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越史通鑑綱目/正編/卷之六

〈起丙戌陳太宗建中二年盡戊午陳太宗元豐八年〉凡三十三年

〈丙戌〉陳太宗皇帝建中二年〈宋寶慶二年〉春正月，冊李昭皇爲昭聖皇后。

以陳守度爲太師，統國行軍征討事。

守度，帝從叔，得天下皆其謀也。帝初受禪，拜國尚父，掌理天下事。至是復有是命。

廢李上皇爲惠光大師。

李上皇旣禪昭皇，出居眞敎寺。守度與惠後遂得自專，以陰移李祚。至是，廢爲禪師。

謹按：李惠宗旣內禪，卽出居眞敎寺。舊史於此書廢居眞敎寺，後又書遷居眞敎寺，頗謬，今正之。

註：眞敎寺，詳見李太祖順天十五年。

二月，定律令。

遣陳守度討阮嫩、段尚，不克。

辰承李朝之衰，盜賊羣聚廣威諸山蠻，互相侵擾，守度調軍討平之。惟阮嫩據北江，段尚據洪州，兵勢尚彊，攻之未能克。乃請封嫩爲懐道王，分北江之地與之。亦約封尚刻期定盟，尚不至。

註：廣威，註見李惠宗建嘉八年。北江，卽京北，註見黎聖宗光順十年。洪州，註見前編屬唐昭宣天祐三年。

夏五月，封弟日皎爲郡王。

日皎辰年甫二歲，以帝同母弟，故封之。

論翼戴功，加文武從官品級有差。

秋八月，陳守度弒李上皇於眞敎寺。

李上皇居眞敎寺，嘗於寺前踞坐拔草。守度過而見之曰：「拔草，拔深根。」上皇起，拂手曰：「爾之所言，我知之矣。」後出遊東市，百姓爭趨視之，有慟哭者。守度恐人心懷舊生變，防伺益密。至是令人具花香來，曰：「尚父有請。」李上皇恚曰：我誦經罷，當引決。已而入寢房，祝曰：「我家天下已爲汝有，猶復害我，異辰汝之子孫亦當如是。」乃自縊於寺後園。守度令百官哭臨，鑿城南壁爲門，遷柩於安花坊火化之，藏其骨於寶光寺塔。

降李太后陳氏爲天極公主，嫁陳守度。

〈御批：守度，陳之功臣，卽李之罪人。況爲狗彘之行，豺狼之心，立國安能長久乎。然李亦自取，其禍又何責。〉

後，陳李之女也。李惠宗爲太子辰，以國難奔海邑，見而悅之，納爲妃，尋冊爲後。遭辰板蕩，後遂與守度私，謀內禪，而李祚移矣。

以李宮人及宗室女嫁諸蠻酋長。

冬十月，尊父承爲上皇，母黎氏爲國聖皇太后。

承，祖京卽墨人，生翕，翕生李，李生承，世以漁爲業。承娶黎氏而生帝。李惠宗以承後兄，授內侍判首，尋加輔國太尉。及帝受禪，稱上皇，攝國政。至是尊爲上皇，居附天宮，國有大事，在內聽決。

註：卽墨，鄉名，今改爲社，屬南定省春長府美祿縣。附天宮，在昇龍城鶴橋坊。

定錢法。

民所上供錢陌七十文，其使用陌只六十九文，謂省陌錢。

註：上供，謂供納於上也。

選民間女充後宮。

以馮佐周知乂安府。

佐周初仕李，黨於陳，屢被親用。至是命知乂安，許得專，與人爵，自佐職舍人以下先與，然後奏聞。

註：乂安，註見黎聖宗光順十年。

〈丁亥〉三年〈宋寳慶三年〉夏四月，會百官盟於銅鼓祠。

〈御批：李、陳得國皆不由正，故恐人心不附。至於盟誓，所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亦已卑矣。〉

帝御大明殿，宰相、百官進朝，罷各具隊仗，騶從出城西門，至銅鼓神祠會盟歃血，中書檢正，宣誓書云：「爲臣盡忠，居官淸白，有渝此盟，神明殛之。」宣訖，宰相閘點百官，欠者罰錢五繦，遵李朝故事也。自是，歲以爲常。其日士女夾道觀聽如堵，以爲盛事。

註：銅鼓祠，註見李太祖順天十九年。閘，音押，閉門也。

〈戊子〉四年〈宋紹定元年〉春正月，加日皎爲欽天大王。

二月，試吏員。

試以行移公文式，謂之簿頭。入格者充省院屬。

註：省院，陳官制有中書省、門下省、翰林院、審刑院及太醫、太祝諸院。

秋八月，以兄柳爲太尉。

柳，帝長兄。李初，尚公主，封奉乾王。至是，拜太尉。

註：陳制，以太尉加諸宗室親王。居是職者兼相銜，輔政。

閱淸化帳籍。

李制，歲令社官開報人口，謂之單數，以帳籍爲定具，出文武官階從官軍人雜流黃男癃老不具附籍漂散之類。有官爵者，子孫承廕，方得入仕。富壯而無爵者，世爲兵。至是倣而行之。

