甁窩先生文集/卷三
詩
編輯次明谷韻。寄申使君。義集○幷序
編輯不佞未弱冠。喪先考。翼年捲下於邵城之墓所。服闋後。東崗老爺專枉曰。不面而訪。心之也。其或例觀乎。仍與之吐露心肝。信宿而還。其後不計道途之遠。或留三四日。或留一兩日。至七八年彌篤。時或有不敢當之謬托。乃又曰。何不一謝。余作而曰。先君契年中。獨老爺眷愛至此。此豈年少者之所期。雖執箒猶幸。而凡事誠外無他。豈欲使此蹤。奔趍於世路乎。老爺矧之曰。小哉。非所意於所期待者。決科後入城。則老爺已下世矣。平生所耿結。堇發帷堂間一慟。始與明谷相公暫伸慰禮。其後因公幹。一造其廬。相公亦知其舊好也。昵席而邇之。且問經籍中數三疑晦曰。閏法一章。更無零度乎。余曰。四一之外。尙有餘分。合計一百三十年。當積二日。此蔡傳所不道也。又問何在。余曰。仁山說可考。公顧謂季章〈李判書寅燁〉曰。更詳之。壬午首春。余膺海命。路出鎭川之草坪。時相公以三箚被謫。蒙宥而未返。薄曛投謁。則欣迓倍昔。語次間。問我以律呂新書。余曰。此非倉卒可口。公手酌一螺杯。起取庋閣間所簞裹者而躬傳曰。先子忘年。耳目良悉。況於笥篋中。尙有往復手札。雖不敢以友道迫君。君我間。豈容外貌。余曰。先大爺盛眷。尙積在心胷。相公又以所不安之敎敎我。我豈敢俗態萌心乎。然西山一書。必先五聲可解。相公出示韻略後序而訊之曰。世宗朝訓民正音。證定於遼東學士。是與邵氏經世聲音爲表裡。此可爲則乎。余曰。五方之呼吸不同。故吳楚傷於輕淸。燕趙病於重濁。秦壟之懶音反急。梁益之平聲似去。所謂反切。不過立摽箭射而已。若其天稟鄕語。亦非此法可通。是故東坡。蜀產也。方音已偏於齶。終身經紀。未得其一樂府者。固也。我東亦偏於齒。雖以李相國，權陽村之文章。終未解音律者。理勢固然。竊謂平羽界面調。卽東方之琴操也。以此諧之於俗樂則可矣。中土正音。決非楚語之可齊也。相公又問曰。金木水火。皆各有本音。適此則可諧乎。余曰。不然。牛吼爲宮。雉鳴爲角。羊呼爲徵。豕叫爲商。鳥啼爲羽。此雖大綱。禽獸亦各殊稟。何可同也。古人以石磬爲通天下一音。然此亦有風土之別。據此則季通所著之法。法可考而聲不可譜也。惟德性純至者。自得其方音。第不可推之萬國。其日所酬酢雖不一。歸趣大略如此。而伊時街鼓約再動。不可以遲矣。兩情脈脈。殆若不可分者。公又勖之曰。明或可留乎。余曰。難矣。臨發握手。甚有不忍之色。及下階。公又出立曰。聞有亭榭所詠。可繼此而得見乎。余旣背庭碑矣。不敢蔓語。但曰無可示人。公再三丁囑。余雖謝不敢。槩已黯黯。自不覺其首回舂輟。後與其孤〈昌大〉雖無雅分。犯禮發書。以道其愴惜者。亦此也。今則副學又不在。三世存歿。緬亦悲矣。想其門闌已寂。無可續舊。中心所悼。生死結矣。乃於刊集中。次其遺什。寄示東閣申使君。此亦元賓之意也。嗚呼嘻噫。
太極三首
編輯着有形疑露。崇無跡似粗。際涵雖體靜。當動輒分殊。獨木生多葉。千渠注一湖。太虛玄愈默。消息在河圖。
