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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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1809~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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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嘉慶十四年(公元一八○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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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增築澳門炮台。

時,永保道卒,韓封抵任,查閱澳門,奏稱「:澳門西洋人舊設炮台六坐,自伽思蘭至西望洋,炮台迤南沿海一帶,石坎形勢低矮,上年英吉利夷兵由此登岸,今擬加築女牆—。道,增高四、五尺,共長二百餘丈。該處夷民等亦歡欣願辦。」奉旨俞允。於是前山寨設遊擊、守備、水師千總各一,把總。外委、額外外委各二,募馬步兵四百,分左右哨,為前山營。一把總率兵六十防關閘,汛其閘外之望廈村,並派弁兵協防。又於虎門亭之新埔山添建炮台,蕉門海口排樁沈石,以杜繞虎門進獅子洋之路,層疊鈐束,以資控刷。

△夏四月,吳熊光謫戍伊犁。

時奉上諭:「各省封疆大吏,守土是其專責,遇有關涉外夷之事,尤當立時親往勘辦,務臻妥協,方為無忝厥職。前此吳熊光在兩廣總督任內,英吉利商船帶兵入澳,占據東望洋、娘媽閣、伽思蘭三處炮台,雖向係西洋商人防守所設,但究在中國地面,即輿闌入內境無異,吳熊光身任封圻,郎應立時驅逐。況此次該夷兵遇官兵開炮,並不敢稍有抗拒,及奉有嚴飭諭旨,亦印艮懼開帆遠去,是該夷兵尚知震懾天威,無他伎倆,設吳熊光於該夷兵登岸之初,即親往彈墜,曉以大義,一面調集官兵防守,該夷兵自必知所畏憚,即時退出,庶足宣示國威。吳熊光於此等要事,遲至月餘始行具奏,既未親往查辦,該夷兵目求見,又止派員往諭,並不麵詢斥逐,雖開艙在夷兵既退之後,而許其開艙究在夷兵未退之先,是奏報既屬遲緩,辦理又形畏葸。且屢次夷人具稟及吳熊光批示,並轟斃夷兵等事,俱未入奏,亦屬含糊。吳熊光由軍機章京蒙皇考高宗純皇帝不次超擢,用至軍機大臣,經朕簡用,歷任三省總督,非新進不曉事者可比,乃種種錯謬,實屬孤負委任。吳熊光前已革職,著拿問,交軍機大臣會悶刑部審訊,定擬具奏。」熊光尋遣戍伊犁。

△夏五月,定《廣東互市章程》。

時百齡代永保任兩廣總督,抵任二日,馳赴澳門詢訪,盡得英人覬覦實情,遂奏請俟本年英吉利國貨船到時,預遣員弁偵探。得旨:「所見甚是。該國夷人索性強橫譎詐,雖見據夷商喇咈所稟夷兵不敢再來之語,亦未可深信。上年該夷人來澳時,吳熊光等不立行查辦,既失之於寬,此時自應濟之以猛,侯該國貨船到時,先期留心偵探,如再敢多帶夷兵、欲圖進口,即行調集官兵,相機堵剿。倘止係貿易船隻,並遞謝罪哀懇稟件,亦應飭令停泊港外,該督一面奏聞,候朕降旨遵行。」

百齡又奏酌籌《民夷交易章程》,經軍機大臣議覆,奉諭:「所議甚是。嗣後各國護貨兵船,懼不許駛入內港。夷商銷貨,令即依限回國,並令洋商早清夷欠。其澳內四洋人,不準再行添屋,民人眷口亦不準再右增添。引水船戶給照、銷照,俱責成澳門同知辦理。夷商買辦,選擇殷實之人始準承充。至向來夷貨到粵,皆由該國自行投行、公平交易,以順夷情而服夷心,今該督等請由監督不論殷商、乏商,按股掣簽,竟以外夷貨財為調酬乏商之計,事不可行,著仍查明舊例,妥協辦理。」

