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學類編 (四庫全書本)/全覽

理學類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理學類編      儒家類
  提要
  等謹案理學類編八卷明張九韶撰九韶字美和後以字行故明史附見宋訥傳作張美和清江人元末累舉不仕洪武三年以薦為縣學教諭遷國子監助教改翰林編修致仕歸後復徵入校書書成遣還茲編成於至正丙午乃未入明時所作其初本名格物編臨川吳當見之以為所輯天地鬼神人物性命之説乃格物之一端不足以盡格物之意因為易今名凡天地一卷天文二捲地理一卷人物一卷性命一卷異端一卷以周程張邵朱六子之言為主而以荀子以下五十三家之説輔之復於每篇之末繹以己見其所採擷大都摘取精要不事博引繁稱故條理次序頗為精蜜前代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谷永淮南子之說近世如洪邁容齋五筆羅大經鶴林玉露之說並加摭集以𠫵觀互證亦不𮛫講學家門戶之見其異端一門於隂陽相術䜟緯諸家斥駁明切尤足以破世俗之惑史載明初司國子監者有宋訥王嘉㑹龔斆而九韶與聶鈜貝瓊亦皆名儒當洪武時先後為博士助教學錄以故諸生多所成就知其躬行導率無忝師範與徒為髙論者異矣乾隆四十二年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理學類編目録     儒家類
  卷一
  天地
  論天地之始終
  論天地之形體
  論天之樞紐
  卷二
  天文
  論日月星辰
  論日月食
  卷三
  天文
  論雲雷風雨之屬
  論虹蜺河漢
  卷四
  地理
  論地里之廣濶
  論潮汐之消長
  卷五
  鬼神
  論鬼神之情狀
  論祭祀之感通
  卷六
  人物
  論人物之始生
  論人為物之靈
  論輪迴生死之辨
  卷七
  性命
  論性命之理
  論本然之性
  論氣質之性
  論心為性情之主
  卷八
  異端
  論佛老神仙
  論隂陽家之説
  論相人形貌
  論䜟緯之説








  理學類編原序
  古之學者即事以窮理謹乎彛倫日用以脩身不敢騖乎髙逺也故曰道不逺人性也者人所得乎天以為德具於人心宜至切矣孔門穎敏莫先子貢而其言曰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則聖人之設敎可知矣道絶於戰國經燔於秦漢儒專門授受惟事口耳千有餘年聖賢不傳之緒中興於濂洛闗閩諸君子師友並起論議精到道學之明於斯為盛朱子所定諸經四書既有成説而元之設科取士表而宗之宜後學之有依賴而無所惑矣間嘗觀有司取性命天道設為疑問而答者之牴牾不可勝説何哉徒徵諸儒先之言而無以驗乎身心之實稍以己意増廣演繹則舛譌隨焉於是子貢之言為益信而每深嘆其未易聞也臨江張氏九韶采周程以下數子所論天地鬼神人物性命之説載於成書及其門人之所録者輯為八卷名曰理學類編使學者不待徧閲諸家之書而可攷乎天道性命之説其用心仁矣哉烏乎知性則知天矣反求諸身盡乎吾心之量則天地之故鬼神之跡事物之雜奚待考索推測而後知哉周子首繼前聖之絶學作為圖説發明太極以授程子而二程終身未嘗以示學者非不欲門人有聞乎天道之妙也以初學之賢而欲窺見天與聖人之道毫釐之差則或淪於髙虛而不知切己之實病則程子之敎深有望於後世學者之深造自得之也是編所輯固有功於初學矣然學者不知驗夫身心之實以求聖賢之所同則古昔之言又烏能究其孰同而孰異哉故朱子謂格物致知之學與世之博物洽聞者異此以反身窮理為主而必究其本末是非之極至彼以狥外夸多為務而不覈其表裏真妄之實然此為己為人之所以分不可不察也當以庸下之質蓋嘗用力而恆懼未有聞也因誦是編謹述此為序而請敎焉臨川吳當序



  欽定四庫全書卷
  理學類編卷一     明 張九韶 撰
  天地
  易繫辭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朱子曰易者隂陽之變太極者其理也又曰太極之義正謂理之極致耳有是理即有是物無先後次第之可言故曰易有太極則是太極乃在隂陽之中而非在隂陽之外也若以乾坤未判大衍未分之時論之恐未安也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今論太極而以天地未分元氣合而為一者言之亦恐未安也有是理即有是氣理一而已氣則無不兩者故曰太極生兩儀今按孔氏正義曰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則是認太極為氣矣故朱子辨之
  周子曰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隂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隂分陽兩儀立焉 朱子曰無極而太極是無形之中有箇極至之理又曰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未有天地之先畢竟是先有此理動而生陽亦只是理靜而生隂亦只是理又曰太極理也動靜氣也氣行則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嘗相離也又曰當初元無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㑹動而生陽靜而生隂靜極復動動極復靜循環流轉其實理無窮氣亦與之無窮自有天地便是這物事在這裏流轉一日有一日之運一月有一月之運一嵗有一嵗之運只是這箇物事袞袞將去又曰太極動而生陽是且從動處説起其實動前是靜靜前又是動如晝而夜夜而晝晝前已有夜夜前已有晝或問太極之有動靜是動先靜後否曰動靜無端隂陽無始不可分先後今此只是就起處言之畢竟動前是靜靜前又是動將何者為先後不可只道今日動便為始而昨日靜更不説也如鼻息言呼吸則辭順不可道吸呼畢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
  邵子曰或曰顛然而髙者吾知其為天也隤然而下者吾知其為地也吾不知天地之前何物也曰夫無者從而有者也有者反而無者也清濁混而為一是謂太極太極者己見氣也太極判兩儀生太極者謂之有邪謂之無邪太極者一氣也謂之一非無數也乃數之始謂之氣非無象也乃象之始安可謂之無哉然太極之所以判兩儀之所以分者孰使之然邪其所以然而然者由道之變也 朱子曰周子邵子説太極是和隂陽袞説易中便擡起説周子言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隂動時便是陽之太極靜時便是隂之太極蓋太極即在隂陽裏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則先從實理處説若論其生則俱生但言其次序須有這理方始有隂陽也其理則一雖然自見在事物觀之則隂陽函太極推其本則太極生隂陽 西山真氏曰自周子以前凡論太極皆以氣言莊子以道在太極之先所謂太極乃是指作天地人三者氣形已具而渾淪未判者之名而道又別是一懸空底物在太極之先則道與太極為二矣不知道即太極太極即道以其理之通行者而言則曰道以其理之極至者而言則曰太極又何嘗有二邪倘非周子啓其秘而朱子闡而明之孰知太極之為理而非氣哉今按邵子之説太極亦以氣言之故備載西山之説於此讀者當自擇焉
  邵子曰一氣分而為隂陽判得陽之多者為天判得隂之多者為地又曰天生乎動者也地生乎靜者也一動一靜交而天地之道盡之矣又曰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也而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也如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捨動靜將奚之焉
  朱子曰天地初間只是隂陽二氣這一箇氣運行磨來運去磨得急了拶得許多查滓在裏面無出處便結成地在中央氣之清者便為天為日月為星辰只在外常周環運轉地便只在中央不動不是在下
  朱子曰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時想只是水火二者水之滓腳便成地今登髙而望羣山皆為波浪之狀只不知因甚麽時凝了初間極軟後來方凝得硬問想得如潮來湧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極濁便成地火之極清便成風霆雷電日星之屬
  朱子曰方渾淪未判隂陽之氣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間放得寛闊光朗而兩儀始立邵康節以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則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箇大闔闢更以上亦復如此直是動靜無端隂陽無始小者大之影只晝夜便可見五峯所謂一氣大息震蕩無垠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物消盡舊跡大滅是謂鴻荒之世嘗見髙山有螺蜯殻或生石中此石即舊日之土螺蜯即水中之物下者卻變而為髙柔者卻變而為剛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驗者
  朱子曰天運不息晝夜輥轉故地𣙜在中間使天有一息之停則地須陷下惟天運轉之極故凝得許多渣滓在中間地者氣之渣滓也
  朱子曰陽變隂合初生水火水火氣也流動閃爍其體尚虛其成形猶未定次生木金則確然有定形矣水火初是自生木金則資於土五行之屬皆從土中施生出來
  程子曰坎水也一始於中有生之最先者也 魯齋鮑氏曰物之初生其形皆水水者萬物之一原皆根於天一之造化夫金石之産其初亦乳一陽之氣一日之時一年十一月冬至皆肇於子子者水位也夫水生於陽而成於隂氣始動而陽生氣聚而靜則成水觀呵氣可見葢生水之初屬一故微至成水時則六矣或問曰天一生水亦有物可驗乎曰人之一身可驗矣貪心動則津生哀心動則淚生愧心動則汗生慾心動則精生方人心寂然不動之時則太極也此心之動則太極動而生陽也所以心一動而水生即可以為天一生水之證神為氣主神動則氣隨氣為水母氣聚則水生也
  朱子曰天數九重漸漸上去氣愈髙愈清只是箇旋風就外面旋來旋去旋出渣滓在中間成地 魯齋鮑氏曰天非若地之有形也地之上無非天減得一尺地便有一尺天人自不覺耳輕清上浮者為天天圓而動包著箇地地方而靜在天之中所以重濁下沉者皆天氣之渣滓凝聚於下者也原其初則一氣而已一分為二陽得兼隂是以乾天之一包坤地之二而為三地在天中地之氣皆天之氣也
  朱子曰邵子皇極經世書以元統十二㑹為一元一萬八百年為一㑹初間一萬八百年而天始開又一萬八百年而地始成又一萬八百年而人始生邵子於寅上方始註一開物字葢初間未有間只是氣塞及天開些子後便有一塊渣滓在其中漸漸凝結而成地初則溶軟後漸堅實今山形自髙而下便如水漾沙之勢以此知必是先有天方有地有天地交感方始生出物來
  草廬吳氏曰一元凡十二萬九千六百嵗分為十二㑹一㑹計一萬八百嵗天地之運至戌㑹之中為閉物兩間人物俱無矣如是又五千四百年而戌㑹終自亥㑹始五千四百年當亥㑹之中而地之重濁凝結者悉皆融散與輕清之天混合為一故曰渾沌清濁之混逐漸轉甚又五千四百年而亥㑹終昏暗極矣是天地之一終也貞又起元又肇一初為子㑹之初仍是混沌是謂大始言一元之始也是謂太一言清濁之氣混合為一而未分也自此逐漸開明又五千四百年當子㑹之中輕清之氣騰上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星辰四者成氣而共為天故曰天開於子濁氣雖摶在中間然未凝結堅實故未有地又五千四百年而子㑹終又自丑㑹之始五千四百年當丑㑹之中重濁之氣凝結者始堅實而成土石濕潤之氣為水流而不凝燥烈之氣為火顯而不隱水火土石四者成形而共為地故曰地闢於丑又五千四百年而丑㑹終又自寅㑹之始五千四百年當寅㑹之中兩間人物始生故曰人生於寅也
  或問三統朱子曰諸儒之説為無據看來只是當天地肇判之初天始開當子位故以子為天正其次地始闢當丑位故以丑為地正惟人最後方生當寅位故以寅為人正即邵康節十二㑹之説當寅位則有所謂開物當戌位則有所謂閉物閉物即是天地之間都無物了看他説便須天地翻轉數十萬年 雙峯饒氏曰當初只是一氣清濁混沌濁者沈清者浮濁自濁清自清此是天開於子其時雖已有地而未成質到丑上方堅實有山川之類方是地闢到寅上人始生問以皇極經世觀之自子至醜醜至寅年嵗極多不應天地人如此隔絶曰且論其理那箇是數
  或問天開於子地闢於醜人生於寅是如何朱子曰此是邵子皇極經世中説今不可知他只是以數推得如此他説寅上生物是到其上方有人物也有一元十二㑹三十運十二世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嵗月日時元㑹運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堯時㑹在己午之間今漸及未矣至戍上説閉物到那裏則不復有人物矣問不知人物消磨盡時天地壞也不壞曰也須一場鶻突既有形氣如何得不壞但一箇壞了便有一箇生得來 觀樂黃氏曰堯之時在日甲月己星癸辰申當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半以上為六萬四千八百年之已往以下為六萬四千八百年之方來是以謂堯得中數也 袁明善曰禹即位後八年得甲子初入午㑹前至元元年甲子初入午㑹第十一運從天開甲子至泰定甲子得六萬八千八百二十一年 雙湖胡氏曰今當一元之午㑹癸運酉世即一嵗之五月初十日酉時也今按邵子皇極經世書一元統十二㑹一㑹統三
  十運一運統十二世猶一嵗有十二月一月有三十日一日有十二時故西山蔡氏曰一元之數即一嵗之數也一元有十二㑹三百六十運四千三百二十世猶一嵗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辰也前六㑹為息後六㑹為消即一嵗自子至己為息自午至亥為消也開物於寅猶嵗之驚蟄也閉物於戍猶嵗之立冬也一元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嵗一㑹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月一運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日一世有十二萬九千六百辰皆自然之數非有所牽合也知此則知皇極經世之㫖矣
  右論天地之始終或曰天地亦有終始乎邵子曰既有消長豈無終始天地雖大是亦形氣之二物也 愚按先儒之論天地之初混沌鴻䝉清濁未判但一氣耳及其乆也其運轉於外者漸漸輕清其凝聚於中者漸漸重濁輕清者積氣成象而為天重濁者積氣成形而為地天之成象者日月星辰是也地之成形者水火土石是也天包地外旋繞不停地處天內安靜不動天之旋繞其氣急勁故地浮載其中不陷不墜岐伯所謂大氣舉之是也
  邵子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然則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有無之相生形氣之相息終則有始終始之間天地之所存乎 朱子曰康節此言天依形地附氣所以重複而言不出此意者惟恐人於天地之外別尋去處故也天地無外所以其形有涯而其氣無涯也為其氣極𦂳故能扛得箇地住不然則墜矣外更須有軀殻甚厚所以固此氣也若夫地動只是一處動動亦不至逺也又曰康節此説古今歴家所未及 邵伯溫曰伊川先生見康節先生伊川指食桌而問曰此桌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甚處康節為之極論其理以至六合之外伊川嘆曰平生惟見周茂叔論至此然不及康節之詳也 或問邵子論六合之外恐無外否朱子曰理無內外六合之形須有內外日月東升西沒又從東升這上面許多下面亦許多豈不是六合之外今歴家只算到日月星辰運行處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無內外
  邵子曰天圓而地方天北髙而南下是以望之如倚蓋焉地東南下而西北髙是以東南多水西北多山也天覆地地載天天地相函故天下有地地上有天觀物張氏曰天圓如虛毬地斜隔其中西北之髙戴乎天頂故北極出地纔三十六度降及東南履乎天末故南極入地亦三十六度東南多水西北多山其髙卑可見矣地勢本傾峻以其體大故人居其上而弗覺西北負實東南面虛也人倚北而面南是以天潛乎北而顯乎南水發乎西而流乎東也天包地地載天天地相函以立於太虛之中而能終古不壞故在天成象則在地成形仰天有文則俯地有理人能窮此可以達性命之原知生死之説矣
  程子曰地之下豈無天今所謂地者特天中一物耳凡有氣莫非天有形莫非地
  程子曰天地動靜之理天圓則須轉動地方則須安靜南北之位豈可不定
  致堂胡氏曰夫天非若地之有形也自地而上無非天者昔人以積氣名其象以倚蓋名其形皆非知天者莊周氏曰天之蒼蒼其正色邪言天無色也無色則無聲無臭皆舉之矣日月星辰之繫乎天非若山川草木之麗乎地也著明森列躔度行止皆氣機自運莫使之然而然者無所託也若其有託則是以形相屬一麗乎形能無壞乎 西山真氏曰按陽倞註荀子亦曰天無實形地之上空虛者皆天也
  朱子曰天之形圓如彈丸朝夜運轉其南北兩端後髙前下乃其樞軸不動之處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之旋當晝則自左旋而向右向夕則自前降而歸後當夜則自右轉而復左將旦則自後升而趨前旋轉無窮升降不息是為天體而實非有體也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乆而不墜耳昔黃帝問於岐伯曰地有慿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其曰九重則自地之外氣之旋轉益逺益大益清益剛究陽之數而至於九則極清極剛而無復有涯矣
  朱子曰天轉也非自東面西也非旋環磨轉卻是側轉今按先儒謂天左旋者背北面南視之則其運如
  絡絲背東面西視之則其運如轉車是也
  或問天行健朱子曰惟胡安定説得好其言曰天者乾之形乾者天之用天形蒼然南樞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樞出地上三十六度狀如依杵其用則一晝夜行九十餘萬里人一呼一吸為一息一息之間天行已八十餘里人一晝夜有一萬三千六百餘息故天行九十餘萬里天之行健可知因言天之氣運轉不息故閣得地在中間或未達曰如㺯椀珠底只恁運轉不住故在空中不墜少息則墜矣 今按丹書言人一晝夜有一萬三千五百息一千一百二十五息乃應一時胡氏之言蓋取諸此
  或問天地之所以髙深朱子曰公且説天是如何後髙天只是氣非獨是髙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見如此髙要之他連地下亦是天天只管旋來轉去天大了故旋得許多渣滓在中間世間無一箇物事大故地恁大地只是氣之渣滓故厚而深也
  朱子曰地卻是有空缺處天則四方上下都周匝無空缺偪塞滿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卻靠著天天包地其氣無不通恁地看來渾只是天氣卻從地中迸出又見地之廣處橫渠雲地對天不過
  胡用之問易本義雲乾一而實故以質言而曰大坤二而虛故以量言而曰廣朱子曰此兩句説得極分曉蓋曰以形言之則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説天之質大以理與氣言之則天之氣卻盡在地之中地盡承受得天之氣所以説地之量廣天只是一箇物事一故實從裏面便實出來流行發生只是一箇物事所以説乾一而實地雖堅實然卻虛天之氣流行乎地之中皆從裏面發出來所以説坤二而虛用之雲地如肺形質雖硬而中本虛故陽氣升降乎其中無所障礙雖金石也透理去地便承受得這氣發育萬物曰然要之天形如一箇鼓鞴天便是那鼓鞴外麵皮殻子中間包得許多氣開闔消長所以説乾一而實地中間盡是這氣來往升降緣中間虛故容得這氣來往升降以其包得地所以説其質之大以其容得天之氣所以説其量之廣非是説地之形有盡故以量言也只是説地盡容得天之氣所以説其量之廣耳今歴家用律呂𠉀氣其法最精氣之至也分寸不差便是這氣都在地中透出來如十一月冬至用黃鐘管距地九寸以葭灰實其中至之日氣至灰去晷刻不差
  朱子曰周禮註土圭一寸折一千里天地四遊升降不過三萬里土圭之景尺有五寸折一萬五千里以其在地之中故南北東西相去各三萬里問何謂四遊曰謂地之四遊升降不過三萬里非謂天地中間相去止三萬里也春遊過東三萬里夏遊過南三萬里秋遊過西三萬里冬遊過北三萬里今歴家算數如此以土圭測之皆合曰譬如大盆盛水而以虛器浮其中四邊定四方若器浮過東三寸以一寸折萬里則去西三寸亦如地之浮於水上蹉過東方三萬里則逺去西方亦三萬里矣南北亦然然則冬夏晝夜之長短非日晷出沒之所為乃地之遊轉四方而然耳曰然曰人如何測得如此恐無此理曰雖不可知然歴家推算其數皆合恐有此理也 今按鄭氏曰地厚三萬里春分之時地正當中自此漸漸而下至夏至地下萬五千里地之上畔與天中平夏至之後地漸漸而上至秋分地正當天之中央自此地漸漸而上至冬至上遊萬五千里地之下畔與天中平自冬至後地又漸漸而下此所謂地升降於三萬里中也
  朱子曰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體 今按爾雅疏亦曰天是太虛本無形體但指諸星運轉以為天耳
  或問天有質否抑只是氣朱子曰只是箇旋風下耎上堅道家謂之剛風人常説天有九重分九處為號非也只是旋有九耳但下面氣較濁而暗上面至髙處則至清至明耳
  問晉志論渾天以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載地是如何朱子曰天外無水地下是水載
  朱子曰天以氣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氣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耳
  右論天地之形體北溪陳氏曰天即理也古聖賢説天多是就理上論理無形狀以其自然而言故謂之天若就天之形體論也只是箇積氣恁蒼蒼茫茫實有何形體 餘説見下段
  朱子曰尚書璣衡疏載王蕃渾天説一段極精密其説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殻之裹黃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強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迴轉也
  或問北辰之為天樞何也朱子曰天圓而動包乎地外地方而靜處乎天中故天之形半覆地上半繞地下而左旋不息其樞紐不動之處則為南北極謂之極者猶屋脊謂之屋極也然南極低入地三十六度故周囘七十二度常隱不見北極髙出地三十六度故周囘七十二度常見不隱北極之星正在常見不隱七十二度之中常居其所而不動其傍則諸星隨天左旋更迭隱見皆若環繞而歸向之知此則知天樞之説矣