粲然如欲活。非寂亦非粗。極至名難定。太無義自殊。影模看馬畫。論辨想鵝湖。可笑梭山輩。寧知有此圖。
至理昭昭特不名。就深稱極義隨明。初從太字形容見。更說無而首尾成。動靜肇端皆著象。陰陽隨氣各分情。生生化化機緘妙。獨有圖書可賾精。
周易此以下次韻外。又加一首。
編輯奇耦相形在畫先。昊文觀兆各坤乾。爻辭始自周公演。卦象旋從孔聖傳。桑柘異規房納甲。揲蓍推算管窺天。太玄且襲莊周脈。獨有程朱義豁然。
周官以上獨龜鑽。說卦由來始理看。黃帝首坤湯亦襲。烈山先艮禹猶刊。京房路脈田焦費。郭璞麾幢霸賀寬。康節已遐占法晦。火珠行世自欺謾。
尙書
編輯從古傳來歲月巍。卅篇能免火秦威。皇三世史遐宜略。精一心工着似微。誓誥可觀從衆意。典謨愈覺襲天機。雖然範數橫馳久。小序堪爲識者唏。
紅女口傳複壁藏。古今文說有無詳。聃經與奪何書引。汲塚欺誣作者荒。周策啓縢多妄着。〈多才多藝等說。南軒曰皆妄傳。〉武成漂杵半虛張。三謨二典稱艱澁。禹貢吾知最井疆。
毛詩
編輯筆則編存削則刪。逸詩笙籥不相關。雅風頌識沈潛後。賦比興看趣味間。淸廟缺商由洛息。閟宮收魯自豳還。無邪未或懲人性。鄭衛如今半做閒。
商周遺什亦收秦。三百篇中聖筆神。譏刺互兼風雅變。泮駉雖濫頌歌均。桑間濮上淫哇古。艶後趍前協韻新。朱訓又稱毋不敬。卻將餘蘊更搜眞。
論語
編輯述聖諸賢迭記言。漢人能復合三論。規模緬昔淵參得。閫奧開今註疏存。推究未形難盡意。體行方識是眞源。先儒集說朱門最。誦讀由來不覺煩。
曾經肉菜此中探。譬彼醇醨色色斟。堂廡設鋪推席坐。道途開坦給車尋。昕宵謦欬疑承誨。咫尺騫淵怳露心。當事做成應自識。不須微妙更言深。
孟子
編輯仁義先提始到梁。五書精力易尤長。分知養氣皆希聖。不是違經獨勸王。功業已排當路說。蹶趨愈覺浩然章。仙禪未著聃書隱。闢墨須看更黜楊。
巖巖氣像泰山尊。卻把根源發縱言。開口每將仁義勖。話心先擧性情論。飢傖曲示加餐厭。寒者方知挾纊溫。可笑世人譏好辯。此時楊墨類蜂喧。
中庸
編輯嫡統相承率性經。一篇修敬在存誠。中無倚着心宜正。庸取平常理易明。親密不徒夫婦察。顯微奚但鬼神行。吾知擇善方爲軌。位育端由謹獨精。
非遠非奇亦不偏。父師承統祖孫傳。危微卻說重瞳後。費隱堪推太極先。休訝篤恭寧宇宙。亦知飛躍在魚鳶。憂深廢墜工還約。聖學淵源獨此編。
大學
編輯三在丁寧已說詳。未應煩複更提綱。如愚莫問能追緖。曰唯安知必識方。是以聖言推順逆。亦將吾道付存亡。遺篇戴記淪沈久。不有河南孰表章。
入德初門立學基。大人功業儘無遺。三綱已隷成功說。八目相資復性推。聽訟失收論議雜。〈先儒皆謂止善結語。非釋本末。〉致知無缺〈在經文中〉簡編疑。賢關啓鑰今猶塞。更把行程勖後期。
南居昌老明輓
