濳研堂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三十五
濳研堂文集 卷第三十五 清 錢大昕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嘉慶丙寅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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濳硏堂文集卷三十五
嘉定錢大昕
書〈三〉
與徐仲圃書
僕於輿地之學畱心廿餘年嘗恨東晉南北朝僑立州
𨛦歲增月易名目叢複雖以杜佑李吉甫樂史之淹博
猶且十闕其六七不揣椎魯思欲理而董之而疑義紛
挐無從質正近年始交陽湖孝廉稚存今又得交足
下皆揅精地理卓然成家而足下譔次年表經緯分明
於南北交爭畺易陷復之跡瞭如視掌洵足補前人之
闕而爲後學之指南矣其中尙有一二疑不能釋請疏
其大略以僃采擇晉志元帝渡江之後徐州所失過半
乃僑置淮陽陽平濟陰北濟陰四𨛦初不言置於何地
而足下以歴陽實之徧檢晉宋齊志歴陽竝無置四𨛦
之事未知足下何所據也且晉志述渡江州𨛦多不可
信卽以此條論之上文雲永嘉之亂臨淮淮陵淪沒石
氏則是淮北旣失之後所置其地當在淮南而安帝紀
義熈五年慕容超將慕容興宗寇㝛預陽平太守劉千
載爲賊所執是陽平在淮北不在淮南其難信者一宋
志淮陽陽平濟陰北濟陰竝在徐州部內宋之徐州在
淮北不在淮南其淮陽𨛦領甬城㝛預等縣去京𨜞水
七百陸五百五十以道里準之正在舊臨淮𨛦界其難
信者二宋志淮陽晉安帝義熈中土斷立不言元帝置
北濟陰則宋孝建元年立幷非晉所置其難信者三宋
志於陽平濟陰二𨛦雖不言何時置然於陽平雲故屬
司州流寓來配於濟陰雲屬兗州流寓徐土因割地爲
境若渡江之初僑人未有土斷之令不當雲割配其難
信者四宋末失淮北始僑立陽平於山陽北淮陽北濟
陰於廣陵永初以前淮南尙無此四𨛦況於元帝渡江
之初乎其難信者五夫南渡初尙未有此四僑𨛦則歷
陽之無此𨛦益可信矣宋志稱安帝改堂邑爲秦𨛦晉
志則以爲元帝渡江所改幷僑立尉氏縣屬焉足下謂
元帝改堂邑爲秦𨛦而堂邑縣如故安帝改堂邑縣亦
爲秦縣欲以彌二志之說僕以晉宋二史參互攷之
王國寶毛泰劉穆之爲堂邑太守皆在安帝之世是安
帝時尙有堂邑𨛦及劉裕當國以後向彌檀韶檀祗虞
邱進相繼爲秦𨛦太守可知秦𨛦改名必在義熈中不
在元帝渡江之時矣且向彌檀韶檀祗皆以秦𨛦太守
兼北陳畱內史則北陳畱與秦𨛦同寄治堂邑而尉氏
卽陳畱屬縣晉末尙有陳畱𨛦其幷入秦𨛦或在義熈
土斷以後而晉志謂元帝卽以尉氏屬秦𨛦豈其然乎
晉世僑立州𨛦皆不係以南名義熈恢復故土乃有北
徐州北靑州北彭城北琅邪北東海北東莞北潁川諸
名而在南州𨛦猶仍故名至永初受禪後始詔去北加
南而晉志往往稱南徐南兗南豫南靑又謂元帝置南
東海南琅邪等𨛦明帝立南沛南淸河等𨛦葢唐人不
學誤仞宋志追稱之詞以爲晉時已有此名耳沿襲千
