無心則其功踈故盛徳大業之施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聖人有心而無為有心則其功宻故中和位育之極參三才而能與天地同用然則天地僅與聖人分道之一察而屍道之一事道眞大矣哉
  江西五家每遇一題必思其所以然之理胸中實有所見然後以文達之故有醇有駁而必有以異於衆人觀此等文尤顯然可得其思路所入
  射有似乎君子  一節    黃淳耀
  申言君子之正已於射得其似焉夫君子之反求終身焉而已以夫子之論射觀之即以為論君子可中庸論道之費而約之於身以為知命者聖人也俟命者君子也聖人之於身無所不盡故優游泮渙之意多君子之於身無所不求故戰兢惕厲之心宻茍以為推理直前而其不可為者聽之而已猶非君子所以自得之本也夫萬物之動吉一而凶悔吝三則雖君子所處亦無盡如吾意之時而其可以自必者事前之懐不喪於事後而已且人之遇富貴少而貧賤夷狄患難多則雖天命所予亦無獨豐聖賢之理而其可以自信者寡過之身常視之如多過而已昔者夫子觀射而歎其㫖深逺也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斯言也論射非論君子也而吾即射之似君子者思焉正之設也賔射有之也爼豆在前長幼在列徳行之善否於是乎觀故天下有不善射之人無不欲中之人誠欲中也其求諸志正體直者久矣如是而失焉吾亦可以免矣而必熟復焉思所以矯乎其前鵠之設也大射有之也天子備官諸侯時㑹祭祀之與否於是乎擇故天下有不矜得之人無不慮失之人誠慮失也其求諸心平體直者早矣如是而失焉吾亦可以止矣而必究圖焉思所以慮乎其後何怨耶何尤耶則甚矣射之似君子也而君子之似射從可識矣夫忠臣孝子遭時不幸而無㡬微慚負於心其視射者之扞格於心手失同而所以失不同也然君子終不敢歸過於尊親如大易之所繫文明正志皆責躬而他無所憾耳志士仁人處世齟齬而無一事罪累於已其視射者之不勝而揚觶失同而所為失不同也然君子亦不敢厚誣乎天下如詩人之所詠儀一心結皆世亂而不改其度耳是則貧賤而無隕穫之患者富貴而亦無充詘之心患難而不失其常者夷狄而亦勿之有茍矣鳴呼君子之身其子臣弟友之道之所凝而日進於高逺者歟
  射者之反求失在已者也君子之反求不必已之有失惟行有不得皆反求諸已此正已不求不怨不尤之實功也文於射者君子用心致力處見得分明故語皆諦當末幅尤寫得聖賢心事出












  鬼神之為徳  一章     黃淳耀
  中庸合顯微以明道而本其説於誠焉夫鬼神者先王所以設教而微顯合焉者也鬼神無往而不寓則天下無徃而非誠與今夫道之妙費隱盡之矣費隱之說顯微盡之矣㣲之根極於喜怒哀樂之原顯之條貫於三重九經之大其為精氣通行而義理昭著也豈顧問哉雖然此析顯㣲而言之也合顯微而言之則莫如鬼神昔者夫子常繫易明神道矣常定禮詳祭義矣一旦覽天地之精微究百王之製作喟然歎焉以鬼神為盛雲爾以鬼神為盛盛於其徳雲爾夫君子之庸徳不勝舉也而求之於所不見所不聞則已躐鬼神之徳至不可知也而欲視所不見聽所不聞不已過與然而鬼神非他即此能視能聽之物是已太虛不能無氣氣至而物生神體之也氣不能不散為太虛氣散而物藏鬼體之也古者聖人饗帝孝子饗親率天下以駿奔於壇壝郊廟之間意亦有權道與而不知天下之人乆矣隂驅潛率於鬼神而莫之知也盡物盡志愛慤之思也報氣報魄隂幽之義也亭毒寥邈知此者智也恍惚呈露事此者仁也向使無鬼神則無禮樂無禮樂則無王道無王道則亦無天下之人也抑之詩可繹已彼自威儀政令之間以及話言臧否之際其所企者聖人之庸言庸行而非馳思乎髙遠之境者也忽而曰神之假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豈非窮理盡性妙達氣機之言耶㣲矣哉鬼神顯矣哉鬼神之不可揜乎觀天察地而鬼神在焉世莫敢以天地為無有則安得以鬼神為無有乎尊祖敬宗而鬼神在焉世莫敢以祖宗為無有則安得以鬼神為無有乎其實有者誠也其眞見鬼神之誠者是我之誠也以我之誠感鬼神之誠則天神降地祗出山川百神莫不歆饗而王道四達於天下此虞周聖人之所以事天事親而百世聖人之所以盡人達天也中庸首章是總冒末章是總結此章是前後筋脈結聚處拈出鬼神為虞周制祭祀張本拈出誠字為下半部張本自記
  直捷了當步步還他平實而㳺行自如若未嘗極意營搆者由於理境極熟也













  體物而不可遺        陳際泰
  即物以求鬼神合一故不測也葢物必有其跡而中有不見不聞之鬼神以體之則固與物為一矣又孰能測之乎且人之所以不測夫鬼神者以其之幽之故也然政惟其之幽之故故潛而入之流形於物而不自知甚矣鬼神之徳葢即物而存也夫物不自為體有體之者使物無鬼神則無物矣鬼神何所體即物為體使鬼神離物則無鬼神矣是故鬼神者吾誠不得見且聞之也而亦未甞不既視且聽之也夫孰有物之可遺耶百物之精為鬼神此説是也何者凡此固飛潛動植之精神也藏於胸中謂之智流於天地之間謂之昭明本一貫也夫萬物無知縱有百骸將安用之則孰能遺百物之精者乎二氣之良能為鬼神此説亦是也何也凡此固日星河嶽之精神也著於有形謂之生行於虛空之中謂之隂陽同一實也夫萬物無生縱有神理將安附之則孰謂能遺二氣之良能者乎葢人物乘二氣之聚以有靈遂為百物之知覺人物去百物之身以終盡因復為二氣之往來吾乃知鬼神者著於無形而體空故太空不可遺達者知之以為上下前後皆鬼神所為君子致嚴於顧諟者耳著於有形而體萬物故萬物不可遺達者知之以為耳目心思皆鬼神所為君子致力於愼獨者耳即其體物不遺如是是不可以知鬼神之徳之盛也夫
  根柢周秦諸子及宋儒語質奧精堅制義中若有此等文數十篇便可以當著書 破承提比行逺集選本所増改較原文為完善從之