編輯前雖有兩情。世故擾極。蓬扶未資相直。後雖有數面。行旆輒忙。沙摶倍覺相傷。公雖欲訪我。無筋力可掉剡舟。信息頻投。我雖欲省公。無意況可客馮館。過從自罕。窮不失操出於性。官不稱器緣於命。八十光陰催駟隙。蘭陔所遺豈籯金。欲寫邊簫樑月怳。可憐空和四雖吟。
觀獵有感。辛營將致寬。亦與之偕。
編輯老將挽弓向月彎。夕陽山路臂鷹還。可憐狐兔皆藏窟。卻借狗功更發姦。
聞有北伯擬望吟。寄蘆塘良谷。
編輯嶺外來音俗。沙禽恐背吾。姓名寧礙世。春色滿江湖。
舟中次鄭汝大碩臨
編輯水閣臨溪玉色浮。更邀騷客夜登舟。殊光不礙青蘿月。佳節又當赤壁秋。多少杯盤蓮桂籍。兩三絲管萩蘆洲。慇懃欲寫題名錄。獨我芳盟最白鷗。
閒纜濟川舟
編輯天旣爲人濟不通。洛波何事獨愁風。龍驤萬斛軒轅制。象屋三椽廣雅蓬。援溺未酬加額望。渡危焉有澤民功。堪嗟世路長如此。槳楫徒閒避世翁。
甲辰立春三首
編輯稀年加二志先盈。理義如今視不盲。情願己無財色宦。學工惟欲順和貞。鳴騶絶響晴窓靜。意馬休蹤坦道成。毋愧覺從幽獨始。更將誠敬勖平生。
有義理悅我。無事物迷我。典籍益親我。聖賢亦私我。
我人人人我。不人不人我。人我固在我。不人亦在我。
次素窩除夕韻素窩孫玄叟堂號
編輯五夜鷄聲唱我籌。一杯能滌古今愁。驚心逝旭人皆惜。溢面韶光子獨留。卞豕經功憐子夏。押鷗船興惱陽周。飜嫌世界幾成黑。更把霜毫種白頭。
漫興
編輯自從南下日。皆號舌耕人。格外三紅秀。生涯四皓貧。古稀吾歲過。時尙物情循。但念君恩重。不堪作幸民。
寄孫玄叟
編輯依俙顏髮隔秋冬。此去良村問幾重。山阻西湖傳客鶴。海騰東野幻身龍。浮雲不礙相思夢。明月應隨互往蹤。玄叟亦能知別恨。盍簪何日更吟筇。
樹陰壇
編輯嵬然特立際騷壇。庇物容人氣像安。端葉已從根蔕密。附枝將比棟樑看。飄搖夜月承天照。漏泄春光拓地寬。冠蓋卻嫌槐市鬧。廕庥何處不蒲團。
慕聖吟幷序
編輯堯，舜，文，周，孔。固皆如天。而復，宗，述，亞，濂，明，伊，晦。亦所酷慕。卷中顏髮。怳若各覩色象。恩如天地。愛猶父母。任情述懷。情見於詞。
今世無函丈。贄心獨聖賢。至情如父愛。奇疾怳醫痊。眼覺儀容接。言疑氣魄傳。夢中時拜手。何日可承鞭。
甲辰生日
編輯重逢七十二回庚。膩管瘦絃豈我情。探籍縱無深灌澤。慕賢猶有獨私誠。天生此物初非偶。日趂殊功晩不成。想得劬勞胎育意。可憐孤負世傳聲。
春秋幷序
編輯自古諸儒。皆以爲褒貶書。淺見獨不然。想得天運自然生殺。何嘗有意於福善禍淫之跡也。方當講義。深以違拂四傳爲惶。偶閱語類。綣綣於門弟答問曰。何嘗有意用某字。使人知勸。用某字。使人知懼。以榮辱人。且曰。直書其事。觀者知所勸懲。終不爲註釋。得此然後始覺鄙意之不甚謬也。遂感而成之。
吾觀筆削亦天經。大抵寒溫逐節生。非是物形褒貶寓。自然人理品題明。諸儒未揣言猶澁。四傳遺綱義亦輕。惟有紫陽文不釋。至今餘意覺留精。
雜詠四首
編輯屋邊阡陌
編輯大道環三面。高低地勢然。苟無煩躁意。紆屈亦平阡。