  朱子曰南極在地下中處北極在地上中處南北極相對天雖轉極卻在中不動
  朱子曰南極上下七十二度常隱不見唐書説常有人至海上見南極下有數大星甚明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內黃義剛問如説南極見老人星則是南極也解見朱子曰南極不見是南邊自有一箇老人星南極髙時也解浮得起來
  或問北辰朱子曰北辰是天之樞紐中間些子不動處緣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箇記認所以就其傍取一小星謂之極星天之樞紐如門簨子相似又似箇輪藏心藏在外面動心卻不動又問極星動不動曰極星也動只是他近那辰故雖動而不覺如射糖盤子様北辰便是中心樁子極星便是近樁底㸃子雖是也隨盤轉緣近樁子便轉得不覺向來人説北極便是北辰皆只説北極不動至本朝人方推得是北極只在北辰邊頭而極星依舊動
  朱子曰史記載北極有五星太一常居中是極星也辰非星只是中間界分也其極星亦微動惟辰不動乃天之中猶磨之心也 今按史記天官書中宮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註雲北極其星五在紫㣲中
  或問上蔡謂北極天之樞也以其居中故謂之北極以其周建於十二辰之舍故謂之北辰是否朱子曰以其居中不動衆星環向為天樞軸天形如鷄子旋轉極如一物橫亙在中兩頭抨定一頭在北上為北極一頭在南下為南極問太一曰太一是帝座即北極也以星辰之位言之謂之太一以其所居之處言之謂之北極太一如人主北極如帝都
  又曰帝座惟在紫微者據北極七十二度常見不隱之中故有北辰之號而常居其所蓋天形運轉晝夜不息而此為之樞如輪之轂如磑之臍雖欲動而不可得非有意於不動也
  朱子一日論黃赤道日月躔度潘子善曰嵩山本不當天之中為是天形敧側遂當其中耳朱子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黃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極北極天之樞紐只此處不動如磨心然此是天之中至極處如人之臍帶也
  緣督趙氏曰古人仰視天象遂知夜乆而星移斗轉漸漸不同昏暮東出者曉則西墜昏暮不見者曉則東升北天之星雖然旋轉未嘗入地四時皆見其徹夜在天然其旋轉有甚窄者以衡管窺之衆星無有不轉但有一星旋轉最密循環不出於管中名曰紐星者是也古人以旋磨比天則磨臍比為天之不動處此即紐星旋轉之所名曰北極亦猶車輪之中軸瓜瓣之攢頂也復觀南天雖無徹夜見者但比東西星宿旋轉則不甚逺由是而推乃是南北俱各有極北極在地平之上南極在地平之下今比北極為瓜之聯蔓處南極為瓜之有花處東西旋轉最廣之所比乎瓜之腰圍北極邊傍雖然旋轉常在於天南極則近雖然旋轉不出於地如是則知地在天內天如雞子地如中黃然雞子形不正圓古人非以天形相肖而比之但喻天包地外而已以此觀之天如蹴毬內盛半毬之水水上浮一木板比似人間地平板上雜置㣲細之物比如萬類蹴毬雖圓轉不已板上之物俱不覺知謂天體旋轉者天非可見其體因衆星出沒於東西管轄於兩極有常度無停機遂即星所附麗擬以為天之體耳
  右論南北極為天之樞紐 愚按先儒之説天形至圓如虛毬地隔其中人物生於地上地形正方如博骰日月星辰旋繞其外自左而上自上而右自右而下自下而復左天形如勁風之旋其兩端不動處曰極上頂不動處謂之北極下臍不動處謂之南極南北二極相去之中天之腰也謂之赤道日所行之道謂之黃道春秋二分黃道正與赤道相直故其出沒正與地之卯酉相當是以晝夜均平春分以後行赤道北夏至則去北極最近故曰日北至而其出入與地之寅戌相當是以景短而晷長晝刻多而夜刻少夏至以後又移而南至秋分又與赤道相直秋分以後行赤道南冬至則去南極最近故曰日南至而其出沒與地之辰申相當是以景長而晷短晝刻少而夜刻多冬至以後又移而北至春分又與赤道相直日極於南而復北則為冬至上年冬至至下年日道極南復北之時三百六十五日餘三時不滿故天度一周之時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有餘日道一周之時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不足天度有餘日道不足故六十餘年之後冬至所直天度率差一度是謂嵗差按堯典堯時冬至日在虛七度至月令時該一千九百餘年冬至日在斗一十二度至元朝初又該一千七百餘年冬至日在斗初度由元初至今又百餘年而冬至日在箕八度矣以此推之則嵗差之説信然







  理學類編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二     明 張九韶 撰
  天文
  屈子天問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朱子曰沓合也此問天與地合㑹於何所十二辰誰所分別乎陳列也言日月衆星安所繫屬誰陳列乎今答之曰天周地外非沓乎地之上也十二雲者自子至亥十二辰也左傳曰日月所㑹是謂辰註雲一歳日月十二會所㑹為辰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𤣥枵之類是也然此特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之則南面而立其前後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運轉不停惟天之鶉火加於地之午位乃為地合而得天運之正耳葢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周布二十八宿以著天體而定四方之位以天繞地則一晝一夜適周一匝而又超一度日月五星亦隨天以繞地而惟日之行一日一周無餘無欠其餘則各有遲速之差焉然其懸也固非綴屬而居其運也亦非推挽而行但當其氣之盛處精神光耀自然發越而又各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張衡曰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居錯峙各有攸屬此言皆得之矣
  又問出自湯谷次於䝉汜自明及晦所行幾里 朱子曰湯一作晹次舍也汜水涯也書雲宅嵎夷曰暘谷即湯谷也爾雅雲西至日所入為大䝉即䝉汜也此問一日之間日行幾里乎答之曰暘谷䝉汜固無其所然日月出水乃升於天及其西下又入於水故其出入似有處所而所行里數歴家以為周天赤道一百七萬四千里日一晝夜而一周春秋二分晝夜各行其半而夏長冬短一進一退又各以其十之一焉
  又問夜光何得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兔在腹 朱子曰夜光月也死其晦也育生也此問月有何德乃能死而復生月有何利而顧望之兔常居其腹乎答曰歴家舊説月朔則去日漸逺故魄死而明生既望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逺日而明復生所謂死而復育者也此説誤矣若果如此則未望之前西近東逺而始生之明當在月東既望之後東近西逺而未死之明卻在月西矣安得未望載魄於西既望終魄於東而遡日以為明乎故惟近世沈括之説乃為得之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銀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鈎日漸逺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圓也近歳王普又申其説日月生明之夕但見其一鈎至日月相望而人處其中方得見其全明必有神人能凌倒景旁日月而往參其間則雖弦晦之時亦得見其全明而與望夕無異耳以此觀之則知月光常滿但自人所立處視之有偏有正故見其光有盈有虧非既死而復生死若顧兔在腹之問則世俗桂樹蟾兔之傳其惑乆矣或者以為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傍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黑之處乃鏡中大地之影畧有形似而非真有是物也斯言有理足破千古之疑矣
  又問何闔而晦何開而明角宿未旦曜靈安藏 朱子曰闔閉戶也開闢戶也隂闔而晦陽開而明角宿東方星旦明也曜靈日也此問何所開闔而為晦明且東方未明之時日安所藏其精光乎答曰晦明之問前屢發之其實亦隂陽消息之所為耳陽息而闢則日出而明隂消而闔則日入而暗又何疑乎角宿固為東方之宿然隨天運轉不常在東古經之言多假借也日之所出乃地之東方未旦則固已行於地中特未出地面之上耳
  程子曰日月隂陽之精氣也
  程子曰天地日月一也月受日光而日不為之虧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
  問月有定魄而日逺於月月受日光以人所見為有盈虧然否程子曰日月一也豈有日髙於月之理月若無盈虧何以成歳葢月一分光則是魄虧一分也
  張子曰地純隂凝聚於中天浮陽旋轉於外此天地之常體也常星不動純繫於天與浮陽運旋而不窮者也日月五星逆天而行並包乎地者也地在氣中雖順天左旋其所繫辰象隨之稍遲則反從而右耳間有緩急不齊者七政之性殊也月隂精反乎陽者也故其右行最速日為陽精然其質本隂故其右行雖緩亦不純繫乎天如常星不動金水附日前後進退而行者其理精深存乎物感可知已填星地類然根本五行雖其行最緩亦不純繫乎地也火者亦隂質為陽萃焉然其氣比日而微故其遲倍日惟木乃嵗一盛衰故嵗歴一辰辰者日月一交之次有嵗之象也 朱子曰正䝉中此一段説日月五星甚密
  張子曰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 朱子曰橫渠説日月順天左旋此説最好又曰天左旋之説如以大輪在外以小輪載日月在內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則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
  張子曰地有升降日有脩短地雖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氣升降其問相從而不已也陽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虛也陽日降地日進而上者盈也此一歳寒暑之𠉀也至於一晝一夜之盈虛升降則以海潮汐驗之為信然間有小大之差則繫乎日月朔望其精可感
  張子曰天體北髙而南下地體平著乎其中日近北則去地逺而出早入遲故晝長日近南則去地近而出遲入早故晝短
  邵子曰日行陽度則盈行隂度則縮賓主之道也月逺日則明生而遲近日則魄生而疾君臣之義也 觀物張氏曰日自冬至以後行陽度而漸長夏至以後行隂度而漸短雖以陽臨隂為客之禮亦不敢自肆也諸歴家説月一日至四日行最疾日夜行十四度餘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夜行十三度餘自九日至十九日其行遲日夜行十二度餘二十日至二十三日行又小疾日夜行十三度餘二十四日至晦行又太疾日夜行十四度餘以一月均之則日得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也逺日則明生而行遲近日則魄生而行疾有君臣之義焉
  邵子曰陽消則生隂故日下而月西出也隂盛則敵陽故日朢而月東出也天為父日為子故天左旋日右行日為夫月為婦故日東出月西生也 觀物張氏曰初三日日將入時月在庚上哉生明見西方八日為上弦日初入時月在丁上十五日為朢日初入時月在甲上盛於東方十六日日將出時月在辛上哉死魄見平旦二十三日為下弦日將出時月在丙上三十日為晦月與日合在乙上月本無光借日以為光及其盛也遂與陽敵為人君者可不慎哉天左旋日右行日東出月西生父子夫婦之道隂陽之義也月朢亦東出者敵陽也非常道也 朱子曰三日第一節之中月生明之時也蓋始受一陽之光昏見於西方庚地八日第二節之中月上弦之時受二陽之光昏見於南方丁地十五日第三節之終月既朢之時全受日光昏見於東方甲地是為乾體十六日第四節之始也始受下一隂為巽而成魄以平旦沒於西方辛地二十三日第五節之中復生中一隂為艮而下弦以平旦沒於南方丙地三十日第六節之終全變三陽而光盡體伏於東北一月六節既盡而禪於後月復生震卦雲 真氏曰震一兌二乾三巽四艮五坤六每五日為一節朔旦震始用事為日月隂陽交感之初道家象此以為修養之法此參同契註也因附於此 今按易卦納甲之法其源葢起於此故虞翻曰日月懸天成八卦象三日暮震象月出庚八日兌象月見丁十五日象乾月盈甲壬十六日旦巽象月退辛二十三日艮象月消丙三十日坤象月滅乙晦夕朔旦則坎象水流戊日中則離象火就已成戊戊已土位象見於中
  邵子曰日隨天而轉月隨日而行星隨月而見故星法月月法日日法天
  邵子曰月體本黑受日之光而白
  或問天道左旋自西如東日月右行則如何朱子曰橫渠説日月皆是左旋葢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是謂一年一周天月行遲一日一夜於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有竒至二十九日半強恰與天相值正恰好處是謂一月一周天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歴家以進數難算只以退數算之故謂之右行且雲日行遲月行速 懼齋陳氏曰天繞地左旋東出西沒一日一周而少過之日者天之精與天左旋日適一周以天之過也而為少不及焉天日進而日日退也日非退也以天之進而見其退耳積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而天與日復相遇於初進初退之地而為一年月行遲常以二十七日千一十六分日之三百二十七而與天㑹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一月一周天者以與日㑹言也其實二十七日有竒而周天又二日有竒而與日㑹朱子以為月二十九日有竒而周天又遂及於日而與日㑹蓋未詳也
  九峯蔡氏曰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歳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歳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歳之常數也故日與天㑹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一嵗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 定宇陳氏曰四分度之一者周天全度外其零度有一度四分中之一也以對周嵗全日外其零日亦有一日四分中之一分所謂四分日之一也九百四十分為一日其二百三十五分即四分中之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二十五即四分日之一也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有竒是不及日十二度有竒也積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而月與日㑹四百九十九分是六時零三刻弱也二十九日零六時三刻實為一月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乃十二箇二十九日餘分之積以日法算之其五千六百四十分該六日零者尚有三百四十八分三百四十八日加六日一歳通得三百五十四日此一歲小歲之數也十九年閏餘通得二百單六日須置七閏月所以每十九年或二十年必氣朔同日者一番也然一歲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經雲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歳大歳之數也葢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氣全數並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二十五刻即四分日之一以二十五刻當一日舉全數而言故曰三百六旬有六日也二氣為一月必有三十日零五時二刻始交然月節氣合二十四氣該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氣盈之溢數也十一月有六小盡者此朔虛之虧數也一朔無三十日全非朔虛而何二氣必三十日零五時二刻非氣盈而何節氣之有餘與小盡之不足二者並行而不相悖因此有餘不足而置閏於其間三者參合而交相成茲為萬世不能易之妙法歟
  九峯蔡氏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黃道也北至東井去極近南至牽牛去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是也九行者黒道二出黃道北朱道二出黃道南白道二出黃道西青道二出黃道東並黃道為九行也日極南至於牽牛則為冬至極北至於東井則為夏至南北中東至角西至婁則為春秋分月立春春分從青道立夏夏至從朱道立秋秋分從白道立冬冬至從黒道所謂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也月行東北入於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於畢則多雨所謂月之從星則以風雨也 沈氏曰歴家天有黃道赤道月有九道此皆強名而已非實有也亦猶天之有三百六十五度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強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次而已日之所由謂之黃道南北極之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黃道之南謂之朱道黃道之北謂之黒道黃道之東謂之青道黃道之西謂之白道黃道內外各四並黃道為九行也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可以一術御也故因其合散分為數段每段各以一色名之欲以別算位而已歴家不知其意遂以為實有九道甚可嗤也 懼齋陳氏曰天本無度以與日進退而成其每日之進退既有常則故一日之進退遂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進退一周而周天之度遂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星辰逺近之相去月與五星之行皆以其度為度焉 今按日之行道不逾寅卯辰申酉戌之間卯酉相對為赤道去兩極各九十一度強黃道斜絡於赤道而七曜循環焉日之行半在赤道之內半在赤道之外冬至黃道在斗出赤道南二十四度出辰入申日亦出辰入申又漸退而北行及於春分在奎正黃赤道之交出卯入酉日亦出卯入酉進而至夏至黃道在井出赤道北二十四度出寅入戌日亦出寅入戌至秋分在角復當黃赤道之交出卯入酉日亦出卯入酉而月之行道與日相近交通而過半在日道之裏半在日道之表其當交處出入黃道不過六度遇朔則與日㑹此日月行道之大率也
  或問日是陽如何反行得遲如月朱子曰正是月遲又問日一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如何卻是月遲曰歴家是將他退底度數算天行健故日常少及他一度月又遲故不及天十三度有竒且如月生於西一夜一夜漸漸向東便可見月遲
  朱子曰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望在下卻在側邊了故見其盈虧不同或雲月形如餅非也筆談雲月形如彈丸其受光如粉塗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眉漸逺則光漸大且如月在午日在酉則是近一逺三謂之弦至日月相望則去日十矣故謂之望日在西月在東人在下面得以望見其光之全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逺近如前之弦謂之下弦至晦則月與日相疊月在日下光盡體伏矣 真氏曰月太隂也本有質而無光其盈虧也以受日光之多少月之朔也始與日合越三日而明生八日而上弦其光半十五日而望其光滿此所謂三五而盈也既望而漸虧二十三日而下弦其虧半三十日而晦其光盡此所謂三五而闕也方其晦也是謂純隂故魄存而光滅至日月合朔而明復生焉 魯齋鮑氏曰前輩有雲日月㑹於晦朔之間初一晚最好看起日纔西墜微茫之月亦隨以墜至初二便相隔微濶初三生明以後相去漸逺直至十五日月對望則是日行速進而逺至半天月行不及日而退亦逺半天矣自十六至月晦日行全逺盡一天月行全不及亦盡一天則日進盡本數月退盡本數而復相㑹
  朱子曰月受日光其質常圓不曾缺如圓毬只有一面受日光望夕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對受光為盛天積氣上面勁只中間空為日月往來地在天中不甚大四邊空有時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則光從四傍上受於月其中昏陷便是地影望以後月與日行便差背向一半相去漸漸逺其受光面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月與日正繫相合月便純無光月或從上過或從下過亦不受光又曰月之中有影者蓋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則月在天中日光甚大從地四面衝上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所謂山河大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日光也問人言月中黒影為地影是否曰前輩有此説理或有之然非地影乃是地形到去遮了他光耳