  舜其大孝也與  一章    金 聲
  以大孝觀天人可反覆而明其故矣夫舜非以福事其親而大孝格天則逺邇高卑之一致亦有昭然者矣蓋聞道莫大於順父母而誠莫彰於動鬼神斯亦宇宙之至庸至奇也天人上下之際大聖之陟降而酬對者世俗人弗能見也故德行之本反以為無足述而有赫之常遂以為不可知粵稽上古有大聖人焉徼天之福無所不備如虞舜也者斯亦竒矣子嘗稱之矣姑以是為舜之大孝雲爾以是數者與其自有之德並數焉共成其大孝雲爾以舜之德未足以孝也必天子四海子孫宗廟而始備焉無以處夫聖人而不為天子者也抑何其視德太少也以舜之德既足以孝矣何取必於尊富饗保旦暮不可致者為亦有以解夫天子而不為聖人者也然何其視天太逺也蓋嘗縱觀天下之故有不可必不可必不必在天也一身之彛倫日用而有莫能自存者即舜不亦抱終身憂乎有可必可必則豈獨在人也皇天之祿位名夀而有取之若寄者即舜豈不若固有之乎物之得天天實能生天之篤物物實可因天之生民人也與其生君子無異也而宜之者異矣即其嘉樂而憲憲也其於人情非逺人也而受於天者亦遂不逺矣有虞以來於周為盛周之盛也世德作求以孝興也卜世卜年天所命也嘉樂之歌以四海而奉一天子以子孫而世守其宗廟大德受命蓋若是其大彰明較著者也而論者或猶以是為適然豈不惑哉君子是以知達天之學也𤣥德升聞於昭在上與夫下學上達知我其天者其於天也莫不皆父母事而呼吸通也何間焉栽培傾覆物能以其氣𠉀與天接而遠近髙卑人反不能以其性情與天應何耶
  離合㫁續若有若無極行文之變原評
  胸有杼軸橫騖別驅汪洋恣肆而於題之反覆次第無不相副膚學繩趨尺步不敢離題而於題之神理實隔於此等處切究而心知其意乃可與言文
  追王太王王季        章世純
  追王之典仁之至而亦義之盡也夫君子念始之者也子孫王矣而父與祖無加禮焉於心能安乎且聖人之治天下必自尊親始矣上治祖考尊尊之大者也尊尊有其大而教始可立於天下此周公之所以有追王也追王者身本非王而自後人加之也深觀禮意臣子無爵君父之文則子而爵其父孫而爵其祖皆嫌乎予已以權而使其父與祖俱受子奪之法深觀禮意君父亦無以卑臨尊之義故死者可稱天以諡之則逺者亦可稱天以爵之皆歸於以天道行事而使其父與祖俱全於至尊之分雖然王季歴而並及太王於義不為已侈乎夫親親者以三為五由禰以親祖此其最隆也以五為九由祖以知曽高此其漸殺也周之王者自武王始而其制禮作樂自成王始如以成王為義者則由武以至文而致隆之道盡矣自是而上則以從上殺之説也如以武王為義則由文以至季歴而致隆之道盡矣自是而上則以從上殺之説也周公以文王雖未身王而身已備於王事王公伊濯維豐之垣此有聲之所為頌也然則今之始王者實文王也而其追王者則固文之祖與禰也況太王雖已逺而身已肇乎王跡居岐之陽實始剪商此閟宮之所以為頌也然則追王之者雖子孫也而其宜王者則固自在太王王季也不以為已之義而以為文王武王之義則其義必如是而後盡耳不獨以情而議而又兼功與德而議則其義亦必如是而後盡耳故追王太王王季者聖人仁之至而要之於義則亦未嘗無説以處此也
  理體正大有典有則可與韋劉以後郊祀宗廟諸議相上下




  父為大夫  八句      徐方廣
  周制士大夫之禮皆有以自伸焉夫葬祭所從異而士大夫之情有不以禮而伸者乎蓋周自先公而下皆不克以王禮葬而惟號祀為兢兢達乎臣子所徼惠可知已試以士大夫觀之彼其積薄者流卑寧望及遠乎得施其考焉足矣細行受細名寧望稱號乎得無匱祀焉足矣故有父大夫而子士者有父士而子大夫者生也大夫而死則士之削也禮無以人之親削者葬以大夫固也而至於祭茍法曰如其葬彼愧已之不為大夫將踧踖焉而禮不然也人子所以榮其親原不盡係此區區者倘一惟大夫之為視是㡬不知有士之子也且又無以為父士地也惟祭以士而後知茍不降在輿隸則猶象賢也可使其親不獲享一命之蘋藻乎而士無憾矣生也士而死則大夫之僣也禮無以人之親僣者葬以士固也而至於祭茍法曰如其葬彼念親之不為大夫將悼愴焉而禮亦不然也人子所以榮其親未嘗不藉此區區者倘亦惟士之為視是㡬不知有大夫之子也且又無以為父庶人地也惟祭以大夫而後知幸而起家浚明亦云舊徳也可使其親不獲臨絺冕之對越乎而大夫無憾矣是故列祖之在天與士大夫之父同安而二後之遐思亦止與大夫士之子同報豈曰君臣不相襲禮也哉吁此公之制所以為達也
  䝉引雲斯禮即上祀先公之禮達乎諸侯大夫主祭禮言父為士數句亦重在祭上言皆得用生者之祿葬禮只與祭禮相形言之篇中跟上祀來側在祭邊發論翻盡從前葬祭並重舊作書㫖一明原評探脈極眞取義極切輕重適宜隆殺曲稱實有輔於經傳之文




