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百二十二 永樂大典
卷之八百二十三
卷之八百四十九 

永樂大典卷之八百二十三 二支

詩話六十五

編類詩三百篇。一變而爲離騷。𠕂變而爲秦漢之歌。三變而爲五言七言樂府。辭雖不同。音節亦異。而風雅之氣猶存。東晉以後。漸有琢句之風。以

巧麗對律相誇尚。於是古意失。而律詩興於梁沈約。永明八法。至唐杜子美律詩之體成。而大行於世。樂府自潢至唐。變而爲詞。至宋金而淫冶之

風盛。但知發乎情。而能止乎禮義者鮮矣。此詩之沿革。而歷代相尚之所以不同也。然離騷爲詞賦之祖。而尚有六義之體。絶句出於律詩。金元之

曲出於詞。而古意失之益逺。蓋由世道日益降。古風日益泯。時俗日益薄。人心日益蕩。以日降之道。日泯之風。日薄之俗。日蕩之心。而欲復古。不亦

難哉。然今之作者。苟能以三百篇存諸心。而以爲之師。以兩漢盛唐爲之友。正心立志。措意遣辭。雖不及古。必能逺過時人矣。 古詩無題。以詩中

首句二字爲題。至樂府而始有題。自謝眺。沈約。席上各詠一物。始有分題。至唐而又有分韻。用韻。次韻之法。而盛行於宋金元之世。是不述已志。而

牽合從人。漢魏猶有贈答倡和之法。猶是各言已志。後世倡。和宛如搨本臨帖。與人寫真。果保闕於自己哉。此詩之所以愈不若古也。 杜子美詩

雲。蜀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栢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

襟。觀自字。空字。未字。先字。多少感慨。然深味之。則先主之敬禮武侯。武侯之事先主。以及後主。終始如一。而各盡其道。非子美其熟能知之。是雖律

詩。古意存焉。他人又曰。伯仲之間見伊呂。以其人品與其心而言也。指揮若定失蕭曹。以才能事功而言也。運移漢柞終難復。志決身殱軍務勞。天

命已去漢矣。武侯雖有人品之高。過人之才。亦不能善其後。宜乎食少事多。而終不能乆於世也。百世之下。知武侯之心者。其惟子美乎。 凡文章

之有音韻者。如銘。箴。頌。贊。辭。賦。皆古詩之流。體制雖不同。而理則一也。唐虞之際有賡載歌。夏有五子之歌。殷之亡。周之興也。有麥秀採薇之歌。賡

載之歌著子經。麥秀採薇見於史。孔悝之鼎銘。正考父之鼎銘。三緘其口銅人銘。亦皆紀録於方策。學詩者苟能觸類而推。一以貫之。則古今之詩

道畢矣。 李太白才氣高邁。故其詩多是乘。興而成。清麗痛快。灑落有餘。而沉鬱頓挫處卻不足。杜子美工夫縝宻。故其詩多是苦。思鍜錬而成。窮

違悲歡。各盡其趣。莊重與雅山野富麗。農厚纖巧隨其所遇。各造其極。後之人學杜不成。猶在法度之內。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學李不成。出

外規矩之外。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也。 韋應物詩。得淵明之沖淡。而情思自然。柳子厚詩。得淵明之句法。而志趣抑鬱。蓋其心憂愁實名。而強排

遣之也。惟其所遇有不同。故其詩亦有不同也。陶韋。柳。雖是三家。其實只是一體。學之者。舍其異。而會其同。則可以得三子之妙處。 凡作長律。如

作大文字之法。句雖排比。意實圓轉。雖要先立肙頭。鉗盡一篇之意。中間抑揚開合。節節有序。後而結尾。超出意外。須要盛水不漏。方是好詩。若句

排。意亦排。如畫甲乙賬。正成何等模樣耶。 陶淵明詩云。日暮天無雲。春風扇微和。佳人美清夜。違曙酣且歌。歌竟長嘆息。持此感人多。皎皎雲間

月。灼灼葉中花。豈無一時好。不乆當如何。此詩是擬曹子建詩也。感時運之易失。嘆青春之不再。其自悼之意。爲何如哉。子建詩云。南國有佳人。榮

華若桃李。朝浮江北岸。夕宿瀟湘沚。時俗薄朱顔。誰爲發皓齒。俛仰歲將暮。榮曜難乆恃。詞語無一字蹈襲。其意度絶相似。善於擬古者也。 郭泰

機雜詩云。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法涕零如雨。蓋心有所思。而不得見。故不能成章而悲也。此與采采卷

耳。不盈傾筐。嗟我懷人。寘佊周行之意同。其孤臣懷君之心平。又曰。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未河漢清淺而易涉。可以