  草廬吳氏曰天與七政八者皆動今人只將天做硬盤卻以七政之動在天盤上行古來歴家非不知七政亦左行在順行難算只得將其逆退與天度相直處算之因此遂謂日月五星逆行也譬如兩船使風皆趨北其一船行緩者見前船之快但覺自己之船如倒退南行然其實只是行緩趕前船不著故也今當以太虛中作一空盤卻以八者之行較其遲速天行最速一日過了太虛空盤一度鎮星之行比天稍遲於太虛盤中雖畧過了些子而不及於天積二十八箇月則不及天三十度歳星之行比鎮星猶遲其不及於天積十二箇月與天爭差三十度熒惑之行比嵗星更遲其不及於天積六十日爭差三十度太陽之行比熒惑又遲但在太虛之盤中一日行一周匝無餘無欠比天之行一日不及天一度積一月則不及天三十度太白之行稍遲於太陽但有疾時遲疾相凖則與太陽同辰星之行又稍遲於太白但有疾時遲疾相凖則與太白同太隂之行最遲一日所行比天為差十二三四度其行遲故退數最多今人不曉以為逆行則謂太隂之行最疾也今次其行之疾遲天一土二木三火四日五金六水七月八天土木火其行之速過於日金水月其行之遲又不及日此其大率也
  緣督趙氏曰日月兩曜懸虛運轉本不附著於天各有所行之道五緯亦然月因日而有晦朔弦望其遲疾卻不因日五星則因日而遲留伏逆近日則疾逺日則遲遲甚而留留乆而退初遲退漸疾退退最疾而復遲退如初遂止而留留乆而順行卻從最遲以至於最疾最疾則與太陽同躔矣又曰若謂七曜不附天而空轉則右轉者亦皆是左旋留者是一日遶地一周而與天同過一度行疾者反是遲行遲者反是疾退者反是疾之甚順行而遲疾皆是一日遶地一周而以不及天行之數為所行度退行者卻是一日遶地一周而多過天行之數退遲者先天不甚多退疾則逾多矣
  深山董氏曰日月麗乎天宜皆隨天而行也而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轉何哉大要天最健而行速日月五星不相及耳故自地面而觀其運行則皆東升西沒遶地而左旋自天度而考其次舍則日月五星獨以漸而東為逆天而右轉蓋由其行不及天而次舍日以退然舍雖退而行未嘗不進也退雖逆而進未嘗不順也於天雖逆而右轉於地則未嘗不順而左旋也
  夾漈鄭氏曰日為太陽之精循黃道而行行西陸謂之春行南陸謂之夏行東陸謂之秋行北陸謂之冬所以成隂陽寒暑之節月者太隂之精其形圓其質清日光照之則見其明日光所不照則謂之魄故月望之日日月相望人居其間盡覩其明故形圓也二弦之夕日照其側人觀其傍故半魄也晦朔之時日照其表人在其裏故不見也月行之道斜帶黃道十三日有竒在黃道表又十三日有竒在黃道裏表裏極速者去黃道六度二十七日有竒隂陽一終
  張衡曰文曜麗乎天其動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日者陽精之宗月者隂精之宗五星五行之精衆星列布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居錯峙各有攸屬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一居中央謂之北斗四布於方為二十八宿五緯經次用告禍福
  張子曰五緯五行之精氣也 今按漢天文志嵗星曰東方春木熒惑曰南方夏火太白曰西方秋金辰星曰北方冬水填星曰中央季夏土是也
  朱子曰緯星隂中之陽經星陽中之隂蓋五星皆是地上木火金水土之氣上結而成卻受日光經星卻是陽氣之餘凝結者也受日光但經星則閃爍開闔其光不定緯星則不然縱有芒角其本體之光亦自不動細視之可見又曰二十八宿隨天而轉皆有光芒五星運行而動無光芒
  朱子曰五星之色各異觀其色則金木水火土之名可辨衆星光芒閃爍五星獨不如此
  問星辰有形質否朱子曰無只是氣之精英凝聚者或雲如燈光否曰然
  朱子曰星有墜地其光燭天而散者有變而為石者朱子曰夜明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際已先爍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猶未上故天欲明時一霎時暗
  朱子曰辰天壤也每一辰各有幾度謂如日月宿於角幾度即所宿處為辰 鮑氏曰辰者天之體故曰天壤亦猶土者地之體也
  晉天文志曰衆星浮生虛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須氣焉楊泉曰星者元氣之英也
  嚴善思曰山川之精氣上為列星
  禮記正義曰月是隂精日為陽精故周髀雲日猶火月猶水火則外光水則含景故月光生於日所照魄生於日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明盡京房雲月與星辰隂者也有形無光日照之乃有光先師以為日似彈丸月亦似彈丸日照之則明不照處則暗陽精為日日分為星故其字日生為星
  右論日月星辰西山真氏曰按張子有言日月星辰之事聖人不言必是顔曾輩皆已理㑹得更不須言也以張子之説推之則日月星辰之事亦學者所當講也 愚按先儒之説天之積氣為辰凡無星處皆是猶地之土也積氣之中有光耀者為星二十八宿及衆經星皆是猶地之石也日月五緯乃隂陽五行之精成象而可見者浮生太虛之中與天不相繫著各自運行遲速不等天左旋於地外一晝夜一周匝自地之正午而觀之則其周匝之處第一日子時至第二日子時微有爭差蓋周匝而過之觀天者定其濶狹名曰一度日亦左行晝行地上夜行地下晝夜一周匝但比天度則不及一度蓋日之行也與地相直處日日齊同無過不及而天之行也與地相直處一日過一度二日過二度故歴家以日之不及天而退一度者為右行一度蓋以截法取其易算耳月亦左行其行尤遲於日一晝夜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蓋日行疾於月而退度不及於天一度反若遲然月行遲於日而退度不及於天十三度有竒反若速然五星之行亦猶日月其行有遲速行過於天則為逆行與天等則為留行不及天則為順逺於日則見近於日則伏
  詩小雅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 朱子曰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㑹謂朔晦之間也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賢去姦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
  又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於何不臧 朱子曰凡日月之食皆有常度矣而以為不用其仁者月不避日失其道也然其所以然者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善人故也如此則日月之食皆非常矣而以月食為其常日食為不臧者隂亢陽而不勝猶可言也隂勝陽而揜之不可言也故春秋日食必書而月食則無紀焉亦以此爾
  春秋隱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杜氏曰日行遲一嵗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一嵗凡十二交㑹然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有頻交而食者
  又桓公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杜氏曰歴家之説謂日光以望時遙奪月光故月食日月同會月掩日故日食食有上下者行有髙下日光輪存而中食者相掩密故月光溢出也既者正相當而相掩間疏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而以有食為文者闕於所不見
  程子曰日月薄蝕而旋復者不能奪其常也
  張子曰日質本隂月質本陽故於朔望之際精魄反交則光為之食
  邵子曰日月之相食數之交也日望月則月食月揜日則日食猶水火之相剋 觀物張氏曰日月相對謂之望日月相㑹謂之晦日常食於朔月常食於望正如水火之相剋日月一年十二㑹十二望而有食不食者交則食不交則不食也所以有交不交者日行黃道月行九道也亦有交而不食者同道而相避也
  朱子曰天有黃道赤道天正如一圓匣赤道是匣子合縫處在天之中黃道一半在赤道內一半在赤道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只是將天橫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是日月在黃道赤道十字路頭相交處撞著望時是月與日正相向如一箇在子一箇在午皆同一度謂如月在畢十一度日亦在畢十一度雖同此一度卻南北相向日所以食於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食望時月食固是隂敢與陽敵然歴家又謂之暗虛蓋火日外影其中實暗到望時恰當著其中暗處故月食
  或問月食如何朱子曰至明中有暗虛其暗至微望之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暗虛所射故食雖是陽勝隂畢竟不好若隂有退避之意則不相敵而不食矣 夾漈鄭氏曰張衡雲對日之衝其大如日日光不照謂之暗虛暗虛逢月則月食值星則星亡今歴家月望行黃道則值暗虛矣值暗虛有表裏深淺故食有南北多少 緣督趙氏曰日體對衝之處往古名曰暗虛似乎日之像景月體因之而失明故云暗日非有像影強立其名故云虛言其非實有也暗虛緣日而有故其圓徑與日相等
  廖子晦問曰月之行其道各異然每月合朔不知何以同度而㑹於所㑹之辰又有或食或不食悉未能曉向承指諭其行或髙而出黃道之上或低而出黃道之下或相近而偪或差逺而不相值則皆不食如何朱子曰日之南北雖不同然皆隨黃道耳月道雖不同然亦常隨黃道而出其傍耳其合朔時日月同在一度其望日則日月極逺而相對其上下弦則日月近一而逺三故合朔之時日月之東西雖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於日則不食或南北雖亦相近而日在內月在外則亦不食此正如一人秉燭一人執扇相交而過一人自內觀之其兩人相去差逺則雖扇在內燭在外而扇不能掩燭或秉燭在內而執扇在外則雖近而扇亦不能掩燭以此推之可見又曰魄加日之上則日食在日之後則不食謂之晦朔則日月相並
  容齊洪氏曰歴家論日月食自漢太初以來始定日食不在朔則在晦否則二日然甚少月食則有十四十五十六之差蓋置望參錯也天體有二交道曰交初曰交中交初者星家以為羅㬋交中者計都也隱暗不可見於是為入交法求之然不過能求朔望耳若餘日入交則書所不載
  緣督趙氏曰世人觀望日體見為月體所障故云日食然日體未嘗有損所謂食者強名而已日道與月道相交處有二若正㑹於交則月體障盡日體謂之食既然日月之行遲速不同須臾則兩輪參差而生光矣若不正㑹於交但在交之前後而度相近者亦見其食兩輪雖相犯所食卻不既近於正交者食分多逺於正交者食分少兩朔之間日月對躔而望平分黃道之半黃道有二交若不當二交前後而望則不食望在二交前後者其月必食或食既或不既食分之數當以距交逺近而推之
  右論日月之食 愚按日月五星之與天體相值也由北而南而從分之謂之度由東指西而橫截之謂之道月之行也二十九日半有竒而與日同度是為朔十四日九時有竒而與日對是為望合朔之時從雖同度橫不同道若橫亦同道則月掩日而日為之食對望之時從雖同度橫不對道若橫亦對道則日射月而月為之食其食之分數則由同道對道所交之多少也又按左傳註月體無光待日照而光生半照即為弦全照乃成望交在望前朔則日食望則月食交在望後望則月食後月朔則日食交正在朔則日食既前後望不食交正在望則月食既前後朔不食大率一百十三日有餘而道始一交非交則不相侵犯故朔望不常有食







  理學類編卷二
<子部,儒家類,理學類編>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三     明 張九韶 撰
  天文
  易豫卦象曰雷出地奮 程子曰雷者陽氣奮發隂陽相薄而成聲也陽始潛閉地中及其動則出地奮震也
  易小畜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彖曰密雲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程子曰雲隂陽之氣二氣交而和則相畜固而成雨陽唱而隂和順也故和若隂先陽唱不順也故不和不和則不能成雨雲之畜聚雖密而不成雨者自西郊故也東北陽方西南隂方自隂唱故不和而不能成雨又曰凡雨須陽唱乃成隂唱則不成矣今雲過西則雨過東則否是其義也長安西風而雨終未曉此理須是自東自北而風則雨自南自西則不雨何者東北屬陽西南屬隂陽唱而隂和故雨隂唱則陽不和故不雨易言密雲不雨自我西郊自西則是隂先唱也故雲雖密而不雨今西風而雨恐是山勢使然 朱子曰密雲不雨自我西郊此是以巽畜乾畜他不得故不能成雨凡雨者是隂氣盛凝結得密方濕潤下降為雨且如飯甑蓋得密了氣鬱不通四畔方有濕汗也又曰密雲不雨尚往也是隂包他不住陽氣便散故雨不成所以尚往也又曰密雲不雨尚往也蓋止是下氣上升所以未能雨必是上氣蔽蓋無發泄處方能有雨
  易解卦彖曰天地解而雷雨作 程子曰天地之氣開散交感而和暢則成雷雨 朱子曰隂陽之氣閉結之極忽然迸散出做這雷雨若只管閉結不解散如何㑹有雷雨作小畜所以不能成雷雨者畜不極也雷便只是如今一箇爆杖
  詩小雅如彼雨雪先集維霰 朱子曰霰雪之始凝者也將大雨雪必先微溫雪自上下遇溫氣而摶則成霰乆而寒勝則大雪矣
  春秋隱公九年春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胡氏曰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隂氣之凝
  禮記孔子閒居曰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敎也地載神氣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敎也 孔氏曰神氣謂神妙之氣於地言神氣者氣從地出又風著於土雷出於地故神氣風霆偏屬於地
  月令仲春之月雷乃發聲始電 孔氏曰雷是陽氣之聲將上與隂相衝蔡邕雲季冬雷在地中孟春動於地之上至此升而動於天之下其聲發揚以雷有漸故云乃電是陽光陽微則光不見此月陽氣漸升以擊於隂其光乃見故云始電
  程子曰電者隂陽相軋雷者隂陽相擊軋者如石相磨而火光出者電便有雷擊者是也 問程子以雷是氣相摩軋是否朱子曰然或以為有神物如何曰氣聚則須有然纔過便散如雷斧之類亦是氣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又曰電者陽之光陽在外隂有所麗故閃爍而為電
  問人有不善霹靂震死是人懷不善之心聞霹靂震懼而死否程子曰是雷震之也問有使之者否曰人之作惡與天地之怒氣相擊搏遂以震死霹靂天地之怒氣也如人之怒固自有正然怒時必為之作惡是怒亦惡氣也怒氣與惡氣相感故耳曰雷所擊處必有火何也曰雷自有火動極生陽自然之理
  程子曰雹者隂陽相搏之氣蓋沴氣也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 按春秋左氏傳昭公四年王正月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鄭氏曰雨水陽也雪雹隂也雨水而伏隂薄之則凝而為雹雨雪而愆陽薄之則合而為霰故曰雹沴氣也
  程子曰易曰雲從龍風從虎龍隂物也出來則濕氣蒸然自出如濕物在日中氣亦自出雖木石之微感隂氣尚亦有氣則龍之興雲不足怪虎行處則風自生
  程子曰霜露星之氣異乎雨雪又曰霜與露不同霜金氣星月之氣露亦星月之氣看感得甚氣即為露甚氣即為霜 或問伊川雲露是金之氣如何朱子曰露自是有清肅之氣古語云露結為霜今觀之誠然然露氣與霜氣不同露能滋物而霜殺物也雪霜亦有異霜能殺物而雪不殺物也雨與露不同雨氣昏而露氣清也露與霧不同露氣肅而霧氣昏也
  張子曰氣坱然大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虛實動靜之機隂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隂之濁其感遇聚結為風雨為霜雪萬品之流行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敎也
  張子曰隂性凝聚陽性發散隂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陽為隂累則相持為雨而降隂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升故雲物班布太虛者隂為風驅斂而未散者也凡隂氣凝聚陽在內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其聚有逺近虛實故雷風有小大暴緩和而散則為雪霜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隂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 朱子曰橫渠此論極分曉陽氣正升忽遇隂氣則相持而下為雨蓋陽氣輕隂氣重故陽氣為隂氣壓墜而下也隂氣正升忽遇陽氣則助之飛騰而上為雲也陽氣伏於隂氣之內不得出則爆開而為雷隂氣凝結於內陽氣欲入不得則旋繞其外不已而為風至吹散隂氣乃已戾氣飛雹之類曀霾黃霧之類皆隂陽不正之氣所以雹水穢濁或青黒色
  邵子曰陽得隂而為雨隂得陽而為風剛得柔而為雲柔得剛而為雷無隂則不能為雨無剛則不能為雷雨柔也而屬隂隂不能獨立故待陽而後興雷剛也而屬體體不能自用必待陽而後發也 觀物張氏曰陽唱而隂從則流而為雨隂格而陽薄則散而為風剛唱而柔從則蒸而為雲柔畜而剛動則激而成雷客主後先隂陽逆順不同也風雨自天而降故言隂陽雲雷自地而升故言柔剛天陽也陽必資隂故無隂則不能為雨陽薄隂然後聚而成體也地隂也隂必資陽故無陽則不能為雷隂得陽然後發而成聲也此言隂陽之相資也雨之形柔也屬隂者本乎天之氣也隂不能獨立待陽而興者天之隂資乎天之陽也雷之聲剛也屬體者出乎地之形也體不能自用必待陽而發者地之隂資乎地之陽也
  邵子曰有雷則有電有電則有風雨生於水露生於土雷生於石電生於火電與風同為陽之極故有電必有風 觀物張氏曰雷者震之氣也電者離之氣也風者巽之氣也陽為重隂所制怒氣發而為雷怒而極者為電隂已不能制矣散而為風則反制隂也故風與雷皆為陽之極雨者水之氣蒸則為雲凝則為雪露者土之氣升則為霧結則為霜雷出於石電生於火有雷則有電火出於石也
  致堂胡氏曰或問雷霆何為而然者有形邪有神邪曰古人未之言也然先達大儒亦嘗明其理矣蓋天地之間無非隂陽聚散闔闢之所為也可以神言不可以形論非如異端所謂龍車石斧鬼鼓火鞭怪誕之難信也故其言曰隂氣凝聚陽在內而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雖聖人復起不能易矣凡聲陽也光亦陽也光發而聲隨之陽氣奮擊欲出之勢也電緩小則震亦緩小電迅大則震亦迅大震電交至則必有雨震而不電電而不震則無雨由隂氣凝聚之有疎緩迅密也曰世人所得雷斧者何物也曰此猶星隕而為石也本乎天者氣而非形偶隕於地則成形矣然而不盡然也曰雷之破山壞廟折樹殺人者何也曰先儒以為隂陽之怒氣也氣鬱而怒方爾奮擊偶或值之則遭震矣然而不盡然也曰電之閃爍激疾如金蛇飛騰之狀何謂也曰光之發也惟光耳適映雲際則如是不當乎雲之際而在同雲之中則無是矣凡天地造化之跡茍不以理推之必入於幻怪偽誕之説而終不能明故君子窮理之為要也
  朱子曰雷擊所在只一氣袞來間有見而不為害只緣氣未掤裂有所擊處皆是已發蔡季通雲人於雷所擊處拾得雷斧之屬是一氣擊後方始結成不是將這箇來打物見人拾得雷斧如今斧之狀似細黃石
  或問龍行雨之説朱子曰龍水物也其出與陽氣交蒸故能成雨然雨者隂陽之氣蒸鬱而成非必龍之為也
  朱子曰如飯甑有蓋其氣蒸鬱而汗下淋漓則為雨如飯甑不蓋其氣散而不收則為霧
  朱子曰霜只是露結成雪只是雨結成古人云露是星月之氣不然今髙山頂上雖晴亦無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極西髙山上亦無霜露或問髙山無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氣漸清風漸𦂳雖微有霧氣便吹散了所以不結若雪則是雨遇寒而凝故髙寒處先雪
  朱子曰雪花所以必六出者六為隂數天地自然之數也太隂𤣥精石亦六棱
  朱子曰雪非能為豐年其所以然者以其凝結陽氣在地至來嵗發達而生長萬物也
  朱子曰風與天相似旋轉未嘗息也今此處無風蓋或旋在他處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風冬多北風蓋亦可見
  真氏曰雷霆雖威初非為殺物設也易稱鼔萬物者莫疾乎雷其與日之烜雨之潤風之散同於生物而已世人惡戾之氣適與之㑹而震死者有之非雷霆求以殺之也 按隋文帝欲以六月殺人大理少卿趙綽爭之帝曰六月豈無雷霆我則天而行有何不可致堂胡氏嘗論之曰雨露猶人君之惠澤雷霆猶人君之號令生成萬物之時固有雷霆而雷霆未嘗殺物隋文取則雷霆而乘怒殺人其違天多矣
  爾雅曰地氣發而天不應曰霧
  莊子曰大塊噫氣其名為風作則萬竅怒號
  淮南子曰天地之氣怒者為風和者為雨隂陽相薄感而為雷激而為霆亂而為霧陽氣勝則散而為雨露隂氣勝則凝而為霜雪
  劉向曰盛陽雨水溫暖而湯熱隂氣脇之不相入則轉而為雹盛隂雨雪凝滯而氷寒陽氣薄之不相入則散而為霰故沸湯之在閉氣而湛於寒泉則為氷及雪之消亦氷解而散此其騐也
  韓子曰龍之噓氣成雲雲固弗靈於龍也然龍乘是氣茫茫窮乎𤣥間薄日月伏光景感震電神變化水下土汩陵谷雲亦靈怪矣哉
  右論雲雷風雨之屬 愚按隂陽之氣流動充滿於天地之間或聚或散或升或降或清或濁或蒸或潤或震擊或凝結為風為雲為雷為電為雨露為霜雪皆是氣也造化之妙豈有出乎隂陽之外者哉蓋其聚則有其散則無聚而為神散而為鬼而風雲雷雨亦各有神以主之故周禮大宗伯有祭風師雨師之禮
  詩鄘風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又曰朝隮於西崇朝其雨朱子曰蝃蝀虹也日與雨交倐然成質似有血氣
  之類乃隂陽之氣不當交而交者蓋天地之淫氣也在東者暮虹也虹隨日所映故朝西而暮東也隮升也註以為虹蓋忽然而見如自下而升也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為終朝言方雨而虹見則其雨終朝而止矣蓋淫慝之氣有害於隂陽之和也今俗謂虹能截雨信然
  程子曰虹者隂陽二氣之交映日而見
  張子曰螮蝀者隂氣薄而日氣見也有二其全見者是隂氣薄處不全見者是隂氣厚處
  朱子曰蝃蝀本是薄雨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為妖或為祥問虹蜺只是氣還有形質曰既能吸水亦必有形質只纔散便無了如雷部神物亦此類
  蔡邕曰隂陽不和即生此氣虹見有青赤之色常依隂雲而晝見於日衝無雲不見太隂亦不見輒與日相互率以日西見於東方
  邢氏曰虹雙出色鮮盛者為雄雄曰虹暗者為雌雌曰蜺虹是隂陽交㑹之氣純隂純陽則虹不見若雲薄漏日日照雨滴則虹生 趙德麟曰先儒以為日照雨滴則虹生今以水噀日側視之則暈為虹蜺然則虹雖天地淫氣不暈於日不成也故雨氣成虹朝陽射之則在西夕陽射之則在東
  史記天官書曰漢者金之散氣其本曰水
  晉天文志曰天漢起東方經尾箕之間謂之漢津乃分為二道至天津下而合南道乃西南行至七星南而沒