有餘年至僕始悟其失頃見足下州𨛦表中頗有承用
晉志者似宜訂正以破後來之惑故敢獻其狂狷惟足
下裁之
荅談階平書
得足下書道及姚禮部駮僕漢書攷異中說秦三十六
𨛦一條僕所據者班孟堅志本文以志解志非敢臆造
禮部執史記分𨛦在始皇二十六年而略取南海諸𨛦
乃在三十三年不當列於三十六𨛦之數似矣僕試卽
以史記質之則三十六𨛦之分本非一年中事如東𨛦
則始皇五年置矣潁川則十七年置矣會稽則二十五
年置矣豈皆在二十六年乎不特此也巴蜀置於惠文
南𨛦南陽隴西北地置於昭襄三川太原置於莊襄則
幷非始皇時矣上𨛦魏所置雲中鴈門代𨛦趙所置上
谷漁陽右北平遼東遼西燕所置漢中楚所置則幷非
秦置矣而史皆繫之二十六年者以是歲爲兼幷天下
之始封建變爲𨛦縣至是遂一成而不可易故特記之
前所置之二十餘𨛦與後所增之三𨛦總以三十六該
之而前後復隨文別見古人敘事參差不若後人之泥
也且南海三𨛦不必定在三十三年攷南越尉佗列傳
秦已幷天下略定揚越置桂林南海象𨛦以謫徙民與
越雜處十三歲其雲十三歲者據秦幷天下至二世元
年數之也王翦傳亦先言平荊地爲𨛦縣因南征百越
之君而後言二十六年盡平天下依此二文則二十六
年分三十六𨛦正當有南海三𨛦矣均是史公之書禮
部援本紀以證其說僕卽可援二傳以伸僕之說矣史
公但云分三十六𨛦初未實指某某𨛦班志則明言之
矣其敘漢𨛦國以秦三十六𨛦幷高文景武昭所增正
合百有三之數非猶有未僃也司馬彪志𨛦國亦云漢
承秦三十六𨛦皇甫謐帝王世紀雲秦兼諸矦置三十
六𨛦葢漢魏以前未有別南海諸𨛦於三十六之外者
別之自裵駰始唐人修晉書祖述裵說因有四十𨛦之
目相沿到今僕謂不如班史之可信也馬班二史述漢
初事𨛦名固有出於三十六𨛦之外者此則諸矦私置
或二世增設要非始皇三十六𨛦之舊且亦隨置隨廢
故班志略而不言以其不足言也非有所缺漏也裵駰
之說不知所本恐是誤會始皇本紀之文若以前後文
互證則是年實止置齊琅邪兩𨛦耳幷前後通計之班
志豈眞與太史公相矛盾哉僕非護前而憚改顧史漢
正文具在難以裵氏單詞遽詆班志爲未僃故稍申愚
管以僃折衷足下試復於禮部不識㪅有以啟僕之惑
否
再與談階平書
僕前札中言及秦三十六𨛦鄙意但謂史公於始皇二
十六年書分天下爲三十六𨛦兼南海三𨛦在內合前
後所置言之班志所云與史公本非牴啎耳又引王翦
南越兩傳以證略定揚越時巳置此三𨛦弟爲存疑之
詞初非因此幷疑三十三年不當有略取陸梁地之事
也足下謂王翦南征百越之君卽指會稽一𨛦然賈生
過秦雲南取百越之地以爲桂林象𨛦則百越與會稽
究非一地王翦傳先言竟平荊地爲𨛦縣而後言南征
百越之君可驗百越在會稽𨛦之外矣而南越傳實有
與越雜處十三歲之語足下雖善辯但以本不可曉置
之愚謂此語非甚難曉也當秦初幷天下時王翦南征
百越巳有三𨛦之名但因其君長俾自治之如後世羈
縻之州其後使尉屠睢略取其地黜其君長置官吏如
內𨛦則在三十三年故本紀特書之傳與紀互見而兩
不相妨徐野民未悟及此是以存疑到今僕又讀東越
列傳雲秦已幷天下皆廢爲君長以其地爲閩中𨛦與