與之語矣。乃脈脈不得語馬。發乎情。止乎禮義也。此又與河廣之㫖相似。此則比也。河廣則興爾。 古詩傷歌行雲。昭昭素明月。輝光燭我床。憂人

不能寐。耿耿夜何長。微風吹閨闥。羅帷自飄颺。攬衣曳長帶。屣履下高堂東西安所之。徘徊以彷徨。春烏翻南飛。翩翩獨翺翔。悲聲命儔匹。哀嗚傷

我腸。感物懷所思。泣涕忽霑裳。佇立吐高吟。舒憤訴穹蒼。而不著作者姓名。自今觀之。性情柔弱。音節淒側。感春烏之命儔悼中宵之獨寐。似是班

倢伃之詩也。班倢伃怨歌行雲。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成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䄂。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颷奪炎熱。棄損篋笥

中。恩情中道絶。以美材而成美器。既得御於君所矣復恐過時而棄捐也。蓋婕妤有寵於成帝時又。有趙飛燕。及昭儀姊妹二人新幸捷杼恐其夫

寵。故作是詩也。其後果以衰。供養長信宮。則知怨歌行。作子未失寵之前。傷歌行。作於既失寵之後。二詩實相表裏非捷杼之詩而何怨歌行得六

義之比體。傷歌行。則賦也。姑存是說以俊。識者監之。 李太白擬古詩云。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蕩漾不成圓。佳人綵雲裏。欲贈南

逺天。相思無由見。賬望涼風前。此詩是擬古詩十九首也。古詩云。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逺道。還顧望故鄉。長路漫浩浩。同

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然古詩沉著。而意味深逺。太白痛快。而俊氣燁然。又如謝玄暉玉階怨雲。夕殿下朱簾。流螢飛復息。長夜繨羅衣。思君此何

極。太白玉階怨雲。玉階生白露。夜乆浸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玄暉何嘗如是俊巧來。然玄暉雖質。而意卻深逺。太白雖巧。而意卻淺近矣。

今之學詩者。徒尚其華。而不求其實。此所以愈不若古也。 詩本音律之文。古樂府音律。世逺莫傳。學者按解題而擬其意。至於音律則非矣。然余

有一說馬。昔荊軻。歌易水爲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復爲羽聲慷慨。士皆瞋目髮盡上指冠然則可以爲徵亦可以爲羽豈有一定之律哉顧歌