  宗廟之禮  二句      夏允彛
  宗廟之所首序將率祖以行孝也夫昭穆不紊則親親隆而祖宗悅宗廟之禮首此有以哉且人本乎祖雖支屬蕃昌極於千億而原其初則一人也故王者毎樂於祖宗之前聚族姓之衆要使其彬彬有秩則在天之所悅懌矣吾觀於宗廟而知武周之制禮重也太祖居正東以受生氣而南嚮以求陽者為昭北嚮以求隂者為穆一望厥宇而開承之德可考也由是以上序祖宗下治子孫殆不煩而可久矣帝嚳稱始祖以明無偶而厥猷翼翼者為穆主㑹朝清明者為昭考一稱厥號而作述之次可知也由是而明彰既往者式序將來殆永遵而無惑矣然則禮在宗廟斯序在昭穆推厥所以不已重與一祧一祔無恆矣而來者總䖍列於太祖之旁故廟不踰七而可以百世祖宗且然而後有干之者乎觀夫昭穆代襲有祖孫而無父子蓋祖孫世隔隔則欲其有親父子世親親則欲其有別序之所以嚴也或左或右有列矣而久之必不亂於祫食之後故子雖齊聖而不先厥考祖宗如是而後有越之者乎觀夫昭穆班分論世次而不論長幼蓋年者所自受於天下之不敢上抗世者所同受於祖承之不敢下夷序之所以定也故王者或當耄老之時則下有㓜子童孫而上猶有伯兄伯父其人且難於辨貌而一入廟中則左昭右穆秩如也乃知尊祖之昭其名分為最隆宗支當繁衍之餘則或同姓別為異氏同氏別為異族其人且窮於紀名而一與廟祭則羣昭羣穆畫如也乃知報本之庇其枝葉為最厚上以觀德而私不揜公下以明倫而逺不忘孝斯禮也抑何其𢎞以遠也
  引證疏通自能發明禮意所以詳核而不病於塡實也



  文武之政  二句      羅萬藻
  聖人對魯君問政動以法祖之思焉夫政莫有善於文武者也方策在焉而謂無可守乎且王道興衰之故大矣一王之政一代之治令昔之際有不勝言者焉學人道古以諷意常主乎發先王之德所以明治也君而問政乎夫文武之政其大端光明俊偉敦樸仁厚以承乎二代之遺其及於人也至於田夫野老薄海內外無不歌詠二王之澤而君乃無意乎哉文當如燬之世其為政存乎安民救時以厚周家之德昔周之先也夫豈無哲王然而播越之餘也自后稷始基靖民文始平之故周人祖文王而丕顯之謨著焉蓋大其天命之所以受也乃其政則居然方䇿之際矣武當革命之後其為政及於制禮作樂以開太平之基昔文之盛也夫豈有遺德然而侯服之舊也惟九年大統未集武實纘之故周人宗武王而丕承之烈光焉蓋知其卜世之所以長也乃其政亦居然方䇿之際矣積功累仁之為固其精神意氣之所不能遽散故厲宣之禍幽平之難而一王之紀綱法度未殫焉開天明道之事亦其學士大夫之所能共留故國乘可稽野説可採而一代之人心風俗共睹焉乃君得無意乎哉周德雖衰天命未改德澤之所綰結教化之所維持未可誣也文武雖往道猶未墜下泉之所以寤歎西方之所以興思弗可斁也君而問政乎反衰世之凌夷繼周氏之絶業將於是乎在無變不正無危不扶惻怛斯世而欲已其亂焉文武之心也夫淳潔之氣盎溢言外惟其沉酣古籍而心知其意也







  文武之政  二句      陳際泰
  動人主由舊之思者與言政之大備者焉夫方䇿猶在則文武之政固可考而知也豈必逺求乎且天下之事理有其至物有其統立其至者聖人之述作也宗其統者賢達之源流也公問政乎是殆無先於文武者乎蓋一代之治必有一代之政視世之所宜尚因而制之顧上古之事無傳人焉非無傳人殆亦久而息也夏商之間無傳政焉雖有傳政不若周之察也故政莫媺於文武而非先世之所能易又政莫著於文武而非後世之所不可稽是故文武之政非自成周昉也堯舜以來因時起事各有所制至昭代而獨詳故説者謂觀大道於唐虞觀大備於成周蓋所為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固其自然之理今其事可覆籍而知而兩聖之精神已周徧矣文武之政又不自文武昉也后稷以來積功累仁世有其勤至受命而遂大故説者謂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葢所為經緯禮俗節理人情勤恤民事固其利導之勢今其事即太府而藏而一時之規模已𢎞逺矣一代之治其君臣所為措置者必非偶然而紀載失明使後人無從而考其經營之跡文武之政不然周官立政史臣既身宿其官而周禮儀禮周公復手定其事一時尚文之習有以使之故當開國更始之初而淵源遂廣一代之治其建立可為傳述者或亦燦然而亂離既乆使後人無由而得之灰燼之餘文武之政不然學士大夫固已共守其遺而農夫小民亦或能言其故上人教化之端有以留之故經幽厲板蕩之後而詳略可聞公有意為政乎則文武之政不足君所乎遵古無過大明也法祖無邪大順也繼周氏之絶業反衰世之陵夷是在公而已矣
  高識偉論發為洪音與漁獵陳言彫文錯采者有薫蕕之別