△六月,造米艇。

先是,吳熊光督粵,請造登花戰船,緝捕洋盜。至是,百齡奏:「查登花船難於購料成造,仍請添造米艇,以期迅速竣工,俾資緝捕。」奉旨:「粵省剿捕匪船,米艇具有成效。前此吳熊光忽以米艇不能遠出外洋,請改造登花艦二十號,往來外洋緝捕,將米艇全行收入內洋防守,見經百齡等查明,此項船隻所需桅舵大料因須在外洋購覓,是以二年以來未能購得,且此時即購料成造,一經風浪掣損,將來亦無料換修,仍屬不能應用。況粵洋綿互四千餘里,止仗此二十船之力在外洋策應捕盜,寧不顧此遣彼?皆吳熊光全無主見,不過逞其臆度之詞,妄思更改,而於空言陳奏之外,仍無實際,斷不可行。百齡等現已估計船身價值,計其一船所需,足造米艇兩隻,請將原估登花船二十隻工料銀十五萬四千餘兩,改作大、中、小米艇四十號,以期節浮糜而便駕駛,所議甚是,著即照所奏辦理。」

又諭云:「遂溪縣東海地方,先經吳熊光議請設立參將專營,住督撫各標抽丁防守,嗣吳熊光又以東海不產磚木,奏請停止建營?改募水師,添船緝捕,今據百齡等查明,該處沙土鬆浮,建築城堡,炮台難資經久,又與廣州灣遙相對,以一隅駐守之兵,當四面可遼之路,亦復難資控制,是此事亦不可行。吳熊光始則並未詳細確查,繼知事有所難,又復回護前議,不肯據實奏明更改,一味遷延,且如何改募水師、添船若干,並如何派人管帶之處,亦全未議及,殊屬因循闡茸,毫無振作。茲百齡等請將新造米艇二十隻專在東海巡防,以二十隻在西路洋面策應,其配駕巡兵即於通省水師按數勻派,既可無庸建立營汛,亦無庸改募水師,其吳熊光原議裁撤督標後營及提督兵丁之處,本與營制不符,且陸路口岸防守緊要,斷不可輕議裁革,百齡等所見皆是。此時應行分別歸伍、撤募之處,亦均照所奏辦理。至目下粵洋緝捕緊要,而水路營伍皆屬廢弛,該督等務當振刷精神,實力整頓,以期設一兵得一兵之力、添一船得一船之用,方為不負委任。」

○庚午嘉慶十五年(公元一八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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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商請減行用銀,不許。

行用者,每價銀一兩,奏抽三分,以給洋行商人之辛工也。繼而軍需出其中,貢項出其中,各商攤還洋貨亦出其中,遂分內用、外用名目。此外尚有官吏之需求,與問遊之款接,亦皆出於入口、出口長落之貨價,以故洋利漸薄。是年,大班喇咈等訴於廣東巡撫韓封,略曰:「始時洋商行用減少,與夷無大損益,今行用日夥,致壞遠人貿遷。如棉花一項,每石價銀八兩,行用二錢四分,連稅銀約四錢耳,茲棉花進口三倍於前,行用亦多至三倍,每石約銀二兩,即二十倍矣。他貨稱是。各洋行費用皆由祖家貿易攤還,共何以堪,伏懇照舊酌量裁減,遠人幸甚!

韓封與總督、監督及屬僚核議,眾謂洋人無利可獲,或可杜其偕來,遂不許。

○辛未嘉慶十六年(公元一八一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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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申嚴洋人傳教禁。

時奉上諭:「西洋人居住京師,原因其諳習算法,可以推步天文,備欽天監職官之選。昨據管理西洋堂務大臣查明,在京者共十一人,除福文高、李拱辰、高守謙三人見任欽天監監正、監副,南彌德在內閣充當翻譯差使,又畢學源一人通曉算法,留備敘補,賀清泰、吉德明二人均年老多病,不能歸國,此外學藝未精之高臨淵等四人,俱已飭令回國。見在西洋人之留京者,止有七人。此七人中,其有官職差使者,出入往來俱有在官人役隨地稽查,不能輿旗民人等私相交接;其老病者,不過聽其終老,不準擅出西洋堂,外人亦不準擅人,管理大臣及官員弁兵巡邏嚴密,諒不敢有聽其傳教惑眾之事。至外省地方,本無需用西洋人之處,即不應有西洋人在境潛住。從前外省拿獲習教人犯,每稱傳播始於京師,今京師業已按名稽核、徹底清厘,若外省再有傳習此教者,必係另有西洋人在彼煽惑,地方匪徒私自容留,不可不加之厲禁。除廣東省向有西洋人來往貿易,其居住之處應留心管束,勿任私行傳教,有不遵禁令者,即按例懲治外,其餘各直省著該督撫等飭屬通行詳查,如見有西洋人在境,及續有西洋人潛來者,均令地方官查拿具報,一面奏聞,一面遞交廣東,遣令回國。如地方官辦理不力,致令傳教惑眾,照新定條例嚴參重處。若內地民人私習其教,復影射傳惑者,著地方官一律查拿,按律治罪。將此通諭知之。」