  楊泉曰漢者水之精也氣發而升精華浮上宛轉隨流名曰天河一曰天漢
  右論虹蜺河漢 愚按虹蜺者俗名之曰旱龍以為此物見則雨止故也嘗聞長老言有人雨霽夾溪而行虹起溪中兩人相望如隔紅紗蓋微雨將散為日光所照即成是彩雨散則無矣天河者俗呼為河氣蓋黃河之水精華所發也昔人言天漢與黃河相通亦謂是耳






  理學類編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四     明 張九韶 撰
  地理
  屈子天問九州安錯川谷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朱子曰錯置也洿深也水注海曰川注川曰溪注溪曰谷此章三問今答之曰九州所錯天地之中也川谷之洿衆流之㑹也不溢之故則列子曰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名曰歸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莊子曰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柳子曰東窮歸墟又環西盈脈穴土區而濁濁清清墳墟燥疏滲渇而升充融有餘泄漏復行器運浟浟又何溢焉三子之言遞相祖述而柳又明歸墟之泄非出之天地之外也但水入於東而復遶於西又滲縮而升乃復出於髙原而下流於東耳此其説亦近似矣然以理驗之則天地之化往者消而來者息非以往者之消復為來者之息也水流東極氣盡而散如沃焦釡無有遺餘故歸墟尾閭亦有沃焦之號非如未盡之水山澤通氣而流注不窮也
  又問東西南北其脩孰多南北順㯐其衍幾何 朱子曰脩長也㯐狹而長也衍餘也此問四方長短若何若謂南北狹而長則其長處所餘又計多少也答曰地之形量固當有窮但既非人力所能徧歴算術所能推知而書傳臆說又不足信惟靈憲所言八極之廣原於歴算若有據依然非專言地之廣狹也柳對直謂其極無方則又過矣
  問周公定豫州為天地之中東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其邊無極而南方交趾際海道里夐殊何以雲各五千里朱子曰此但以中國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說極邊與際海處南邊雖近海然地形則未盡如海外有島夷諸國則地雖連屬彼處海猶有底至海無底處地形方盡周公以土圭測天地之中則豫州為中而南北東西際天各逺許多至於北逺而南近則地形有偏耳所謂地不滿東南也
  或問周禮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隂鄭註雲日南謂立表處太南近日也日北謂立表處太北逺日也景夕謂日昳景乃中立表處太東近日也景朝謂日未中而景中立表處太西逺日也朱子曰景夕多風景朝多隂此二句鄭註不可非但説倒了看來景夕者景晩也謂日未中而景已中蓋立表處近南則取日近午前景短而午後景長也景朝者謂日已過午而景猶未中蓋立表太北而取日逺午前景長而午後景短也問多隂多風之説曰今近東之地自是多風如海邊諸郡極多風每如期而至如春必東風夏必南風不如此間之無定蓋土地曠濶無髙山之限故風各以其方至某舊在漳泉驗之早間則風始生至午而盛午後則風力漸微至晚則更無一㸃風色未嘗少差蓋風隨陽氣生日方升則陽氣生至午而陽氣盛午後則陽氣微故風亦從而盛衰如西北邊多隂非特山髙障蔽之故自是陽氣到彼處衰謝蓋日到彼方午則彼已甚晚不乆即落故西邊不甚見日古語云蜀之日越之雪言其少也所以蜀有漏天言其地多雨如天漏然以此觀之天地之不甚濶以日月所照及寒暑風隂觀之可以騐矣
  朱子曰河圖言崑崙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互相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素問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註雲中原地形西北髙東南下今百川滿湊東之滄海則東西南北髙下可知矣
  或問天竺國去處極濶朱子曰以崑崙山言之天竺直崑崙之正南所以土地濶而所生亦多異人水經雲崑崙取嵩山五萬里看來不㑹如此逺蓋中國至于闐二萬里于闐去崑崙無緣更有三萬里文昌雜録記于闐遣使來貢獻使者自言其西千三百餘里即崑崙山今中國在崑崙之東南而天竺諸國在其正南水經又雲黃河自崑崙東北流入中國如此則崑崙當在西南上或又雲西北不知如何恐河流曲折多入中國後方見其東北流耳佛書所説阿耨山者即崑崙也雲山頂有阿耨大池水分流四面去為四大水入中國者黃河入東海其三面各入南西北海如弱水黒水之類大抵地形如饅頭其撚尖則崑崙也
  朱子曰自古無人窮至北海想北海只挨著天殻邊過緣北邊地長其勢北海不甚濶地之下與地之四邊皆海水周流地接水上與天接天包水與地
  問佛家所謂天地四州之説果有之否曰佛書有之中國為南禪部州天竺諸國皆在南禪部州東弗於逯西瞿耶厄北鬱單越亦如鄒衍所説赤縣之類四州統名娑婆世界如是世界凡有幾所而娑婆世界獨居其中其形正圓故所生人物亦獨圓正象其地形蓋得天地之中氣其他世界則形皆偏側尖缺而環處娑婆世界之外不得天地之正氣故所生人物亦多不正但其言日初出時先照娑婆世界故其氣和其他世界則日之所照或正或昃故氣不和只他此説便自可破彼言日之所照必經歴諸世界瞭然後入地則一日之中須歴照四處方得周匝今纔照得娑婆一處即已曛黒若更照其他三處經多少時節如此則夜須極長何故今中國晝夜有均停時而冬夏漏刻長短相去亦不甚逺其説於是不通矣
  朱子曰分野之説始見於春秋時而詳於漢志然今左傳所載大火辰星之説又卻只因其國之先曾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時又未有所謂趙魏晉者然後來占星者又卻有驗殊不可曉 魯齋鮑氏曰分星禮經所載不可磨也其説有三伶州鳩曰嵗星所在則我之分野古堪輿書亡後郡國所入非古嵗星或北或西與古受封所在不同一也唐虞及夏萬國殷周千七百國並依附十二州以係十二次之星法先王命親之意以主祀為重如封閼伯商丘主辰為商星商人是因封實沈大夏主參為夏星唐人是因唐後為晉參為晉星二也今以分野次舍考之青州在東𤣥枵卻在北雍州在西鶉首卻在南以至揚東南星紀在北冀東北大梁在西徐東降婁西豫與三河居中大火在正東鶉火在南此躔次之最差者也三説不同識者當自擇之 今按周禮春官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鄭氏註星土星所主土也封猶界也十二次之分星紀吳越也𤣥枵齊也娵訾衛也降婁魯也大梁趙也實沈晉也鶉首秦也鶉火周也鶉尾楚也壽星鄭也大火宋也析木燕也此分野之妖祥主用客星彗孛之氣為象
  朱子曰冀州正是天地中間好風水山脈從雲中發來雲中正髙脊處自脊以西之水則西流入於龍門西河自脊以東之水則東流入於海前面一條黃河環繞右畔是華山自華來至中為嵩山是謂前案遂過去為泰山聳於左淮南諸山為第二重案江南諸山為第三重案
  或問天下之山西北最髙朱子曰然自闗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少東盡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冢漢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揚州而盡江南諸山則又自岷山分一支以盡乎兩浙閩廣
  朱子曰大凡兩山夾行中間必有水兩水夾行中間必有山江出岷山岷山夾江兩岸而行那邊一支去為江北許多去處這邊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福建二廣
  朱子曰岷山之脈其一支為衡山者已盡於九江之西其一支又南而東度桂嶺者則包湘源而北徑袁潭之境以盡於廬阜其一支又南而東度大庾嶺者則包彭蠡之源以北盡於建康其一支則又東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盡㑹稽南其尾以盡乎閩粵也
  朱子曰江西山皆是五嶺贑上來自南而北故皆逆閩中山卻是自北而南故皆順又曰閩中之山多自北來水皆東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來水多北流
  九峯蔡氏曰河北諸山根本脊脈皆自代北寰武嵐憲諸州乘髙而來其脊以西之水則西流以入龍門西河之上流其脊以東之水則東流而為桑乾幽冀以入於海其西一支為壺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晉之源而南出以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為雷首又次一支乃為大行又次一支乃為恆山此大河北境之山也其江漢南境之山則岷山之脈其北一支為衡山而盡於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嶺北經袁筠之地至德安之敷淺原二支之間湘水間斷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淺原在湘水東北孔氏以為衡山之脈連延而為敷淺原者非也
  右論地理之廣闊 愚按淮南子地形訓言闔四海之內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禹乃使大章步自東極至於西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豎亥步自北極至於南極二億二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此皆荒誕無稽之語故今不取
  程子曰今夫海水潮日出則水涸是潮退也其涸者已無也月出則潮水復生卻不是將已涸之水為潮水自然能生也
  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朱子曰潮汐之説余襄公言之尤詳大抵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位為節耳以氣之消息言之則子者隂之極而陽之始午者陽之極而隂之始卯為陽中酉為隂中也 今按余襄公安道之言曰潮之漲退海非增減蓋月之所臨則水往從之日月右轉而天左旋一日一周臨於四極故月臨卯酉則水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往來不絶皆繫於月何以知其然乎夫晝夜之運日東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隂西沒之期常緩於日三刻有竒潮之日緩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而晦復緩一晝潮朔望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望亦如之月弦之際其行差遲故潮之去來亦合沓不盡盈虛消息一之於月隂陽之所以分也夫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蓋春為陽中秋為隂中嵗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極漲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極大常在朔望之後此又天地之常數也
  古州馬氏曰禮記朝日曰朝致月曰夕江海之水朝生為潮夕至為汐日太陽也歴一次而成月月太隂也合於日以起朔隂陽消息晦朔弦望潮汐應焉由朔至望明生而為息自望及晦魄見而為消水隂物也而生於陽潮汐依日而滋長隨月而漸移日起於朔月盈於望一朔一望天西運一周有竒月東行迎日之所次月合於地下之中則日之所次也故潮平於地下之中而㑹於月潮於寅則汐於申潮於已則汐於亥兩辰而盈兩辰而縮日百刻刻為三分時得八刻三分刻之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十二次次得三十度八十分度之三十五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漸逺於日故潮汐之期寖移日後六刻三分刻之一一朝夕而再至故一晦朔而再周朔後三日明生而潮壯望後三日魄見而汐湧每嵗仲春月落水生而汐微仲秋月明水落而潮倍減於大寒極隂而凝弱於大暑畏陽而縮隂陽消長不失其時故曰潮信
  或問燕肅曰四海潮皆有漸惟浙江濤至則常如山嶽奮若雷霆奔激可畏何也答曰龕赭二山謂之海門岸狹勢逼湧而為濤耳若言狹逼則東溟自定海吞餘姚奉化二江侔之浙江尤甚狹逼潮來不聞有聲今浙江之口起自纂風北望嘉興大山水濶二百餘裏海舶怖於上潬故取餘姚易舟而浮運河以達杭越蓋以南北岸下夾以沙潬隔礙洪波蹙遏潮勢夫月離震兊他潮已生惟浙江水未洎月徑巽乾潮來已半觸浪推滯後水益來於是溢於沙潬猛怒頓湧聲勢激射故起而為濤耳非山川淺狹使之然也右論潮汐之消長 愚按先儒有言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氣升降於太空之中地乘水力以自持與元氣相為升降氣升地沉則水溢而為潮氣降地浮則水縮而為汐計日十二辰由子至巳其氣為陽而陽之氣又自有升降以運乎晝由午至亥其氣為隂而隂之氣又自有升降以運乎夜一晝一夜合天地之氣凡再升再降故一日之間潮汐皆再焉當卯酉之月則隂陽之交也氣以交而盛故潮之大也獨異於他月當朔望之後則天地之變也氣以變而盛故潮之大也獨異於他日其説見於臨安志甚詳今剟其大㫖著於此










  理學類編卷四
<子部,儒家類,理學類編>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五     明 張九韶 撰
  鬼神
  易繫辭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 程子曰人能原始知所以生便能要終知所以死又曰原始則足以知其終反終則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說如是而已矣故必以春為始而原之其必有冬以冬為終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與是類也或問遊魂為變是變化之變否曰既是變則存者亡堅者腐更無物也又問鬼神果有情狀否曰有之曰既有情狀必有鬼神矣曰易說鬼神便是造化也 張子曰精氣者自無而有遊魂者自有而無自無而有神之情也自有而無鬼之情也自無而有故顯而為物神之狀也自有而無故隠而為變鬼之狀也 朱子曰原者推之於前反者要之於後隂精陽氣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遊魄降散而為變鬼之歸也又曰反只如摺轉來謂推原其始摺轉來㸔其終如回頭之義是反囬來觀其終也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此是兩箇合一箇離精氣合則魂魄凝結而為物離則陽已㪚而隂無所歸故為變又曰精氣為物是合精與氣而成氣魂而精魄也遊魂為變則是魂魄相離雖只說遊魂而不言魄而離魄之意自可見矣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是之謂鬼骨肉斃於下隂為野土其氣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 鄭氏曰氣謂噓吸出入者耳目之聰明為魄隂讀為䕃言人之骨肉䕃於地中為土壤焄謂香臭也蒿謂氣蒸出貌一言衆生此言百物明其與人同也不如人貴耳 朱子曰鬼神之露光處是昭明其氣蒸上處是焄蒿使人精神竦動處是悽愴又曰焄蒿是鬼神精氣交感處
  子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聴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朱子曰為徳猶言性情功效鬼神無形與聲然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之所為是其為物之體而物所不能遺也然能使人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驗也 定宇陳氏曰此章自體物而不可遺以上所謂鬼神所包甚濶凡天地造化日月風雨霜露雷霆四時寒暑晝夜潮水消長草木生落人生血氣盛衰萬物生死無非鬼神自使人齊明以下方是就無所不包之鬼神中提出所當祭祀之鬼神來說見得鬼神隨祭而在流動充滿昭著發見無所不在所謂體物而不可遺者可驗於此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程子曰晝夜者死生之道也知生之道則知死之道盡事人之道則盡事鬼之道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朱子曰問事鬼神蓋求所以奉承祭祀之意而死者人所必有不可不知皆切問也然非誠敬足以事人則必不能事神非原始而知所以生則必不能反終而知所以死蓋幽明始終初無二理但學之有序不可躐等故夫子告之以此
  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逺之可謂知矣程子曰人多信鬼神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敬能逺可謂知矣 朱子曰専用力於人道之所宜而不惑於鬼神之不可知知者之事也 饒氏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逺之兩句當合看如未病而謹疾有病而問醫此人事之所宜也若不務此而専禱鬼神是不知也為善去惡亦人道之所宜也或者不務為善而専媚神以求福不務去惡而専求神以免禍是不知也夫鬼神謂之無則洋洋如在謂之有則不可度思當於有無間處之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跡也 朱子曰功用只是論發見者如寒來暑往日來月往春生夏長皆是又曰風雨露雷日月晝夜此造化之跡也此是公平正直鬼神若所謂嘯於梁觸於胸此則不正邪暗或有或無或去或來或聚或散者又曰古之戰場往往有鬼彼皆強死固宜未㪚問此亦造化之跡乎曰若論正理則如樹上忽生出花葉空中忽然有雷電風雨此便是造化之跡但人所常見故不之怪忽聞鬼嘯見鬼火則便以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跡但不是正理故以為妖怪耳
  張子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 朱子曰良能是說往來屈伸乃理之自然非有安排措置二氣是隂陽良能是其靈處又曰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跡卻不如橫渠所謂二氣之良能蓋程子之說固好但只渾淪在這裏張子之說分明便見有箇隂陽在 饒氏曰造化之跡指其屈伸者而言二氣良能指其能屈能伸者而言程子說得粗張子說得精程子只說他屈伸之跡不說他靈處又曰良能是指鬼神之性情而言
  張子曰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遊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謂鬼以其歸也天地不窮寒暑耳衆動不窮屈伸耳鬼神之實不越乎二端而已矣 問滋息是生息之息是止息之息朱子曰只是生息又曰人是方生而天地之氣只管增添在身上漸長漸大至極盛了又漸衰耗以至於散平巖葉氏曰物自少以至壯氣日至而滋息息者生而就滿也自壯以至老氣日反而遊㪚㪚者消而就盡也
  張子曰氣於人生而不離死而遊散者魂聚成形質雖死而不散者魄
  張子曰鬼神往來屈伸之義故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神祇者歸之始歸往者來之終 朱子曰天下萬物萬事自古及今只是箇隂陽消息屈伸橫渠將屈伸來說鬼神說得變通又曰鬼神屈伸也如風雨雷電初發時神也及風止雨過雷往電息則鬼也又曰鬼神只是氣屈伸往來者氣也天地間無非氣人之氣與天地之氣常相接無間斷人自不見人心纔動便達於氣便與這屈伸往來者相感通問來而伸者為神往而屈者為鬼凡隂陽魂魄人之噓吸皆然不獨死者為鬼生者為神故橫渠雲神祇者歸之始歸往者來之終曰然問既屈之氣又自有屈伸曰祭祀致得鬼神來格便是既屈之氣又能伸也
  邵子曰鬼神無形而有用其情狀可得而知也於用則可見之矣若人之耳目鼻口手足草木之枝葉華實顔色皆鬼神之所為也福善禍淫主之者誰邪聰明正直有之者誰邪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任之者誰邪皆鬼神之情狀也 觀物張氏曰管子云流行於天地之間者謂之鬼神鬼神者太極之英氣正理行乎兩間為天地之用者也氣其狀也理其情也
  邵子曰氣形盛則魂魄盛氣形衰則魂魄亦從而衰矣魂隨氣而變魄隨形而止故形在則魄存形化則魄散
  或問死生之說上蔡謝氏曰人死時氣盡也曰有鬼神否曰余當時亦曽問明道先生先生雲待向汝道無來汝怎生信得及待向汝道有來汝但去尋討㸔
  或問鬼神之說其詳奈何朱子曰鬼神之義孔子所以告宰我者見於祭義之篇其說已詳而鄭氏釋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噓吸者為魂耳目之精明者為魄蓋指血氣之類以明之程子張子更以隂陽造化為說則其意又廣而天地萬物之屈伸往來皆在其中矣蓋陽魂為神隂魄為鬼是以其在人也隂陽合則魂凝魄聚而有生隂陽判則魂升為神魄降為鬼易大傳所謂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故知鬼神之情狀者正以明此而書所謂徂落者亦以其升降為言耳若又以其往來者言之則來者方伸而為神往者既屈而為鬼蓋二氣之分實一氣之運故陽主伸隂主屈而錯綜以言亦各得其義焉 問鄭氏雲口鼻之噓吸者為魂耳目之精明者為魄先生謂此蓋指血氣之類言之口鼻之噓吸是以氣言耳目之精明是以血言目之精明以血言可也耳之精明何故亦以血言朱子曰醫家以耳屬腎精血盛則聴聰精血耗則耳聵矣氣為魂血為魄又問眼體也眼之光為魄耳體也何以為耳之魄曰能聴者便是如老人耳重目昏便是魄漸要散又曰陽魂為神隂魄為鬼鬼者隂之靈神者陽之靈此以二氣言也然二氣之分實一氣之運故凡氣之來而方伸者為神氣之往而既屈者為鬼陽主伸隂主屈此以一氣言也故以二氣言則隂為鬼陽為神以一氣言則方伸之氣亦有伸有屈其方伸者神之神其既屈者神之鬼既屈之氣亦有屈有伸其既屈者鬼之鬼其來格者鬼之神天地神物皆然不離此氣之往來屈伸合散而已此所謂可錯綜而言者也又曰二氣之分即一氣之運以分言之則精為隂而氣為陽故魄為鬼而魂為神以運言之則消為隂而息為陽故伸為神而歸為鬼然魂性動故當其伸時非無魄也而必以魂為主魄性靜故方其歸時非無魂也而必以魄為主則亦初無二理矣