朝陽暮角
編輯月照庭心午。鵝嘹入塞聲。太平恆在酒。斟酌到三更。
竹林晨鍾
編輯遠寺晨鍾發。聲聲輒省心。滿襟猶夜氣。床上更調音。
周南牧笛
編輯忽聞山色裂。聲在小橋東。五羖今無一。堪羞犢背童。
黃白二菊。至冬始發。
編輯節物重陽最。當冬趣益奇。着深培已久。開晩落應遲。陶姓嘉名錫。貞姿軟色持。雪霜猶不挫。生意歲寒知。
墨硯覆席。自成妙畫。
編輯落墨摹形逼。天公亦喜梅。經營誰運筆。慘惔怳埋苔。雪萼憐鴻漸。瓊枝憶麝煤。神工奇又妙。單葉尙毰毸。
十月梅
編輯玉骨輕盈得氣先。梅偸春意假花傳。孤高不減繁華色。靜默猶持造化權。淸影較心知有膜。碧香隨鼻覺無緣。瓊姿未必皆吾勝。卻把精神更欲肩。
題乙巳恩賜曆
編輯天眷辛勤憶老臣。瑞蓂偏及漳江濱。燕分始自中圭望。夏正終非大統旬。當日寵頒知在朔。向來恩點覺生春。況今至後陽隨發。字字銘心倍拱辰。
乙巳立春
編輯羣經雖晦覺心通。槩爲生平格致工。惟有易爻窮不盡。假年吾亦祝天公。
入門詠。贐安就三。
編輯凡人勉勵貴相資。大抵吾心不可欺。天理合時當識性。世情牽處易歸私。曾經切切誠爲藥。思傳勤勤敬作規。嗟汝一身方是獨。遠來家業莫忘追。
名聲駁
編輯物於浮世貴無聲。爲毀爲譽所不營。鼓子有花非實響。鈴兒雖草亦虛名。含光未厭金珠蘊。混色何妨土芥輕。最是陰陽皆默運。藹然生意自然行。
孫玄叟輓
編輯歎息人間蔑友情。獨君馳逐又先亡。三朝未試經綸業。少日空留侍御名。期會悵今嗟永失。唱酬違昔恨尤長。青山有力邊簫苦。樑月荷亭倍濕纓。
全歸檄
編輯宗聖啓手足。豈但爲髮膚而已。一或疎忽。皆未免毀。此物。雖不以涉危傷肢體。點撿平生。無非自罪。父母所遺。不敬至此。何敢以姑不戕賊自恕乎。曩與子相懷遠。悉陳所恨。且勖其戰兢之不可不勉。不數日。子相更來曰。歸而思之。亦無毀傷之處。此可謂稍幸乎。余曰。豈不然乎。非賢所及也。處身而暫設慢容。自欺也。接物而微有泛忽。自欺也。讀書而一字錯看。御家而一言或差。皆不及於意誠。必須內省不疚。快然充足。無一毫疑貳。然後方可合於曾子之訓。何言之易也。子相更跽曰。固欲以小識大。今果聞命矣。敢不刻心。遂感成一絶。
宗聖當年已自量。一毫羞怍便摧傷。平生接應吾知悔。卻賀良心戒牿亡。
謾吟
編輯無思無慮亦無賓。朗月淸風接似陳。筇屐不妨今夜雪。腎腸猶保舊時春。床頭細嚼心尤樂。筆下長波味愈眞。唯有卦爻看未徹。此生何日可通神。
聽蟬
編輯飛遊來往必高枝。一念何曾口腹縻。翎縷薄紗虞繡色。項綏斑彩漢官儀。生平自擬無心物。退後方知蛻骨師。最是俗緣消不得。每將聲律乞吾詩。
感通闋幷序