○甲戌嘉慶十九年(公元一八一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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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禁洋商運銀出洋。

蘇楞額奏稱:「近年來夷商賄通洋行商人,藉護回夷兵盤費為名,每年將內地銀兩偷運出洋,至百數十萬之多,復將低潮洋銀運進,任意欺矇商賈,以致內地銀兩漸形短絀,請旨飭禁。」奉上諭:「夷商交易,原令彼此以貨物相準,俾中外通易有無,以便民用,若將內地銀兩每年偷運出洋百數十萬,歲積月累,於國計民生均有關係。著蔣攸銛、祥紹查明每歲夷商等偷運足色銀兩出洋實有若干,應如何酌定章程、嚴密禁止,會同妥議具奏。」

△冬十一月,禁英人傳教。

先是,乾隆間英人司當東隨入貢使臣至京,後貢使歸,司當東留住澳門,誘惑愚民甚眾。至是,上特降旨:「聞有英吉利夷人司當束,前於該國入貢時曾隨入京師,年幼狡黠,回國時將沿途山川形勢俱一一繪成圖冊,到粵後又不回本國,留住澳門已二十年,通曉漢語。定例澳門所住夷人不準進省,司當束在粵既久,夷人來粵者大率聽其教誘,日久恐至滋生事端。著蔣攸銛等查明司當東有無教唆勾通款跡,如查有實據,或遷徙安置,奏明妥辦。」

△冬十二月,申定《互市章程》。

兩廣總督蔣攸銛密陳洋商貿易及酌籌整飭洋行事宜,奉上諭:「粵省地方瀕海,向準各國夷船前來貿易,該夷商遠涉重洋,懋遷有無,實天朝體恤之恩,然懷柔之中,仍應隱寓防閑之意。近來英吉利國護貨兵船,不遵定製停泊外洋,竟敢駛至虎門,其詭詐情形甚為叵測。蔣攸鐳示以兵威,派員詰責,該大班始遞稟謝罪,此後不可不嚴申禁令。該夷船所販貨物,全藉內地銷售,如呢羽、鍾表等物,中華盡可不需,而茶葉,土絲,在彼國斷不可少,倘一經停止貿易,則其生計立窮。《書》云:『不寶遠物,則遠人格。』該督等當深明此意,謹守定製,內固藩籬,不可使外夷輕視。嗣後所有各國護貨兵船,仍遵舊制,不許駛近內洋,貨船出口,亦不許逗留。如敢闌入禁地,即嚴加驅逐,倘敢抗拒,即行施放槍炮,懾以兵威,使知畏懼。所有該督等請嚴禁民人私為夷人服役,及洋行不得搭蓋夷式房屋,鋪戶不得用夷字店號,及清查商欠,不得濫保身家淺薄之人承充洋商,並不準內地民人私往夷館之處,均照所議行。」

○乙亥嘉慶十年(公元一八一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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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申禁鴉片煙。

鴉片煙,一日波畢,一日阿芙蓉,又日阿片,本罌粟殼所造,產印度之孟阿拉(即孟加臘,一曰明呀哩,首部曰加爾吉達,又有八呾拿及麻哈默那,皆孟阿拉屬邑,均產鴉片)及曼噠喇薩(即麻打拉薩)、孟邁(一作孟買,又稱港腳)、馬刺他(一作麻爾窪)、盎嘰哩、唧肚(二部皆在小西洋)諸處,有公班、白皮、紅皮、大小土之分。明中葉始人中國(見李時珍《本草綱目》及龔雲林《醫監》)。康熙初,以藥材入口,每擔稅銀三雨,又每包加稅二兩四分五厘,時尚無吸食(雍正中,年希堯刊《集驗良方》,屢載鴉片,亦不聞吸食)。其入內地,附西洋諸商船,歲不過二百箱。