註：淸化，註見黎聖宗光順十年。帳籍，帳計簿也，漢書武帝紀：受郡國計，註計若今諸州之計帳也。社官，註見天應政平十一年。

冬十月，占城來貢。

註：占城，卽林邑，註見前編屬晉穆帝水和九年。

阮嫩攻殺段尙。以玩蟾公主嫁於嫩。

段尚據洪州之唐豪，築壘安仁，籍旁邑兵民爲守。嫩卒眾攻之，尚敗死。嫩因伊其軍虜掠洪州男女財物。尚子文將家屬降於嫩。嫩於是威聲大振。守度深以爲憂，分兵守禦，請遣人齎書稱賀，加封懷道孝武王，送玩蟾公主歸之，以陰伺其動靜。嫩亦分衙帳以居之，凡事不許預知。

註：唐豪，縣名。安仁，社名，屬今海陽省。

〈己丑〉五年〈宋紹定二年〉春三月，日食。

阮嫩死。

嫩旣倂尙軍，自稱大勝王，宴樂無度。自知不能兩立，欲以十月來朝，尋病。帝命內人慰問，嫩彊飱躍馬以示健，未幾死。自此宇內始定於一。

遣使如宋。

帝受李禪，遣使告於宋，且請封。

〈庚寅〉六年〈宋紹定三年〉春三月，定通制及刑禮諸書。

考前代諸例，定爲通制，及改定刑律禮儀，凡二十卷。

定徒罪差役法。

中罪徒早社宏者，刺面六字，耕公田人三畝每年輸粟三百升。徒牢城兵者，刺項四字，除治蕪草，隸四廂軍。

註：早社，今慈亷縣日早社。宏，奴隸之稱也。廂軍，所以守城門者，非禁衛比。牢城，卽羅城也。

増築昇龍城。

因李舊址增加之城內立宮殿、樓閣、東西廊，廡左聖慈右官朝。城外四門、四廂軍，輪守左右，定爲六十一坊，置評泊司。

註：昇龍城，註見李太祖順天元年。聖慈、官朝，二宮名。聖慈，上皇所居。官朝，皇帝所居。評泊司，卽京尹職也，以其判斷獄訟，故謂之評泊。晉書職官志：廷尉主獄訟屬官有正監評。

置諸路安撫使。

路置使、副二員，凡戶口、錢穀、獄訟之事，竝屬關掌鎭閫之寄也。

秋九月，國聖皇太后黎氏崩。追尊順慈皇太后。

〈辛卯〉七年〈宋紹定四年〉春正月，浚淸化、演州諸港。

辰以港道堙塞，命宦者阮邦穀領當府兵浚沈濠諸港。自淸化府至演州南界。工竣，陞邦穀爲輔國上侯。

註：演州，註見前編屬唐高宗調露元年。沈濠二港，屬淸化玉山縣。

秋八月，帝幸卽墨，賜父老宴賚有差。

令諸驛亭皆塑佛像。

初，國俗多置亭，以歇行人，堊以白粉，號驛亭。上皇微辰，嘗歇驛亭，遇一僧，謂曰：「少年後，當大貴。」言訖，失僧所在。至是，詔凡有驛亭者，皆塑佛像事之。

〈壬辰〉天應政平元年〈宋紹定五年〉春正月，初定朝儀。

封弟婆列爲懷德王。

上皇微辰，娶西眞婆列女，娠而見棄，生子弗之顧。及年長，魁梧善武藝，投爲交跌隊。一日與隊人擊毬，遂與之交跌，隊人仆之，扼其喉，氣幾絶。上皇不覺厲聲曰：「是我子也。」隊人懼，放之。因名曰婆列。遂有是命。