之者如何耳論其大要。不失首浮聲切響而已。唐詩人擬古名家者。陳子昂。李太白。爲稱首。子昂之感寓。太白之古風。皆自文選中來。徃徃有逼真

處。惟杜子美熟精文選理鎔會變化。自成一家雖出文選。然無一字蹈襲。此子美所以爲高歟。是知不以摸擬爲難。而以變化爲難。如蜂之釀蜜。百

花無不採焉者。及其蜜之成也。人但知味之爲甘。而不知河花之所爲也。虞伯生學士。論作文以煮肉爲喻。取汁而棄肉。亦是此意。此可與知者道

難與俗人言也。程以文。嘗評余文。琢句已到。但意義短促不敢放開。恐乆則局束而不得伸也。楊大中曰。汝文患。氣不擴充。宜熟讀孟子。揭伯防曰。

汝文氣充意足。但琢句欠精耳。余以三說質之於危太樸。太樸曰。三子之說。皆非也。作文特患入門路頭不正。汝入門處。路頭已正。但有生熟之分

耳。乆乆成熟。自然知變。不拘拘於規矩。而自不外於規矩矣。凡爲文。博學而約取之。正本之於經史。傍參之於子集。慎言其所當言。勿言其所不當

言也。學之至。則可以追跡於聖賢。未至。亦不失爲君子儒矣。孔子曰。有德者。必有言誠以此語爲主。則其立言不朽。而必可以傳於世。不然。誇多而

鬬靡。亦何益於世道哉。學詩之體有六。一曰命意。二曰體制。三曰氣魄。四曰情思。五曰字句。六曰音節。命意要有理。合乎風雅之㫖趣。體制要成

一家之言。如學古詩十九首。一篇首尾不雜別樣句法。氣魄要渾厚。而不至於浮薄淺露。情思要七情所發出於至誠。婉轉含畜。有餘不盡。字句要

鍜煉精切。渾然天成。音節要轉換鏗鏘。如浮聲切響。雙聲疊韻之類。六法一有不備。則非作者之詩矣。學詩。要得三百篇六義體制。漢。魏。西晉。宛然

有此意度。東晉以後。漸趣於巧。如三謝詩。造語益工。而古意益失矣。學詩之法有七字。真情實景生成句也。漢魏西晉之詩。如空山道人。草衣木食。

而服氣導引。外面無可觀者。而其中神氣極盛。江左以後之詩。如病婦艷粧。外固可以恱人。其中之氣則餒然矣。漢高祖。楚霸王皆不文之主。然亦

能作大風鴻鵠垓下賬中之歌。蘇武李陵。皆將家子。然亦能作五言之詩。其在當時。孰稱其爲詩人乎。但後世學之而不能及。遂宗之以鳥法也。古

人之詩。事切情真。出於至誠。如喜而笑。怒而呌。哀而哭泣。痛而呻吟。皆非勉強爲之。故其詩自好。蘇武李陵之詩是也。後人爲詩者。徃徃爲人題卷。

事情不切於已。旋立意思。旋琢語句。如不喜而強笑。不痛而呻吟。皆非至誠。皆非自然。神氣皆不渾全。所以不好。古詩意逺。每恨其句之不工。律詩

句工。每恨其意之不逺。意逺甚宜潛玩。句工。止可詠歌。學詩者。其才各有偏長。故亦各有一偏之。好焉。苟能兼取而並用之。不亦彬彬之君子乎。昔人

有言曰。學詩如學仙。時至骨自換。以用功所至而言也。又曰。學詩如學禪。要自悟其理。以識見所得而言也。用功所至。或可必。識見所得。不可必

也。待其神會而心得之。然後可與言詩矣。故學之非難。悟之爲難也。凡作詩敘情。則真情。敘景。則真景。觸於目。而感於心。則景與情合。神與事會。自

然有趣。有態。有氣。有神。流動充滿。隨遇而得。無拘無閡。潬然天成。自然得到古人佳處。其視區區鬬釘牽合而成者。天淵不侔矣。凡作詩。先將情景

涵泳於胷中。使其興趣。神氣。充足有餘。然後發之於詩。自然一氣渾成。而非思索鍜煉之所可及也。誠如是。則神會心得之妙。有非淺近之所龍知

者矣。吾於四時。最喜秋。尤喜秋之夜。每風清月明。星稀。河淡。秋聲在樹。蛩吟在宇。莫不神氣冷然。毛骨竦竪。攬衣徘徊。達旦無寐。至爲歌詩累月。不

能措一辭者。一夕盡得之。如是者。蓋有年矣。至正九年春。吾在燕京北城。得倪仲愷之舊館於教忠里。乃卜居焉。其中門之外。一室尤清。架曲薄以

承塵。而四壁飾以素楮。瑩然可愛也。遂因之而不革。朝則與賓友周旋揖讓。暮則偃息其中。一窗南出尤明。至秋之夜。纖雲不興。天宇空碧。明月在

庭。流光滿室。四壁盡白。詩。興清發。吾乃抱膝長吟。神遊意適恍如乘雲御風。翺翔乎白玉之京。而周覧乎八極之外。蓋無爽於昔之所得者焉。嗚呼。

人之精神。與天地通。故其神交氣感。妙合至道。而況於詩乎。昔人所謂文章得江山之助。信不虛矣。是用紀其所得於天者。以與一二同志共樂焉。

或曰。宋人詩雖不及唐。尚與唐人爲賓主。今人詩句句學唐。何異唐人之臣僕。吾應之曰。以唐人之詩法。形容自已之性情。譬猶使之將命耳。吾但

