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忠公文集 (四部叢刊本)/附錄卷第五
歐陽文忠公文集 附錄卷第五 宋 歐陽脩 撰 宋 胡柯 撰年譜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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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録卷第五
事跡 發等𫐠
先公爲人天性剛勁而器度恢廓宏大中心坦然未
甞有所屑屑於事事不輕發而義有可爲則雖禍患
在前直往不顧以此或至困逐及復振起終莫能掩
而公亦正身特立不少屈奪四五十年之間氣𧰼偉
然蓋天下而以文章道徳爲一世學者宗師故歷事
三聖常眷𠋣遂託以天下安危之計而公亦以身
許國進退出處士人以爲輕重至於接人待物樂易
明白無有機慮與所疑忌與人言抗聲極談徑直明
辨人人以爲𨳩口可見心腑至於貴顯終始如一不
見大官貴人事位貌之體一切出於誠心直道無所
矜飾見者莫不愛服而天資勁正髙逺無纎毫世俗
之氣常人亦自不能與之合也平生學之所得以至
文章事業皆明識所及性所自得不勞而至無所勉
強而衆人學之者終莫能及其於經術務明其大本
而本於情性其所發明簡易明白其論詩曰察其美
刺知其善惡以爲勸戒所謂聖人之志者本也因其
失傳而妄自爲之說者經師之末也今夫學者得其
本而通其末斯盡善矣得其本而不通其末闕其所
疑可也又雲今夫學者知前事之善惡知詩人之美
刺知聖人之勸戒是謂知學之本而得其要其學足
矣又何求焉公於經術去取如此以至先儒注䟽有
所不通務在勇斷不惑平生所辨明十數事皆前世
人不以爲非未有說者〈如五帝不必皆出於黃帝春秋趙盾弒君非趙穿許世子〉
〈非不甞藥武王之十有一年非受命之年數及力破漢儒災異五行之說正統論破以秦爲偽閏或以功〉
〈徳或以國地不相臣屬則必推一姓以爲主之說以爲正者正天下之不正統者統一天下之不一至於〉
〈各據地而帝正朔不相加則爲絶統惟合天下於一者爲正統統或絶或續而正統之說遂定焉〉
然亦不茍務立異於諸儒甞曰先儒於經不能無失
而所得巳多矣正其失可也力詆之不可也盡其說
而理有不通然後得以論正予非好爲異論也其於
詩易多所發明爲詩本義所改正百餘篇其餘則曰
毛鄭之說是矣復何云乎其公心通論如此
先公四歳而家貧無資太夫人以荻畫地教以書
字多誦古人篇章使學爲詩及其稍長而家無書讀
就閭里士人家借而讀之或因而抄録抄録未畢而
已能誦其書以至晝夜忘寢食惟讀書是務自㓜所
作詩賦文字下筆已如成人兵部府君閱之謂韓國
太夫人曰嫂無以家貧子㓜爲念此竒兒也不惟起
家以大吾門他日必名重當世及舉進士時學者方
爲四六號時文公巳獨歩其間天聖七年𥙷國子監
生是秋取解明年南省試皆爲第一人由是名重當
世及景祐中在西京與尹公洙偕爲古文已而有詔
戒天下學者盡爲古文獨公古文既行遂擅天下四
十年間天下以爲模範一言之出學者競相傳道不
日之間流布逺近外至夷狄莫不仰服後進之士爭
爲門生求受教誨當世皆以爲自兩漢後五六百年
有韓退之退之之後又數百年而公繼出自李翶柳
宗元之徒皆不足比然公之文備盡衆體變化開闔
因物命意各極其工或過退之如醉翁亭記真州東
園記創意立法前世未有其體作尹公洙誌文以爲
尹公文簡而有法取其意而爲之即得其體石先生
介墓誌不多假事跡但述其平生志意所存與其大
節氣槩讀之如見其人作集古録敘今王丞相以謂
讀之可辟瘧
先公既奉勑撰唐書紀志表又自撰五代史七十四
卷其作本紀用春秋之法雖司馬遷班固皆不及也
其於唐書禮樂志發明禮樂之本言前世治出於一