  朱子曰子産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蓋甞推之物生始化雲者謂受形之初精血之聚其間有靈者名之曰魄也既生魄陽曰魂者既生此魄便有暖氣其間有神者名之曰魂也二者既合然後有物易所謂精氣為物者是也及其散也則魂遊而為神魄降而為鬼矣 北溪陳氏曰所謂始化是胎中畧成形時人初間纔受得氣便結成箇胚胎模様是魄既成魄便漸漸會動屬陽曰魂及形既生矣神發知矣故人之知覺屬魂形體屬魄
  朱子曰天地間如消底是鬼息底是神生底為神死底為鬼四時春夏為神秋冬為鬼人之語為神黙為鬼動為神靜為鬼呼為神吸為鬼或問氣魄曰魄屬鬼氣屬神析木煙出是氣滋潤底是魄人之語言動作是氣屬神精血是魄屬鬼發用底皆屬神是氣靜定底皆屬隂是魄知識底是神記事底是魄人初生時氣多魄少後來魄漸盛既老魄又少所以耳聾目昏精力衰記事不定
  問草木土石有魄而無魂否朱子曰易說精氣為物則是有精氣方有魂魄草木土石不可以魂魄論但出底氣便是魂精便是魄譬如燒香煙便是魂燒出漿汁來是魄魂者魄之光燄魄者魂之根本又問體魄有分別如耳目是體聰明是魄曰然魂者氣之神魄者體之神淮南子註謂魂人陽神魄人隂神此說好
  問魂魄隂陽之義朱子曰魂如火魄如水又問鬼神便是精神魂魄曰然且就一身㸔自㑹笑自有許多聰明知識虛空之中忽然有風雨有雷電這是如何得恁地這都是隂陽相感都是鬼神㸔得到此見這一身只有箇軀殻在這裏內外無非天地隂陽之氣所以橫渠雲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只是一箇道理
  朱子曰魂魄死者之神靈蓋魂神而魄靈魂氣而魄精魂陽而魄隂魂動而魄靜生則魂載其魄魄檢其魂死則魂遊散而歸於天魄淪墜而歸於地也
  朱子曰精氣就物而言魂魄就人而言鬼神離乎人物而言生則謂之精氣死則謂之魂魄物則謂之鬼神
  朱子曰魂氣升於天體魄歸於土神氣上升鬼魄下降不特人也凡物之枯敗其香氣騰上物則腐於下又曰天地隂陽之氣交合便成人物氣便是魂精便是魄到得將死熱氣上出所謂魂升下體漸冷所謂魄降
  或問天地之化雖生生不窮然而有聚必有散有生必有死能原始而知其聚而生必知其後必散而死能知其生也得於氣化之日初無精神寄寓於太虛之中則知其死也與氣俱散無復更有形象尚留於㝠漠之內朱子曰死便是都散無了又問遊魂為變間有為妖孽者是如何曰遊字是漸漸散若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氣未散故鬱結成妖孽若尫羸病死的人這氣消耗盡了方死豈得更鬱結而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久之亦散也
  或問世人有為精怪迷惑此理如何朱子曰家語有之曰山之怪曰䕫魍魎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羵羊皆是氣之雜揉乖亂所生以為無則不可如冬寒夏熱春榮秋枯此理之正也有時忽夏寒冬熱冬月開一朶花豈可謂無此理但非正耳故謂之怪孔子所以不語學者未須理㑹也
  叔器問先生前日說日為神夜為鬼所以鬼夜出如何朱子曰間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屬隂且如妖鳥皆隂類故皆夜鳴
  南軒張氏曰鬼神之說合而言之來而不測謂之神往而不返謂之鬼分而言之天地山川風雷之屬凡氣之可接者皆曰神祖考祀享於廟曰鬼就人物言之聚而生為神散而死曰鬼又就一身言之魂氣為神體魄為鬼凡六經所稱蓋不越是數端然一言以蔽之莫非造化之跡而語其徳則誠而已
  北溪陳氏曰自天地言之天屬陽神也地屬隂鬼也就四時言之春夏氣之伸屬神秋冬氣之屈屬鬼又自晝夜分之晝屬神夜屬鬼就日月言之日屬神月屬鬼又如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是氣之伸屬神及至收斂後帖然無蹤跡是氣之歸屬鬼以一日言之則旦起日方升屬神午以後漸退屬鬼如草木生枝生葉時屬神衰落時屬鬼如潮之來屬神潮之退屬鬼凡氣之伸者皆為陽屬神凡氣之屈者皆為隂屬鬼古人論鬼神大槩如此更在人自體究又曰就人身上細論大概隂陽二氣會在吾身之中為鬼神以寤寐言則寤屬陽寐屬隂以語黙言則語屬陽黙屬隂動靜進退行止皆有隂陽凡屬陽者皆為神為魂凡屬隂者皆為魄為鬼人自孩提至於壯是氣之伸屬神中年以後漸漸衰老是氣之屈屬鬼以生死論則生者氣之伸死者氣之屈就死上論則魂之升者為神魄之降者為鬼魂氣本乎天故騰上體魄本乎地故降下書言帝乃徂落徂是魂之升上落是魄之降下者也
  勉齋黃氏曰鬼神之說其別有三在天之鬼神隂陽造化是也在人之鬼神人死為鬼是也祭祀之鬼神神示祖考是也三者雖異其所以為鬼神者則同知其異又知其同斯可以語鬼神之道矣
  魯齋鮑氏曰隂陽二氣散在兩間觸目無非鬼神者不隨他地頭去分別則混為一區幽明惑亂而人道不立矣故在天為日月星辰風雨霜露四時寒暑必有鬼神行乎其間顯然可見書所謂禋於六宗是也自當作一類㸔在地則五嶽四瀆山君川後能出興雲雨以助化工不可謂無武成所謂所過名山大川是也自當作一類㸔有功徳在民載在祀典如韓子所謂勾龍后稷以功孔子以徳為聖為賢歴萬世而不可磨滅者自當作一類㸔如人死曰鬼氣已散了子孫精誠聚處則祖考來格論語所謂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不特士祭其先為然自天子至於庻人皆有等級分際不可踰越自當作一類㸔下而至於山䕫土羵水罔木妖或懸箕附穎或生霆起鶴天地間自有此等遊魂鬼術足以惑人不可謂無但非正理亦當自作一類㸔
  右論鬼神之情狀 愚按鬼神之說先儒論之詳矣蓋天地之間隂陽之氣流動充滿莫非鬼神即天地之大言之日月雷電風雲雨露皆鬼神也春夏秋冬晦明晝夜皆鬼神也即人身之微言之動止語黙寤寐噓吸皆鬼神也生長老死精氣魂魄皆鬼神也以至山川之融結潮汐之消長皆鬼神也草木之榮枯華實之開落皆鬼神也不此之論而指土木偶人以為神魑魅魍魎以為鬼是皆愚民無知之論曽可以此論正大之鬼神哉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 朱子曰非其鬼謂非所當祭之鬼諂求媚也 南軒張氏曰祀典自天子至於庶人各有其分而不可踰蓋天理也有是理則有是鬼神若於非所當祭而祭焉既無其理何享之有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程子曰祭祭先祖也祭神祭外神也祭先主於孝祭神主於敬 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齋必見所祭者誠之至也是故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可不謹乎吾不與祭如不祭誠為實禮為虛也
  或問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何也程子曰是氣蒸成耳又問既有氣莫須有神否曰只氣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纔有水旱便去廟中祈禱不知雨露是甚物從何處出卻於廟中求邪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卻都不說著只於土木人身上求之土木人身上有雨露邪世人只因祈禱有雨遂指為靈豈知適然
  問先王祭享鬼神則甚謝氏曰是他意思別三日齊五日戒求諸隂陽四方上下蓋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王假有廟必於渙與萃言之雖然如是以為有亦不可以為無亦不可這裏有妙理於若有若無間斷製得去始得曰如此卻是鶻突也曰不是鶻突自家要有便有要無便無始得鬼神在虛空中辟塞滿觸目皆是為他是天地間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或問上蔡說鬼神雲道有便有道無便無與范氏說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同否朱子曰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便是合有底我若誠則有之不誠則無之合有底當有合無底當無上蔡說得麄了只合當道有底從而有之則有合無底自是無了便從而無之今卻只說道有便有道無便無則不可
  問性即是理不可以聚散言聚而生散而死者氣也所謂精神魂魄有知有覺者氣也故聚則有散則無若理則亙古今常存不復有聚散消長朱子曰只是這箇天地隂陽之氣人與物皆得之氣聚則為人散則為鬼然其氣雖已散這箇隂陽天地之理生生不窮祖考之精神魂魄雖已散子孫之精神魂魄自相屬故祭祀之禮盡其誠敬便可以致得祖考之魂魄這箇自是難說㸔既散後一似都無瞭然能盡其誠敬便有感格亦緣是理常只在這裏也
  問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散否朱子曰固是散又問子孫之祭祀卻有感格者如何曰畢竟子孫是祖先之氣他氣雖散他根卻在這裏盡其誠敬則亦能感召得他氣聚在此如水波𣻌後水非前水後波非前波然卻通只是一水波子孫之氣與祖考之氣亦是如此他那氣當下自散瞭然他根卻在這裏根既在此又卻能引聚得他那氣在此此事難說要自人㸔得
  朱子曰古人到祭祀處便招呼得來問祖先已死以何而來曰只是以我之祭承接其氣便有來底道理又曰人死雖是魂魄各散要之魄又較定須是招魂來復這魄要他相合聖人教人子孫常常祭祀是要聚得他
  問人之禱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孫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彼之無朱子曰神祇之氣常屈伸而不已人鬼之氣則消散而無餘然其消散亦有久速之異祭祀之感格或求之隂或求之陽各從其類求則俱來然非有一物積於虛空之中以待子孫之求也但主祭者既是他一氣之流𫝊則盡其誠敬感格之時此氣固寓此也又問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齊戒祭祀則可以來格若旁親外親之屬則其精神非我之精神矣豈於此但以理感之而不以氣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無不感通蓋本從一源中流出初無間斷雖天地山川鬼神亦然也
  問祭天地山川而用牲幣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誠邪抑有其氣來格也朱子曰若道無神來享時自家祭甚底肅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謂其有雲車風馬擁從而來則又誕矣
  問鬼神中有謂祖宗是天地間一箇總氣因子孫祭享而聚散朱子曰他這說便是上蔡說道要有時便有道要無時便無是皆由乎人矣鬼神是合有底物事祖宗亦是同此一氣但有箇總腦處子孫這身上祖宗之氣便在此他是有箇血脈貫通所以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只為這氣不相關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雖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地之主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他氣便總統在我身上便是箇相關處問祭古聖賢如何曰聖賢道在萬物功在萬世今行聖賢之道𫝊聖賢之心便是負荷這物事此氣便與相通如釋奠列許多籩豆設許多禮儀不是為此姑謾為之耳
  問先生所答廖子晦書有雲死氣之已㪚者既化而無有矣而根於理之日生者則固浩然而無窮此莫是說天地之氣否朱子曰此氣只一般雖有天神地示人鬼其實則一若有子孫底固是引得氣聚不成無子孫底氣便絶了他血氣雖不流𫝊他那生生不已底亦自浩然日生而無窮禮諸侯祭其國之無後者如齊祭爽鳩氏之類蓋他先主此國來理合祭他非在其國便不當祭理合如此便有此氣所以晉侯夢康叔雲相奪予享當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晉侯夢黃熊入寢為鯀之神亦是此類不惟有子孫者方有感格其無子孫者氣亦未甞亡也又問人死氣散若如此說氣又未甞散也曰如今祭勾芒更是逺只是理合當祭便有此氣要之天地人只是這一氣所以說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虛空拍塞無非此理自要人㸔得活難以言曉也
  或問祭夫子不當以塑像只當用木主曰向日白鹿洞欲塑孔子像於殿某謂不必但設一空殿臨時設席祭之不然只塑孔子坐於地上則可用籩豆簠簋今塑像髙髙在上而設器皿於地甚無義理
  問鬼者隂之靈神者陽之靈司命中霤竈與門行人之所用者有動有靜有行有止故亦有隂陽鬼神之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朱子曰有此物則有此鬼神莫非隂陽之所為也若細分之則戶竈屬陽門行屬隂中霤兼統隂陽就一事之中又自有隂陽也
  問今愚民於村落創立一祠合聚以祈禱之其神便靈何也朱子曰衆心之所輻湊便有生氣所以祭神必用血肉者蓋欲藉他之生氣耳如古人釁廟釁龜之意皆然輔廣曰人心聚處便有神故古人郊則天神格廟則人鬼享亦是此理曰固是但古人之心正故其神亦正後世人心不正故所感無由而正因言古人祭山川只是設壇位以行禮祭時便有祭了便無故不䙝凟後世卻先立一箇廟貌在此所以反致惑亂人心倖求非望無所不至
  北溪陳氏曰大凡不當祭而祭皆曰淫祀淫祀無福由脈絡不相關之故後世祀典只縁佛老亂了如老氏設醮以庻人祭天有何關繫如釋迦本是胡神與中國人何相關只如忠臣義士配享元勲君是已不當祭皆與我無干涉自聖學不明鬼神情狀都不曉如畫星辰都畫箇人以星君目之如泰山曰天齊仁聖帝唐為天齊王至本朝以東方主生加仁聖二字封帝帝只是一上帝而已安有一山而謂之帝今立廟儼然人形貌垂旒端冕衣裳而坐又立後殿於其後不知又是何山可以當其配而為夫婦邪據泰山魯封內惟魯公可以祭今隔一江一淮與南方地脈全不相涉而所在州縣皆髙東嶽行祠亦失於不講明之故南嶽廟向者回祿劉太尉欲再造問於五峯先生先生答以天道人事本一理在天為皇天上帝在人為大君五嶽視三公與皇天上帝並為帝則天道亂矣大君有二則人道亂矣而世俗為貌像為立配為置男女屋而貯之䙝凟神祇之甚南軒又詳之曰川流山峙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氣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何居皆可謂正大之論可以發愚䝉破聾瞽
  陳氏又曰江淮以南自古多淫祀以其在蠻夷之域不沾中華禮義狄仁傑毀江淮淫祀一千七百區所存者夏禹伍子胥二廟伊川猶以存伍子胥廟為未是伍子胥可血食於呉而不可血食於楚今去狄公未久而淫祠極多皆縁世教不明而世俗好怪耳 今按程子遺書載範文甫赴河清尉問於伊川先生曰到官三日例須謁廟如何伊川曰正者謁之如社稷先聖是也其他古先賢哲亦當謁之又問城隍如何曰城隍不與土地之神社稷而已又問恐駭衆聴曰昔狄仁傑毀江淮淫祠千七百處所存惟呉太伯伍子胥耳今人做不得以謂時不可是誠不然只是無狄仁傑耳當時子胥廟存之亦無謂
  陳氏又曰後世㸔理不明諸神廟有靈感響應者則以為英靈神聖之祠在生必聰明正直之人也殊不知此類煞有曲折一様是富貴權勢等人如伯有為厲子産所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之類一様是壯年蹈白刃而死英魂不散底人一様是生稟氣厚精神強底人死後未便消散一様是人塑神像時捉箇生禽獸之猛鷙者如猴鳥之屬生蔵於腹中此物皆生被刼而死魂魄不散便㑹有靈一様是人心歸以為靈則人精神都聚在那上便自㑹靈一様是山川雄峙廟宇坐得其穴其氣自靈又有是人之本心自有靈處自極其誠敬則精神聚㑹凡所占之事自有脈絡相關便自然感應只緣都是一理一氣所謂齊戒以神明其徳即此意
  唐𤣥宗好鬼神以太常博士王璵為祠祭使祈禱或焚紙錢類巫覡習禮者羞之 致堂胡氏曰古者祭必用幣所以交神猶人之相見有贄以為禮非利之也後世淫祀既衆於是廢幣帛而用楮泉是以賄交於神也使神而果神也夫豈可賄使其不神而可賄也又安用事雖然王璵行之而世以為羞則當時猶未盡用也今舉四海用之而未有革之者不亦悲乎右論祭祀感通之理 愚按古人之祭祀鬼神非以求福也將以盡報本之意耳是以竭其誠敬薦其時物而奉其祭祀故能致鬼神之來格後世此理不明其所以事鬼神者既無誠敬之心徒從事於禱祈之語於是古人報本之意亡矣吁

  理學類編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六     明 張九韶 撰
  人物
  易繫辭曰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男女搆精萬物化生朱子曰絪緼交密之狀醇謂厚而凝也言氣化者也化生形化者也 魯齋鮑氏曰天地是劈初隂陽之氣結成立其大者以為之主便是箇坯墣子然後為父為母生人生物千變萬化皆不出此所以充塞宇宙何莫非隂陽之氣也
  禮記曰故人者天地之德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也 朱子曰天地之德理也隂陽之交鬼神之㑹氣也交者其氣之妙合㑹者其氣之凝聚而成形者也 真氏曰天地之德指乾坤健順而言此天地之理人之所得以為性者也隂陽鬼神五行皆指氣而言流行天地之間而人之所得以為形者也然氣之流行理實寓焉非氣之外有所謂理也但理無不善氣則有清濁昏明之不同耳 北溪陳氏曰禮運言人者隂陽之交鬼神之㑹說得亦親切此真聖賢之遺言非漢儒所能道也蓋人受隂陽二氣而生此身莫非隂陽如氣陽而血隂脈陽而體隂頭陽而足隂上體為陽下體為隂至於口之語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手足之屈伸皆是隂陽分屬不特人如此凡萬物皆然
  周子曰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朱子曰真以理言精以氣言妙合者太極二五本
  混融而無間也凝者聚也氣聚而成形也蓋性為之主而隂陽五行為之經緯錯綜又各以類凝聚而成形焉陽而健者成男則父之道也隂而順者成女則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無窮矣又曰無極是理二五是氣無極之理便是性性為之主而二氣五行經緯錯綜於其間也凝只是此氣結聚自然生物若不如此結聚亦何由造化得萬物出來
  程子曰萬物之始氣化而已既形氣相禪則形化長而氣化消 朱子曰氣化是當初一箇人無種後自生出來底形化卻是有此一箇人後乃生生不窮底
  程子曰隂陽之運升降盈縮未甞少息陽常盈隂常虧一參差不齊而萬變生焉譬如磨既行齒都不齊既不齊便生出萬變 朱子曰太極分開只是兩箇隂陽都括盡天下事物千變萬化只是他兩箇隂氣流行則為陽陽氣流行則為隂只這一氣消長進退做出古今天地間無限事出來
  程子曰天地儲精得五行之秀者為人 朱子曰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說五行而不說隂陽者蓋做這人須要五行方做得成然隂陽便在五行中如甲乙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隂丙丁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隂不須更說隂陽而隂陽在其中矣
  程子曰隕石無種種於氣麒麟無種亦氣化厥初生民亦如是至如海濵露出沙灘便有百蟲禽獸草木無種而生此猶是人所見若海中島嶼稍大人不到者安知其無種之人不生於其間若已有人類則必無氣化之人又問人初生時還以氣化否曰此必燭理當徐論之且如海上忽露出沙島便有草木生有土而生草木不足怪既有草木自然禽獸生焉曰今天下未有無父母之人古有氣化今無氣化何也曰有兩般有全是氣化而生者若腐草化為螢是也既是氣化到合化時自化有氣化生之後而種生者且如人身上著新衣服過幾日便有蟣蝨生其間此氣化也氣既化後更不化便以種生去此理甚明
  張子曰天地之始固未甞先有人也則人固有化而生者矣蓋天地之氣生之也 朱子曰天地之初如何討箇種自是氣蒸結成兩箇人後方生許多物事所以先說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後方説化生萬物當初若無那兩箇人如今如何有許多人那兩箇人便似而今人身上蝨自然變化出來
  張子曰遊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隂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 或問橫渠此言是言二氣混沌之初天地未判之時為復是亙古亘今如此朱子曰只是統說只今便如此又曰晝夜運而無息者便是隂陽兩端其四邊散出紛擾者便是遊氣以生人物之萬殊此正如麵磨相似其四邊只管層層撒出天地之氣運轉無已只管層層撒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細故人物有偏有正有精有粗又曰隂陽循環如磨遊氣紛擾如磨中出者易曰剛柔相磨八卦相盪此隂陽之循環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遊氣之紛擾也 鮑氏曰一元之氣畧無停間只是生出許多物天地只是包得許多氣在裏無出處袞一畨便生一畨物造化之運如磨其生物似磨中撒出來有精有粗只是不齊
  張子曰乾稱父坤稱母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朱子曰天陽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隂也
  以至順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稟氣於天賦形於地以藐然之身混合無間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體也乾坤其性情也乾者健而無息之謂萬物之所以資始也坤者順而有常之謂萬物之所資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而父母乎萬物者故指而言之人物並生於天地間其所資以為體者皆天地之氣塞乎兩間者也其所得以為性者皆天地之志為氣之帥者也然體有偏正之殊故其於性也不無明暗之異惟人也得其形氣之正是以其心之最靈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體於並生之中又為同類而最貴焉故曰同胞則其視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則得夫形氣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與我不同類而不若人之貴然原其體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甞不同也故曰吾與則其視之也亦如己之儕輩矣 北溪陳氏曰塞字是就孟子浩然之氣塞乎天地句掇一字來說氣帥字是就孟子志氣之帥也句掇一字來說理