見以唐人爲僕。未見臣僕於唐人也。今人作詩有三病。才高者。好生新意。徃徃琢奇句。押險韻。而不可讀。學博者。好用隱僻故事。徃徃艱深晦滯。而

不可曉。甚至不祖古人規矩。而欲自成一家。徃徃撰爲不經之語。以眩惑後生。而與古人吟詠性情之㫖。於是乎失之逺矣。凡作詩須慎寫題。古詩

題不可吟律詩。律詩題不可吟古詩。押韻須平。易。不可艱險。愈艱險愈不自然。而反傷其意趣矣。凡作詩不可多用故事。多用故事。則客意勝主意

矣。用故事。須要隱然不可顯。然須要我去使他。不可教他使我。知此。則無拘滯牽合之病矣。古詩。青青河畔草。以。興綿綿思逺道。乃興體也。蓋曰

河畔之草。則青青矣。逺道之思。則綿綿矣。然逺道之人。不可得而思。徒有夙昔夢見而已。適夢見在我之傍。忽然夢覺時。則在他鄉矣。他鄉又各異縣

焉。是以展轉不可見也。此句。此意多少曲折。又曰。枯桑知天風矣。海水知天寒矣。今入門之人乃各自取媚於其君。而征人之苦。誰肯相爲言哉。感物

興懷。其責同朝之人也深矣。蓋物本無情。人自有心。言無情之物尚知時。而有情之人反不我顧。不如枯桑海水之有知也。唐書新語蘇味道使嶺

南。聞崔馬二侍御入省。因寄詩曰。振鷺齊飛日。遷鶯逺聽聞。明光共待漏。清鑒各披雲。喜得廊廟舉。嗟爲臺閣分。故林懷柏悅。新幄阻蘭蓀。冠去神

羊影。車連瑞雉群獨憐南斗外。空仰列星文。味道富才華代以文章著稱。累遷鳳閣侍郎知政事。與張錫俱坐法。繫於司刑寺。所司以二相之貴。所

坐事輕。供侍甚備。味道終不敢當。不乘馬步至繫所。席地而臥。蔬食而已。錫乘馬至寺。舍三品院。氣色自若。帷屏飲膳。無忝平居。則天聞之。原味道。

而放錫於嶺南。呂太一。拜監察御史。裏行自負才華。而不即眞。因詠院中叢竹。以寄意焉。其詩曰。濯濯當軒竹。青青重歲寒。心貞徒見賞。籜小未

成竿。同列張沋。和之曰。聞君庭竹詠。幽意歲寒多。嘆息爲冠小。良工將奈何。後遷戶部員外。與吏部鄰司。吏部移牒戶部令墻宇悉竪棘。已防令史

交通。太一牒報曰。眷佊吏部。銓綜之司。當須簡要清通。何必竪籬插棘。省中賞其俊㧞。陸餘慶孫海。工於五言。甚爲時人所重。性悛。不附權要。出

牧潮州。但以詩酒自適。不以逺謫介意。題奉國寺詩曰。新秋夜何爽。露下風轉淒。一磬竹林裏。千燈花塔西。題龍門寺詩曰。窗燈林靄裏。聞磬水聲

中。更籌中有會。爐煙滿夕風。時人推其警策。 鄭繇。少工五言。開元初。岐山範爲岐州刺史。繇爲長史。範失白鷹。深所愛惜。因爲失白鷹詩以致意

焉。其詩曰。白錦文章亂。丹霄羽翮齊。雲間呼暫下。雪裏放還迷。梁苑驚池鶩。陳倉拂野鷄。不知遼郭外。何處別依棲。甚爲時所諷詠。於讅亦以文章

知名。 張宣明。有膽氣。富詞翰。嘗山行見孤松。賞玩乆之。及賦詩曰。孤松鬱山椒。肅爽凌半霄。既挺千丈翰。亦生百尺條。青青恆一色。落落非一朝。

大廈今已構。惜哉無人招。寒霜十二月。枝葉獨不凋。鳳閣舍人梁載言賞之曰。文之氣質。不減於長松也。宣明爲郭振判官。使至三姓咽麵國賦詩

曰。昔聞班家子。筆硯忽然投。一朝撫長劍。萬里入荒陬。豈不厭艱險。只思清國讎。山川去何歲。霜露幾逢秋。玉塞已遐廓。鐵關方阻修。東都日窅窅。

西海此悠悠。卒使功名建。長封萬里侯。時人稱爲絶唱。 玄宗朝張說。爲麗正殿學士。常獻詩曰。東壁圖書府。西垣翰墨林。諷詩聞國體。講易見天

心。玄宗深佳賞之。優詔答曰。得所進詩。甚爲佳妙。風雅之道。斯焉可觀。並據才能。略爲贊述。具如別紙。冝各領之。玄宗自於彩箋上。八分書說贊曰。

德重和鼎。功逾濟川。詞林秀發。翰苑光鮮。其徐堅已下。並有贊述。文多不盡載。 神龍之際。京城正月望日。盛飾燈影之會。金吾弛禁。特許夜行。貴

臣戚屬。及下俚工賈。無不夜遊。車馬駢闐。人不得顧。王主之家。馬上作樂以相誇。文士皆賦詩一章以紀其事。作者數百人。唯中書侍郎蘇味道。

吏部員外郭利貞。殿中侍御史崔液。三人爲絶唱。味道詩曰。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游。騎皆檂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