而後世禮樂爲空名五行志不書事應悉破漢儒災
異附㑹之說皆出前人之所未至其於五代史尤所
留心襃貶善惡爲法精宻發論必以嗚呼曰此亂世
之書也其論曰昔孔子作春秋因亂世而立治法余
述本紀以治法而正亂君此其志也書成減舊史之
半而事跡添數倍文省而事備其所辨正前史之失
甚多嘉祐中今致政侍郎范公等列言於朝請取以
備正史公辭以未成熈寧中有㫖取以進御〈按神宗實録熈〉
〈寧五年八月丁亥詔潁州令歐陽某家上某所撰五代史〉
先公筆札精勁雄偉自爲一家當世士大夫有得數
十字皆蔵以爲寳而未甞爲人書石
先公平生以奨進賢材爲巳任一時賢士大夫雖潛
晦不爲人知者知之無不譽薦舉極力而後已既
爲當世宗師凡後進之士公甞所者遂爲名人時
〈一作士〉人皆以得公一言爲重而公推誘進不倦至
於有一長者識與不識皆隨其所長而稱之至今當
世顯貴知名者公所稱薦爲多今湖州孫正言𮗜爲
合淝主簿未與公相識郡守怒之欲捃拾以罪時胡
侍講在太學以屬公公爲作手書與其寮佐令保全
之遂𫉬免福州處士陳烈素不與公相識公聞其名
知其行義屢薦於朝乞賜召用朝廷即召烈爲國子
監直講
先公甞言平生爲學所得惟平心無怨惡爲難故於
事未甞挾𥝠喜怒以爲意雖仇讎之人甞出死力擠
䧟公者它日遇之中心蕩然無纎芥不足之意甞曰
孔子言以直報怨夫直者是之爲是非之爲非是非
付之至公則是亦不報也
先公初貶滁州蓋錢明逸輩爲之自外還朝遇明逸
於京師屢同飲宴不以爲嫌其後公在中書明逸罷
秦州歸復用爲翰林學士近日小人之竒妄興大
謗及公移青州其兄之儀知臨淄縣爲二司所不喜
力欲壞之亦以託公公察其實無它力保全之
先公平生文章擅天下未甞以矜人而樂成人之美
不掩其所長詩筆不下梅聖俞而甞推之自謂不及
然識者或謂過之初奉勑撰唐書專成紀志表而列
傳則宋公〈祁〉所撰朝廷恐其體不一詔公看詳令刪
爲一體公雖受命退而曰宋公於我爲前輩且人所
見不同豈可悉如巳意於是一無所易書成奏御舊
制惟列官最髙者一人公官髙當書公曰宋公於傳
功深而日乆豈可掩其名奪其功於是紀志表書公
名而列傳書宋公宋丞相庠聞之歎曰自古文人好
相凌掩此事前所未有也
先公篤於交友恤人之梅聖俞家素貧既卒公醵
於諸公得錢數百千置義田以恤其家且乞録其子
增尹龍圖洙巳卒公乞録其子構孫先生復有尊王
發㣲十五卷有㫖進內未畢而卒公乞令其家録進
而推恩其子大年尹構孫大年梅增皆蒙録用以官
天聖初胥公在漢陽先公時年二十餘以所爲文謁
之胥公一見竒之曰子當有名於天下因館於門下
與公偕入京師及公登第乃以女妻之
王文康公知西京先公爲留守推官一日當都㕔勘
事有一兵士自役所逃歸文康問公曰勘兵士何謂
未斷公曰合送本處行遣文康曰似此某作官處斷
過甚多推官新作官不湏疑公曰若相公直斷雖斬
亦可有司則不敢奉行一夜文康夜召問軍人未斷
否公曰未文康曰㡬至誤事明日遂送所屬處
先公在河南以文學負當世之名前後留守皆名公
好賢莫不傾身禮接王文康自西京召歸謂公曰今
來有例合舉館職當奉舉遂用王文康公薦自西京
留守推官召試
范文正公以言事忤大臣貶知饒州先公一日遇司
諫髙若訥於余裏公家若訥非短范公以爲冝貶公
歸遂爲書與之辯且責若訥〈二字一作其〉不能論列若訥
繳進其書遂坐貶爲夷陵令既而余襄公尹公洙亦
連坐被貶蔡公爲四賢詩述其事天下傳之
先公既坐范公逺貶數年復得滑州職官會范公復
起經略陜西辟公掌牋奏朝廷從之時天下乆無事
一旦西邊用兵士之負材能者皆欲因時有所施爲
而范公以天下重名好賢下士故士之樂從者衆公
獨歎曰吾初論范公事豈以爲巳利哉同其退不同
其進可也遂辭不往其於進退不苟如此以至致位
二府惟以忠義自得主知未甞有所因縁憑藉
先公在館中遇西用兵天下多事詣闕上書爲三
䇿以料賊情及指陳天下利害甚衆既而有詔百官