  五者天下之達道也      陳際泰
  指言達道天下所以有五者之責也夫非是五者則道㡬無所託矣而豈非達之天下者哉且天下有可與民變易者有不可與民變易者先王政之既𡚁掃除其跡而更張之若是者可與民變易者也建正之事以三而窮文質之運以再而復凡以雲救而已若是者又可與民變易者也至若五倫之道其然乎其將不然乎君子之論也天不變道亦不變夫非有所幸而持者已精帝王之治也有改制之名無易道之實夫非有所循而持者已大故夫盛世之民朝廷有教化而天下有風俗莫不秉禮思義畢致力於倫理迨其衰也磨厲於隘狹酷烈之餘然於是五者猶躊躇徘徊相與擕持而不忍去則其道亦可睹矣何者此性也情也固生人所以立命也即盛世之君人皆習乎學問而心各返於性命莫不扶世翼教共昭揭於彛常迨其季也逓轉於道徳功力之降然於是五者猶表裏申明亦相與維持而不敢壞則其道蓋可知矣何者此統也紀也固人主所以藏身也蓋嘗推而論之自混沌初判狉榛相仍有聖人者起慮其有混淆之禍而思有以利之於是開天明道婉而成章以治物性之行既而其説果可以安乎天下之生夫人各愛其生故其道易行而可久自天地易象鳥獸起端有聖人者出知其有可以如此之勢而思有以導之於是立中制節因而飾羣以通人心之有既而其説果無戾於天下之性夫人各樂其性故其道至今而無𡚁夫孰非五者為之哉謂之達道信乎天下之達道也已
  董子謂周道衰於幽厲非道亡也幽厲不由也此更見得雖衰亂之世亦必有不忍去不敢壞者識解獨到文氣醇茂彬彬乎有兩漢之風矣



  修身也  三句       金 聲
  聖人列九經而首有三重焉夫修身以正其本而尊賢親親以居乎其要此則九經之所先也昔者明王之治天下也有天下國家之大而不敢肆也居天下國家之上而不敢亢也享天下國家之奉而不敢私也夫是以奕世而後子孫尚繩其祖武君子不忘於前王葢萬世之常經非一代之章程正不必從方策求也經之所以周布大造於天下者無所不至也而其先務則有三焉則臣向所與君言者已將舉天下國家之大而操之若一體運之若臂指焉而庸知出而加發而見者之猶不能自為政也一身之中其或梗或率也有不可知矣其為律令也多矣英辟之威福賞罰不自貸於沕穆所為置其身於天下國家之中而致其法也將君師而籠葢萬物而天下國家獨聖明焉而庸知夫什已百已千已者之比比而未有以收也國家賔師之儀其勤渠居萬㡬之半矣其為法度也宻矣王者之雄才大略不覺降於匹夫所為為天下國家奉一人而不見其屈也將宗子而父母天地而天下國家莫不屬焉而庸知夫公子公姓公族者之一體而未有以處也王人展親之典其綢繆在萬姓之先矣其為制畫也周矣國家之豐仁厚澤無蚤壅於城翰所為以天下國家厚一家而不見其濫也是故即身不同而或性或反要未有不致其修者千古此貎言視聽必非若百物百度可以時增而時減也即賢不等而或大或小要未有不致其尊者天下止有此道德仁義必非若尚質尚文之可以世低而世昂也即親必殺而惟近惟逺要未有不致其親者治天下惟仁人孝子亦必非若官方器數之可以倐因而倐革也夫是之謂經君何必更尋方䇿
  處處帶定天下國家才是九經之修身尊賢親親掃盡一切籠統語實理眞氣盎然充塞不必遵歸唐軌跡而固與之並

  修身則道立         章世純
  建極之君其身無缺也夫君身不自為身也民之視傚在焉如之何可不修乎且聖人之治天下不必盡以我治之也蓋亦有我無為而民自取治者無以使之而有以示之也吾於是知修身之為要矣夫帝王之主未嘗不以軌物範民則善世固王治之隆然帝王之主亦未能遽以軌物納民則善則乃綏猷之本茍其身之不修天下亦孰知道之為道者而道不以之仆乎茍其身之既修天下又孰不知道之為道者而道不以之立乎道之妙形跡之所不居是以天下莫得其處而我以道著身則即以身著道著於喜怒哀樂而道有情著於父子君臣而道有事於穆不顯之精皆可從我身而按其象也道之名衆術之所共假是以天下逺於所之而我以道定身則即以身定道定於正而隱怪不能易其方定於眞而疑似不能亂其從紛紜錯雜之趨皆可從我身而認其極也彼民也亦惟君之知耳匹夫詔之不可使民明而自君揭之偏可使民明彼葢緣君以信道也權之所聚而復為道之所總將如植之標焉而期而至者固衆耳夫民也亦惟君身之知耳督之師儒不必使民喻而修之一身偏能使民喻彼又緣身以信道也身致其實而衆慕其名將如表之樹焉而望而赴者固多矣夫立身於無過而天下皆頌文武之君名實之美固已如斯範物於不遺而天下有相觀之化至治之體又復如斯而身之當修也不益見乎
  㸔立字特精神等閒語即成奇境不在逺取也原評立字註訓道成於已而可為民表此文於身字道字交闗處説得親切立字精神意象俱躍躍紙上矣可見四書名理非能者不知疏濬