禁夜。玉漏莫相㒛。利貞曰。 九陌連燈影千門度月華。傾城出寳騎。匝路轉香車。爛漫唯愁曉。周旋不問家。更達清管發。處處落梅花。液曰。今年春

色勝常年。此夜風光正可憐。鳷鵲樓前新月滿。鳳凰臺上寳燈燃。多不盡載姑蘇筆記唐人閨怨絶句二首。王昌齡雲。閨中少婦不曾愁。春日凝粧

上翠樓。爲見陌頭楊柳緑。悔教夫婿覓封侯。李頻雲。紅粧女兒窗下羞。畫眉夫婿隴西頭。自怨愁容長照鏡。悔教征戍覓封侯。頻梨山集五十七言

有佳句。此詩視昌齡不無鈍賊之愧。 余客汴。有蒲城人申子寧。誦絶句。雲。寒食清明憶去年。興衣沽酒醉花前。今年花酒渾如舊。憔悴春衫不直錢。

以爲徐明之者所賦。頗似唐人。庚子歲九月無錫同虛觀壁間。見一道題絶句雲。萬壑千岩歸去路。七閩二浙倦遊身。朝來點檢行裝看。除卻鳥藤

剩得貧。予方倦遊。憮然有感於吾心。 韋文公題楚昭王廟雲。丘園滿目衣冠盡。城闕連雲草樹荒。猶有國人懷舊德。一間茅屋祭昭王。羅澗谷作

漢廟詩。可謂善用退之者。秋到咸陽天亦愁。五陵無葉寄寒颸。人心畢竟江南好。夜夜篝燈入漢祠。 嘗愛陸放翁一聯雲。正欲清言聞客至。忽逢

美酒報花開。偶見司空表聖。客來當意愜。花發遇歌成之句。方知古今詩人妙趣。一也。但琢句不同耳。 薛昂賦蔡京君臣慶會閣詩云。逢時可謂

真千載。拜賜應須更萬回。時人謂之薛萬回。柳子厚覺衰一首。起語雲。乆知老會至。不謂便見侵。陳簡齋房州避難。起語雲。乆謂事當爾。豈意身

及之。事不同而情同。有吻合如此。 劉方平賦銅雀臺妓。前四句雲。遺令奉君王。顰蛾強一粧。歲移陵樹色。恩在舞衣香。劉後村絶句雲。先帝宮人

總道粧。遙瞻陵柏淚成行。君恩恰似薔薇水。滴在羅衣到死香。後村南嶽集詩。全學唐。此可謂青於藍矣。朝野遺事工部在京山。又有寒食日經秀

上人房詩云。花時懶看花。來訪野僧家。勞師撃新火。勸我雨前茶。其詩篆書。刻石在縣多寳寺中。甘棠魏野亦有詩曰。城裏爭看城外花。獨來城裏

訪僧家。辛勤旋覓新鑽火。爲我親烹嶽麓茶。蓋詩人寓。興多同。仁宗嘉祐末。宴群臣賦賞花釣魚詩。群臣奉。和丞。相韓魏公詩曰。輕陰閣雨迎天仗。

寒色留春送壽盃。唐羅鄴詩曰。春排北極迎仙馭。日捧南山入壽杯。 鄭武仲侍郎嘗從劉賓學。賓有父尤善於詩嘗雲。人從別浦經年去。天向平

蕪儘眼低。鄭詩有江橫塞外悠悠去。天落秋邊處處低。語句驚人。蓋出於藍矣。慶曆間。宋景文諸公在館。嘗評唐人之詩云。太白仙才。長吉鬼才。

其餘不盡記也。然長吉才力奔放。不驚衆絶俗不下筆。有雁門大守詩曰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王安石曰。是兒言不相副也。方黑雲