編輯心所不知。鬼神亦通。先儒槩說此理。然此雲鬼神。初非世俗之所稱也。精誠所到。造化皆鬼神。商宗之厥象惟肖。明知其至理相感。夫子之夢見周公。以其有行道之心也。康節聞希夷之學。忽然遺忘。因夢更覺。此又是一證也。余本罕於夢。夢輒奇中。七歲東郊之還。始符於十年之後。頃年陶村之往。乃兆於數月之前。此二事雖若吉凶之無關。亦能前期預占。天理之不間於微細者。若是其丁寧。以此益驗其暗室之不當自欺也。老蟄以後。託心於經籍。及到講易。已知其才分之難透也。昨今年來。刻意思索。未嘗頃刻或忽。心亦積久凝着。如旣濟之東西隣。說卦之科上槁。忽有夢解。其後始見孟註之訓科爲坎。已足可訝。而艮說中虎本於頤。五狐本於蒙。初雖出本卦。亦夢於他象所引。豈化工憐余之塞。憑心神以通乎。抑遊魂將變。以發天賦之本體耶。遂感成一闋。
人所不知處。鬼神亦使通。夢中時自覺。天理信無窮。
次康節詩幷序
編輯富鄭公欲以官爵勸起。康節詩謝曰。相招多謝不相遺。將謂胷中有所施。若進豈能禁吏責。旣閒安用更名爲。願同巢許稱臣日。甘老唐虞比屋時。滿眼淸賢在朝列。病夫無以繫安危。任情直發。毫無強作之志。遂忘拙次韻。
天爲吾生若別遺。四端皆順七情施。行身已欲無欺發。作事何嘗有意爲。經濟在家非狎世。喜憂由物各隨時。昕宵所勉惟精一。自謂人心亦不危。
次邵子醉後詩
編輯天開物理各陶冶。我率吾家獨彌綸。功業不推房室外。卻將誠僞更規身。
次邵子答鄕人詩
編輯陰陽炭上氣如火。物物咸開我亦人。生質不拘皆中節。本心無剝是長春。方知疾病緣明主。肯把芬芳作具臣。顏巷諒非憂惱地。飽飢都付太倉陳。
次希夷韻
編輯希夷詩。比邵尤高。眞白雲襟藻。乃敢唐突攀和。
心竅本虛豈染塵。感時惟恐暗滋頻。羞容帶紱知非貴。浩氣盈襟覺不貧。千慮卻嫌三窟兔。一言能作十分人。風無破物霜無剝。始識吾生別有春。
春意
編輯春入燒痕活畫成。遠山層矚近猶盈。輕芬暖着芳芽茁。瞑靄晴浮嫩蘂明。溪月鶴猜今夜色。谷風鸎送去年聲。天公不必形容止。卻把韶光更賾精。
與成邦彥夏耇
編輯無思無慮亦毋欺。天日丁寧照我私。不識人間飢飽事。一心惟欲靜中怡。
樑月怨。悼洪判書。萬朝○幷序
編輯邊簫何腔乎。特後死者寫情而已。況我先誼。已自童稚良悉。但有先後進也。肩隨最晩。向年再枉時。輒傾倒達曙。拙搆曰。世分聯翩久。又曰。知公如我亦無人。公亦許以爲記實者此也。及到海寺之別。兩情作惡。半夜樿燈。無微不及。且以摶沙歎迭唱。盛吟中當年王謝語。先獲此間情者。蓋指其年在桑楡。不得不傷心也。迺今挽紙轉傳稽到。今夕乃葬日。青山果有力矣。顧老腳無蹤。旣不能臨穴送歸。又未克薤調相紼張公之柩。庸待巨卿。抑又念之。如公全歸。豈但髮膚無毀。生死亦無愧。已作快活底升降。使我獨抱缺陷界愁寂。顧瞻斯世。於何更追二律。非以公爲必知。聊以道氣之合而泄吾之哀。艶趍一闋。亦果蒙地中評叱否。可疑。
三朝恩渥九旬縈。七路仁聲八座傾。華不喜逢霜不剝。運無開泰志無營。周詳雅度人皆仰。取捨微權子獨明。半百曾玄盈膝繞。向來蓮桂亦殊榮。
終南宅近輒相迎。先子交遊記得明。蘭麝襲薰知我晩。蓼莪餘痛待君評。川亭揭額方留面。海寺傳心尙惱情。朋輩卽今零落盡。此生何日更班荊。