南越傳文略同而本紀不載置閩中𨛦其所以有載有
不載者閩中雖有𨛦名仍以其君長治之秦未嘗別置
守尉也南海三𨛦其初置葢與閩中同厥後乃有任囂
趙佗輩則等於內地𨛦縣矣此所以不書於二十六年
以前而特書於三十三年也足下以爲然乎否乎卽使
僕所引南越王翦兩傳果如足下說而秦之但有三十
六𨛦別無四十𨛦則兩漢書有明文不可據裵駰說以
汨之㪅不必因裵說之未的而別求它𨛦以實之此僕
之本意也惟足下詳察
與姚姬傳書
昨於新城陳公子碩士所讀所著廬江九江二𨛦沿革
攷以今縣推見漢畺域所謂君子之言信而有徵者矣
惟以廬江爲衡山改名則猶有未慊於心者夫淮南之
分爲三在文帝十有六年曰淮南曰廬江曰衡山皆秦
九江𨛦地在戰國則皆楚地也秦之九江𨛦跨江南北
楚漢之際以江南地析置豫章𨛦而鯨布封淮南兼得
之淮南厲王因布故封文帝封厲王諸子盡以故地還
之故廬江國兼有豫章𨛦得與楚交通也景帝平吳楚
徙廬江王賜於衡山而廬江豫章俱爲漢𨛦其衡山之
爲王國如故也武帝元狩元年王賜以謀反誅而國除
爲衡山𨛦其三年以衡山地置六安國自後遂無衡山
之名〈景十三王傳封膠東王寄少子慶爲六安王王故衡山地〉漢志敘衡山沿革於
六安下不系於廬江下明乎衡山之與廬江無渉也廬
江之爲𨛦在孝景初自後別無廢省之人伍被說淮南
王安雲南收衡山以擊廬江是衡山與廬江絶非一地
今欲幷而合之難矣黥布初封史稱九江廬江衡山豫
章𨛦皆屬焉攷其時吳苪徙封長沙以其地益布而芮
故𨜞邾則當兼得江夏地厲王子勃封衡山亦當兼有
邾蘄春諸縣至武帝建六安國分土始狹非復衡山
之舊光武初因省六安入廬江若西京則衡山自衡山
廬江自廬江未嘗合而爲一也讀史之病在乎不信正
史而求之過㴱測之太密班孟堅志𨛦國沿革精矣間
有未僃以紀傳攷之無不合也孟堅所不能言後儒闕
其疑可矣謂漢初之廬江在江南武帝時巳罷昭宣之
閒改衡山爲廬江皆孟堅所未嘗言所據者僅廬江出
陵陽一語然陵陽乃鄣𨛦之屬縣非淮南故地恐難執
彼單辭以爲定案也先生當代宗師一言之出當爲後
世徵信敢獻所疑幸明以示我
與孫鳳陽書
承示所𢰅鳳陽志簡而有要可稱佳椉但中有存疑者
數事其一以唐分十道皆因山川形便鍾離在淮南而
隸於河南爲不可解予案唐六典淮南道十有四州濠
居其一元和𨛦縣志稱濠州本屬淮南與壽陽阻淮帶
山爲淮南之險貞元中竇參爲相據淮割地隸屬徐州
及張建封子愔爲本軍所立常挫王師其時朝廷幾
失淮南之地是濠之改隸淮南實始於竇參然吉甫巳
譏其不學昧於畺理之制矣唐志所據者貞元以後之
制非十道之舊也足下試采吉甫志之文編入沿革門
則原委瞭然可免後來之疑矣足下又疑河南按察司
行臺不當在縣境攷明時南北隸不設布按二司而
有巡守諸道巡守道銜皆假鄰省布按之名此行臺葢
巡道之行署鳳陽與河南接壤故寄銜於河南非眞河
南按察也
鄞縣志局與同事書
史家之例以列傳爲重其列於儒林文苑者皆其次焉
者也元人不通史法乃特剏道學之名欲以尊異程朱
諸人後來無可充道學者而無識之輩競以儒林爲榮
今志局所擬入儒林者未必悉孚公議且如王厚齋四