許上封章言事公上䟽言三弊五事力陳當時之患
仁宗增諌官爲四員先公與蔡公襄余襄公靖今致
政王尚書素同時選用是時陜西用兵巳乆京東西
盜賊群起內外多事仁宗既進退大臣遂欲改更闕
失方急於求治公遇事感激知無不言范文正公杜
正獻公今司徒韓魏公冨鄭公四人同時登用公屢
請召對訪問責以所爲既而仁宗䧏手詔出六條以
責諸公各亦有所陳述公言諸公所陳冝力主張勿
爲羣言所奪而王文安公爲三司使有爲無名詩中
之者公請嚴禁止之以絶小人流言揺動朝政之漸
勑出官爵購捕其人時上欲改更朝政小人不便故
造作語言動揺及勑牓出自此遂絶是後上遂下詔
勸農桑興學校改更庻事之弊
自范文正公之貶先公與余襄公等坐黨人逐朋
黨之遂起乆而不能解一時名士皆被目爲黨人
公在諫院爲朋黨論以獻羣言遂息大救當時之弊
時天下乆安上下失於因循一旦陜西用兵而羣賊
王倫張海等所在皆起先公請遣使者按察州縣朝
廷命諸路轉運使皆兼按察公言轉運使苟非其人
則按察遂爲空名復條陳按察六事於是兩府聚議
盡破常例不次用人〈後來別因一劄子中備言此事〉其後州縣多所
升降內外百職振舉及杜待制𣏌爲京西轉運使與
御史蔡稟同治賊事公言𣏌可獨任無用稟𣏌果遂
平諸盜京西無事
時張溫成方有寵人莫敢言因生皇女染綾羅八千
疋先公上言乞裁損其恩寵及其親戚恩澤太頻可
以減罷極陳女寵驕恣以至禍敗之戒
皇叔燕王薨議者以國用不足請待豐年而葬先公
乞減費而葬以爲不肯薄葬留之以待侈葬徒成王
之惡名使四夷聞天子皇叔薨無錢出葬遂輕中國
有㫖減節浮費而葬
澧州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先公上言今四海
騷然未見太平之𧰼又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自
古帝王致太平皆有道得道則太平失道則危亂今
見其失未見其得願陛下憂勤萬務漸期致理其瑞
木乞不宣示於外
慶曆三年御試進士以應天以實不以文爲賦題公
爲擬試賦一道以進指陳當世闕失言甚切至
淮南轉運使呂紹寧到任便進羨餘錢十萬公乞拒
而不受以彰朝廷均恤外方防禦刻剝
前後所上章䟽百餘其間斥去姦邢抑絶徼倖以謂
任人不可疑節制不可不一當推恩信以懷不服其
事徃徃施行
先公以諫官除知制誥故事知制誥當先試有㫖更
不召試有國以來不試而受者惟楊文公陳文惠公
與公三人公既典制誥務敦大體初作勸農勑既
出天下翕然人人傳誦王言之體逺復前古
陜西兵役之後河東困弊糧草闕少又有言者請廢
麟州或請移於合河津或請廢五寨朝廷命先公視
其利害及察訪一路官吏能否擘劃經乆利害及計
置糧草公爲四議以較麟州利害請移兵就食於河
濵〈一作次〉清塞堡緩急不失應援而平時可省餽運麟
州遂不廢又建言忻代岢嵐大山四州軍沿邊有禁
地棄而不耕人戶𥝠糴北界斛斗入中以爲邊儲今
若耕之毎年可得三二百萬石以實邊朝廷從之此
兩事至今大爲河東之利
自西事後河東賦歛重而民貧道路嗟怨先公奏罷
十事以寛民力〈文字見河東奏事謂乞罷和糴米三司銀之𩔖〉
先公自河東還㑹保州兵叛遂出爲河北都轉運使
別得不下司劄子云河北冝選有文武材識轉運使
二員宻授經略之任使其熟圖利害豫爲禦備
保州既降總管李昭亮𥝠取叛兵妻女通判馮博文
等亦徃徃効之先公發博文罪置獄推劾昭亮恐懼
立令送出
自保州事後河北兵驕少不如意即謀結集處處有
之上下務在姑息先公屢乞主張將帥每事鎮重以
遏士心河北卒無事
保州叛兵既降其脅從者二千餘人分𨽻河北諸州
冨鄭公爲宣撫使恐其復生變欲委諸州同日誅之
方作文書㑹先公權知鎭府遇冨公於內黃冨公夜
半屏人宻以告公公曰禍莫大於殺降昨保州叛卒
朝廷許以不死招之今已戮之矣此二千人本以脅