如此。安得向日之甲光乎。 王安石作桃源行雲。望夷宮中鹿爲馬。秦人半死長城下。避世不獨啇山翁。亦有桃源種桃者。詞意清㧞。高出古人議

者。謂二世致齋望夷宮。在鹿馬之後。又長城之役。在始皇時似未盡善。或曰。槩言秦亂而已。不以辭害意也。王安石。集四家詩。不取韓公符讀書

城南何也。予曰。是詩教子以取富貴。宜荊公之不取也。有子賢與愚。何其掛懷抱。淵明獨不免子美之譏。況示以取富貴哉。樂道以爲然。閩中鮮

食。最珍者。所謂子魚者也。長七八寸。闊二三寸許。剖之子滿腹。冬月正其佳。時莆田迎仙鎮。乃其出處。予按部過之。驛左有祠。謂之通應祠。下有水。

曰通應溪。潮汐上下。土人以鹹淡水不相入處。魚最美。比見士人詩多曰通印安石送元厚之。知福州詩曰。長魚俎上通三印。新茗齋中試一旗。閩

人謂茶芽。未展爲槍。展則爲旗。至二旗。則老矣。王銍性之。嘗。爲予言曰。王荊公嘗集四家詩。蔡天啓嘗問何爲下太白。安石曰。才高而識卑。其中

言酒色。蓋什八九。 鼎州武陵縣北二十里。有甘泉寺。行人多謁焉。寇萊公徃雷州。凢題三十字曰。庚申年秋九月。平仲南行至甘泉院。僧以詩板

視予。征途不暇吟詠。代記年月。後丁晉公謪朱崖過寺題雲。翠影踈踈渡。波光瑟瑟凝。帝家金掌露。仙府玉壺冰。曉鉢侵星汲。霄廚向月澄。豈惟蠲

肺渴。灌頂助三乘。因而至寺者。多所賦詠。如殿中丞范諷詩云。平仲酌泉曾頓轡。謂之禮佛向南行。山堂下瞰炎蒸路。轉使高僧薄寵榮。又刑部郎

中崔嶧詩云。二相南行至道初。記名留詠在精廬。甘泉不洗天涯恨。留與行人鑒覆車。可謂言婉而意達。 慈聖光獻皇后以元豐庚申十月二十

日上仙。是夕永裕召執政近臣入視聖容。其年春上幸西池。慈聖以珠盤蹙馬鞍。遺上。上自池乘以歸。慈聖。好植花。多乘小輦游苑。上常扶侍之。所

居殿。曰慶壽。在福寧之東。是夜毀香閣垣爲門。百官入聴遺告。庭中有二小亭。金書牌曰。賞蟠桃。賞大椿明年三月將奉山陵。詔百官各進挽詞二

首。故。相王珪曰。誰知老臣淚。曾泣見珠襦王存時爲從官曰。珠韉錫御恩猶在。玉輦親扶事已非。子亦例進曰。春風三月暮。寂寞大椿庭。百官有雲。

東朝蓋斥慶壽也。 永叔早朝詩曰。月在蒼龍闕角西甚美。然予按漢之四闕。南曰朱雀。北曰玄武。東曰蒼龍。西曰白虎。今永叔詩意。蓋以當前門

闕狀蒼龍。故云月在西也。蓋不用漢闕耳。 南豐曾阜子山。嘗宰蘄之黃梅。數十里有烏牙山甚高。而上有僧舍。堂宇宏壯。梁間見小詩曰。李太白

也。夜宿烏牙寺。舉手捫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布衣李白。但不知其字太白所書耶。取其牌歸於丞。相吳正憲公。李集中無之。如安陸石巖

寺詩亦不載。 權文公。多用州縣日辰之類爲詩。近見人亦爲藥名詩者。如訶子縮紗等語。不唯真致。兼是假借太不工耳。里人史思逺善詩。用藥

名則祈而用之。如夜坐句曰。坐來夜半天河轉。挑盡寒燈心自知。此乃魯望離合格也。思逺幼孤。從先生學詩。有唐人風格。贈惠秀雲。坐禪猿鳥看。

談易鬼神聴。又題朱氏園雲。花分先後留春乆。地帶東南見月多。故壽陽朱炎節判嘗贈詩曰。古人不到處。吾子獨留心。 吾友頓隆師。嘗言顔延

年五君詠。至阮始平曰。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麾。去也。咸爲山濤麾。出杜牧之首把一麾江上去。即旄也一蓋誤矣。余以爲麾。即毛也。子美亦曰。持

旌麾之句。杜牧不合用一麾耳。 朱元瑜長官好爲詩。予少時聞人誦嚼梅香襲齒。攀柳緑藏中。予欲纂鄉人詩。恨無朱詩。廖獻卿大夫謂子曰。某

少嘗同筆硯。得其詩二百餘篇。當録以奉寄獻卿。別未幾。不幸且卒。自予還里。屢訪諸廖。所謂朱令詩者。莫得之。 世言七言詩。肇於柏梁。而盛於

建安。考之豈獨柏梁哉。鄌風曰。送我乎淇之上矣。王風曰。知我者謂我心憂。鄭風曰。還予授子之粲兮。齊風曰。遭我乎𤜬之間兮。又曰。尚之以瓊華

乎而。魏風曰。胡取未三百廛兮。豳風曰。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於凌陰。小雅曰。 王升之。善詩極精緻。喜賓客。醖法高妙。劉跂斯立字曰玉友。

且書小寫。幾日愁圍未解紛。一盃聊以鼓吾軍。酒壇乆設無人將。玉友於今始策勲。又作悲愁引。有昔時攜手兩。少年。君死我衰俱可憐。及波間羅

襪今無有。夢裏行雲果是非之句。余赴甘陵。升之以長詩見送。聞余作鑒堂。又作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顔色。十章尤奇。丹楊遇寇失之可惜。劉斯立