自英吉利在孟阿拉購片土,立市埔,至乾隆二十年因構釁翦滅孟阿拉,乘勝蠶食五印度諸部,其中、東、南三部則全為所役屬,地產棉花(棉花亦元太祖用兵印度時移種人中國,稱吉貝布),又產鴉片,英人倍徵其稅,遂專擅印度鴉片之利。(此外產鴉片之地,惟馬刺他不盡屬英轄,而煙土亦多由英埔孟邁出口。又跨亞歐兩洲間之都魯機,亦歲有千餘箱,米利堅運之來華。)其運載亦附英人船,旗船名格拉巴,約裁三百躉(千六百八十斤為一躉)。每箱載兩滿,每滿各重六十七棒(十二兩為一棒,棒一作磅)。其價自一千三百至千五百魯卑不等(五十先令值一魯卑,二魯卑值一番銀),以分售各處。(英吉利本國原禁食鴉片,外洋吸食者有都魯探:印度及無來由各番族。)乾隆季年,閩粵吸食漸多,粵督奏禁入口,然官吏奉行有名無實。嘉慶初元,申禁鴉片,躉船在黃埔者改泊澳門或急水門,而私銷如故,每年已三、四千箱。

至是,粵督蔣攸鐳等奏查禁鴉片章程,奏上諭:「鴉片煙一項,流毒甚熾,多由夷船夾帶而來,嗣後西洋貨船至澳門時,自應按船查驗,杜絕來源。至粵省行銷鴉片煙,積弊已久,地方官皆有失察處分,恐伊等瞻顧因循,查拿不力,嗣後有拿獲鴉片煙之案,除查明地方委員等有得規故縱情事,應嚴參辦理外,其僅止失察者,竟當概行寬免處分。至所請獲興販煙斤自二百斤至五千斤以上,分別紀錄加級,及送部引見,並軍民人等拿獲獎賞,以及誣良治罪之處,俱著照該督等所請行。」

△冬十月,西洋人蘭月旺伏誅。

時,湖南來陽縣查獲西洋人蘭月旺授徒傳教,巡撫翁元圻以聞。奉諭:「蘭月旺以西洋夷人潛入內地,遠歷數省,收徒傳教,煽惑多人,不法已極。著翁元圻嚴切訊究,審明後將該犯問擬絞決,奏明辦理。其供出之犯,按名查拿務獲,並飛諮各該省一體嚴緝究辦。來陽縣知縣常慶查緝認真,於此案辦竣後送部引見,再行施恩。」

△十一月,禁買洋人奇巧貨物。

時蔣攸銛等奏:「查洋商拖欠夷人貨帳銀兩,業經停利歸本,請勒限分年清還。」奉上諭:「此項洋商節年拖欠夷人貨帳銀兩,據該督等查明,各行欠項自嘉慶十七年至十九年,共還過銀一百三十萬兩零,見尚欠夷帳一百六萬兩,按照欠數多寡,分定年限歸還,該商等經此次清厘之後,自應遵照定限,一律清還,毋令再有拖欠。惟是該夷人以貨易貨,乃壟斷盤剝,任令疲商賒欠,郎明知有不得過十萬之舊章,朦朧匿報,亦應嚴行飭禁。近年內地銀兩為外夷貿易攜去者,勤逾百萬,日久幾同漏卮,著該督撫及該監督留心稽察,如外夷有以奇巧貨物攜至洋行,私行留用此等物件,饑不可食,寒不可衣,令其將中土財貝潛就消耗,殊為可惜,果能實力禁絕,該夷人等知內地不寶異物,不能行銷,則來者漸少,易去銀兩亦必日減,亦節財流之一道也。」

○丙子嘉慶十一年(公元一八一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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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英吉利遣使入貢。

初,英吉利迭修職貢,未如所望,舉兵來澳門,又不得逞,仍思藉貢輸忱,以希恩澤。五月,英吉利公使加拉威禮來粵東遞稟,云:「英國太子攝政已胚四年,感念純皇帝恩德,仰慕大皇帝仁聖,於上午九月遣使起程,來獻方物,仍循乾隆五十八年貢道,由海洋舟山一路至天津赴都,懇總督先奏。」

時總督蔣攸銛方入朝,巡撫董教增權總督事,許番官晉見。故事督撫大吏見暹羅諸國貢使於節堂,貢使皆拜伏,如陪臣禮,加拉威禮不肯,迫洋商白總督,議相見儀,往復再三。教增不得已,許之。