從故得不死柰何一旦無辜就戮且無朝㫖若諸郡
不肯從命事既參差則必生事是趣其爲亂也且某
至鎭州必不從命冨鄭公遂止
先公在河北既被朝廷委任之重悉力經營凡一路
官吏能否山川地里財産所出兵糧器械教閱陣法
一一別爲圖籍盡四路之事如在目前或問公曰公
以文章儒學名天下而治此俗吏之事乎公曰吏之
不職吾所愧也繫民休戚其敢忽乎奏置御河催綱
司通致糧運以省入中之數置都作院於磁相二州
以省諸州兵器之費既究見河北利害本末〈一無此二字〉
乃一一條列遍貽書於執政將大爲經畫未盡行而
公罷去
慶曆初仁宗既復四諌之職〈一有而舉二字〉拔英俊賢能材
徳之士並進於朝公負天下之望而居其職仁宗寵
異之意獨絶衆人甞因奏事論及當世人材仁宗不
𮗜謂公曰如歐陽某何處得來公乃盡心悉力思所
𥙷報遇事不避以至犯忤權貴排擊姦佞怨怒隨至
常欲大用而未果是時中外多事仁宗意以謂艱難
之際非公不足以辦事故自諫官奉使河東委以一
路之利害及保州事作河北轉運使張昷之得罪公
自河東還未數月復出爲河北轉運使及陛辭之日
仁宗靣諭曰不乆當還無爲乆居計有事但言來無
以中外爲限公對曰在京師所言尚以風聞或恐失
實況於在〈一作在於〉外仁宗曰有所聞但言來行與不行
則在此及至河北百事振舉小人忌公恐大用而又
杜范韓冨同時罷黜小人彚進公上䟽極言四人忠
實可用而無過辨明小人誣罔之言請加任用於是
群小益懼相與造爲謗辭及詔獄之起窮究無狀仁
宗亦悟止奪職知滁州
南京素號要會賔客徃來無虛日一失迎候則議論
鋒〈一作群〉起先公在南京雖貴臣權要過者待之如一
由是造爲語言逹於朝廷時陳丞相升之安撫京東
因令審察是非陳公隂訪之民間得俚語謂公爲照
天蠟燭還而奏之上方欲召用而公丁太夫人憂
先公初服除還朝惟除本官龍圖閣直學士而無主
判入見日仁宗惻然怪公𩯭髪之白問公在外幾年
今年㡬何恩意其至公求𥙷外仁宗曰此中見人多
矣爲小官時則有肯盡言名位已髙則多顧藉如卿
且未要去明日以責大臣即以公判流內銓是時小
人忌公且見進用僞爲公乞澄汰內臣劄子傳布中
外內臣人人切齒判銓六日楊永徳以差及引見
胡宗堯事中公出知同州而外議紛紜論救者衆上
亦開悟適會劉公沆有劄子乞催宋公祁結絶唐書
上曰莫不湏宋祁否劉公曰別未有人上曰歐陽某
知同州臣寮巳有文字請留劉公曰乞自陛下宣諭
明日朝辭上殿上曰休去同州且修唐書既而曽魯
公自翰林學士換侍讀學士知鄭州劉公奏歐陽某
見未有主判處乞替曽某判三班院上曰翰林學士
有人未劉公曰見商量上曰歐陽某不止一好差遣
亦好一翰林學士便可替曽某遂入翰林爲史官判
三班院上甞靣問公以唐學士院鈴索故事將議臨
幸其於眷待之意甚厚
先公在侍從八年知無不言屢建議多見施行自初
還朝唐公介與諸公方居言職所言乆之未見聴納
公上䟽言人君拒諫之失請採聴言者其後上遂用
諫官言進退宰相〈用唐介等䟽罷陳執中〉
時議者方以河患爲意陳恭公在相位欲塞商胡開
橫壠回大河於故道先公上䟽言其不可未㡬恭公
罷去新宰相復用李仲昌議欲𨳩六塔全回河流公
兩上䟽爭之不聴河纔成而決濵◍徳數千里大
被其害仲昌等議者流逺方卒如公議
至和二年先公奉使契丹契丹使其貴臣陳留郡王
宗願惕𨼆大王宗熈北宰相蕭知足尚父中書令晉
王蕭孝友來押宴曰此非常例以卿名重宗願宗熈
並契丹皇叔北宰相蕃官中最髙者尚父中書令晉
王是太皇太后弟送伴使耶律元寧言自來不曽如
此一併差近上親貴大臣押宴
嘉祐初狄武襄公爲樞宻使狄自破蠻賊之後方振
威名而是時仁宗不豫乆之初康復而狄得士心京
師訛言詾詾先公因水災言武臣典機宻得士心而
訛言可畏非國之便請且出之於外以保全之未乆
狄終以流言不巳罷知陳州
嘉祐中復用賈魏公爲樞宻使先公言其爲人好爲
隂謀陷害良士小人朋附樂爲其用前任相位累害