哀其不達。爲諫哭之妙甚。其略雲。偉君高門。一世楷模。遺烈言言。休聲吳吳。逢辰清明。建斾禮輿。疇或柅旃。罔所適徂。名列士版。身佚里閭。毓草藝

木。畦畹躊躇。良朋萃止。殽設醴。退察其𥝠。盎不宿儲。又雲。休文革帶。計日有餘。幼安絮巾。當暑不除乳石斷下。糜粥充虛。長爲散人。庶以全軀。雲

何逺行。旅舍窘拘。東野後事。孝權遺書。豈無他人。顧以屬予。嗚呼哀哉。文多不能盡憶。觀斯立之言可以知其人也。升之年四十。終奉議郎。汝陰丞

客死京師。二子孟慱孟公。皆淪落彥祖之後。遂微可念哉。 黃魯直元祐間。與宣城院諸公徃來甚歡。一日雪中過七叔祖靜之題詩酒庫雲。北風

吹雪滿都城。曉踏驊騮訪玉京。相引糟頭看春酒正流三峽夜泉聲。宣和間。其書壁猶存老杜詩。天𣗥夢青絲。說者不一。余在靖康。見李衡州舍人

璆。言徃任陳州教授。文潛出東坡雜書。內一帖雲。天𣗥。胡梵語。柳也。又古謌。湖上春風舞天𣗥。信知柳無疑矣。獨不曉夢字。疑是弄字。而或以謂蔓

字也。更當慱求之李少師端願。嘉祐丁酉暮春。作新堂會。翰林趙叔平。歐陽永叔。王禹玉。侍讀王原叔。舍人韓子華。永叔命名來燕堂。原叔八分

題榜因聯句賦之刻於石賢侯謝郡歸從游樂吾堂。林泉富餘地。卜築踈林莽。是時春正中。來燕音下上。若賀大廈成。喜留衆賓賞。槩得名因笑談。

揮墨粲題榜。所誇賢豪盛。豈止池榭廣人心樂且閑。鳥意頡而頏。吟尊敞花軒。醉枕捲風幌。輕雲薄藻棟初日麗珠網。紅䄃生暗香。清弦泛餘響。

林深隱飛蓋岸曲遲去漿。波光欄檻明。竹氣衣巾爽。娃虛容涼樾入。影與文漣蕩。晨飆轉緑蕙。夕雨滋膏壤。嘉辰喜盍朋。命駕期屢徃。觴詠陶淑真。

世俗豈吾仿。得以爲勝游。蕭然散煩想。公子固。好士。世德復可象今此大基成不圖專奉養。美哉風流存。來葉足師仰。絳可以想見文物之盛。太

平無象。端在於此宰相令復痴聾陸游務觀雲王性之謂蘇子瞻作王莽詩。譏介甫雲入手功名事事新。又詠董卓雲公業平時勸用儒。諸公何事

起相圖。只言世上無徤者。豈信車中有布乎蓋饑介甫黨爭市易事。自相叛也。車有布。借呂布以指惠卿姓曾布名。其親切如此。又雲。曾吉甫侍郎。

藏子瞻和錢穆父詩眞本。所謂大筆推君西漢手。一言寘我二劉間者其自注云。穆父嘗草某答詔。以歆向見喻故有此句。而廣川董彥逺待制。乃

譏子瞻不當用高光事過矣。與務觀同作劉信叔大尉挽詞。予誦魯直哭宗室公壽詩云。昔在熙寧日。葭莩接貴游。題詩奉先寺。橫笛寳津樓。天

網恢中夏。賓筵禁列侯。但聞劉子政。頭白更清脩。意深語到。可想見宗室前肆後拘氣象。務觀雲。韓子蒼嘗見魯直眞跡第三聯改雲。屬舉左官律。

不通宗室侯。以此爲勝而曾吉甫獨取前作。 劉貢父詩話録雲。皇甫湜詩無聞。韓退之有讀公安詩。譏其掎摭糞壤間。人韓集雖有次韻湜陸渾

山火之篇。而湜詩俱不傳。予嘗得湜永州祁陽元次山唐亭詩碑題雲。侍御史內供奉皇甫湜其詩云。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然長於指敘。約絜