  朱子曰天道流行發育萬物其所以為造化者隂陽五行而已而所謂隂陽五行者又必有是理而後有是氣及其生物則又必因是氣之聚而後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有以為健順仁義禮智之性必得是氣然後有以為魂魄五藏百骸之身周子所謂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正謂此也然以其理而言之則萬物一原固無人物貴賤之殊以其氣而言之則得其正且通者為人得其偏且塞者為物是以或貴或賤而不能齊也
  或問太極圖下二圈固是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各有一太極也若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方始萬物化生易中卻雲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如何朱子曰太極圖所說乃生物之初隂陽之精自凝結成兩箇後來方漸漸生去萬物皆然如牛羊草木皆有牝牡一為陽一為隂萬物有生之初亦各自有兩箇故曰二五之精妙合而凝
  朱子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凝體於造化之初二氣交感化生萬物流形於造化之後者理之常也若姜嫄簡狄之生稷契則又不可以先後言矣此理之變也
  魯齋鮑氏曰天地之氣交而生人物觀其所交則氣之所至可以知其類之所從出矣天氣交乎地於人為男於物為牡地氣交乎天於人為女於物為牝男女牝牡又自交而生生化化之類不窮人物既生氣隨天地之氣升降交感人得天地之中氣四方之氣無不感物得天地之偏氣而亦各隨所感故觀天地之氣交可以知人物之初生矣觀天地之氣感可以知人物之相生矣
  問人之生也精氣凝時此理便在氣上否朱子曰天道流行發育萬物雖是一齊都有必竟是理為主然氣有清濁清者為氣濁者為質清者屬陽濁者屬隂知覺運動陽之為也骨肉毛血隂之為也 勉齋黃氏曰水火之氣一濕一燥水濕氣而生木火燥極而生金人物始生亦精與氣聚而為之耳精濕而氣燥精沉而氣浮故精為貌而氣為言精之盛者濕之極故為木為肝為視氣之盛者燥之極故為金為肺為聴大抵貌與視屬精故精衰而目暗言與聴屬氣故氣塞而耳聾
  朱子曰天之生此人無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亦何甞有不善但欲生此物必須有氣然後此物有以聚而成質而氣之為物有清明昏濁之異稟其清明之氣而無物慾之累則為聖稟其清明之氣而未能純全未免微有物慾之累而能克以正之則為賢稟其昏濁之氣又為物慾之所蔽而不能去則為愚不肖是皆氣稟物慾之所為而性之善未甞不同也
  朱子曰有是理而後有是氣有是氣必有是理但稟氣之清者為聖為賢此如寳珠在清泠水中稟氣之濁者為愚不肖此如寳珠在濁水中所謂明明徳者是就濁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寳珠在至汚處然其所稟有些明處就上面便自不昧如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是也
  朱子曰人得其氣之正故是理通而無所塞物得其氣之偏故是理塞而無所通且如人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氣所以識道理有知識物受天地之偏氣所以禽獸橫生草木頭本向下尾反向上物之有知者不過通得一路如烏之知孝獺之知祭犬之能守禦牛能耕而已人則無不知無不能人所以與物異所爭者此耳
  朱子曰論萬物之一原則理同而氣異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氣相近如知寒暖識饑飽好生惡死趨利避害人與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蟻之君臣只是義上有一㸃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仁上有一㸃子明其他更推不去
  問人稟天地五行之氣然父母所生與是氣相值而然否朱子曰便是這氣須從人身上過來今以五行枝幹推算人命與夫地理家推擇山林向背皆是此理然又有異處如磁窯中器物聞說千百件中或有一件紅色大段好者此是異稟惟人亦然瞽鯀之生舜禹亦猶是也
  問人物皆稟天地之理以為性皆受天地之氣以為形若人稟之不同固是氣有昏明厚薄之異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稟之理便有不全邪亦是縁氣稟之昏蔽有不同邪朱子曰惟其所受之氣只有許多故其理亦只有許多如犬馬形氣如此故只㑹得如此事又問物物具一太極則是理無不全也曰以理言之則無不全以氣言之則不能無偏
  問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𧲣獺之報本雎鴈之有別物雖得其一偏然徹頭徹尾得義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體乃為物慾氣稟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處而全盡何也朱子曰只有這一路通便卻専人卻事事理㑹得些便卻泛泛所以易昏
  問鳥獸亦有知覺但他知覺有通塞草木亦有知覺否朱子曰亦有如一盆花得些水澆灌便敷榮若摧折他便枯悴謂之無知覺可乎周茂叔𥦗前草不除又與自家意思一般便是有知覺只是鳥獸底知覺不如人底草木底知覺又不如鳥獸底
  朱子曰草木都是得隂氣走飛都是得陽氣各分之草是得隂氣故草弱木是得陽氣故木堅走獸是得隂氣飛鳥是得陽氣故獸伏草而鳥棲木然獸又有得陽氣者如猿猴之類是也鳥又有得隂氣者如雉鴿之類是也雖草木都是得隂氣然卻有隂中陽陽中隂者
  問動物有知植物無知何也朱子曰動物有血氣故能知植物雖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見若戕賊之便枯悴不悅懌亦似有知者
  朱子曰冬間花難謝如水仙至脆弱亦耐久如梅花蠟梅皆然至春花則易謝若夏間花則尤甚矣如葵㨨荷花只開得一兩日必竟冬時其氣貞固故難得謝若春夏間纔發便發盡了故不能久又雲大凡花頭大者易謝果實亦然如梨樹極易得衰謝將死時須猛結一年實了便死此亦得氣將脫也
  朱子曰古者伏羲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想聖人心細雖鳥獸羽毛之微也盡察得有隂陽今人心粗如何察得因言凡草木禽獸無不有隂陽鯉魚背上有三十六鱗隂數也龍脊上有八十一鱗陽數也龜背上文中間五段者五行也兩邊各有四段者八卦也周圍二十四段者二十四氣也箇箇如此又如草木之有雌雄銀花桐楮牝牡麻竹之類皆然又樹木向陽處則堅實背隂處必虛軟男生必伏女生必偃蓋男陽氣在背女陽氣在腹故也
  程子因見賣兔者曰聖人見河圖洛書而畫八卦然何必圖書只有此兔亦可作八卦數便在中可起古之聖人只取神物之至著者耳只如樹木亦可見數兔何以無尾只為是隂物大抵陽物尾長陽盛者尾尤長如雉是盛陽之物故尾極長又其身文明今之行軍者多植雉尾車上以𠉀雨晴天將雨則先垂向下纔晴便直上
  程子曰動植之分有得天氣多者有得地氣多者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然要之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在其中只是偏得土之氣故重濁也 朱子曰本乎天者親上凡動物首向上是親乎上人類是也本乎地者親下凡植物首向下是親乎下草木是也禽獸首多橫生所以無智此本康節說
  程子曰近取諸身一身之內百理具備背在上故為陽胸在下故為隂至如男女之生已有此象天有五行人有五藏心火也著些天地間熱氣乘之則便須發燥肝木也著些天地間風氣乘之則便須發怒推之五藏皆然孟子將四端便為四體仁便是箇木氣象惻隠之心便是箇生物春底氣象羞惡之心便是箇秋底氣象推之四端皆然此箇道理雖牛馬血氣之類亦然都恁具備只是流行不同各隨形氣後便昏了他氣如子愛其母母愛其子亦有木底氣象又人皆有羞惡之心如避害就利別所愛惡一一理完更如獼猴尤似人故於獸中最為智巧童昏之人見解不及者多矣然而惟人氣最清可以輔相裁成立乎天地之間所以為三才
  問理是人物同得於天者如物之無情者亦有理否朱子曰固有是理如舟只可行之於水車只可行之於陸
  北溪陳氏曰人物之生不出乎隂陽五行之氣本只是一氣分來有隂陽隂陽又分來為五行二與五則管分合運行便有參差不齊有清有濁有厚有薄且以人物合論同是一氣但人得氣之正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通物得氣之塞且如人形骸卻與天地相應頭圓居上象天足方居下象地北極為天中央卻在北故人百會穴在頂心卻向後日月徃來只在天之南故人之兩眼皆在前海鹹水所歸在南之下故人之小便亦在前下此所以為得氣之正物則禽獸頭橫植物頭向下枝葉卻在上此皆得氣之偏處人氣通明物氣壅塞人得五行之秀故為萬物之靈物氣塞而不通所以義理皆不通
  魯齋鮑氏曰人頭圓頂天足方履地面南背北左東右西耳聰目明手舉足履無不通正君臣父子五典之倫仁義禮智五常之性根於心而著於外得其氣之清者為聖為賢得其氣之濁者為愚為不肖至於近東者多仁而柔近西者多義而剛亦氣稟之異不得不然夷狄亦人類悍暴無禮義者以其得地偏故稟氣亦偏氣使然也非性也人直生禽獸橫生草木倒生橫生者得氣尤偏故首西向背天足地於其偏之中亦有仁義存焉得東者仁得西者義所以當夘酉之位禽雖橫而首昻與獸微異亦得東方之氣者仁得西方之氣者義鱗甲毛蜾之類又氣之漸入於地者也倒生者得入地之氣得西北者剛得東南者柔天下之類盡之矣龍得正東虎得正西故東有蒼龍西有白虎說文麒麟東方仁獸騶虞西方仁獸凡得東氣皆角得西氣皆齒角者常仁其不及者亦柔而易馴如牛羊之類是也其太過者必剛而多賊如𧲣狼犬豕之類是也西方獸皆宵行東方獸宵多暝惟龍不麗此數神故也禽橫而首昻以氣離地以上漸近乎天故首昻而能飛然東南者自下而升首短尾長羽多文其將飛必騰而上西北者自上而降首長尾短羽多𤣥縞其將飛必墜於下亦有仁義存焉升之小者為雞雉飛不離地大者為鸞鳳飛沖天降之小者為鴿為鶴飛近天極為鳬鴨飛搶地至於入水東南夜暝西北夜飛自戌至酉漸入地自寅至夘漸出地故西方為甲蟲蜾蟲常多蟄氣漸入故也東方為鱗蟲羽蟲常多生氣漸出故也故龜黿之類善伏息魚蛇之類善變化隂陽變化升降使然也草得入地之氣故皆倒生與人正相反蓋氣有逆順不容不然生於東者柔秋落春夏榮生於西者剛春落秋冬榮枝葉向隂枝不離地故獸宿之且食其葉木實向陽木參乎天故禽棲之且食其實各從其類也
  北溪陳氏曰若就人品上論則上天所賦皆一般而人隨其所值又各有清濁厚薄之不齊惟聖人得氣至清賦質至粹如堯舜於清粹之中又得氣之髙厚所以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至享國皆百餘嵗是又得氣之最長者如夫子亦得至清至粹然稟得不髙厚止棲棲為一旅人而所得之氣又不甚長止得七十餘嵗自聖人以下各有分數顔子亦清明純粹亞於聖人只緣氣不長所以夭死大抵得氣之清者不隔蔽理義便呈露昭著如銀盞中滿貯清水自透見盞底銀花子甚分明若未甞有水然賢人得清氣多而濁氣少清中雖有些渣滓未能昏蔽他所以聰明也易開發自大賢以下或清濁相半或清少濁多昏蔽得厚了如盞底銀花子㸔不見欲見得須十分加澄治之功若能力學也解變化氣質轉昏為明有一般人稟氣清明於義理上儘㸔得出而行為不篤多般詭譎是又賦質不粹此如井泉甚清貯在銀盞裏面亦透底清徹但泉脈從淤土惡木根中穿過來味不純甘以之煮白米則成赤飯烹茶則酸澁是有惡味夾雜了又有一般人生下來於世味一切簡淡所為甚純正但與說到道理處全發不來是又賦質純粹而稟氣不清此如井泉脈味純甘絶佳而有泥土混濁了終不透瑩又有一般人甚好說道理只是執拗自立一家意見是稟氣清中被一條戾氣來衝拗了如泉出來甚清卻被一條別水橫衝破了及遭巉岩石頭橫截衝激不帖順去反成險惡之流㸔來人生氣稟有多少般様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萬不可一律齊畢竟清明純粹恰好底極為難得所以聖賢少而愚不肖者多
  右論人物之始生 愚按論人物始生於天地肇判之初則由氣化而後有形化張子所謂天地之氣生之是也論人物始生於結胎受形之初則由精氣之聚而後有是物朱子所謂隂精陽氣聚而成物是也由是言之則人也物也氣也形也孰有出於隂陽之外哉又按淮南子精神訓言精神者所受於天也而形體者所稟於地也萬物背隂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故一月而膏二月而胅三月而胎四月而肌五月而筋六月而骨七月而成八月而動九月而躁十月而生形體以成五藏乃形而醫書之說亦然因附見於此
  孔子曰天地之性人為貴 龜山楊氏曰人稟五行之秀氣而靈於萬物者也故曰天地之性人為貴然人之下愚卒至於同乎物者豈賦予之異哉失其性而自賊之過也
  荀子曰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之貴也
  董子曰人受命於天固超然異於羣生入有父子兄弟之親出有君臣上下之誼㑹聚相遇則有耆老長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愛此人之所以貴也生五穀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養之服牛乘馬圏豹檻虎是其得天之靈貴於物也
  周子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 朱子曰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極之道焉然隂陽五行氣質交運而人之所稟獨得其秀故其心為最靈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謂天地之心而人之極也
  邵子曰飛者食木走者食草人則兼之而又食飛走也故最貴於萬物也
  朱子曰得天地之中氣為人而四方之氣無不具故人為天地之貴萬物之靈也
  朱子曰性者人之所得於天之理也生者人之所得於天之氣也性形而上者也氣形而下者也人物之生莫不有是性亦莫不有是氣然以氣言之則知覺運動人與物若不異也以理言之則仁義禮智之稟豈物之所得而全之哉此人之性所以無不善而為萬物之靈也
  朱子曰天之生物有血氣知覺者禽獸是也無血氣知覺而但有生氣者草木是也生氣已絶而但有形質臭味者枯槁是也是雖其分之殊而其理則未甞不同也但其分之殊則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異故為人最靈備有五常之性禽獸則昏而不能備草木枯槁則並與其知覺者而亡焉但其所以為是物之理則未甞不具耳
  右論人為物之靈 愚按人與萬物並生於天地之間當知自貴於物知自貴於物則天以是理賦於我而我受之以為性者可不自盡其道哉茍不能盡其道而甘自棄於殄絶之域則是生與禽獸同行死與草木同腐吁可哀也已
  程子曰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徃來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卦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斷續陽以復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 朱子曰此段為橫渠形潰反原之說而發 按張子甞曰形聚為物物潰反原反原者其遊魂為變乎故程子辨其非 果齋李氏曰屈伸往來者氣也其所以屈伸往來者理也往而屈者其氣已散來而伸者其氣方生生生之理自然不窮若以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則是天地間只有許多氣來來去去造化之理不幾於窮乎釋氏不明乎此所以有輪迴之說
  程子曰凡物之散其氣遂盡無復歸本原之理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窮更何資既返之氣以為造化哉況既返之氣已散豈有復在天地之間造化又焉用此既散之氣其造化者自有生氣至如海水潮因陽盛而涸及隂盛而生亦不是將已涸之水來生水自然能生往來屈伸只是理也
  張子曰浮圖明鬼謂有識之死受生循環遂厭苦求免可謂知鬼乎惑者指遊魂為變為輪迴未之思也今浮圖劇論要歸必論死生流轉非得道不免謂之悟道可乎
  鮑若雨問輪迴之說凡為善者死則復生為善人為惡者死則變為禽獸之類切恐有此理何則凡稟沖氣以生者未始不同聖人先得人之所同者而踐履之故能保合太和至死其氣㝠㑹於沖和之氣造化之中自然有復生為人之理惡者平居作惡而沖氣已䘮至死其氣則㑹於謬戾之所造化之中自然有為禽獸之理如何程子答曰未知生焉知死知生則知死矣知原始則能要終矣 今按程子此言引而不發蓋欲學者深思而自得之能原其始之所以生而要其終之所以死則輪迴之說不辨自明矣
  致堂胡氏曰佛之言曰衆生各因淫慾而正性命使世人皆離此以證無生其不能然則愛為根本死於此生於彼或人而為畜畜而為人輪轉相尋無有窮己故人貴修行不殺免於報身隨念之善即生樂處欲驗其不然者請有以質之羽毛鱗介與夫⿰耎肖翹之物在天地間抑有定數乎抑無定數乎若有定數則安知人死為畜畜死為人也若無定數則自古及今人與禽獸相為死生不過此數以大較論之人殺禽獸不可謂少矣禽獸能殺人者無幾是當禽獸日加多充滿於宇內人日加少遂至於無人然後報復之事信矣而有不然者太平之際人得其養海內之民以千萬計於時動物亦不可勝用若禽獸為人則禽獸宜凋耗而反加繁多喪亂之後人失其養或至千里人煙斷絶於時庻類亦不能獨茂若人為禽獸則禽獸宜繁多而反以凋耗此以目睹實事而質之者一也人之寐也氣不離形識知固在也而不能於寐之中自知其寐也其將寐也雖大聖人亦不能卓然知寐與寤之分際也死之異於寐也以方寤之時或呼之或觸之瞿然而覺也死則不能矣呼之觸之瞿然而覺然其寐之熟也則晦昧㝠漠與死者無異又況於氣既離形如光之脫火知識冺滅不可復陽乃曰我有一念由吾所積皎皎然隨善惡所感而有所如往哉此又以聚散真理而質之者二也智者即是以思之則輪轉之有無亦可識矣
  朱子曰歸根本老氏語畢竟無歸這箇何曽動此性只是天地之性當初不是自彼來入此亦不是自往而復歸如月影在這盆水裏除了盆水這影便無了豈是這月影又飛上天去歸那月裏哉又如這花落便無些花了豈是歸去那裏明年又復來生枝上哉
  朱子曰人死終歸於散然亦未便散盡故祭祀有感格之理然已散者不可復聚釋氏卻謂人死為鬼鬼復為人如此則天地間常只是許多氣來來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必無是理也
  問禮記言魂氣歸於天與張子形潰反原之說如何朱子曰魂氣歸於天是消散了正如火煙騰上有散而己論理大概是如此然亦有死而未遽散者亦有寃恨而未散者然亦不皆如此
  朱子曰死則氣散冺然無跡是其常也有託生者是偶然聚得不散乂去湊着那生氣亦能再生然非其常也問人死為禽獸恐無此理然甞見永春人家生子耳上有豬毛豬皮者何也曰此不足怪向見籍溪借事一兵胸前有豬毛睡時作豬鳴此只是稟得豬氣耳
  朱子曰人呼氣時腹卻脹吸氣時腹卻厭論來呼而腹厭吸而腹脹乃是今若此者蓋呼氣時此一口氣雖出第二口氣已生故其腹脹及吸氣時其所生之氣又從裏趕出故其腹卻厭大凡人生至死其氣只管出出盡便死知吸氣時非是吸外氣而入只是住得一霎時第二口氣又出若無得出時便死 今按朱子此語尤可證輪迴之說蓋所呼之氣既出而所吸之氣即生非謂所吸之氣即所呼之氣也造化之理生生不窮明乎此則輪迴之說不足辨矣
  平巖葉氏曰精氣聚則為人散則為鬼散則漸滅就盡而已釋氏乃謂神識不散復寓形而受生是不明鬼之理也
  右論輪迴生死之辨 愚按輪迴之說起於老佛之徒儒者非之是也然自聖賢之教不明於天下世俗之人惟老佛之言是信故南齊范縝甞著論以辨之曰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也神之於形猶利之於刀也未聞刀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哉斯言有理故併録之









  理學類編卷六
<子部,儒家類,理學類編>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七     明 張九韶 撰
  性命
  中庸曰天命之謂性 朱子曰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陽五形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徳所謂性也又曰天命之謂性言天之所以命乎人者是則人之所以為性也蓋天之所以賦予萬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吾之得乎是命以生而莫非全體者性也故以命言之則曰元亨利貞而四時五行庻類萬物莫不由是而出以性言之則曰仁義禮智而四端五典萬事萬物之理無不統於其間蓋在天在人雖有性命之分而其理則未甞不一在人在物雖有氣稟之異而其理則未甞不同此吾之性所以純粹至善而非若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韓子之雲也又曰天命之謂性命便是誥勅之類性便是合當做底職事如主簿銷注縣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氣質便是官人所習尚或寛或猛情便是當㕔處斷事如縣尉捉得賊情便是發處性只是仁義禮智
  程子曰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 朱子曰命猶誥勅性猶職任天以此理命於人人稟受此理則謂之性又曰天之生此人如朝廷之命此官人之有此性如官之有此職
  邵子曰天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性之在物之謂理
  朱子曰理一也自天所賦予萬物言之謂之命以人物所稟受於天言之謂之性
  朱子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只生此民時便已是命他以此性了性即是理以其在人所稟故謂之性甞譬之命字如朝廷差除性字如官守職業故伊川言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其理甚明故凡古聖賢說性命皆是就實事上說如言盡性便是盡得此三綱五常之道而無餘言養性便是養得此性而不害至微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貫之畧無餘矣非虛語也