  尊賢則不惑         陳際泰
  不惑之效必於尊賢得之也葢惑患於莫為之解也尊賢而解之者得矣夫何惑之有且離理失術亦人主之大患也是故雖以天子諸侯之尊必有賓師之士讓而不臣凡以期其解惑焉已矣夫人主者處易惑之地又當不可少有所惑之權者也中情既惑則必有所麗於情之事者矣一人既惑則必有所附於人之衆者矣此所謂當不可少有所惑之權者也故人主所急去者無如惑則人主所亟尊者無如賢何也人主所患者沈溺耳人主乘富厚之實便宴安之娛心志何以無疑惑與此所謂處易惑之地一也夫惟奉有道之士而師保承之必能啟翼上心有涵養徳性之助葢詩書不能效之於心者而賢固以致之已人主所患者羣小耳人主生於深宮之中長於阿保之手近習何以無蠱惑與此所謂處易惑之地二也夫惟隆耆徳之英而神明嚴之必能卻逺僉壬有禆益聰明之實葢廷臣不能得之於君者而賢固已收之已天下有似虛而實者賢人之事也自公孤而下百執事而上各以其職自勤賢者獨優游於清宴之間非有所事者然論道而不及政而根本之地與職業之地其效已懸天下又有似實而虛者尊賢之心也自誦讀所得與規諫所警各以其益自知尊賢者獨祗承於杖履之間非有所進者然伸正而不伸邪而嚴憚之心與清明之心其理自合然則賢之所居顧不重而尊賢之為益顧不大也哉
  尊與敬惑與眩之異粗解認題者亦能辨之但非有學識人不能曉其深處道來不着痛癢耳






  齊明盛服  三句      陳子龍
  詳修身之事而知人主無不敬也夫非內外交嚴而動必以禮則人主之身可動者多矣所以貴敬與且夫小人之事君也我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間有間則省庶事故狗馬聲色之具不絶於前所以傷其身者無所不至矣君子之事君也我亦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間有間則生邪僻故鬼神師保之論時戒於側所以愛其身者無所不至矣若夫子之告哀公以修身者曰天生蒸民而立之君非將以樂之也為百神之主統萬民之尊其身蓋巍巍矣君居五位而享其奉非可以自便也思祖宗之付託念臣民之瞻依其身蓋凜凜矣如是安可以不務修身乎哉而身何以修之也我聞人主處深宮之中偶有醉飽之志而史臣已記民間已傳是以古之王者懍上帝臨汝之懷而清靜以守之齋祓以將之蓋齋明而無不一之心矣人主當燕私之㑹或有不衷之服而上應元象下成風俗是以古之王者愼下民侮予之戒而旒纊以飾之珩璜以節之蓋盛服而無不肅之度矣雖然翼翼昭事之忱非在吉蠲之日也穆穆淵黙之容非在尊嚴之表也然而有賴於此者蓋以人主之身不可少違於禮而禮之於人也束縛而易於厭苦故簡易之流必至輕脫輕脫之甚必至縱逸而不動於非禮也難矣繁重之久可以服習服習之安至於自然而動於非禮也亦難矣於是諧律中度而身鮮非辟宦官宮妾無所投隙而當之者見英明不惑之風金聲玉振而身履中和藎臣拂士相與成就而過此者皆純粹以精之事非所以修身哉昔我文武撫有區夏惟以祗畏為懐故幽而臨保顯而靈承一人有祈天永命之理及我文公保明孺子亦以荒寧可誡故口絶戲言身無觀逸大臣有詠歌告諭之文自一人極欲後世不知為君難而正心無聞夷吾乃雲不害伯於是修身之事寡矣
  丰姿超駿鎔冶經史而挹其菁英與世俗所為金華殿中語自隔霄壤















  時使薄斂  二句      王紹美
  用民而存不忍之意勸民之經也蓋上果有不忍之意雖用民焉民猶諒之時使薄斂豈非勸百姓之經哉且有民而立之君民之無不愛君者天定之也然而民雖愛君不如自愛其力與財必不能以財力既盡之身奉吾君而不倦故百姓甚可畏也先王之於百姓非曰畏之蓋曰此吾子也而謀所以勸之則亦惟財與力加之意已矣天下雖有罷民不能使吾君之有公而無私然或以公役民而民怨或以私役民而民不怨者則遲速之數異也而烏知遲之之乃為速乎天下雖有頑民不能使朝廷之有緩而無急然或急於求民而民不應或緩以聽民而民莫不應者則多少之額殊也而烏知少之之反為多乎求所以勸百姓則時使其一薄斂又其一矣凡使與斂皆係乎分之當然但此見為當然之意出乎民則甚順出乎上則又甚殘矣是故權其勞逸制其重輕若以為爾小民之所必不堪而重以相累也者則誠百姓之所鼓舞勿懈者爾凡使與斂亦縁乎勢之不得已但此見為不得已之意存乎民則為勉強存乎上則又為忠厚矣是故勿亟期而病農寧損上以益下若以為予一人之所甚不安而無由相助也者則誠百姓之所竭蹷不皇者爾蓋隂驅民力而故辭之實朘民膏而故寛之其勸百姓以術術則多敗夫此鼛鼓勿勝之氣擔負恐後之誼自仁人君子視之亦其所惻怛者也茍可以因循何必龍火之為期茍可以節省何必什一之為準吾有子而拊循之而安得隱用其術哉抑寛歳月以責終事去浮冒以收實課其勸百姓也以法法亦易衰夫此主伯亞旅羣而瘁於公錙銖累積集而獻諸府使上人易地而處之亦甚有艱難者也雖不傷田功猶恐民業之易荒雖不議加賦尚虞民財之多竭吾有子而䕶惜之而安俟嚴明其法哉子民之經所謂百世不可易者也
  此等題易於搬運古籍故能者即陳言而新之遂覺姿韻出羣