多餘態。心語適相應。出句多分外。於諸作者間。㧞戟成一隊中行。蘇預雖冨劇。粹美君可蓋。子昂感遇佳。未若君雅裁。退之全而神。上與千年對。李

杜才海翻高下非可槩。文於一氣間。爲物莫與大。先王路不荒。豈不仰吾輩。石屏立衙衙。溪口啼素瀬。我思何人知徙倚如有賴。後見洪邁容齋隨

筆亦載此詩謂風格無可米。非也蘇文忠公詩。文少重複者。惟人生如寄耳十數處用。雖。和陶詩亦及之蓋有感於斯言。此句本起魏文帝樂府。厥

後高僧傳。載王羲之與支道林書祖其語爾。朱翌新仲猗覺寮雜志。乃引高僧傳及南齊劉善明似未記魏樂府予爲大和蕭人傑秀才作。如寄齋

說。引文忠公詩甚詳。 四方聲音不同。形於詩歌徃徃多礙。其來乆矣如北方以行爲刑。故列子直以太行山。爲太形。又如居姬與以高俄等音。古

今文士皆作恊韻。雖釋文亦然。禮記何居注云居音姬列子何姬卻注云音居其它詩文與以呂累之類尤多近世士大夫頗笑閩人作賦協韻雲

天道如何。仰之彌高。殊不知蘇子由。蜀人也文集第一卷嚴顔碑長韻。磨訛高豪何。曹。河戈。亦相間而用雲諸儒鳴道集古人作詩所以吟詠性情。

如三百萹是也。後之作者。徃徃務爲艱深之辭若出於不得已而爲之者。非古人吟詠之意也。 文選。謝宣逺戲馬臺詩造語雖工。然已不及建安

七子有正氣矣。如輕霞冠秋日迅商薄清穹。豈曰不工。何如子建雲。明月澄清景。列宿正參差。 宣逺詠張子房詩。有息肩纏民思。靈鑒集未光。伊

人感代工。聿來扶興王又曰爵仇建蕭宰定都護儲皇。又曰。鑒旌歷頽寢飭象薦嘉嘗。又曰。飧和忘微逺。延首詠大康。此等詩句皆刻畫。殊無三百

篇風致。 顔延年詩最平易。至應詔詩乃作梗澀語。略無風雅。豈以謂應詔當如此耶。如北湖田收詩云。帝暉膺順動清蹕巡廣廛。又雲。開冬春徂

物。殘粹盈化先。又雲自饗報嘉歲周急戒無年。此何等語也。迄至於今此體猶在 謝元暉游東田詩曰。魚戲新荷動。鳥散餘花落。情辭聞暇佳句

也。 王仲宣贈蔡篤。有瞻望遐路。允企伊佇。又有雖則追慕。予思罔宣。瞻望東路。慘愴增嘆之語。又有中心孔悼。涕泗漣洏。嗟爾君子。如何勿思之

語。大有變風之思。雜之衛詩中。何有不可 劉公幹贈從弟二詩。興寄幽雅。有國風餘法。嵇叔夜送秀才入軍詩。閑雅俊豫。有古詩人之風。如良

馬既闌。麗服有暉。又如習習谷風。吹我素琴。膠膠黃鳥。顧疇弄音。又如思我良朋。如渴如飢。願言不獲。愴矣其悲之句。想見其風致。 沈休文詠湖

中雁雲。渙流牽弱藻。劍翮帶餘霜。群動浮輕浪。單泛逐孤光。懸飛竟不下。亂起未成行。刷羽同搖漾。一舉還故鄉。其形容物態如此。亦巧妙矣。 文

字雕琢。則傷正氣。作詩亦然。如陶靖節雲。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此真得三百篇之遺意。

予友施彥軌讀杜詩。至風吹客衣日杲杲。樹攪離思花冥冥而有得。予讀毛詩。至絺兮綌兮。淒其以風而有得。廣川書跋酆都宮陰眞人祠。刻詩三

章。唐貞元中刺史李貽孫書。元豐四年轉運判官許安世。即其祠不盡閲其石。謂此三詩。真陰氏作。如還丹等。皆後人記之。乃屬知夔州吳師益書

既成送觀中。於是盡破䃣。其餘石故今世不得傳。余嘗得舊本然獨存此也。真人名長生。新野陰民。本儒生有才思善著書。其學類左元放。嘗授太

清神丹。故世傳其丹經賛文甚古雅異。亦東漢時人。不知嘗爲此詩也。此詩雖然與漢人異。不知安世何據而知。余益知前所毀棄。未必皆非長生

所述。葛洪曰。長生服金液半齊。其止世間幾千年然後仙去。殆古強所謂。洪亦不省也。 李衛公武昌詩其間謂牛羊具特俎。則指牛僧孺羊嗣復。

嘆夫朋黨之怨至於如此。雖一話言間且不能忘。必求其詆訾以逞其憾。安得公平天下而無𥝠好憎之心哉。德裕學優而材勝。其操術近正。但悁

忿少容。以及於禍。昔牛崇爲隴西主簿。羊喜而郡功曹。馬文淵爲大守涼州雲三特備具德。裕嘗編牛羊日曆。皆取於此。 李邦彥出會稽寳林寺

詩。黃庭堅書其後曰。法士多壞能。乃是僧爲鱉爾。孤岫龜形在。謂山有穴而特。不可謂山。余評曰。此詩未有工處。特以書貴季海書名唐世。而此石

乃公平生書。不得不尚。如高閣無恢炱。乃詩人會意誤處。黃子抉而警之是一快事。謂瑰能孤岫。不害於詩。黃子求人已細。張子曰因進拒襄。表賢

選能。馮相觀祲。禳禳攘災。古人已如此音。況能有所合。謂之能。自有據耶。爾雅曰山有穴岫。不必謂如神瀵。凢山有竅可穿者皆是。故謝康樂言窗

間列逺岫。玄暉言雲表吳岫徹。杜甫言自多窮岫雨。韓愈言默默露數岫。豈盡失也。若白居易言岫合雲初吐。則不可謂山聳而出者。世人多托人

見聞以爲已是。黃子說嘗勝人亦未深考。余不得不辨。政和元年四月十三日。





永樂大典卷之八百二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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