註：西眞，陳以前縣名，黎改南眞，今因之，屬南定省春長府。婆列，村名。

二月，試太學生。

李初選士未分等第。至是，始以三甲定高下。賜張亨、劉琰第一甲，鄧演、鄭缶第二甲，陳周普第三甲。然選舉之法，亦未詳也。

註：太學生，卽進士科也，但當辰中者惟謂太學生。至睿宗隆慶二年甲寅科，始以進士名。張亨，洪州長津人。周普，北江細江人。餘失詳。

夏六月，頒廟諱於中外。

祖諱李，因改李爲阮。且絕民之望李也。

秋八月，大風疫作。

冬，大殺李宗室。

〈御批：慘極，亦豈能盡耶。草澤亦有英雄，何必李。〉

守度旣弒惠宗，李宗室多怏怏失望。至是因其拜先後於花林太堂，潛作深坑築屋，其上機發，竝生瘞之。

註：花林，社名。太堂，村名，屬北寧省東岸縣，李離宮在此。

〈癸巳〉二年〈宋紹定六年〉命馮佐周閱定乂安諸名色。

註：名色，謂諸色目者。

大水。

〈甲午〉三年〈宋端平元年〉春正月，上皇崩。秋八月，葬壽陵。

諡曰開運立極弘仁應道純眞至德神武聖文垂裕至孝皇帝，廟號徽宗，壽五十一。

註：壽陵，在龍興府星罡鄕。罡，音剛。

冊太尉柳爲顯皇。

吳士連曰：太宗之於兄柳，欲尊異之，故爲是。過舉冊爲顯皇，名不正矣。柳萌作亂之心，未必不由乎此。

封馮佐周爲興仁王，以范敬恩爲太傳、保忠侯。

佐周仕李爲太傅，敬恩爲關內侯。帝受禪有翼戴功，故封之。後復加佐周爲大王，敬恩爲太尉，賜大王冠服。

〈乙未〉四年〈宋端平二年〉春二月，雷震城內三十處。大赦。

〈丙申〉五年〈宋端平三年〉春二月，定大臣官銜。

凡宗室入政府，或太師、太傅、太保、太尉，或司徒、左右相國，皆兼授檢校、特進、儀同三司平章事。

謹按：潘輝注歷朝憲章陳官制大要：以三公、三少、太尉、司馬、司徒、司空爲文武大臣，其宰相則加左右相國平章事，次相則加參知政事，入內行遣，或加左輔右弼，參預朝政。文階內職則有六部尙書、侍郎、郎中、員外郎、中書侍郎、中書令、尙書、左右僕射、行遣、左右司郎中、左右正言、參議、御史臺侍御史、監察御史、主書侍御史、御史中贊、御史中相、御史大夫、侍經筵大學士、天章學士、入侍學士、中侍大夫、中亮大夫、儲宮敎授、太史令、大宗正、廷尉寺卿、少卿、京師大尹。其外職則有安撫使、知府、通判、僉判、漕運令尉、主簿、司社竝諸路河堤、屯田正副使。武階內職則有驃騎上將軍、禁衞上將軍、金吾衛大將軍、武衛大將軍、副都將軍、殿帥、都押衙、管軍、節度使、都統制。其外職則有經略、防禦、守禦、觀察等使，竝都護、都統、總管各府。今考陳之官名，雖較雅於李，而職事沿革多不可詳。大抵雜遝無章，未足爲一代之良制也。

夏六月，大水決麗天宮。降顯皇柳爲懷王。

柳知聖慈宮因大水，乘船入朝。過麗天宮，見李朝舊妃，逼通之。朝臣劾奏，於是黜之。

秋八月，選儒生中科者入侍。

冬十月，以范應臣爲尙書，知國子院提調令。文臣子弟入學。

宋使來。

謹按：綱目續編：宋於是年冊封帝爲安南國王。舊史書於建中五年，謬，今正之。

〈丁酉〉六年〈宋嘉熙元年〉春正月，立懷王妃李氏爲皇后。廢昭聖皇后爲公主。

〈御批：陳氏家風不正㪅甚於唐。然當日太尊幼沖，守度頑彊特甚，凡事皆爲所使，不敢不從。史臣專責之，未爲持平之論。且當開國，主少人疑。而守度本不識字，乃能一身經營克成大業。其忠彊狡險，寔千古未有。抑天黙，祚陳家歟。〉

辰昭聖無子，而李氏懐娠三月，守度與天極公主密謀於帝，以爲宜冒取之，以賴其後，遂納之。柳怒，聚眾大江作亂。帝內不自安，夜濳如安子山，幸浮雲國師精舍。明日，守度率羣臣邀駕還京。帝曰：「朕以幼沖，未堪重寄，父皇遽爾遐棄，早喪所怙，不敢以辱社稷。」守度固請，未允。出，告眾曰：「乘輿所在，卽爲朝廷。」遂表絶山中，倣京城諸宮殿，命工營造。國師因請曰：「陛下宜速回鑾，毋使戕弟子山林。」帝乃還京。居二旬，柳自知事不可成，乘帝幸於江舶，遂裝作漁者，濳乘獨木舟詣帝，乞降。帝與之對泣。守度聞之，直至御舶，拔劍厲聲曰：「殺柳賊。」帝倉卒，匿柳於舶中，謂守度曰：「奉乾王來降耳。仍以身當之。」守度怒，投劍於江曰：「我是走徇耳，安知爾兄弟之順逆乎。」帝和解，諭令罷兵，以安阜、安養、安生、安邦之地爲柳采邑，因卽封地號安生王。誅大江諸從亂者。