善人所以聞其再來望風畏恐乞早罷還之舊鎭其
命遂止
先公在翰林甞草春帖子詞一日仁宗因閑行舉首
見御閤帖子讀而愛之問何人作左右以公對即悉
取皇后夫人諸閤中者閱之見其篇篇有意歎曰舉
筆不忘規諌真侍從之臣也自是毎學士院進入文
書必問何人當直若公所作必索文書自覽〈先公每述仁宗〉
〈恩遇多言此事雲內官梁寔爲先公春帖子詞有雲陽進升君子隂消退小人聖君南靣治布政法新〉
〈春至今士大夫盡能誦之及溫成皇后閤帖子云聖君念舊憐遺族常使無權保厥家〉
仁宗嘉祐中先公在翰林冨鄭公在中書胡侍講在
太學包孝肅公爲中丞士大夫相語曰冨公真宰相
呼先公字曰真翰林學士胡先生真先生包公真中
丞時人謂四真
嘉祐二年先公知貢舉時學者爲文以新竒相尚文
體大壞〈僻澀如狼子豹孫林林逐逐之語怪誕如周公伻圖禹操畚鍤傅說負版築來築太平之〉
〈基之說〉公深革其弊一時以怪僻知名在髙等者黜落
㡬盡二蘇出於西川人無知者一旦抜在髙等牓出
士人紛然驚怒怨謗其後稍稍信服而五六年間文
格遂變而復古公之力也
先公知開封府承包孝肅公之後包公以威嚴爲治
名震京師而公爲治循理不事風采或謂公曰前政
威名震動都下真得古京兆尹之風采公未有動人
者柰何公曰人材性各有短長豈可捨已所長勉強
其所短以徇俗求譽但當盡我所爲不能則止既而
都下事無不治
開封府既多近戚寵貴干令犯禁而復求以內䧏苟
免先公既授命屢有其事即上奏論列乞人後求內
降以免罪者更加本罪二等內臣梁舉直𥝠役官兵
付開封府取勘既而內䧏放罪凡三次內降公終執
而不行
嘉祐三年閏十二月亰師大雪民凍餒而死者十七
八明年上元有司以常例張燈先公奏請罷之
故事國史皆在史院近制皆進入內自是毎日曆成
亦入內而有司惟守空司先公請録本付外遂如公
言今史院之有國史自〈一作由〉公請也
先公在宻院與今侍中曽魯公悉力振舉紀綱革去
宿弊大考天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里逺近更
爲圖籍之法邊防乆闕屯守者大加蒐𥙷數月之間
機務浸理
臺諫官唐公介王公陶范公師道呂公景初皆以言
事逐先公言四人剛王敢言蹤跡有本末冝早賜
牽復其後四人遂復進用
先公在侍從因嘉祐水災凡再上䟽請選立皇子以
固天下根本言甚激切及在政府遂與諸公恊定大
議而英宗力辭宗正之命堅臥乆之諸公同議不若
遂正皇子之名奏事仁宗前顧問之際公獨進曰宗
室自來不領職事今外人忽見有此除授皆知陛下
將以爲子不若遂正其名蓋判宗正寺降誥勑得以
不授今立爲皇子只煩陛下命學士作一詔書告天
下事即定矣仁宗以爲然大計遂定及英宗初年未
親政事慈聖垂簾危疑之際公與諸公徃來兩宮鎮
撫內外而公之危言宻議忠力爲多以至英宗親御
萬機內外睦然
先公天性勁正不顧仇怨雖以此屢被讒謗至於貶
逐及居大位毅然不少顧惜務直道而行橫身當
事不恤浮議是時今司徒韓魏公當國每諸公聚議
事有未可公未甞不力爭而韓公亦欣然忌懷以此
與公相知益深或奏事上前衆議未合公亦往返折
難無所顧避甞一日獨對英宗靣諭公曰參政〈英宗於先〉
〈朝大臣多不以名呼而以官〉性直不避衆怨每見奏事與二相公
有所異同便相折難其語更無迴避亦聞臺諫論事
往往靣折其短若似奏事時語可知人皆不喜也冝
少戒此而公又務抑絶僥倖有以事干公者或不可
行靣爲其人分別可否曰此事必不可行以此人多
怨謗而公安然未甞少䘏甞稱故相王沂公之言曰
恩欲歸已怨使誰當每亦曰貧賤常思冨貴冨貴必
危機此古人之所歎也惟不思而得既得不患失
之者其庻幾乎及濮園議起非公所獨專朝廷亦未
有定議而言者妄以非禮之說指公爲王議公亦不
與之較其後小人彭思永蔣之竒等造爲無根之飛
語欲以危公自人主而下朝廷名臣巨公天下有識