△其日,總督及將軍、兩副都統、海關監督畢坐節堂,大陳儀衛。加拉威禮上謁,免冠致敬,通事為達意。教增離座起立,問英吉利國王好,復坐,乃詢貢使行日程途,允為入告。加拉威禮徑出。此即所議相見儀也。當教增立詢時,將軍以下皆振衣起,副都統張永清獨據案不少動,意殊拂然。

比教增奏入,而貢使羅爾美都、副貢使馬禮遜乘貢舟五己達天津,上命戶部尚書和世泰、工部尚書蘇楞額往天津,率長蘆鹽改廣惠料理。貢使來京,一晝夜馳至圓明園,車路顛簸不堪,又衣裝皆落後。詰朝,上升殿受朝會,時正使已病,副使言:「衣車未至,無朝服,何以成禮?」和世泰懼獲譴,遂飭奏兩貢使皆病。上怒卻其貢不納,遣廣惠伴押使臣回粵。

△秋七月,蘇楞額、和世泰、廣惠等降革有差。

初,英吉利貢使裔表,上覽表文失辭,抗若敵體,復鋪張伐法蘭西戰功,有要挾意,又值理藩院迓接不如儀,上故疑使人之慢,絕不與通。羅爾美部等既出都,有以實入告音,上始知不盡貢使之罪,復降諭錫賣。迫及良鄉,酌收貢物,仍賜國王珍玩數事,並敕諭其王,交兩廣總督蔣攸鐳,俟貢使至粵頒發。

敕諭曰:「爾國遠在重洋,輪誠慕化,前於乾隆五十八年先朝高宗純皇帝御極時,曾遣使航海來庭。維時爾國使臣恪恭成禮,不愆於儀,用能仰承恩寵,瞻覲筵宴,朕是以錫資便蕃。本年爾國王復遣使裔奉表章,備進方物,朕念爾國王篤於恭順,深為愉悅,循考舊典,爰飭百司,俟爾使臣至日,瞻覲宴賣,悉仿先朝之禮舉行。爾使臣始達天津,朕飭派官吏在彼賜宴,詛爾使臣於謝宴時,即不遵禮節。朕以遠國小臣,未嫻儀度,可從矜恕,特命大臣於爾使臣將次抵京之時,告以乾隆五十八年爾使臣行禮悉跪叩如儀,此次豈容改異,爾使臣麵告我大臣,以臨期遵行跪叩,不至愆儀。我大臣據以入奏,膚乃降旨於七月初七日令爾使臣瞻覲,初八日於正大光明殿賜宴頒賞,再於同樂園賜食,初九日陛辭,並於是日賜遊萬壽山,十一日在太和門頒賞,再赴禮部筵宴,十三日遣行。其行禮日期、儀節,我大臣俱已告知爾使臣矣。初七日瞻覲之期,爾使臣已至宮門,朕將御殿,爾正使忽稱急病,不能動履。朕以正使猝病,事或有之,因止令副使入見,乃副使二人亦同稱患病,其為無禮,莫此之甚!朕不加深責,即日遣令歸國。爾使臣既未瞻覲,則爾國王表文亦不便進呈,仍由爾使臣裔回。但念爾國王數萬里外奉表納竇,爾使臣不敬恭將事,代達悃忱,乃雨使臣之咎。爾國王恭順之心,朕實鑒之,特將貢物內地理圖,畫像、山水人像收納,嘉爾誠心,郎同全收,並賜爾國王白玉如意一柄、翡翠玉朝珠一盤、大荷包二對、小荷包八個,以示懷柔。至爾距中華過遠,遣使遠涉良非易事,且來使於中國禮儀不能諳習,重勞唇舌,非所樂聞,天朝不寶遠物,凡爾國奇巧之器,亦不視為珍異,爾國王其輯和爾人民,慎固爾疆土,無閑遠邇,朕實嘉之,嗣後無庸遣使遠來,徒煩跋涉,但能傾心效順,不必歲時來朝,始稱向化也。俾爾永遵,故茲敕諭。」