潘孚先曰：三綱五常，人之大倫。太宗開基之主，當立法以垂後世。乃聽守度之邪謀，奪兄妻以爲後母，乃自斁彝倫，以啓淫亂之端乎。柳之作亂，太宗成之也。或謂不殺兄仁矣。夫奪其嫂不殺其兄，斯謂之仁可乎。終陳之世，淫亂聚麀，未始不由太宗啓之也。

註：安子山，在海陽省東潮縣。山上有紫霄峰臥雲庵，相傳安期修煉於此，故名。安阜、安養、安生，三社，屬海陽省東潮縣。安邦，古寨名，今屬廣安省安興縣。浮雲國師，太宗故交，姓名失詳。

羣臣上尊號。

羣臣請上尊號曰統天御極隆功厚德顯和佑順聖文神武孝元皇帝。許之。

〈戊戌〉七年〈宋嘉熙二年〉春二月，命陳守度復定淸化帳籍。

吳仕曰：建中四年，旣定淸化帳籍，至是又以命守度，外此惟命佐周一閱乂安諸名色，餘各路民籍，至十二年始修，惟淸化獨先且詳，又以重臣知其事。或承李之後，淸乂之經理猶略，至此始一番經理，不得不然歟。

秋七月，大水。

八月，定王侯宗室文武羣臣舟車之制。

〈己亥〉八年〈宋嘉熙三年〉，春正月，造宮殿於卽墨。

帝以卽墨故鄕之地，遂命馮佐周爲入內太傅，建行宮於此，以辰臨幸。

三月，揀兵。

選丁壯者爲兵，定爲上中下三等。

〈庚子〉九年〈宋嘉熙四年〉春正月，造淸化行宮。

命馮佐周營造，凡五所。

秋七月，大風雨，水溢，地震。

九月，立子晃爲太子。大赦。

李氏懷娠，帝納之，生子，是爲國康，以王封。至是又生晃，遂立爲皇太子。

冬十月，命侍臣裴欽經理北邊事。

諒江守臣驛奏所部被宋土蠻虜掠民閒財物，故遣欽往經理之。

註：諒江，卽今諒山，註見黎聖宗光順十年。

〈辛丑〉十年〈宋淳祐元年〉春三月，選勇力諳武藝者充宿衞。

夏四月，旱，山崩地裂。秋八月，大水。

諸路山崩。城外盛光坊地裂。

冬十月，宋土蠻寇邊，命督將范敬恩討平之。

帝巡邊，遂入宋境。

〈御批：行險徼倖，非不乘危之道。〉

帝親率舟師，由永平過欽、廉，自稱齋卽，舍舶境內，止以金鳳、目光、月光數舟而往。彼州人初不知之，皆驚走，及覺，乃絙鐵鎖於江中，以截水路。帝命拔其鐵碇數十以歸。

註：水平，寨名，屬廉州。欽，州名，註見黎大行應天十年。廉，州名，卽太平軍，註見黎大行興統二年。

〈壬寅〉十一年〈宋淳祐二年〉春二月，分天下爲十二路，諸路各設安撫使，副二員以治之，社柵設大小司社，五品以上爲大司社，六品以下爲小司社，或兼二、三、四社及社正，史監爲社官。造戶口單數，男子大者爲大黃男，小者爲小黃男，六十歲爲老，甚老爲癃老。其人丁有田土，則出錢粟一畝，二畝出錢一貫，三畝四畝出錢二貫，五畝以上出錢三貫。田租一畝出粟百升，無田土者全免。

謹按：明高熊徵安南志：原陳公田有二名，分三等：曰國庫田，上等每畝徵穀六石八十升，中等每畝徴四石，下等每畝徵三石。曰斫刀田，上等每畝徵穀一石，中等三畝徵一石，下等四畝徵一石。其民田池則每畝徵穀三升，鹽田則徵錢。又按元陳剛中安南卽事詩註：陳制檳榔，安息諸木。其稅最重。民間金銀，雖分兩悉徵送官，有私服用者死罪，以至魚鰕蔬菓之屬，亦以充斂。據此二書所載，則陳之稅法，失之過重。然此亦見其略，其詳則不可考雲。