之士皆知因公亮直不𨼆得怨於小人故上連䧏手
詔詰問思永之竒二人引服誣罔悉皆貶逐
自嘉祐以後朝廷務惜名器而進人之路稍狹先公
屢建言館閣育材之地冝盛其選以廣賢路遂令兩
府人各舉五人其後中選者十人
甞因僧官闕人內臣陳承禮以寳相院僧慶輔爲請
內䧏從之舊有著令僧官必試而𥙷諸公相與執奏
其事先公進言曰𥙷一僧官至爲小事但內降衝改
著令內臣干撓朝政不可啓其端且宦女近習前世
常患難於防制乞絶之於漸英宗即欣然嘉納
契丹降人韓臯謨者自言太叔使來言太叔謀取其
國乞中國出兵爲應二府會議其事時有意主之者
將議從之先公爭曰中國待夷狄冝以信義爲本柰
何欲助其叛亂使事不成得以爲辭主議者大𥬇曰
迂儒迂儒公力爭之不巳遂止既而虜中太叔舉事
不成而死
初樞宻使闕人先公以次當拜時英宗未親政事二
府宻議不以告公一日待漏院中公見二相耳語知
其所爲問曰得非宻院闕人而某當次𥙷乎二公曰
然公曰此大不可今天子不親政而母后垂簾事之
得失人皆謂吾輩爲之耳今如此則是大臣二三人
相𥙷置耳何以鎮服天下二公大然公言遂止及今
致政張太師罷樞宻使英宗復用公公力辭不拜
京師百司所行兵民官吏財用之𩔖皆無總數中書
一有行移則下有司纂集先公因暇日盡以中書所
當知者集爲總目一日上有所問宰相以總目爲對
公以祀假家居上遣中貴人就中書閤子取而閱之
先公平生連典大郡務以鎭靜爲本不求聲譽治存
大體而施設各有條理綱目不亂非盜賊大獄不過
終〈一作數〉日吏人不得留滯爲姦如州南京青州皆
大郡多事公至數日事十減五六既乆官宇閴然甞
曰以縱爲寛以略爲簡則事㢮廢而民受弊吾所謂
寛者不爲苛急簡者去其繁碎爾故所至不見治跡
而民安其不擾既去至今追思不巳今滁二州皆
有生祠而公天性仁恕斷獄常務從寛甞雲漢法惟
殺人者死後世死刑多矣故凡死罪非巳殺人而法
可出入者皆全活之曰此吾先君之志也其在河北
一議活二千人之命及晚年在京東奏寛沙門島刑
名設法減其人數賴以𫉬全者甚衆〈沙門島罪人寨主舊敢專殺故〉
〈數不多而易制馬黙知登州務全人命舉察甚嚴稍優䘏罪人罪人既多而又不畏本寨漸恣橫難制京〉
〈東議者大患之有司之意多欲許令依舊一面處置公以爲朝廷既貸其命豈可非理殺之奏請將編勑〉
〈州 名合配沙門島而情稍輕者只配逺惡州軍見在島多年情輕者放還遂以無事而人亦獲全〉
先公初有太原之命令赴闕朝見中外之望皆謂朝
廷方虛相位以待公公六上章堅辭不拜而請知蔡
州天下莫不歎公之髙節
先公在亳年纔六十一已六上章乞致仕而上方眷
留未聴及在蔡勤請益堅遂如素志公既氣貌康強
而年未及禮制一旦勇退近古數百年所未嘗有天
下士大夫仰望驚嘆公雖退居於家士論猶望以爲
輕重
先公平生以直道見忌於群小再貶逐而未甞以
介意初在峽州作至喜亭及自河北以小人無名之
謗䧏知滁州治州南山泉爲幽谷泉作亭於瑯琊山
自號醉翁及晚年又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録一
千卷蔵書一萬卷有琴一張有棊一局而常置酒一
壷吾老於其間是爲六一自爲傳以刻石
先公平生於物少所嗜好雖異物竒玩不甚愛惜獨
好𭣣蓄古文圖書集三代以來金石銘刻爲一千卷
以校正史傳百家訛繆之爲多蔵書一萬卷雖至
晚年暇日惟讀書未甞釋卷
先公平生著述易童子問三卷詩本義十四卷五代
史七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歸榮集一卷外制集三
卷內制集八卷奏議集十八卷四六集七卷集古録
䟦尾十卷雜著述十九卷諸子集以爲家書總目八
卷其遺逸不録者尚數百篇別爲編集而未及成又
奉勑撰唐書紀十卷志五十卷表十五卷在館職日
與同時諸公共撰崇文總目祖宗故事
附録卷第五
記神清洞