  日省月試  三句      陳子龍
  詳於考工知古者藝事之精也夫百工之事古者以詳宻為務豈可以徒致哉且制器尚象聖人以前民用而度材考工先王以盡民力似乎末業猶加詳焉器用日繁民以益巧故唐虞有共工之官而周制備六官之一其事實重也夫技巧之事賤者執之此其業隔於上矣知者不可治治者不能知何緣而辨之哉王者審能而任官故凖繩藏於府制度領乎吏先以齊天下之物而不亂造作之能巧者趣之此其人異於農矣自食者日勞食於人者日逸何由而制之哉王者凖本而償末故上者進於官下者同於民期以平天下之財而不偏於是乎有日省月試之法焉器不成於一朝而功難廢於一日不之省焉則勤惰不一而工奸其力矣物或精於一時而人難勤於終月不之試焉則規矩不齊而工滋其偽矣若夫量功給食事又何可畧也有通名於吏人論道藝諌能製作以資用是養於王國所當資以厚糈也有比能於廝養胥靡版築僅力作以餬口是食於民間所當令其代耕者也如此則人獻其能工拙相安百工豈不勸哉乃知王者以疎濶治其大而以周宻治其小吾觀後世百工之事有聽之民者矣其始似乎簡便然所作者必緩急無紀貴賤無制或積而不用或求而不給至於工民相怨而輕重之勢不均國遂以病惟王者總羣方而計之則百工服而天下無所偏困矣又必為久逺之思而不屑於一時之利吾觀後世百工之事有掌之官者矣其意存乎裕已故所作者多寛其時日厚其資糧匠人作奇器女工滋人蠧至於上下相欺而滛巧之技日進俗由以壞惟王者量大利而衡之則百工安而上下無所爭勝矣故古之聖王取隨取坎極製作之奇而不為無用使述之者不虗其歲月而已周之哲相多藝多才盡文章之美而不以技名使守官者不失其姓氏而已嗟乎一百工耳或以生財或以傷財王者於勸之中又致愼焉
  事列九經之一應湏此崇論閎議亦何嘗濶畧題靣以為博也














  行前定則不疚        章世純
  行所以得者豫道存也夫不疚而行成矣顧所以得此者非以前定之故乎且豫者百事之制也一時之言一時之事猶不可不先成於心而制其數況行之制於終身者乎言事者所以與物交也行則成而存乎已者也跲與困所以無外寧也行敗而疚則反而自苦其心者也此其措之也愈難而其待於豫者愈甚如其失檢也其敗也必也若其早操也其成也亦必也夫不先多求於古人之跡則不能知乎得失之所存卒然而用之有不知所以自置者矣何也斟酌之審非一時事也唯未至乎事之境而先論之則其為時寛矣而功亦得詳焉得已然之跡而卒之者所以無憾於聖賢也此理也勢也不先習其性情之所之則不能強其一旦之必合卒然而御之有身心相與梗者矣何也習慣之安亦非一時之事也唯未至乎動之地而先操之則其力漸矣而功亦得深焉得平時之力而藉之者所以無惡於已志也此亦理也勢也蓋夫人為行在旦晝之間不覺清夜而後悔之前定之為道也物未接而神明清可以當清夜之觀矣而揭之於先焉事後之悔所以寡乎夫人為行在已亦不即覺旁觀而常恥之前定之為道也識未起而觀物暇可以代旁觀之明矣而揭之於先焉事後之恥所以寡乎夫行之起也於心出之其成也於心復之不疚者復之心而心無怍也前定者出之心而心先可無怍也故曰豫者百事之制也
  理得辭順自然出拔好作奇語致氣象衰薾自是文章大病當以此為正風也原評
  以聖賢語自騐於身心而得之乃能如此俊拔明粹





  獲乎上有道  三句     陳際泰
  借言君友之人明豫道也夫信友以獲上此豫道也豈不信而能致是哉嘗謂士之學至矣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聞矣君不之用君之罪也由此言之友之權不亦重乎故欲獲上非此無由焉蓋上之隔於下猶下之隔於上也君無懸知於士之理而士無自薦於君之權君有自信於其人之端而士有通信於其犮之素故上未易獲也能見信於友則上獲矣不能見信於友則上終弗獲矣何也先王鄉舉里選之事即授於平日相與為競之人則友者乃其民也㓜有以相習長有以相知命端於此而後耳目眞故古者比閭族黨之勢重先王籲俊論秀之法或闗於其鄉所嘗在朝之士則友者乃其臣也得舉則功隨失舉則譴及責能於此而後保任精故古者公卿大夫之權尊由是士能勉於自愛則友雖仇也有其舉之而莫之敢廢何者信之耳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以有此具也由是士或甘於自暴則友雖暱也有其廢之而莫之敢舉何者不信之也是故匹夫有不善可得而棄以有此具也故上之獲士有道也不憑於不相知之人獨寄其權於友故不勞而得眞士士之獲上有道也不務於不必急之事獨修其實於信故不詭而結主知夫信之誠當豫也則悅親寜可緩乎中二比周官周禮之意詳在其中原評
  博洽深通故信手揮灑皆無浮淺語









  誠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純
  知人道之所在而人可以自盡矣夫有天而無人則於分不全故誠之之功亦君子所以求自盡也且天與人相並而為用在天者特以立其極而在人者則以致其功斯二者之所為所以相輔而相成也是故誠者為天道固矣使天固誠之我固置之是謂棄天人而棄其所受於天之分則背本也甚矣天所不足人所不為是謂恃天人而徒恃天之所以與我則無志也甚矣故有誠者則有誠之者而有為之法起焉有天道則有人道而自全之能生焉天有大同之德人各得以分其精斯亦足矣而又期於有以保之此豈務為擾也哉人也者天之繼也彼務於物之所以生而我務於物之所以成道之所以相終者有固然耳天有參差之數我不得以全其分則亦已矣而又期乎有以益之此豈以爭天權也哉人也者天之參也彼容有偏至之氣我實有復性之機道之所為相輔者有固然耳蓋雖中處覆載之內然質已與之相離則有自用之才故能因質而用之亦復騁能而化之而未嘗俛而聽其所以處此人道之所以次乎天雖均列品庶之中而智與之相絶則有造事之哲故能從天而奉之亦能制天而用之而未嘗帖然自棄於無所用此人道之所以尊乎物且夫人亦安所不至哉違道而行則悖天逆情盡反天下之常且亦其力之所能給也順道而趨則全性存眞分衡造化之功豈顧非其智之所能為也夫人亦安所不至也
  思致鑱刻恰探得題之眞實處相終相輔二義通篇暗相承遞章法尤為嚴密若理不足而求之詞雖得子家之精亦無取焉 此文亦載陳大士稿中細玩清削堅鋭之氣與章一律故正之