曹仁伯善長輓
編輯韜眞幽躅絶蹄輪。大抵經籤子獨親。華扁未酬勤囑意。翠屛空負倦遊身。當庭喜氣三星曜。繞屋芬芳百卉新。最是鶴沙筇影寂。白雲何處可搜陳。
新塗南窓。淸爽可愛二首
編輯物理開時有。風埃闔處無。拭眸常自活。天地亦方壺。
浩氣乘秋溢。丹扃向日明。短筇時出入。魚鳥亦歡迎。
更次前韻
編輯人非虛妄世非艱。浩氣生時性自閒。天理覺從玄默裡。聖經知出白藏間。良庖刃解千牛奏。妙射弓穿一虱彎。胷次若呑雲夢八。臥遊何處不名山。
神聖贊幷序
編輯夫子曰。我述而不作。鄒聖曰。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謂神。神聖果有界分乎。是爲贊。
陰陽必待五行傳。運化分明有後先。心學聖承將發際。世情神創未然前。方知卦畫三才出。亦覺星文兩曜延。述作於人終始別。卻將無極更觀天。
人理箴幷序
編輯天下只有一箇是字。外此則便是別人。陽村之自嘲自毀。何也。遂反而大之。
自重
編輯軀殼初非偶爾成。亦知呼吸氣先平。生前魄壯乾坤窄。死後魂升宇宙明。人理或差天必殛。聖經皆是物無爭。凡今動靜如斯足。何必區區妄自輕。
自勖
編輯人工須待廣胖探。不必他求不必深。行世若知無愧義。處身方覺勿欺心。窺高蔑有循常得。助長終歸越分尋。是以聖孫根本說。篤恭功業視調琴。
毋欺銘
編輯凡人心地貴毋欺。一或萌私影輒知。夫婦有恩情易狎。子孫無忌志難持。閒居已覺潛形著。姑息終看末勢移。是以可危惟暗室。莫將膚髮愧神祗。
動靜愼
編輯天下搖搖事。皆從動處生。此心如不攪。天理自然明。
不肖之違離家廟。已至二十九年。每當讎日。設奠望哭。自數年拜跪漸艱。今年則無可成禮。不得已停廢。記昔朱子曰。昨歲廑廑參祀。使人代拜。今則立亦不得。此先生六十九年時也。況此殘喘。又過六年。其何能用力。感泣而書。
編輯此去先祠隔幾程。每當讎日輒傷情。如今已覺衰無力。是後應知哭不聲。豺獺尙能循物理。豆籩何獨阻吾誠。朱文七十猶懷感。況六加年倍濕纓。
大君先祖祠宇重修後。次宗會韻。
編輯吾宗先業憶柴桑。落拓仍成立祠鄕。天下豈無雲貴地。世間難有露芬光。延陵昔篆嗚呼石。楚俗今粧賽爇香。昭穆更班重建後。薦紳歌詠聳殊方。
鄭正行五輓
編輯皮裡陽春面外尋。一天明月兩開心。經綸在室人皆惜。進退無營我獨欽。行必古希非意強。志羞今合見幾深。分知活氣終難盡。不雨雙虹夜蝕岑。
被逮到龍仁。騎牛曉行。戊申四月三日
編輯曾聞佳處在牛背。卽到行時穩我眠。靜寂如今心不動。始知天理本來全。
生日。憶程訓。五月二十三日
編輯前年今日作孤斟。渾室歡呼我未禁。三木在身猶不愧。可憐程訓倍沾襟。
慘惔軸伯氏以女婿尹斗緖所畫。粧以爲簇。故以是命之。
編輯筆由無跡活。詩以有聲神。三絶長留卷。空悲後死人。
論詩。次李相國奎報韻。