  問天與命性與理四者之別天則就其理之自然言之命則就其流行而賦於物者言之性則就其全體而萬物所得以生者言之理則就事事物物各有其則者言之合而言之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朱子曰然
  右論性命之理 愚按北溪陳氏有言性命只是一箇道理不分㸔則不分曉只管分㸔不合㸔又離了不相干渉須是就渾然一理中㸔得有界限不相亂所以謂之命謂之性者何故大底性只是理然人之生不成只空得箇理須有箇形骸方載得此理其實理不外乎氣得天地之氣成這形得天地之理成這性所以張子曰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
  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 朱子曰性者人所稟於天以生之理也渾然至善未甞有惡人與堯舜初無少異但衆人汨於私慾而失之堯舜則無私慾之蔽而能充其性耳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或曰性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今曰性善然則彼皆非與孟子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 朱子曰情者性之動也人之情本但可以為善而不可以為惡則性之本善可知矣才猶材質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則有是才性既善則才亦善人之為不善乃物慾陷溺而然非其才之罪也或問情與才皆善如何曰情本自善其發也未有㸃注何甞不善才只是資質亦無不善譬物之未染只是白也又曰孟子所謂性善者以其本體言之仁義禮智之未發者是也所謂可以為善者以其用處言之四端之情發而中節者是也蓋性之與情雖有未發已發之不同然其所謂善者則血脈貫通初未甞有不同者此孟子道性善之本意伊洛諸君子之所𫝊而未之有改者也 真氏曰善者性也而能為善者才也性以體言才以用言 饒氏曰孟子是指那好底才說如仁之能愛其親義之能敬其兄所謂良能是也
  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甞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往而不善發不中節然後為不善故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 朱子曰性即理也一語自孔子後無人見得到此伊川此語直是攧撲不破性即是天理那得有惡又曰理是天地間公共之理人稟得便為性所有
  張子曰性者萬物之一原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 朱子曰所謂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已有是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物亦有是
  朱子曰性本善故順之而無不善本無惡故反之而後為惡非本無定體而可以無所不為也
  北溪陳氏曰性即理也何以不謂之理而謂之性蓋理是汎言天地間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只這道理受於天而為我所有故謂之性性字從心從生是人生來具是理於心方名之曰性其大目只是仁義禮智四者而已得天命之元在我謂之仁得天命之亨在我謂之禮得天命之利在我謂之義得天命之貞在我謂之智性與命本非二物在天謂之命在人謂之性
  右論本然之性 愚按本然之性天地之性也天地之性有善而無惡故孟子言性必道性善而先儒以為發聖賢之所未及者也
  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 程子曰此言氣質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則性即是理理無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 朱子曰此所謂性兼氣質而言也氣質之性固有美惡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則皆不甚相逺也但習於善則善習於惡則惡於是始相逺耳
  程子曰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纔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汙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出而未逺固己漸濁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卻只是元初水也不是將清來換卻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故不是善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出來 朱子曰程子說人生而靜以上是人物未生時只可謂之理未可名為性所謂在天曰命也纔說性時便是人生以後此理已墮在形氣之中不全是性之本體矣所謂在人曰性也 黃氏曰所譬水處尋常作兩截看猶水流而就下一句以就下譬性之善孟子所謂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者也此結上文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以下一段之意皆水也又是發端別說人生氣稟不同而性亦隨異故有此五者之分有無所汙者氣之清明純粹者也有未逺而漸濁有已逺而方濁有濁多有濁少觀其文勢皆以有字冠其上則可見矣 真氏曰黃氏氣稟不同性亦隨異之雲最得此段之意蓋人之氣稟有至善而不可移奪者有善少惡多而易於移奪者有善多惡少而難於移奪者又曰性之不能離乎氣猶水之不能離乎土也性雖不雜乎氣而氣汨之則不能不惡矣水雖不雜乎土而土汨之則不能不濁矣然清者其先而濁者其後也善者其先而惡者其後也先善者本然之性也後惡者形而後有也故所謂善者超然於降衷之初而所謂惡者雜出於有形之後其非相對而並出也昭昭矣
  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 朱子曰天命之性若無氣質卻無安頓處且如一勺之水非有物盛之則水無歸者程子此論所以發明千古聖賢未盡之意甚為有功又曰論性不論氣無以見生質之異論氣不論性無以見義理之同葉氏曰論性之善而不推其氣稟之不同則何以
  有上智下愚之不移故曰不備論氣質之異而不原其性之皆善則是不達其本也故曰不明然性氣二者元不相離判而二之則亦非矣
  程子曰性即理也理則堯舜至於塗人一也才稟於氣氣有清濁稟其清者為賢稟其濁者為愚學而知之則氣無清濁皆可至於善而復性之本湯武身之是也 朱子曰程子此說才字與孟子本文小異蓋孟子専指其發於性者言之故以為才無不善程子兼指其稟於氣者言之則人之才固有昏明強弱之不同矣張子所謂氣質之性是也二說雖殊各有所當然以事理考之程子為宻蓋氣質所稟固有不善而不害性之本善性雖本善而不可無省察矯揉之功學者所當深省也
  程子曰性出於天才出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才則有善有不善性則無不善 朱子曰性與氣皆出於天性即是理氣則已屬於形象性善人所同氣便有不齊處葉氏曰性本乎理理無不善才本乎氣氣則不齊故或以之為善或以之為惡
  張子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朱子曰氣質之說起於張程極有功於聖門有補於後學前此未曽有人說到又曰天地之性専指理而言氣質之性以理雜氣而言又曰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淨器盛之則清以汚器盛之則濁澄治之則本然之清未甞不在
  張子曰性於人無不善繫於善反與不善反而已過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
  或問氣質之性朱子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理也其生物者氣與質也人物得是氣質以成形而其理之在是者則謂之性然所謂氣質者有偏正純駁昏明厚薄之不齊故性之在是者其為品亦不一所謂氣質之性者告子所謂生之謂性程子所謂生質之性所稟之性所謂才者皆謂是也然其本然之理則純粹至善而已所謂天地之性者也孟子所謂性善程子所謂性之本所謂極本窮原之性皆謂此也
  問惡是氣稟程子云亦不可不謂之性何也朱子曰既是氣稟惡便牽引那性不好蓋性只是搭付在氣稟上乂曰性本善今乃惡亦是此性為氣所汨正如水為泥沙所混不成不喚作水
  朱子曰性是天賦與人只一同氣質所稟卻有厚薄人只是一般人厚於仁而薄於義有餘於禮而不足於智便是氣質上來 黃氏曰氣有偏正則所受之理隨而偏正氣有昏明則所受之理隨而昏明木之氣盛則金之氣衰故仁常多而義常少金之氣盛則木之氣衰故義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氣質之性有善不善也
  南軒張氏曰原性之理無有不善人物所同也論性之存氣質則人稟天地之精五行之秀固與禽獸草木異然就人之中不無清濁厚薄之殊而實未甞不相近也
  䨇峰饒氏曰朱子甞與勉齋言喜怒哀樂未發之時氣不用事蓋此時惡自沈在下面善之本體呈露少焉接物便打動了性譬之水方其澄靜之時清底在上濁底在下少間流出清底先出來流來流去濁底亦隨後出但聖人純是清底聖人以下則有清多底有濁多底清多者便是氣質之美
  右論氣質之性 愚按氣質之性亦自天地之性而出但屬乎氣稟則有善不善之殊故先儒謂本然之性與氣質之性亦非判然兩物是也
  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謂之天自稟受而言謂之性自存諸人而言謂之心
  問心有善惡否程子曰在天為命在物為理在人為性主於身為心其實一也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譬之水只可謂之水至於流而為派或行於東或行於西卻謂之流也 朱子曰性無不善心之所發為情卻或有不善說不善非心亦不得卻只是心之本體無不善其流而為不善者皆情之感於物而然也
  邵子曰性者道之形體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區宇物者身之舟車 朱子曰邵子所說較之橫渠心統性情尤宻真不易之論問性如何是道之形體曰道是凡言性是就自家身子說道在事物之間如何見得只就這裏驗之性之所在則道之所在也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性之中又曰理之在心即所謂性故曰心者性之郛郭 北溪陳氏曰心只是箇器一般裏面貯底物便是性康節謂心者性之郛郭蓋郛郭者心也郛郭中許多人煙便是心中所具之理相似所具之理便是性
  張子曰心統性情者也 朱子曰統是主宰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心者性情之主又曰統如統兵之統言有以主之也
  張子曰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虛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 朱子曰上二句是總說下二句就人上說四句本只是一箇太虛漸細分說得宻耳且太虛便是這四者之總體而不雜乎四者之言氣化者那隂陽造化金木水火土皆是太虛便是太極圖上面一圓圈氣化便是隂靜陽動合虛與氣有性之名有這氣道理便隨在這裏若無此氣則道理無安頓處如水中月須是有此水方印得天上月影心之知覺又是那氣之虛處聰明視聴作為運用皆是知覺 定宇陳氏曰天者理而已惟以理言則幾於泛以形體謂之天惟以形體言則涉於淺今曰太虛則虛空之中有太極之理此由太虛所以有天之名也一隂一陽之謂道所以一隂而又一陽一陽而又一隂者氣之化也化雲者所以然之妙也此由氣化所以有道之名也合太虛之虛與氣化之氣理寓於氣而具於人之性此合虛與氣所以有性之名也性理也知覺所以知覺此理也偏言知覺惟見氣之靈耳必合性與知覺言之所以有心之名也 北溪陳氏曰虛是以理言理與氣合遂生人物受得去成這性於是乎方有性之名性從理來不離氣知覺從氣來不離理合性與知覺於是乎方有心之名
  五峰胡氏曰誠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動心妙性情之徳 朱子曰五峰此說不是曽去研窮深體如何直見得恁地 真氏曰誠者真實無妄之理天之命於人人之受於天惟此而己故曰誠成天下之性凡天下所有之理莫不具於一性之中故曰性立天下之有情者性之動也效如爻者效也之效天下之理不能無變動卦之有爻所以像之性之有情亦猶是也未發則理具於性既發則理著於情情之動雖因乎物所以不能無動則理也故曰情效天下之動仁義禮智性之徳惻懚羞惡辭讓是非情之徳性情之徳雖具而發揮運用則在此心而已故中庸論大本達道必以戒懼謹獨為主蓋該寂感貫動靜者心也心得其正然後性之本然者全而情之發亦中節矣故曰心妙性情之徳
  朱子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性則心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從以出者也
  朱子曰性猶太極也心猶隂陽也太極只在隂陽之中非能離隂陽也然至論太極則太極自太極隂陽自隂陽性與心亦然所謂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氣之流行性為之主性之流行心為之主
  朱子曰捨心則無以見性捨性又無以見心故孟子言心性每每相隨性是心所有之理心是理所會之地
  朱子曰性只是理情是流出運用處心之知覺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
  朱子曰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則水之靜情者水之動欲則水之流而至於泛濫者也才則水之氣力所以能流者其流有急有緩則是才之不同
  朱子曰有是形則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則謂之性性之所感於物而動則謂之情
  朱子曰性情字皆從心古制字必是有意
  問心性之別朱子曰靈底是心實底是性性是理心便是盛貯這理底心屬火縁他是箇光明發動底物所以具得許多道理如向父母則有那孝出來向君則有那忠出來這便是性如知道事親要孝事君要忠這便是心
  或問心性之別朱子曰這箇極難說且是難為譬喻如伊川以水喻性其說本好卻使曉不得者生病心大概似箇官人天命即是君之命性便如執事一般此亦大概如此要自理㑹得如邵子云性者道之形體蓋道只是合當如此性則有箇根苗生出君臣之義父子之仁性雖虛都是實理心雖是一物卻虛故能包含萬理這要人自體察始得
  朱子曰在天為命稟於人為性既發為情此其脈理甚實仍便分明易曉惟心乃虛明洞徹統性情而為言耳據性上說寂然不動處是心亦得據情上說感而遂通處是心亦得
  朱子曰人之一身知覺運用莫非心之所為則心者固所以主於身而無動靜語黙之間者也然方其靜也事物未至思慮未萌而一性渾然道義全具其所謂中是乃心之所以為體而寂然不動者也及其動也事物交至思慮萌焉則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謂和是乃心之所以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靜也而不能不動情之動也而必有節焉是則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貫徹而體用未始相離者也然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則無以著此心之妙人雖欲仁而或不敬則無以致求仁之功蓋心主乎一身而無動靜語黙之間是以君子之於敬亦無動靜語黙而不用其力焉未發之際是敬也固以主乎存養之實已發之際是敬也又常行於省察之間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靜中之動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紛糾而品節不差是則動中之靜艮之所以不獲其身不見其人也有以主乎靜中之動是亦寂而未甞不感有以察乎動中之靜是亦感而未甞不寂寂而遂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貫徹而無一息之不仁也
  右論心為性情之主 愚按論心為性之主則涵養此性使仁義禮智常存於中是心統性也論心為情之主則節制此情使喜怒哀樂發而中節是心統情也故先儒甞謂心猶將也性猶在營之軍情猶臨陣之軍皆將實統之則心為性情之主可見矣





  理學類編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理學類編卷八     明 張九韶 撰
  異端
  韓子曰周道衰孔子沒火於秦黃老於漢佛於晉宋齊梁魏隋之間其言道徳仁義者不入於楊則入於墨不入於老則入於佛今其法曰必棄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養之道以求所謂清淨寂滅者嗚呼其亦幸而出於三代之後不見黜於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於三代之前不見正於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然則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則庻乎其可也
  程子曰楊墨之害甚於申韓佛老之害甚於楊墨楊氏為我疑於仁墨氏兼愛疑於義申韓則淺漏易見故孟子只闢楊墨為其惑世之甚也佛老之言近理又非楊墨之比所以為害尤甚楊墨之害亦經孟子闢之所以廓如也
  程子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髙明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言謂無不周遍實則外於倫理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異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汚濁雖髙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是皆正路之榛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以入道
  程子曰釋氏之學於敬以直內則有之矣義以方外則未之有也故滯固者入於枯槁䟽通者歸於恣肆此佛之教所以為隘也
  程子曰佛有一箇覺之理可謂敬以直內矣然無義以方外其直內者要之其本亦不是
  程子曰釋氏本怖死生為利豈是公道惟務上達而無下學然其上達處豈有是也
  或曰釋氏地獄之類皆是為下根之人設此怖令為善程子曰至誠貫天地人尚有不化豈有立偽教而人可化乎
  程子曰學者於釋氏之說直須如淫聲美色以逺之不爾則駸駸然入於其中矣
  程子曰佛氏不識隂陽晝夜死生古今安得謂形而上者與聖人同乎 葉氏曰形而上者性命也隂陽晝夜死生古今乃天命之流行二氣之屈伸釋氏指為輪迴為幻妄則其所談性命亦異乎聖人矣
  謝顯道歴舉佛說與吾儒同處以問程子程子曰恁地同處雖多只是本領不是一齊差卻
  或謂佛之理比吾儒為徑程子曰天下果有徑理則仲尼豈欲使學者迂逺而難至乎故外仲尼之道而求徑則是冒險阻犯荊棘而已耳
  程子曰道外無物物外無道只天地之間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嚴以至為夫婦為長幼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臾離也然則毀人倫去四大者其分於道也逺矣
  程子曰聖賢以生死為本分事無所懼故不論死生佛之學為怕死生故只管說不已下俗之人固多懼易以利動楊墨之害今世已無之道家之說其害終小惟佛學今人人談之瀰漫滔天其害無涯
  程子曰釋氏之學不可道他不知亦儘極乎髙深然要之率歸乎自私自利之域何以言之天地之間有生便有死有樂便有哀釋氏卻言免死齊煩惱卒歸乎自私老氏之學更挾些權詐若言與之乃意在取之張之乃意在翕之又大意在愚其民而自智秦之愚黔首其術蓋出於此
  程子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莊周強要齊物然而物終不齊也問莊子齊物論如何曰莊周之意欲齊物理物理從來齊何待莊周而後齊若齊物形物形從來不齊如何齊得
  程子曰莊周言遊方之內遊方之外方何甞有內外如此則是道有隔斷內外各是一處也豈有此理
  張子曰釋氏妄意天性而不知範圍天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緣天地明不能盡則誣天地日月為幻妄蔽其用於一身之小溺其志於虛空之大此所以語大語小流遁失中其過於大也塵芥六合其蔽於小也夢幻人世謂之窮理可乎不知窮理而謂之盡性可乎謂之無不知可乎塵芥六合謂天地為有窮也夢幻人世明不能究其所從也
  張子曰浮圖明鬼謂有識之死受生循環遂厭苦求免可謂知鬼乎以人生為妄見可謂知人乎天人一物輙生取捨可謂知天乎孔孟所謂天彼所謂道或者指遊魂為變為輪迴未之思也大學當先知天徳知天徳則知聖人知鬼神今浮圖劇論要歸必謂死生流轉非得道不免謂之悟道可乎自其說熾𫝊中國儒者未容窺聖學門牆已為引取淪胥其間指為大道乃其俗達之天下致善惡智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使英才間氣生則溺耳目恬習之事長則師世儒崇尚之言遂㝠然被驅因謂聖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學而知故未識聖人心己謂不必求其跡未見君子志己謂不必事其文此人倫所以不察庻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亂異言滿耳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弊自古詖淫邪遁之辭翕然並興一出於佛氏之門者千五百年向非獨立不懼精一自信有大過人之才者何以正立其間與之較是非計得失哉