註：十二路，舊史失詳。其見於記載者如天長、龍興、國威、北江、海東、長安、建昌、洪快、淸化、黃江、演州等路。又有府州鎭，如新平、乂安、太原、諒江，蓋陳制府州鎭則統於路也。黃男，十八歲爲小黃男，二十歲爲大黃男。斫刀田，李辰黎奉曉從太宗征占，爲前鋒，大破虜軍，名振藩國。凱還定功，奉曉曰：「不欲爵賞，願立冰山上，擲佩刀，驗刀墜地內，賜爲別業。」從之。奉曉登山，一擲十餘里，刀墜多糜鄕，卽以賜之。蠲斫刀穀稅，故愛州賞功有斫刀之名。社柵，猶社村也。

〈御批：謊甚。〉

夏四月，命親衞將軍陳閨擎將兵鎭北邊。

辰蒙古取雲南遊兵至宋邕、廣，關隘阻梗，所遣如宋使部不上四人，只帶柬書隨往而已。貢物封送界上，土官轉遞，然亦無全至者。遣閨擎以兵守禦攻略憑祥地，所以通道於宋也。

註：邕州，註見丁帝璿太平十一年。廣州，註見前編屬梁大同七年。憑祥州，屬淸廣西省太平府。

五月，旱。至於六月，錄囚，大赦。秋七月，雨。詔賜田租之半。

九月朔，日食。

〈癸卯〉十二年〈宋淳祐三年〉春正月，令諸路修民籍。

二月，營龍鳳城，重修國子監。

註：龍鳳城，在昇龍城內。國子監，李仁宗所建。

夏六月，命員外郎張疋斷都衞府諸獄。

秋八月，大水決京城。

〈甲辰〉十三年〈宋淳祐四年〉春正月，命文臣蒞諸路府，分命凡十二路，路有通判，府有知府，州有漕運使主漕運。

定刑律。

謹按：潘輝注歷朝憲章：陳之刑法，其條貫纖悉，不可復詳。元陳剛中云：陳刑法最酷，盜及逃亡，斮其足指，或付象蹴殺之。陳氏以篡得國，法紀不立，隨意低昂，刑罰之酷，一至於此。

註：斮，音捉，斫也。

三月，授馮佐湯左街道籙爵散郎。

凡王侯授僧道官者呼爲左街，雖不使齒於朝列，而於僧道則爲極品，非通練本敎者不與。以命佐湯，蓋優禮也。

註：佐湯，佐周之父也。

冬，十月，定百官俸。

先是定內外文武官及宮殿陵廟百官俸例，分稅錢逐次頒給。至是，復申定俸例各有差。

〈乙巳〉十四年〈宋淳祐五年〉秋七月，大水決龍潭堤。

註：龍潭，陳縣名。明改淸潭，黎改淸池，又改淸爲靑。今因之，屬河內省。

冬十二月，大風雨三日，江水溢。

〈丙午〉十五年〈宋淳祐六年〉春二月，定軍號。

選壯者充四天、四聖、四神軍。天長、龍興等路，爲天屬、天綱、彰聖、拱辰軍。洪快等路，爲左右聖翊軍。長安、建昌等路，爲聖翊、神策軍。其餘充禁衞禁軍、三等棹兒團隊。

謹按：潘輝注歷朝憲章：陳初兵數，每軍二千四百人，禁衛及諸路單兵不滿十萬。今考仁宗紹寶年間元人來侵，諸王調軍來會，至二十萬。蓋陳制，諸王亦得募集民壯爲兵。然所調，亦惟東南數路，淸化以南猶未徵發。至睿宗隆慶二年，始定軍號。則當辰兵勢之盛，亦可槩見。大抵無事，則散歸農畝，有事則盡民爲兵。其後者屢有改定名號，而其數之多寡，制之異同，則不可復詳也。

註：四天、四聖、四神，宿衛兵也，卽天屬、聖翊、神策軍。陳起自天長，故以本路及附近諸路兵爲禁衛。四者當是軍分四衞，舊史失詳。天長，本卽墨鄕地，陳以故鄕改天長府，復以冠天長路黎爲府，今因之，屬南定省。龍興，古多岡鄕地，陳祖墓在，因改龍興府，閏胡改新興，黎改先興，今因之，屬興安省。洪路，卽洪州，註見前編屬唐昭宣帝天祐三年。長安，註見李太祖順天元年。建昌，未詳何代所置，陳爲路，閏胡改建寧府，黎復爲建昌府，今因之，屬南定省。快路，註見李高宗治平龍應四年。蒯路，仁宗重興五年。天長，聖宗紹隆五年始有此名。舊史於此已據後置之名，書之，謬。

三月，閱內外文武官。

〈御批：溢詞不足信，又太久，不無淹滯之嘆。〉

辰國家無事，人民康樂，居官者久，於其職例以十五年一閱，十年加爵一級，十五年加職一等。某官缺，則以正兼副。正副竝缺，則以他官轄之，待考滿，始授本職。在館閣者，十年陞轉。在省局者，十五年陞轉。宰相則擇宗室賢能、有道藝、通詩書者爲之。