明文獻之宗而不列之儒林豈厚齋之學行不如高閌
黃宗明乎若謂厚齋以官高當入列傳則高閌袁燮父
子班秩不在厚齋之下何以仍入儒林也袁桷張時徹
沈一貫之入文苑似有意抑之然列傳諸人豈皆粹然
無瑕者魏收所謂揚之升天按之入地此淺夫所爲昔
人所譏其穢者而躳自蹈之吾不解也寶慶延祐兩志
皆不立儒林文苑諸目羅願之志新安施㝛之志會稽
潛說友之志臨安亦無此名也嘉靖志於儒林文苑外
㪅增淳德雋異之名尤爲冗設愚意當循胡袁二志之
例總題之曰人物但以時代爲次不分優劣旣遵古式
又息爭端有尙友古人之識者自能別其孰爲大賢孰
爲小賢也
荅王西莊書
得手敎以所𢰅述於崐山顧氏秀水朱氏德淸胡氏長
洲何氏間有駮正恐觀者以試訶前哲爲咎愚以爲學
問乃千秋事訂譌規過非以訾毀前人實以嘉惠後學
但議論須平允詞氣須謙和一事之失無妨全體之善
不可效宋儒所云一有差失則餘無足觀耳鄭康成以
祭公爲葉公不害其爲大儒司馬子長以子產爲鄭公
子不害其爲良史言之不足傳者其得失固不足辯旣
自命爲立言矣千慮容有一失後人或因其言而信之
其貽累於古人者不少去其一非成其百是古人可作
當樂有諍友不樂有佞臣也且其言而誠誤𫆀吾雖不
言後必有言之者雖欲掩之惡得而掩之所慮者古人
本不誤而吾從而誤駮之此則無損於古人而適以成
吾之妄王介甫鄭漁仲輩皆坐此病而後來宜引以爲
戒者也十七史商𣙜聞巳刊成或有譌字且未便刷印
乞將樣本寄下
與稚存書
足下札言國語日月會於龍𧱓已攷一字當之予幼讀
東京賦卽疑𧱓與疚協韻未得其義後讀廣韻四覺部
�訓龍尾又與䐁同乃悟𧱓爲�之譌廣雅雲䐁臀也
故龍尾亦有龍�之稱然�豚皆漢人俗字依說文當
爲涿涿者流下滴與臀義相近蜀先主戲張裕雲諸毛
繞涿居而裕以潞涿應之明乎涿卽䐁也古音涿如篤
故轉爲鬭音東方朔傳鶴俛啄與竇鷇爲韻易良馬逐
釋文亦有胄音是其證也足下所攷之字未審與僕有
異同否願明以敎我
與稚存書二
僕畱意三國畺域有年常欲作志以補承祚之闕蜀吳
屬稾粗具將次弟魏事今讀尊製體大思精勝僕數倍
巳輟所業讓足下獨歩矣其中有數事或可僃葑菲之
采敢略陳之歴陽有當利浦謂因王濬書有風利不得
泊之語以爲名此說本於樂史寰宇記攷其實未然
孫討逆傳稱劉繇遣張英屯當利口周瑜傳亦云將兵
迎策從攻橫江當利皆拔之則當利之名漢末已有之
豈待王濬平吳乃得名乎酒泉之福祿縣漢時本名祿
福班史及石刻曹全碑皆其明證至三國猶然龐淯傳
及皇甫謐列女傳竝雲祿福長尹嘉續漢志偶傎到二
字而晉志因之又敦煌之淵泉淵譌爲拼涪陵之漢葭
葭譌爲髮此皆不可不正者也漢陽之爲天水葢魏初
所改魏明帝紀張郃楊阜鄧艾諸葛亮姜維諸傳無稱
天水爲漢陽者艾傳又有天水太守王頎豈皆史臣追
改乎晉志謂晉始復名天水者殆未可信惟足下進而
敎之
荅稚存書
得執事書知頃承
恩命入 三天當今經師人師孰有先於執事者㴱
爲吾道之幸又述 親藩時復記憶賤名然僕病廢巳
久近則耳目益瞶眊舉動須人掖持鈞天舊游如隔
世徒增不能奮飛之歎耳僕所攷秦三十六𨛦竝據漢
志本文而姬傳輔之諸君皆不謂然今執事亦有是言