  司馬公曰世俗信浮圖誑誘飯僧設道場作水陸大㑹冩經造像修建塔廟曰為此者滅彌天罪惡必生天堂受諸快樂不為者必入地獄剉焼舂磨受無邊波叱之苦殊不知人生含血氣知痛癢或剪爪剃髮從而燒斫之己不知苦況於死者形神相離形則入於黃壤朽腐消滅與木石等神則飄若風火不知何之借使剉燒舂磨豈復知之又況佛法未入中國之前人死而復生者亦有之矣何故無一人誤入地獄見閻羅等十王治罪不學者固不足言讀書知古者亦可以少悟矣
  致堂胡氏曰佛者之言其道也曰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今夫人之所以為人異於禽獸者為其有夫婦父子君臣也茲三者性邪非性邪若以為非性則佛固人耳不能捨是三者而有己也以為性邪則何乃立教使天下之人去此三者以為心也且自侈其道以為廣大慈悲無與對者故毒如蛇虎微如蚊䖟皆所憐憫損身以飼之割肉以啖之無所顧惜而獨於夫婦父子君臣則必斷棄除捨不得與蛇虎蚊䖟為比其廣大慈悲又安在哉
  問佛老與楊墨之學如何朱子曰楊墨之說猶未足以動人墨氏謂愛無差等欲人人皆如至親此自難從故人亦未必信楊氏一向為我超然逺舉視營營於利䘵者皆不足道此其為說雖甚髙然亦人難學未必盡從楊朱即老子弟子人言孟子不闢老氏不知孟子闢楊墨則老莊在其中矣後世佛氏之學亦出於楊氏其初如不愛身以濟衆生之說雖近墨氏然此說淺近未是他深處後因達摩過來初見梁武帝武帝不曉其說只從事於因果遂去面壁九年只說人心至善即此便是不用辛苦修行又有人取老莊之說從而附益之所以其說精妙然只是不是耳
  問釋氏之空與老氏之無同否朱子曰老氏依舊有如所謂無欲觀其妙有欲觀其徼是也若釋氏則以天地為幻妄以四大為假合則是全無也
  朱子曰老氏欲保全其身長生不死釋氏又卻全不以身為事自謂別有一物不生不滅歐陽公甞言老氏貪生釋氏畏死其說亦好氣聚則生氣散則死順之而已釋老則皆悖之者也或問佛與老莊不同處曰老莊滅絕倫理未盡至佛則人倫滅盡至禪則義理滅盡
  朱子曰佛初入中國止說修行未有許多禪底說話天下只是這道理終是走不得如佛老雖是滅人倫然自是逃不得如無父子他卻拜其師為父以弟子為子長者為師兄少者為師弟但他只䕶得箇假底聖賢便是存得箇真底
  朱子曰道家之學出於老子其所謂三清蓋倣釋氏三身而為之耳佛氏所謂三身法身者釋迦之本性也報身者釋迦之徳業也肉身者釋迦之真身而實有之也今之宗其教者遂分為三像而駢列之則既失其指矣而道家之徒欲倣其所為遂尊老子為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僣逆莫此為甚且玉清元始天尊既非老子之法身太上道君又非老子之報身設有二像又非與老子為一而老子又自為上清太上老君蓋倣釋氏之失而又失之者也況莊子明言老聃之死則聃亦人鬼耳豈可僣居昊天上帝之上哉釋老之學盡當毀廢假使不能盡去則老氏之學但當自祀其老子關尹莊子列子之徒以及安期生魏伯陽輩而天地百神自當領於天子之祠官而不當使道家預之庻乎其可也
  朱子曰釋氏只四十二章經是古書餘皆中國文士潤色成之維摩經亦南北時作道家之書只老子莊列及丹經而已丹經如參同契之類然已非老氏之學清淨消災二經皆模倣釋書而悞者度人經生神章皆杜光庭譔最鄙俚是北斗經蘇子瞻作儲祥宮記說後世道者只是方士之流其說得之
  朱子曰釋老之書極有髙妙者句句與吾儒同但不可將來比方誤煞人事因舉佛氏之言與吾儒甚相似處如雲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他是甚麽様見識今區區小儒怎生出得他手宜其為他揮下也
  朱子曰佛老之說不待深辨而明只廢三綱五常一事已是極大罪名其他更不消說
  朱子曰釋氏合下見得一箇道理空虛不實故要得超脫盡去物累方是無漏為佛地位其他有惡趣者皆是衆生餓鬼只隨順有所修為者猶是菩薩地位未能作佛也若吾儒合下見得箇道理便實故首尾與之不合
  朱子曰釋氏更不分善惡只尊向他底便是好人背他底便入地獄如此則若是箇殺人的賊一尊向他便可生天矣
  或問浮屠氏既不足信然世間人為惡死若無地獄治之彼何所懲朱子曰且說堯舜三代之世無浮屠氏乃比屋可封天下太平及其後有浮屠而為惡者滿天下若為惡者必待死而後治之則生人立君乂焉用
  問佛家言刼數如何朱子曰他亦說天地開闢但理㑹不得其書雲到末刼人皆小先為火所燒成刼灰又為風所吹又為水所淹水乂成沫地自生五穀天上人自飛下來喫復成世界他不識隂陽便恁地亂道
  朱子曰釋氏地水火風之說粗言之地便是體水便成魄火風便是魂他也是見得這魂魄模樣
  朱子曰俗言佛燈此是氣盛而有光又恐是寳氣又恐是腐葉飛蟲之光蔡季通去廬山問得雲是腐葉之光雲昔人有以合子合得一團光來日看之乃一腐葉妙喜在一處見先令人撲之得一小蟲如蛇樣而甚細僅如布線大此中有人隨汪聖錫到峨眉山雲五更初去看初布白氣已而有圓光如鏡其中有佛然其人以手裹頭巾則光中之佛亦裹頭巾則知乃人影耳今所在有石號菩薩石者如水精狀於日中照之便有圓光想是彼處山中有一物日初出照見其影圓而映人影如佛耳峨眉山看佛以五更初看
  朱子感興詩曰西方論縁業卑卑喻羣迷流𫝊世代久梯接凌空虛顧盼指心性名言超有無捷逕一以開靡然世爭趨號空不踐實躓彼荊棘塗誰哉繼三聖為我焚其書 楊庸成曰佛固西夷之英蓋將以身化其國人慈悲惻怛淡泊無欲布施捨身粗衣蔬食凡其動作語言皆欲以止其國中之亂耳彼見華夏之人膠膠役役日以事物嬰心於是鼓其誕說以解釋其迷惑持作用是性之說即以為妙道之所存持無所染著之說即求以超乎無有之表世之髙才明智見其遺去物累一歸於空靡然從之反謂西覺之妙勝於吾儒不知聖人之教每因人之性而不咈焉故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是皆不可須臾離者今其言曰必棄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夫婦而求所謂清淨寂滅者其徒桀黠者又從而廣之曰但願空諸所有不願實諸所無吁茲非所謂號空不踐實者歟
  唐太史令傅奕曰佛在西域言妖路逺漢譯胡書恣其假託使不忠不孝削髮而揖君親遊手遊食易服以逃租賦偽啟三塗謬張六道遂使愚迷妄求為善而近名者為善之過也為惡而近刑者為惡之過也惟能不大為善不大為惡而但循中以為常則可以全身而盡年矣然其為善無近名者語或似是而實則不然蓋聖賢之道但教人以力於為善之實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若畏名之累己而不敢盡其為善之力則其心亦己不公而入於惡矣至於為惡無近刑則尤悖理夫君子之惡惡如惡惡臭非有所畏而不為也今乃釋其不至於犯刑者而竊為之至於刑禍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計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違茍且之兩間為中之所在而循之其無忌憚亦甚矣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或問人言仙者有諸子曰吁吾聞伏羲神農沒黃帝堯舜徂落而死文王畢孔子魯城之北獨子愛其死乎非人之所及也仙亦無益子之彚矣或曰聖人不師仙厥術異也聖人之於天下恥一物之不知仙人之於天下恥一日之不生曰生乎生乎名生而實死也
  谷永曰明於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類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竒怪鬼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黃冶變化之術者皆奸人惑衆挾左道懐詐偽以欺罔世主聴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盪盪如繫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聴聖人絶而不語 真氏曰谷永此言足以盡方士欺詭之情矣然則永所謂天地之性萬物之情者何也曰天地雖大萬物雖多其所不能違者隂陽而已故春夏不能常春夏而有秋冬焉旦晝不能常旦晝而有暮夜焉闔闢之循環往來之更代此天地之性也榮必易之以悴盛必繼之以衰有終則有始有死則有生此萬物之情也天地以體言故曰性萬物以用言故曰情人在天地間是亦一物耳而為神仙之學者則曰吾能長生不死有是理乎
  歐陽公曰自古有道無仙而後世之士知有道而不得其道不知無仙而妄學仙此我之所哀也道者自然之理也生而不死亦自然之理也以自然之道養自然之生不自戕賊夭閼而盡其天年此古聖賢之所同也後世貪生之徒為養生之術者無所不至至茹草木服金石吸日月之精光又有以謂此物不足恃而反求諸內於是息慮絕慾鍊精氣勤吐納専於內守以養其神其術雖本於貪生及其至也尚或可以全形而卻疾猶愈於肆慾縱情以害其生者是謂養內之術故上智任之自然其次養內以卻疾最下妄意而貪生
  致堂胡氏曰夫道則以天下共由而得名猶道路然得道而盡惟堯舜文王周公孔子耳老聃之言獨善其身不可與天下共由也而名之曰道自漢以來失之矣其後乃有飛仙變化之術丹藥符籙之技禱祠醮祭之法沉淪鬼獄之論雜然並興皆歸於道家者流豈不逺哉
  問神仙飛昇之說有諸程子曰若謂白日飛昇之類則無若言居山林間保形鍊氣以延年益夀則有之譬如一爐火置之風中則易過置之宻室則難過有此理也又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言聖人不師仙厥術異也聖人能為此事否曰此是天地間一賊若非竊造化之機豈能延年使聖人肯為周孔為之矣
  人有語導氣者問程子曰君亦有術乎曰吾常夏葛而冬裘饑食而渇飲節嗜欲定心氣如斯而已矣
  朱子曰氣久必散人說神仙一代說一項漢世說安期生其後不復說唐以來說鍾呂今又不復說看得來他亦只是養得分外夀考終久亦不能不散
  朱子感興詩曰飄飄學仙侶遺世在雲山盜啟元命祕竊當生死關金鼎蟠龍虎三年藏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從之脫屣諒非難但恐逆天道偷生詎能安 𤓰山潘氏曰此言神仙之流憑生怖死盜竊天機強陽消隂以為長生不死之計也夫人之生世有生有死乃理之常吾儒之道生順死安或夀或夭修身以俟之何必苦欲偷生於天地間邪
  真氏曰神仙之說自戰國始燕齊之君甞求之不驗矣而秦皇復求之秦皇求之不驗矣而漢武復求之以漢武之髙明英傑而長生不死之欲一動乎中遂為方士之所愚惑猶玩嬰兒於股掌之上豈不異哉
  真氏曰使仙而可求則漢武得之矣佛而可求則梁武得之矣以二君而無得焉則知其不可求也明矣縱求而得之裔戎荒幻之教不可以治華夏山林枯槁之行不可以治國家況不可求邪漢武貪仙而終致虛耗之禍梁武佞佛而卒召亂亡之厄則貪佞之無補也又明矣
  鶴林羅氏曰道家之教宗老莊其後乃有神仙形解飛昇之說方士煉丹保形之術然老子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吾既無身而有何患莊子云吾惡乎知悅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䘮而不知歸者邪麗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晉國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於王所與王同匡牀食芻豢而後悔其泣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又髑髏謂莊子曰子欲聞死之說乎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亦無四時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莊子曰吾使司命復生子形為子骨肉肌膚反子父母妻子閭里知識子欲之乎髑髏深矉蹙頞曰吾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為人間之勞乎是老莊之意以身為贅以生為苦以死為樂也今神仙方士乃欲長生不死正與老莊之說背馳矣佛家所謂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乃老莊之意也歐陽公雲道家乃貪生之論佛家乃畏死之論此蓋未甞深考二家之要指也老莊何甞貪生瞿曇何甞畏死貪生畏死之說僅足以排方士而已韓文公歐陽公皆不曽深看佛書故但能攻其皮毛唯朱文公早年洞究釋氏之㫖故其言曰佛說盡出老莊今道家有老莊書不看盡為釋氏竊而用之卻去倣傚釋氏作經教之屬譬如巨室子弟所有珍寳悉為人盜去卻去收人家破罋破釜此論窺見其骨髄矣唐傅奕亦曰佛入中國孅兒幻夫摸擬莊老以文飾之則古人亦甞有是言矣右論佛老神仙 愚按異端之說首見於論語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己先儒釋之曰異端非聖人之道而別為一端如楊墨是也謂之如則非止楊墨二氏而已蓋自夫子沒而微言絶七十子喪而大義乖邪說橫流異端並起孟子止闢楊墨為其惑世之甚也由孟子之言而楊墨之道息韓子推其功不在禹下為是故也自秦漢以來至於今佛老之說日新月盛亦屢有攻之者矣然攻之暫破而復興撲之未滅而愈熾何也以其死生禍福之說足以惑人也故是編獨詳於佛老神仙而於楊墨諸子略焉
  顔氏家訓曰隂陽說雲辰為水墓又為土墓故不得哭王充論衡雲辰日不哭哭則重䘮今無教者辰日有喪不問輕重舉家清謐不敢發聲以辭弔客道書又曰晦歌朔哭皆當有罪天奪之算喪家朔望哀感彌深寜當惜夀又不哭也
  顔氏曰偏傍之書死有歸殺子孫逃竄莫肯在家畫尾書符作諸厭勝喪出之日門前然火戶外列灰祓送家鬼章斷汪連凡如此彼不近有情乃儒雅之罪人彈議所當加也
  唐太宗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尤多命太常博士呂才刋定才皆為之序質以經史其序宅經曰近世巫覡妄分五姓如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似取諧韻至於以栁為宮以趙為角又復不類或同出一姓分屬宮商或複姓數字莫辨徵羽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其序祿命曰祿命之書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長平坑卒未聞共犯三刑南陽貴族何必俱當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祿而貴賤懸殊共命共胎而夭夀更異此皆祿命不驗之著明者也其序葬書曰古者卜葬蓋以朝市遷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龜筮近代或選年月或相墓田以為窮達夀夭皆因卜葬所致按禮天子諸侯大夫葬皆有月數是古人不擇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葬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是不擇日也鄭葬簡公司墓之室當路毀之則朝而窆不毀則日中而窆子産不毀是不擇時也古之葬者皆於國都之北兆域有常處是不擇地也今以妖巫妄言遂於擗踴之際擇地選時以希富貴或者雲辰日不可哭泣遂莞爾而對弔客或雲同屬忌於臨壙遂吉服不送其親傷教敗禮莫斯為甚
  程子曰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惡也非隂陽家所謂禍福者也地之美則神靈安其子孫盛若培㙲其根而枝葉茂理固然矣地之惡者則反是然則曷謂地之美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父祖子孫同氣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亦其理也而拘忌者惑以擇地之方位決日之吉凶不亦泥乎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専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
  司馬公曰古者天子七月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而葬今五服年月勅王公以下皆三月而葬然世俗信葬師之說既擇年月日時又擇山水形勢以為子孫貧富貴賤賢愚夀夭盡係於此而其術又多不同爭論紛紜無時可決至有終身不葬或累世不葬子孫衰替忘失處所遂棄捐不葬者乃使殯葬實能致人禍福為子孫者亦豈忍使其親臭腐暴露而自求其利也悖禮傷義無過於此
  羅氏曰古人建都邑立室家未有不擇地者如詩所謂望楚與堂降觀於桑度其隰原觀其流泉書所謂達觀於新邑營卜瀍澗之東西蓋自三代時已然矣余行天下凡通都會府山水固皆翕聚至於百家之邑十室之市亦必倚山帯溪氣象囘合若風氣虧疏山水飛走則必無人煙之聚此誠不可不擇也乃若葬者藏也藏者欲入之不得見也古人之所謂卜其宅兆者乃孝子慈孫之心謹重親之遺體使異日不為城邑道路溝渠耳借曰精擇亦不過欲其山水迴合草木茂盛使親之遺體得安耳豈藉此以求子孫富貴乎郭璞謂本骸乘氣遺體受䕃此說殊未通夫銅山西崩靈鍾東應木生於山栗芽於室此乃活氣相感也今枯骨朽腐不知痛癢積日累月化為朽壤矣豈能與生者相感以致禍福乎此決無之理也世之人惑璞之說有貪求吉地未能愜意至數十年不葬其親者有既葬以為不吉一掘未巳至再至三者有因買地致訟棺未入土而家已蕭條者有兄弟數人惑於各房風水之說至於骨肉化為仇讐者凡此皆璞之書為之也且人之生貧富貴賤賢愚夀夭稟賦已定謂之天命不可改也豈冢中枯骨所能轉移乎若如璞之說則上天之命反制於一抔之土矣楊誠齋甞言郭璞精於風水宜妙選吉地以福其身利其子孫然璞身不免於刑戮子孫卒以衰微則其說已不驗於其身矣而後世方且誦其遺書而尊信之不已惑乎
  沈顔曰古者國家將有事乎戎祀必先擇時日以定其期是用備物於有司習儀於禮寺俾臻其慮而戒其誠非所以定吉凶決勝負也後之惑者不詳其故推考時日妄生穿鑿斯風不革拘忌益深致使凡庻之家將欲開一溝隍折一葭葦必待擇日而後為之構一衡宇薙一榛蕪必審方位而後為之且吉凶由人焉係時日故吉人凶其吉凶人吉其凶一之於天之所為而已矣惑者不知其在人也有一不吉則歸罪於時日矣且以不謀之將不練之士有能以日時勝者乎不耕之土不實之穀有能以日時種者乎是皆不能也則時日於人何有哉
  右論隂陽家之說 愚按隂陽家之說自太史公以來有之矣其言曰隂陽之術太詳而衆忌諱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時之太順不可失也褚先生曰臣為郎時與太卜待詔為郎者同署言曰孝武帝時聚㑹占家問之某日可取婦乎五行家曰可堪輿家曰不可建除家曰不吉叢辰家曰大凶歴家曰小凶天人家曰小吉太乙家曰大吉辨訟不決以狀聞制曰避諸死忌以五行為主人取於五行者也由是言之則隂陽之術其來久矣諸家所說吉凶不同自古如此又況數千百載之下其說愈多其吉凶愈舛又可得而盡信之乎
  荀子曰相古之人無有也學者不道也古者有姑布子卿今之世梁有唐舉相人形狀顔色而知其吉凶妖祥世俗稱之古之人無有也學者不道也故相形不如論心論心不如擇術形不勝心心不勝術術正而心順之則形相雖惡而心術善無害為君子也形相雖善而心術惡無害為小人也君子謂之吉小人謂之凶故長短小大善惡形相非吉凶也古之人無有也學者不道也
  皮日休曰今之相工言人相者必曰某相類龍某相類鳳某相類牛馬某至公侯某至卿相類禽獸者則富貴也意立形於天地分性於隂陽其貴者不過人耳焉有真人形而貧賤類禽獸而富貴哉又曰聖人之相人也不差忽微不失絫黍言其善必善言其惡必惡言其勝任必勝任今之人不以是術行其心而區區求子卿唐舉之術居其窮處其困不思以道達不能以徳進言其有位必翻然自負坐白屋有公侯之恣食藜藿有卿相之色蓋不能自相其心也或有士居窮處困望一金之助已有沒齒之難有妄誕之人自稱精子卿唐舉之術取其金易於反掌有能以聖賢之道自相其心哉
  東萊呂氏曰孔子以前相術固己概見於世矣若周叔服相公孫敖之二子一言其必食子一言其必收子是以相而預言人之福也子文及叔向母見越椒伯石之始生一言其必滅若敖氏一言其必喪羊舌氏是以相而預言人之禍也數十年之後福焉而福禍焉而禍無一不合蓋曲伎小術豈無或驗乃若吾夫子之門自有相法非卜祝所誦之相書也申申夭夭即孔門相容貌之術誾誾侃侃即孔門相言語之術躩如翼如即孔門相步趨之術勃如怡如即孔門相顔色之術一部一伍一占一𠉀毫釐不差季咸唐舉許負之術至是皆敗矣
  右論相人之術 愚按相者視人之狀貌而知其吉凶貴賤者也而妄誕者多以此惑世人故荀子作非相之篇以論之而東萊呂氏乃謂彼挾相術以茍衣食者卑冗凡賤而荀卿乃親屈儒者之重以與之辨何其不自重也因附著其說於此
  漢光武信圖䜟多用決定嫌疑給事中桓譚上疏曰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觀先王之所紀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虛誕之事蓋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況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増益圖書矯稱䜟記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逺之哉宜垂明聴發聖意屏群小之曲說述五經之正義
  張衡以儒者爭學圖䜟上疏曰圖䜟成於哀平之際皆虛偽之徒以要世取資欺罔較然莫之糾禁且律歴𠉀卦九宮風角數有徵效世莫肯學而競稱不占之書譬猶畫工惡圖犬馬而好作鬼魅誠以實事難形而虛偽不窮也宜收蔵圖䜟一禁絶之
  真氏曰䜟緯者末世之邪說張衡以為起於哀平之間蓋得之矣夫異端小數豈無或驗要非六經之法言先王之正道故劉歆見之而改名公孫述因之而僣畔是徒足以起亂臣賊子之心而已果何益於世教哉
  右論䜟緯之說 愚按䜟緯之說秦以前未之聞也始皇時方士盧生入海還奏録圖書曰亡秦者胡也此其圖䜟之所始乎其後王莽以金匱符命而篡漢遣五威將帥頒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光武之即位也以赤伏符之言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鬬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由是信用圖䜟終漢之世儒者鮮不傳習至引之以釋經先儒歐陽子甞議取九經註疏刪其䜟緯之文惜乎當時未之能行也














  理學類編卷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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