註：館閣，潘輝注歷朝憲章註：如六部、宗正府，疑未確。省，如尙書、門下省。局，如內書火局與祗候局。

秋七月，初定大比年限。

辰大比未有定限，至是定以七年爲準。試法限年自此始。

〈丁未〉十六年〈宋淳祐七年〉春二月，試太學生。

初，取士惟分甲乙，至是始設三魁。賜狀元阮賢、榜眼黎文休、探花鄧摩羅，太學生四十八人出身有差。

註：阮賢，天長上賢人。黎文休，淸化東山人。鄧摩羅，山南彰德人。

夏四月，地震。

秋八月，試三敎差。

先是，令儒釋老之家其子能承業者，皆令入試。至是復試通三敎諸科者，亦以甲乙分之。吳瀕中甲科，陶演、黃歡、武渭父等中乙科。

註：吳瀕，茶路人。陶演、黃歡，淸化人。武渭父，洪州人。

〈戊申〉十七年〈宋淳祐八年〉春正月，追尊徽宗爲太祖，改壽陵曰徽陵。

〈御批：是。追稱不稱，雖有若無。〉

三月，初築鼎耳堤。

令諸路築堤，自源頭至海岸，以防河水漲溢，名曰鼎耳堤。置河堤正副使，董其役，所築入民田地者，計直償之。鼎耳之築自此始。

〈御批：一失策。貽患無極。〉

夏四月，造臨波橋。

造橋於眞敎寺，跨玩蟾池，抵景靈宮太淸觀，名臨波橋。

六月，皇后李氏卒。追尊顯慈皇太后。

阮儼曰：皇后李氏，安生王柳之妻也。太宗因其有娠，奪以爲後，傷倫悖理，亦已甚矣。及其沒也，復以太后尊之，果何義耶。或者聖宗紹統，追隆生母，史氏謬錄於此，亦未可知。不然，奪嫂爲妻，崇妻於母，豈復有人道哉！○吳仕曰：陳家一代，素稱無禮，追尊李後爲皇太后事當有之，其舉動乖謬如此，可笑也夫。

遣術士厭諸山川。

守度遣諸善風水者，遍觀天下山川。諸有王氣者，如淸化、昭舶山、婆醴江，皆椎鑿之，塞溪港，開阡陌，不可殫紀。

〈御批：與秦始一轅，皆從不學無術中來。〉

註：淸化，註見黎聖宗光順十年。昭舶山，失詳，疑卽照白山，在峩山縣。婆馬江，在東山縣。醴江，卽馬江別名，從老撾發源，下與梁江合流，注於海。

〈己酉〉十八年〈宋淳祐九年〉春正月，修延祐寺，大赦。

寺李太宗建，以祈福，故名延祐，至是重修之。

夏四月朔，日食。

秋七月，大雨雹。

〈庚戌〉十九年〈宋淳祐十年〉春三月，地震。

帝以地震之變，詔天下稱帝爲國家，改都衛府爲奉宣，淸肅憲正三司院，以黎輔陳知其事。又詔凡詞訟案成，與審刑院官共擬定罪。

註：都衛府，卽李之都護府，所以審斷獄訟，前所命張疋是也。黎輔陳，原名黎秦，愛州人。

〈辛亥〉元豐元年〈宋淳祐十一年〉春二月，賜諸皇子銘。

帝親冩鉻文，賜諸皇子，敎以忠孝和遜、溫良恭儉。

以天城長公主嫁忠誠王，復歸於國峻。

公主旣許嫁忠誠王，以是月十五日合髻，帝爲設大會。七日夜，陳珍寳及百戲，縱朝野遊觀。先遣公主居仁道王第，國峻夜濳入，通之。瑞婆公主知之，卽叩閽告急。帝問故，瑞婆曰：「不意國峻狂妄，夜入天城所居，仁道王已抅執之矣。」帝卽命內人就仁道王第，無所聞。遂入公主所，國峻在焉。仁道方知之。明日，瑞婆獻生金十盤，曰：「急遽不能備禮。」帝不得已，以天城嫁國峻，賜忠誠王田二千頃。

〈御批：陳國峻又武全才，忠孝兼盡，獨此醜行，不得爲全人，抑由聚麀之化入人者，深致恬不之怪耳。〉

註：天城，上皇女。國峻，安生王柳之子。瑞婆，天城姊，國峻之養母。忠誠，仁道之子，陳親王也。名號、世次失詳。髻，古詣切，音計，綰髪也。東京夢圭錄：凡娶婦，男女對拜畢，畱少頭髪，二家谷出疋緻、釵子、木梳之類，謂之合髻。