  博學之  四句       陳際泰
  君子求知之方不一而足也夫求知之方不精其所失者當不止於知也故君子求進於知之道不厭詳焉且吾人所為誤於行者不於行昉也不求精於所行之理從行而索之則已粗不求豫其所為行之之具臨行而後求之則已晚君子於此有求知之道焉君子於知有求詳之道焉凡以擇其至善也夫恃一心之知知無㡬也即恃一代之知知無㡬也雖恃在一人之知與恃在已之知知亦無㡬也君子有以處此矣可行之理具於古人之詩書者不學無由知也時積而事多事積而理多古人以智相餉遺亦欲我之盡有之而節取其少他日所行無嚮學者不必用當其用之而又未嘗學也君子之所深慮也雖然博學矣其可知者我旣知矣其徒學者我不能知人必有知之者但患挾已而自傲與弱已而䕶前耳是故學須問也乃問非畧也約畧而詢之人必約畧而醻之非人有所靳而不盡以為我固已悉也率而行之則事有半闇悔而復之則問有重累非所云也蓋所學誠博而君子又貴加之審問也抑可行之理得於師友之啟告者不思亦何由實知之也太勞其精而神費太索其理而眞蕩向人以美相詔示亦欲我之謹持之而過用其心異日所行甚庸思者不必中求所以中者而又未始思也君子之所甚危也雖然愼思矣其知所得於人者又復得於已矣其所思者雖可合於人之所知要未能信其眞合於人之所知者其可堅於自是以不言為信重於勞物以再質為嫌乎是故思須辨也乃辨非茍也理立於十而後止我至於九而遂迄非獨人有所意而未安即在我亦未快也萬有不得已者既無從知其然即萬萬無不得者亦無因質其信非所云也葢所思雖愼而君子又貴加之明辨也甚矣君子之求知若是其曲而盡也甚矣君子求詳於知之心若是其繁以難也葢古人不恃其能行之力而特自豫其所以可行之理是故其於知必再四而後已焉也詞必已出旣出又人人意中所有召理只在眼前淺學自不善爬梳耳














  能盡人之性  二句     陳子龍
  物性雜而難盡以人通之而已夫物之性不可測矣而聖人能盡之然使人性之未盡又何暇及此乎且夫天下之人雖踈其實一而已而物之為類無算也要而論之受人之命給人之欲耳是以古之聖人以人為主而萬類紛紜可以綱紀而理之矣夫至誠之盡性以及人也寧有既乎形在蠢動者道之所哀矜也聖王在上雖匹夫孺子皆得各言其傷而萬物獨無以自鳴豈宜以異體而遺之生於㣲末者禮之所收録也明盛之朝惟麟遊鳯舞始能先應其瑞而他物皆無以自見豈宜以賤質而棄之然而至誠不別圖其事更計其安也能盡人之性則物之性自盡矣蓋物莫貴於適用而當草昧之日則人智未開不能辨物之良否而制之吾觀上古之聖人使民知所以自養之具旣已樂得其欲矣於是樹黍稷以為食羈牛馬以致逺物始無失用之憂也假令萬民之血氣未和則與共強弱於宇宙之間矣何由盡其性哉物乂貴於得時而當衰亂之際則人慾無等不能因物之品令而取之吾觀後世之聖人使民知所以自節之㫖旣已不過乎理矣於是林木無當長之伐牲魚無犯禁之取物始免非時之賊也假令百姓之禮制未明則將分多寡於貧富之事矣何由盡其性哉間嘗讀禹貢而知聖人之奇也夫銀鏤砮磬産於華陽之山蠙珠暨魚生於淮泗之水而鑿山沈淵以求之似於違物之性者然不曰大難之旣夷乎萬物莫不以見用於人為悅而世方昇平人民和樂相與雕飾珍異此王者有文章之觀也而物不敢辭矣又嘗讀周禮而知聖人之大也夫蟲豸鼠豕不得已而有其形梟鳥破鏡不自知而產其類而設官迎神以除之似於傷物之性者然不曰驅凶以衞良乎萬物莫不以有害於人為罪而羣生茂育嘉祥疊見相與芟夷醜俗此王者有刑罰之用也而物不敢怨矣是故物有欲則可制聖人設飲食以盡人之情而推之神明乃可以馴龍蛇之性物有聲則可通聖人制律呂以和人之氣而極其微妙乃可以通鳥獸之音事之至奇而寔至庸者也顧不先盡人之性豈能臻此乎
  雜引而不病於複中有浩氣行乎其間故英詞奧理皆為我馭原評
  不獨浩氣足以行之於聖人知明處當意卻無一處不貫串也此種在昔人本非上乘聊使空疎者知不可無學耳若不求理之足氣之充而但競富有未有不入於昏浮滯塞者







  至誠之道  二句      馬世奇
  誠之明也以其道決之而已夫至誠非有意為知而道固可以前知也所謂誠則明者也且天下開物成務之故皆視所知以起故凡聖人繼統其智未有不處天下之上者而吾以為非其明至乃其誠至耳何也至誠之道天道也言天則不與情為役夫情之遇物常昧天之遇物常覺情有妄而天無妄也無妄而其道已精矣言天則並不與識為偶夫識之所及在事中天之所及在事先識有心而天無心也無心而其道彌大矣羲皇以來五德代移則事之起於知也漸多而要之理以御數果其根極於理卽所謂成功之退將來之進皆其理之自然而無俟推測者也至誠所可知之於數以前也唐虞以降三統遞變則知之歴於事也愈詳而要之㡬以造形果其通極於㡬即所謂前人之智後人之師皆其㡬之相乘而不藉探索者也至誠所可知之於形以前也天下莫前於不覩不聞而覩聞為後試想誠者未發之中心無所繫無所繫則常虛虛故氣機畢貫其知在千古猶在須臾也總一誠之上通於天命而已天下莫前於生天生地而天地為後試想誠者盡性之後心有所主有所主則常實實故㣲顯咸徹其知之在三才猶在一念也總一誠之黙契於化育而已是故人患知少至誠則無所不備彼其驗知於不爽者皆順應而不勞者也天下之賢智莫能㡬及矣道之可前知者不在外也人患知多至誠則操之至密彼其涵知於坐照者皆藏用而莫窺者也天下之世運賴以匡維焉道之可前知者大有為也此所謂天道也
  前知講得深確誠字先講得精研是作家眞實本領一毫假借不得原評
  義理精深氣體完渾稿中第一篇文字