逰嵩山𭔃梅殿丞書〈明道元年九月〉謝舎人絳
聖俞足下近有使者東來付僕詔書並御祝封香遣
告嵩嶽太常移文合用讀祝捧幣二員府以歐陽永
叔楊子聦分攝會尹師魯王㡬道至自緱氏因思早
時約聖俞有太室中峯之行聖俞中春時遂徃僕爲
人間事所窘未皇也今幸其便又二三子可以爲山
水游侶然亟與之議皆喜見顔色不戒而赴十二日
晝漏未盡十刻出建春門宿十八里河翌日過緱氏
閱逰嵩詩碑碑甚大字而未上緱嶺㝷子晉祠陟
轘轅道入登封出北門齋於廟中是夕寢既興吏白
五皷有司請朝服行事事巳謁新治宮拜真宗御容
稍即山麓至峻極中院始改冠服卻車徒從者不過
十數人輕齎遂行是時秋清日隂天未甚寒晚花幽
草虧蔽巖壁正當人力清壯之際加有朋簮談燕之
適升髙躡險氣豪心果遇盤石過大樹必休其上下
酌酒飲茗傲然者乆之道徑差平則𦝫輿以行嶃崪
斗甚則芒蹻以進窺玉女䆫搗衣石石誠異䆫則亡
有迤邐至八仙壇憩三醉石徧視墨跡不復存矣考
乎三君所賦亦名過其實午𣅳方抵峻極上院師魯
體最溢最先到永叔最少最疲於是浣漱食飲從容
間躋封禪壇下瞰羣峰乃向所跂而望之謂非揷翼
不可到者皆培塿焉邑居樓觀人物之夥視若蟻壤
世所謂仙人者僕未知其有無果有則人世不得不
爲其輕蔑矣武后封祀碑故存自號大周當時名賢
皆■姓名於碑隂不虞後代之譏其不典也碑之空
無字處覩聖俞記樂理國而下四人同道鑱刻精
僕意古帝王祀天神紀功徳於此當時尊美甚盛後
之君子不必廢之壞之也又尋韓文公所謂石室者
因詣盡東峰頂既而與諸君議欲見誦法華經汪僧
永叔進以爲不可且言聖俞往時甞雲斯人之鄙恐
不足損大雅一顧僕強諸君往焉自峻極東南縁險
而徑下三四里法華者棲石室中形貌土木也飲食
猿鳥也叩厥真㫖則軟語善答神色睟正法道諦實
至論多矣不可具道所切當雲古之人念念在定慧
何由雜今之人念念在散亂何由定師魯永叔扶道
貶異最爲辯士不𮗜心醉色怍欽歎忘返共恨聖俞
聞繆而䘮真甚矣是夕宿頂上㑹㡬望天無纎翳萬
里在目子聦疑去月差近令人浩然絶世間慮盤桓
三清露下直𮗜冷透骨髪羸體將不堪可方即舎張
燭具豐饌醇醴五人者相與岸幘禠帶環坐滿引賦
詩談道間以謔劇然不知形骸之累利慾之萌爲何
物也夜分少就枕以息明日訪歸路歩無苦昔鼯
䑕窮伎能上而不能下豈近此乎午間至中院邑大
夫來逆其禮益謹申刻出登封西門道潁陽宿金店
十六日晨發據鞍縱望太室猶在後雖曲南西則但
見少室若夫觀少室之美非繇茲路則不能盡諸邑
人謂之冠子山正得其狀自是行七十里出穎陽北
門訪石堂山紫雲洞即邢和璞著書之所山徑極嶮
捫蘿而上者七八里上有大洞䕃數畆水泉出焉乆
爲道士所占爨煙熏燎又𡍼塓其內甚瀆靈真之境
巳戒邑宰稍營草屋於側徙而出之此間峰𫝑危絶
大抵相向如巧者爲之又峭壁有若四字雲神清之
洞體法雄妙蓋薛老峰之比諸君疑古苔蘚自成文
又意造化者筆焉莫得究其本末問道士及近居之
民皆曰向無此異不知也少留數十刻會將雨而去
猶冒夜行二十五里宿呂氏店馬上粗若疲厭則有
師魯語怪永叔子聦歌俚調㡬道吹洞簫徃徃一𥬇
絶倒豈知道路之短長也十七日宿彭婆鎭遂縁伊
流陟香山上上方飲於八節灘上始自峻極中院末
及此凡題名於壁於石於樹間者蓋十有四處大凡
出東門極東而南之自長夏門入繞崧轘一匝四百
里可謂窮極勝覽切切未滿志者聖俞不與焉今既
還府恐相次便有塵事侵汨故急冩此奉報庻代一
昔之談不宣絳頓首
希深惠書言與師魯永叔子聦㡬道逰嵩因
誦而韻之 梅堯臣
聞君奉宸詔瑞祝𣢾靈岫山水聊得㳺志願庻可就
豈無朋從俱況此一一秀方蘄建春陌十刻殘晝漏
初經緱氏嶺古栢尚𣡸茂卻過轘轅關巨石相撐鬭
夕齋禮神祠法袞藻繡畢事登山椒常服更短後
從者十數人輕齎不爲陋是時天清隂力氣勇奔驟
雲巖杳虧蔽花草蔵澗竇傍林有珍禽驚聒若避彀
盤石暫憩休泓泉助吞漱上窺玉女䆫漸絶非可構