宴羣臣於內殿。

羣臣侍宴，酒酣，皆起，攔手而歌。御史中相陳周普亦隨人攔手，但云史官歌雲爾。厥後，宴席有負籜執槌行酒令者。

註：籜，音托，筍皮也。

夏四月，安生王柳卒。

〈壬子〉二年〈宋淳祐十二年〉春正月，帝自將伐占城。冬十二月，振旅而還。

占城自李氏之衰，常以輕舟剽掠沿海居民。帝卽位，遣使往諭，雖常入貢，而復求故地，且有窺覦之意。帝怒，命欽天王日皎畱守，親卒師征之，獲其王妃布耶羅及其臣妾人民而還。

〈癸丑〉三年〈宋寶祐元年〉夏四月，以欽天大王日皎爲太尉。

六月，立國學院。

院成，命塑周公、孔子、孟子像畫、七十二賢像，祀之。

秋八月，立講武堂。

九月，詔天下學者，入國子院講五經四書。

〈甲寅〉四年〈宋寶祐二年〉夏五月，定宗室、文武輿服、騶從式。

制自宗室至五品官，皆得轎馬、紙鴉。宗室則鳳頭轎，朱漆。相國則鸚鵡轎，墨漆，紫靑蓋。騶從多者千人，少者百人。註：紙鴉，明高熊徵安南志：原作牴鴉，其制用長布一幅，掛於曲木，仍儭寘之，覆以大席，貴者在中，兩人舁之而行。今輞子其遺製也。儭寘，謂近著也。

六月，鬻公田。

每田一面，許民出錢五繦，買爲私。

註：面，辰謂畝繦緡也，今所謂貫。

冬十月，令范應夢自閹入侍。

帝夢出遊，有神人指一人，謂曰：「此可爲行遣。」覺而識之。一日朝罷，幸城外，一男從南來，如夢中所見。召問之，應對亦如夢中語，欲授以行遣而難之。乃賜錢四百繦，使之自閹，賜名應夢。後累遷爲行遣，蓋倣李朝用李常傑、李常憲事也。

〈御批：幻惑豈賚良之比耶。〉

註：行遣，次相職也，舊制，惟用中官爲之。應夢，洪州靑沔人。

〈乙卯〉五年〈宋寶祐三年〉春二月，命劉免培築淸化路河堤。

夏四月，置河堤使。

諸路各設正副二員，以散官充之。歲以農隙督軍築堤岸，決溝渠，以防水旱。

秋八月，大水。帝幸西湖。

阮儼曰：水與地皆陰質，水溢地震皆陰沴也。終太宗之世，大水六、地震三、地裂一，此蓋上下宣淫，陽失節而陰氣縱之咎也。當辰略無兢業自修之實，災異疉見，視爲泛常，君則因大水而遊西湖，臣則乘大水而逼宮女，幸災樂變，縱欲惂淫，未有如是之甚也。