  必有禎祥          錢 禧
  興機之先見者惟至誠知其然也夫以禎祥卜興此必待興而後指為禎祥也惟至誠必之於未見之先故能前知其興耳且夫有必昌之運則有必昌之㡬旣事而安之者天下之人也將事而示之者鬼神之用也未事而信之者至誠之所以為至誠也如國家無禎祥不興理則然矣於其未有禎祥之際而信其必有禎祥之理此豈人之所能與乎天性聰明見一人之不自棄而勉強力行者則示之禎以正告之若曰天下之大未有為其事而無其應者亦視其力行何如耳天心仁愛見一人之能力行而初終不怠者則示之祥以詳告之若曰諸福之物未有有其人而惜其報者亦視其有終與否耳國而旣故矣燕皇天而昌厥後則命為之一新也覘其國上下憂勤朝夕之不暇民人愷樂耕鑿之不驚何所期於符瑞而侈言其事然而景命方來則志氣自動王者無心於符瑞而符瑞之有焉必也家而旣世矣貽孫謀而燕翼子則業為之益大也視其家子孫賢才聰聽祖考之彛訓世祿由禮深知稼穡之艱難何取徴於美應而詠歌其盛然而大業漸隆則精神先見君子無心於美應而美應之有焉必也此非獨其理也實有其事也鳥獸草木各有性情為側身厲行之君臣而特發其秀此非獨報也實有其致之者也山川社稷豈知諂媚當吉人精氣之鬱勃而不敢自愛其誠帝王之興皆由人事而不由天命人事即天命也鳯至圖出皆耳目間事耳詩書所記皆頌其後而未睹其先事後而㡬先也化家為國化國為天下皆在不聞不睹中耳若待旣興而知興旣有禎祥而知禎祥此天下之人也非至誠如神之學也
  此方是必有禎祥他作皆禎祥考耳原評
  於天人相應之理實能洞燭本原詞㫖豐美氣質光昌

  動乎四體          陳際泰
  觀於所動卽身亦有不能自主矣夫四體之動也豈我動也乎哉故觀所以動而其符已著於此矣且自識微之士其於高卑疾徐間逆占時事歴歴不爽此非茍而已也彼且於天人之際深矣蓋天下無故之舉止皆有闗乎有故之徵應而天下有形之機緘總協乎無形之際運則四體之動也固自動耶而四體之動也固有動之者耶動而之吉動而之凶似乎造於人之使然然而天地間無事無理數彼其蠢然者胡然而惠廸也胡然而從逆也此其間有無名者鼔之以出而催迫於運之固然固然者又有使然者矣倐動而此倐動而彼似乎適於我之偶然然而身世中無刻無鬼神彼其俄頃間胡然而亨嘉也胡然而錯履也此其間有大力者負之以趨而流轉於命之偶然偶然者又有常然者矣蓋宇宙浮光之處皆於穆之氣所棲一切善敗之兆其精神或見於山川而身旣處其中旣漸移漸滿則四體之升降俯仰必無以解乎造物之吹噓吾人骨理之間皆天地之神所結一切好醜之機其魄兆或萌於意氣而身適當其後旣漸推漸著則四體之進退周旋必不能以免夫神明之策馭當其動問之動者動者不知而云為之際制於天當其動卽問之動之者動之者亦不知而天地之行制於氣則觀四體之動不可以占其禍福也哉古人立言胷中必先多蓄天下之義理觸處卽發故言皆有物作者每遇一題必有的義數端為衆人所未發由其博極羣書一心兩眼痛下功夫而寔有心得故取之左右逢源學者若專於八股中求之則高言何由止於衆人之心





  道並行而不相悖       譚元春
  觀於並行者而知有主乎行者也夫並行者相悖之端也而道之在天地者不然豈無所以主之乎且夫仲尼以語黙進退為道而天地以四時日月為道使節序不足憑而晦明不可知彼蒼蒼者其誰得而問之而道則錯行代明如斯矣錯者雜出並者同至代者互更並者齊曜錯則不並代則不並矣而何以謂之並行且見其不悖哉並者以其一往而一來非若往而不來者也而乆則易至於相忘忘則悖不悖者卽以其一往而一來無礙於往而又來者也而其妙正在於能並並則行我見夫春夏秋冬者亦世人定之以為春夏定之以為秋冬而天地則寔有所為四序者以就夫世之所謂春夏秋冬而毫不見爽也彼其㝠幻甚矣而令人得以履端於始歸餘於終此非沍寒不奪酷暑之職成功不侵將來之權而何以若是之不爽矣我見夫晝夜者亦世人以其明為晝以其晦為夜而天地則又有所謂兩曜者以畀夫世之所謂晝夜而毫不見欺也彼其高逺甚矣而令人得以土圭測之玉衡窺之此非晦者不入朔者之限過者不爭不及者之度而何以若是之無欺矣故冬不如春生之美月常減日照之半而猶以為並者不得移之於彼亦不得贏之於此也有時暑未去而寒卽交有時日未入而月已生而不以為悖者各有未竟之事各有將宣之令也若是者吾以歸之大徳小德焉而可以擬仲尼之大矣
  觀物察化皆從心源濬瀹而出非徒乞靈於故紙者







<集部,總集類,欽定四書文__啟禎四書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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