下玩搗衣碪焜燿金紋透尹子體雄恢攀縁逾習狃
歐陽稱壯齡疲軟屢顛踣競歡相扶持芒屩資踐蹂
八仙存故壇三醉孰雲謬鄙哉封祀碑數子昔鐫鏤
偶誌一時事虞來者詬絶頂瞰諸峰隘然輕宇宙
遙思謝塵煩欲知羣鳥獸韓公傳石室聞之固巳舊
當時興稍衰不暇苦尋究東崖暗壑中釋子持經呪
於今二十年飲食同猿狖君子聆法音充爾溢膚腠
甞期躡屐過吾儕色先偢〈葉韻〉遂乖真諦言茲亦甘自
咎中頂會㡬望涼蟾皓如晝紛紛坐談謔草草具觴
豆清露濕巾裳誰人苦羸瘦便即忘形骸胡爲戀纓
綬或疑桂宮近斯語豈狂瞀歸來逰少室崷崪殊引
脰石室迢逓過探訪仍邂逅捫蘿上岑邃仙屋何廣
袤乳水出其間㳙㳙自成溜凡骨此熏蒸靈真安可
覯霞壁幾千尋四字侔籕咸意苔蘚文誠爲造化
授標之神清洞民俗未甞遘忽𮗜風雨𡨋無能乆瞻
扣怱怱遂宵征勝事皆可復俚歌縱喧譁怪說多駮
糅凌晨闕塞陽追賞顔匪厚窮極四百里寧憚疲左
右昨朝書報予聞甚醉醇酎所嗟滯逺方心焉倍如
疚
又答梅聖俞書 前人
絳白前自嵩嶺回即致書左右本爲與足下不得同
此勝事諸君所共歎恨自入山至還府凡一登臨一
談話一食飲間必廣記而備言之欲使足下覽見本
末與夫文駕連襼之不若間可以助發一𥬇勤勤在
此爾及辱報反謂詫茲行而陋中春之逰疑足下遽
答使者視前書之未詳也雖諷閱鄭重然祕不示外
何則非諸君本意恐傳之而惑方欲道此以干聦明
而未敢也忽得五百言詩自始及末誦次逰觀之美
如指諸掌而又語重韻險亡有一字近浮靡而渉繆
異則知足下於雅頌爲深劉賔客有言人之神妙其
在於詩以明詩之難能於文筆百倍矣今足下以文
示人爲略以詩暁人爲精吾徒將不足㳺其藩況敢
與奧阼也歎感歎感不宣絳頓首〈謝公諱絳字希深時任尚書祠部員〉
〈外郎直集賢院通判河南府〉
小說多載神清洞事公詩亦有鏁樓臺之句信無
疑矣其詳則具謝希深與梅聖俞書中昔公自䟦
集古録目序謂希深善評文章尹師魯辨論精博
余每有所作伸紙疾讀便得余深意以示他人亦
或有所稱皆非余所自得此敘之作惜無謝尹之
知音然則公重希深豈減師魯又嘗銘其墓雲制
誥得西漢體又雲以文知名今其集罕傳而二書
偶得之英辭𩔖槀附載於此粗見希深之筆力抑
公文集既備而使知音者偕傳焉是亦公之志也
編定校正
紹熈二王
郡 人 孫謙益字彥撝
承直郎前桂陽軍軍學教授丁朝佐字懷忠
郡人 鄉 貢 進 士 曽三異字無疑
郡 人 登 仕 郎 胡柯字伯信
覆校
州 縣 學 職 事 葛潨字徳源
王伯芻字駒甫
朱岑字山父
胡柄字謙甫
郡人迪功郎新臨江軍清江縣主簿曽煥字文卿
郡 人 郷貢 進士 胡渙字季亨
郡 人 郷貢 進 士 劉贙字棠仲
郡 人 羅泌字長源
歐陽文忠公集自汴京江浙閩蜀皆有之前軰甞
言公作文揭之壁間朝夕改定今觀手冩秋聲賦
凡數本劉原父手帖亦至再三而用字徃徃不同
故別本多後世傳録既廣又或以意輕改殆至
訛謬不可讀廬陵所刋抑又甚焉卷帙叢脞略無
統紀私竊病之乆欲訂正而患寡陋未能也會郡
人孫謙益老於儒學刻意斯文承直𭅺丁朝佐博
覽群書長考證於是徧搜舊本傍采先賢文集
與郷貢進士曽三異等互加編校起紹熈辛亥春
迄慶元丙辰夏成一百五十三卷別爲附録五卷
可繕冩模印惟居士集經公決擇篇目素定而後
校衆本有增損其辭至百字者有移易後章爲前
章者皆巳附註其下如正統論吉州學記瀧岡阡
表又逈然不同則𭣣寘外集自餘去取因革粗有
據依或不必存而存之各爲之說列於卷末以釋
後人之惑弟首尾浩博隨得隨刻歳月差互標注
抵捂所不能免其視舊本則有間矣既以𥙷郷
之闕亦使學者據舊鑒新思公所以増損移易則
雖與公生不同時殆將如升堂避席親承指授或
因是稍悟爲文之法此區區本意也六月已巳前
進士周必大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