註：西湖，一名浪泊，註見前編屬漢光武建武十八年。

〈丙辰〉六年〈宋寳祐四年〉春二月，試大學生。

先是，取士惟賜狀元一名，至是始分淸化以內爲寨、以外爲京。賜京狀元陳國扐、寨狀元張粲、榜眼朱馨、探花陳淵、太學生四十三人出身有差。

註：國扐，洪州靑林人。張粲，布政橫山人。朱馨，北江細江人。陳淵，洪州唐豪人。

閏三月，鑄銅鐘三百三十。

吳仕曰：鑄鐘至三百三十，糜銅貨以供無用，陳之尙佛，又甚於李矣。

夏五月，雷震天安殿及太淸宮，天尊像仆地。

註：天安殿，卽乾元殿，視朝所也，李所建，陳因之。太淸宮，居其左，內奉天尊像。

浚蘇瀝江。

註：蘇瀝江，註見前編屬唐穆宗長慶四年。

秋七月，武成王尹出奔宋，爲思眀土官黃炳所執，送歸。

尹，安生王柳之子，李氏所生。帝納李氏爲後，安生有釁於國。後崩，失勢，遂挈家奔宋。思明土官黃炳執歸之。帝賞炳金帛。由是關隘譏察益密。

註：思明，府名，屬廣西省太平府，與本國諒山省接界。

〈丁巳〉七年〈宋寶祐五年〉春二月，納宋土官黃炳女，冊爲惠肅夫人。

辰蒙古日彊。炳知宋將衰，挈家詣闕，進其女。帝納之。後炳復以方物及部屬於二百人來附。

九月，命國峻將兵禦北邊。

歸化寨主何屈驛奏蒙古兵來侵。命國峻率左右將軍將兵禦之。

註：歸化，古屬新興部，李曰登州，陳曰歸化寨，黎改爲府。今因之，屬興化省。

十二月，蒙古兵犯洮江。帝自將禦之，敗績。

蒙古將兀良合台旣取大理，遂移兵犯我洮江。帝自將督戰，前冒矢石，官軍少卻。帝顧左右，惟黎輔陳單騎出入賊陣，顏色自若。辰有勸帝駐蹕視戰者，輔陳諫曰：「今陛下特孤注耳，宜避之，豈可輕信人言。」帝於是退次富良江，輔陳爲殿。蒙古兵急追亂射，輔陳以船板翼之，得免。敵勢甚盛，直逼東步頭頓駐。帝又退保天幕江。帝御小舟，就太尉日皎問計。日皎方靠船坐，不能起，惟於船舷水書「入宋」二字。帝問：「星罡軍何在？」對曰：「徵不至矣。」卽移舟問太師守度，對曰：「臣首未至地，陛下毋煩他慮。」

註：洮江，註見李仁宗會豐五年。富良江，卽今珥河，註見李太祖順天二年。天幕江，卽富良江下流，在興安省界東安縣幔𢠢洲。星罡軍，卽星罡鄕所出之兵，日皎所領。

帝擊蒙古於東步頭，大破之。蒙古兵退。

帝與太子復進兵東步頭，大捷。蒙古兵退至歸化寨，寨主何俸招集蠻人襲擊，又大破之。辰蒙古新取雲南，遊兵略至，無攻取意，當辰謂之佛賊。賊退，賜俸侯爵。

謹按：是役虜勢甚盛，舊史只雲進兵克捷，而所以致勝之由，則闕而不載。考之元史類編及綱目續編，皆云：兀良合台旣平大理，移兵入我境，三遣使諭降，皆不返。於是

分道進攻，乘勝入其郛，得前所遣三使於獄，皆破竹束體入膚。比釋縛，一使死，遂屠城。畱九日，以不耐熱班師。㪅遣二使招安，太宗憤其殘破，又縛二使遣還。此與舊史所載不同，仍竝錄以備參考。

註：東步頭，註見李高宗治平龍應五年。兀良合台，綱目續編作烏蘭哈達，通鑑輯覽作烏特哈里達。

釋小校黃巨陀罪。

初，帝賜左右菴蘿，不及巨陀。及蒙古軍至東步頭，巨陀乘船遁去。至黃江，太子逆流而上，巨陀隔岸避之。船勢甚急，官軍隔岸大呼，問蒙古兵何在。巨陀應曰：「不知，爾等當問食菴蘿者。」至是太子請寘之極刑，以懲人臣之不忠者。帝曰：「巨陀罪當赤族，然古有羊斟，不與羊肉，致敗宋師，巨陀之罪，予之過也。」免死，使擊賊贖罪。

〈御批：亦好名耳，不若太子之正。〉

註：菴蘿，果名，註見李高宗天資嘉瑞七年。黃江，在今里仁府南昌縣界，上接天幕江，下通膠水江。

〈戊午〉八年〈三月以後聖宗紹隆元年宋寳祐六年〉春正月，以故後李氏嫁御史大夫黎輔陳。

蒙古兵旣退，百姓案堵如故。朔旦，帝御殿受朝，定功行賞，授輔陳御史大夫，以昭聖公主歸之，曰：「朕非卿，豈復有今日。卿其勉之，共成厥終。」

遣使如宋。

帝旣收復京城，將禪位於太子，遣使吿於宋。且遺象二。○辰蒙古亦遣使來索歲幣，乃命黎輔陳如蒙古，周博覽副之，定以三年一貢。

二月，帝禪位於皇太子晃。太子卽位，尊帝爲顯堯聖壽太上皇帝。

太子旣卽位，稱仁皇，羣臣上尊號曰憲天體道大明光孝皇帝〈是爲聖宗〉。

吳士連曰：陳氏家法，子旣長，卽使承正位。而父退居聖慈宮，以上皇稱，同聽政。其實但傳大器，以定後事，備倉卒爾。事皆取決於上皇、嗣皇，無異於太子，蓋取乾退居西北，而震進東方之意也。

〈御批：陳家此法頗善可法。〉

秋八月，暴風。報天塔頂落。

註：報天塔，李聖宗龍瑞太平四年建，塔高數十丈，其制爲十二層。

立皇后陳氏。

後，安生王柳之女也。納爲天感夫人，尋冊爲後。

冬十一月，封弟光啓爲昭明大王。

光啓，上皇第三子，帝之同母弟也。

註：陳制，皇子長者封大王，次封王，又次封上位侯。諸王長子則封王，次封上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