編輯吾聞作詩難。全完始爲美。工巧旣雲鑿。淸虛亦不粹。骨格專在氣。語脈都模意。三偸〈文偸意偸句偸〉非本色。五淫是剽耳。色相談由目。音韻聲形思。不有超塵想。何望出天旨。冗俚腐卽俗。理勝詞蟄義。趣味流峙得。習俗餹蜜嗜。玲瓏皆性發。神彩非力致。漢魏風猶淳。唐宋草如靡。竄塗鬼簿點。鈍澁奎精匱。倘到幾微際。可知貶褒地。一字或差爽。便是幻藏僞。設有窺班占。寧免功虧簣。是以啁啾客。剩賭衲被刺。我今步公韻。諒亦魘中戱。
寒食思先墓。次子美七歌。幷序
編輯杜工部寓同安作七歌。柳柳州於寒食。記哀情。白沙相公又次其韻。語極悲涼。今我來到於始生之墟。愴古傷今。默算平生。十九。喪先考。四十五。喪先妣。同氣只四。而六十二。喪小姊。六十三。喪吾兄。六十四。喪長姊。妻若子孫之先後淪沒。又不知其幾。多年落南。傷悼日甚。是年三月八日。寒食。十日。又先妣忌辰。皆未克躬親俎豆。朱子嘗自歎曰。古人有八十躬祭者。常自期年至此時。亦能如此。禮雖有七十傳家則祭祀不預之說。此必不敢不自親其事。自去年拜跪已難。至冬益艱。今春僅能立得住。遂使人代拜。今立亦不得了。七八十不衰。非特古人。今人亦多。不知某安得如此衰也。是時。先生方六十九也。越明年。遂告廟傳重。玩其辭而想其情。有足悲矣。我今七十七。比晦翁又加八歲。顧此樗櫟之質。安敢望天賦之松柏乎。適當節祀及讎日。情節宜如何。而咫尺之間。不能展拜。蓋自六七年。濕滯蹇甚。寸步不能自致。此必皇天后土惡我向先之誠薄。乃使之旁近自阻而然也。念及乎此。五情如割。遂援筆次韻。以道卽況。
有父有父生質美。誨意丁寧猶在耳。辛亥始葬先壟左。壬申更移楊山裡。幼無所矩老無依。褥蟻誠深胡不死。嗚呼一歌兮歌正哀。靈魂何處可招來。
有母有母久家柄。子女相依互爲命。近八所修尤昭儉。食不肥甘裳掩脛。三年塚旁無一見。大抵神道自幽靜。嗚呼二歌兮歌自放。至痛在心空懷悵。
有兄有兄性剛方。回甲加五猶稱強。如何二豎忽成癤。痛惜空令遐邇長。平生友於自孝推。欲使癡吾常在旁。嗚呼三歌兮歌益發。遺戒昭昭自鍼骨。
有姊有姊常不離。至情偏愛饒我癡。少姊淪亡長姊繼。甲午丙申先後時。同氣盡無我獨遺。九泉歸心如掛旗。嗚呼四歌兮歌又奏。孤露深痛靡間宵晝。
有妻有妻性不急。箕箒隨方無燥濕。箴我夙抱惡榮達。訓子深規期樹立。柔嘉愼淑最慈良。福慶吾家宜日集。嗚呼五歌兮歌彌長。至今稱道在吾鄕。
有子有子淸滿湫。二女幽閒根不樛。五龍趍庭長先沒。鴈班安得雙雙遊。三蓮先折一桂唱。斗覺遐棋猶不休。嗚呼六歌兮歌愈遲。所慰何關但容姿。
有孫有孫天性知奉老。箇箇明珠皆學道。八孫又產曾孫八。後生如今時尙早。其間豈無夭札恨。合計內外難盡抱。嗚呼七歌兮歌竟曲。老我希期愈欲速。
一方三然
編輯孔顏所樂問何事。不改丁寧異在中。心地泰然方有悅。浩然然後可知工。
齒落幷序
編輯子牙七十。釣渭八十。惟一齒。筋力尙強。能至於一百三十年。雜書所記。固如此矣。吾今不及三年。只餘單齔而已不能步。遂戱而書之。