又諭:「此次英吉利國進貢使臣至天津海口登岸,特命蘇楞額、廣惠傳旨賜宴,令其謝宴行三跪九叩禮,如合式,即日帶京,如不諳禮儀,具奏候旨,其原船勿令駕駛,仍由原路回津,泛海回國。蘇楞額,廣惠故違旨意,徑行帶來,又縱令原船私去,伊二人之咎在此。因事已不妥,又命和世泰、穆克登額迎赴通州演禮,以七月初六為限,限內如儀,再行帶來,滿限尚未如儀,即行參奏候旨。和世泰、穆克登額於初五日含混具奏,初六日徑行帶來。朕於未初二刻御勤政殿,召見伊二人,先詢以演禮之事,伊二人免冠磕頭,雲並未演禮,及至再問以『既未演禮,何不參奏?』和世泰云:『明日進見,必能如儀。』此一節伊二人之咎已同前二人矣。至初七日早膳後,卯正二刻,朕傳旨升殿,召見來使,和世泰初次奏稱:『不能快走,侯至門時再請。』二次奏稱:『正使病泄,少緩片刻。』三次奏稱: 『正使病倒,不能進見。』即諭以『正使回寓賞醫調治,令副使進見』,四次奏稱:『副使俱病,俟正使全愈後,一同進見。』中國為天下共主,豈有如此侮慢倨傲甘心忍受之理,是以降旨逐其使臣回國,不治重罪,仍命廣惠護送至廣東下船。近日召見廷臣,始知來使由通州直至朝房,行走一夜,來使云:『進見朝服在後,尚未趕到,便服焉能瞻謁大皇帝?』此等情節,和世泰見面時何不陳奏?郎或遺忘,或晚問補奏,或次日一早具奏俱可,直至將次升殿,總未奏明情節。伊二人之罪,重於蘇楞額矣。若豫先奏明,必改期召見,成禮而返,不料庸臣誤事至此,朕實無顏下對臣工,惟躬白引咎耳。四人之罪,俟部議上時再行處分,先將此旨通諭中外及蒙古王公等知之。」

尋議上,得旨:「蘇楞額革去工部尚書、鑲紅旗漠軍都統,加恩以三晶頂戴降補工部左侍郎,仍留總管內務府人臣;廣惠降內務府八品筆帖式;和世泰革去理藩院尚書。鑲白旗漠軍都統,仍留公爵、總管內務府大臣;穆克登額革去禮部尚書。鑲黃旗漢軍都統,降補鑲黃旗漢軍副都統。」

△冬十二月,英吉利貢使回國。

先是,英吉利貢使返粵,總督蔣攸鈷亦宴賣如常,仍免其歸舟茶稅,遵將辦理一切奏聞。奉上諭:「英吉利國貢使不能行謝宴禮儀,乾隆五十八年到粵時並未給與筵宴,此次自無庸強令人宴行禮。該督等所奏頒賞使臣筵席三桌,仍賞給牛羊等物,所辦甚是。至另片所請再行頒發諭旨,宣明該貢使等失禮之咎,令該國王自行查辦,殊可不必。前該督所奏刊刷告示,發給該國來粵貿易各船,朕即諭以『六合之外,存而不論』,降旨飭令停止。該督尚未接到,復為此奏。總之,此事蘇楞額一誤於前,和世泰再誤於後,朕權衡裁度,恩威並濟,厚往薄來,辦理巳為允協,此後勿庸多煩詞說。該貢使如此狡詐,即頒發諭旨,伊歸國後亦豈不能隱匿,捏造虛詞以自文其過?竟當置之不論,較為得體。俟該貢使到粵,該督於接見時,當堂堂正正,諭以:『此次爾等奉國王之命來天朝納貢,不能成禮,即屬爾等之咎。仰荷大皇帝深仁大度,不加譴罰,仍賞收爾國王貢物,頒賞珍品,此乃天高地厚之恩,爾等回國,不可不知感激。至爾國向在粵塞貿易,即係爾國一定口岸,倘將來再有進貢之事,總須在粵東收泊,候督撫具奏,請旨遵辦,毋得徑往天津。即駛至彼處,該官吏亦必遵旨駁回,爾等豈非跋涉徒勞?』如此明白宣諭,伊等自當畏威懷德,不必與之辯論曲直也。朕又思,英吉利國於乾隆五十八年入貢時,懇請在浙江寧波貿易,此次該國貢船來往經過浙洋,並未寄楗,其意似專欲來天津貿易,以遂其壟斷之謀。該督總當設法將伊國來津之意嚴行杜絕,使之不萌此念,即來亦不能徑達,方為妥善。至波臣等五人,既均係夷商,見在仍準該國貿易,自不必全行驅逐,致啟其疑,郎聽從其便可也。」