葢據晉志秦四十𨛦之文於裵駰所說三十六𨛦雖斥
其妄而實取之唯易內史爲郯𨛦而已僕攷魏晉以前
言秦地理者但言三十六𨛦未有言四十者史記秦始
皇二十六年秦始幷天下分天下爲三十六𨛦謂廢封
建立𨛦縣始於此非謂三十六𨛦皆是年所分也若紬
攷之則是年平齊所置祗齊與琅邪兩𨛦耳幷前置之
三十一𨛦後置之三𨛦總計之故云三十六也史公但
言分三十六𨛦而不列其目孟堅則明言某𨛦秦置某
爲秦某𨛦合之正得三十六其末雲本秦京師爲內史
分天下作三十六𨛦漢興以其𨛦太大稍復開置又立
諸矦王國武帝開廣三邊故自高祖增二十六文景各
六武帝二十八昭帝一訖於孝平凡𨛦國一百三志所
稱增者增於三十六之外非增於四十之外也史公言
三十六𨛦孟堅亦言三十六𨛦許愼說文高誘淮南注
應劭風俗通皇甫謐帝王世紀司馬彪𨛦國志皆言秦
三十六𨛦是秦未始有四十𨛦也言四十𨛦者始於唐
人修晉書其實本於裵駰駰據始皇取陸梁地在三十
三年故不數南海三𨛦而別求它𨛦以實之後人又取
閩中𨛦以足四十之數遞相祖述牢不可破者千有餘
年矣執事欲以郯𨛦當三十六𨛦之一然孟堅明言東
海𨛦高帝置矣信它書不如信孟堅也漢志於武陵𨛦
雲高帝置不雲故秦黔中於丹陽𨛦雲故鄣𨛦不言秦
是駰所增無一可信不獨內史之爲妄劉原父刊誤雖
多違失其雲秦三十六𨛦無鄣𨛦則合於漢志恐未可
斥爲邪說也執事又謂閩中一𨛦不宜遺漏此亦未然
攷史記南越閩越二傳置閩中及南海三𨛦竝在秦初
幷天下之日〈王翦傳平荊地爲𨛦縣因南征百越之君卽謂置四𨛦事〉其時雖有𨛦
名仍不廢其君長其後遣尉屠雎取陸梁地誅其君設
南海守尉等治之比於內𨛦故得列於三十六𨛦之數
若閩中則仍無諸搖分治之竊意黔中亦當𩔖是孟堅
所以不取也其它紀傳述漢初事所舉𨛦名若鄣若郯
若吳若東陽之類皆楚漢之際增置非復始皇之舊且
不久卽廢故漢志略而不書唯鄣𨛦至武帝始改名丹
陽故志稱故鄣𨛦明乎非秦亦非漢也陳項初起之日
漢未興而秦二世猶在故亦可稱秦置要不在三十六
𨛦之內苟知秦本無四十𨛦則裵駰之謬不辨自明而
諸家紛紛補湊皆可以不必矣執事以爲然乎否乎幸
詳示之
又
宋志南梁𨛦睢陽縣所治卽二漢晉夀春縣後省僕向
疑太元收復以後僑立梁𨛦不㪅立淮南𨛦與夀春縣
執事以爲淮南南梁二𨛦晉末當竝立其幷合實在永
初以後今檢劉敬宣傳義熈五年出督淮西其結銜雲
淮南安豐二𨛦太守梁國內史則其時尙有淮南𨛦有
𨛦則必有所領之縣僕向所疑今乃豁然執事之益我
良多矣至謂二𨛦之合在宋永初以後則恐未然攷義
熈八年土斷揚豫〈見謝晦傳〉是年向靖戍夀陽傳稱安豐汝
陰二𨛦太守梁國內史不雲淮南太守是淮南已幷入
梁𨛦不待永初也葢其時割丹陽之於湖縣爲淮南𨛦
境〈志稱晉末卽義熙八年也〉因割夀陽縣爲梁𨛦實土而淮南𨛦移
於江南夀陽不復爲縣矣晉宋時刺史鎭戍之地若姑
孰懸瓠碻磝滑臺之類皆非縣名但言鎭夀陽不足以
爲置縣之證
濳硏堂文集卷三十五 門人吳嘉泰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