是月,英吉利貢使回國。瀕行,攸蛞等復宴於海幢寺,曉之曰:「大皇帝不寶異物,後可勿勞貢獻。如必欲入貢,廣東為爾國貿易之所,貢舟應收泊廣東,毋徑赴天津,致令駁回。」使臣唯唯。攸鐳復曰:「爾國通市廣州,於今百年,凡爾之俸餉經費,一惟於市,取辦市之資,每歲以數千萬計,其利溥矣,中國之裨益於爾尤大矣,繼今以往,宜效順,毋自誤。」使臣應聲曰:「兒市,中國與本國兩利,毋徒為找撲也。」

於是,天津增設水師,置總兵官一。未幾,又省之。

○丁丑嘉慶十二年(公元一八一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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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雲南徼外逆夷高羅衣伏誅。

時臨安邊外逆匪高羅衣滋事,雲貴總督伯麟以剿撫事具聞,得旨:「逆夷高羅衣膽敢自稱窩泥王,並將附從漢奸等偽封官職,裹脅至萬餘人,搶擄江外土司地方,復率眾搶渡,窺伺地方,實屬罪大惡極。事關邊境軍情,伯麟此摺僅山三百里具奏,殊屬不曉事體。嗣後奏報皆當由五百里馳遞,侯辦理完竣,郎由六百里馳奏。見在偽封軍師之漢奸章喜業經禽獲,訊明該逆等犯事緣由,伯麟、雙林等已派調本省官兵及廣南土練定期進剿,此事務須一鼓撲滅,不可因循疲玩。如見調兵力尚有不敷,貴州官兵素稱道捷,該督即行添調,或一千名,或五百名,迅速來滇,選派曾經出師、打仗奮勇將弁帶領,迅即進剿。此時賊眾初集,兵貴神速,趁此煙瘴未起之時,立即禽渠掃穴,不可靳惜小費,遷延時日。若辦理遲緩,一至暑熱瘴生,官兵即須撤退,使賊得以乘暇裹脅,秋冬再舉,則勞費更重。伯瞄等務勉力辦理,將首逆高羅衣及逆侄高借沙等剋期禽獲,淩犀處死,其餘烏合之眾,自必即時瓦解。其章喜一犯,暫行牢固監禁,俟首逆就禽,質訊明確,一並浚遲,以伸國法而靖人心。」

未幾,悉數禽獲,誅之。上又諭云:「首犯高羅衣,以江外夷民,膽敢謀逆滋事,據該犯供稱:『因江西、湖廣等處漢人在夷地貿易取利,甚為刻苦,遂借驅逐漢人為名,聚泉謀逆』等語。夷民愚蠢無知,多因內地民人私往夷地,或潛相煽惑,或激生事端,釀成大案,致勞兵力,戕害生靈。此案拿獲之偽軍師章喜一犯,即係漢奸。見將首從各逆悉數殲獲,邊境敉寧,正當趁此出示曉諭,嚴飭沿邊各州縣,凡內地民人,不準私往夷地貿易,侵奪夷人生計,若有私越邊境者,查明嚴禁治罪,務令弭患未形,勿再滋生邊隙為要!

○己卯嘉慶十四年(公元一八一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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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禁廈門洋船運茶。

時,董教增奏閩省廈門洋船請仍販運茶葉,上諭軍機大臣等:「所奏甚屬非是。前閩浙等省販粵茶葉,多由海道運往,經蔣攸鐳以洋面遼闊、漫無稽查,恐有違禁夾帶等弊,奏請仍照舊例,改由內河行走,業經明降諭旨,通行飭禁。自諭禁之後,洋面日見肅清,海口無從偷漏,即黠夷如英吉利,不能串通姦商私用售買,亦皆遵奉禁令,虔受約束,為法甚善,必應永遠遵行。今董教增忽請準廈門洋船仍販運茶葉,則與由海販粵何異,明係受奸商慫恿,冒昧陳請。董教增著傳旨申飭,所奏不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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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遠記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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