吾聞渭釣只一〈音奇平聲〉齒。是後能加五十年。單嚼如今筋力異。不知餘曆幾何延。
冬至
編輯冬至陽回剝盡時。藹然生意地雷知。天心已見羣陰解。始覺璣衡一線移。
讀書最樂
編輯三旬九食懶縫針。百結先生亦惱心。至樂如今猶不改。始知吾癖在書淫。
庚戌春祝二首
編輯形無拘我性無私。動息何人有意爲。所冀平生心不愧。百年行事鬼神知。
當春奇氣卻疎愚。百念俱灰一事無。惟有滿腔祈祝在。此身行處此心扶。
心學
編輯顧我心爲萬化原。譬猶羣動統乾元。禮稱聚訟爭毫末。理欲窮尋溯根源。是以亂筇皆失道。卻知昭鑑自無痕。堪憐此學多歸路。莫把靈臺更誤門。
庚戌冬至二首
編輯冬至陽生物各蘇。一團和氣萬山爐。春風已到吾廬最。滿目昭光溢海隅。
何來陽氣自心回。性發情隨理亦該。怪底潛雷偏感我。不知誰闔更誰開。
天下同一海
編輯陽濕流通一局枰。各分溝洫間浮萍。初從蟻蛭開人域。更逐蜂窠刱國名。潮汐有期升降驗。載持無跡範圍明。吾知力量殊凡聖。泰小當年矚不盈。
三聖授受
編輯人心易殆道心微。當日相傳已發時。欲識降衷初賦性。譬猶明鏡始生輝。淵泉潑潑東西決。歧路紛紛首末疑。是以執中惟在敬。卻將精一戒知幾。
靈臺
編輯赤縣高開氣海傍。未敷蓮蕚滿方塘。仁山左挹蒼龍勢。智水中分白虎坊。間閣不多排陣密。幕寮雖少執權剛。惺翁禦寇今猶古。壁守何妨悍馬場。
六藝
編輯六藝於人最作成。孔門諸弟亦專精。心身不可斯須去。射御亦宜觸類行。意象注聲權子母。乘除奇偶視縱橫。吾儒大業無踰此。卻把規模抵死營。
無極
編輯陰陽變化合辭成。最太爲高極至名。當有說無言似倒。執虛觀實義尤精。初從羲畫形容的。〈孔子〉更把周圖註釋明。〈朱子〉堪笑象山知不及。卻將來歷並陳評。
五經
編輯彖象春秋聖筆成。典墳亡後此猶行。詩書採古言皆的。禮樂沿今理益明。初取二經資闕漏。更將三傳釋權衡。羣盲已目心情活。欲寇何能較墨兵。
春秋
編輯傳心要法五經通。體本深嚴用亦中。榮悴在天天曷故。貶褒由物物皆蒙。隨幾順發知無我。據實平書覺是公。可笑諸儒恣臆度。卻將操縱謂磨礱。
自恨
編輯近八光陰一瞥忙。較量平夙悔尤長。精神夜月盈宜仄。氣魄秋霜暮益強。持守比前差有得。飮餤猶舊似無傷。所嗟工業多間斷。至訓何堪答聖經。
邵城四皓詠幷序
編輯蘇來爲仁州之鎭山。北浦南洋。三面皆絶塵。獨以一脈專氣於三十里之坪。其所鸞停鵠峙。以蜿蜒於兌岡者。始鍾而爲笥巖。有先人弊廬。中盤而爲水嶺。永叔居之。末乃爲花村。禹卿，萬始。皆世隣焉。此固毓精之所也。四家先山。皆在一局。吾儕懸弧於此。篠驂蔥笛。粵自六七代已然。先父老遺馥。已作枌社間口碑。況今金令李令。已執九九之籌。朴令亦躋八三。皆杖於朝矣。吾又從大夫之後。若過今年。當不後於狄監之錄。而溫公亦已齒矣。一酇中四箇貂蟬。得不爲吾鄕之芝嶺乎。乃於暇日。或攜壺榼。謳歌太平。互相筇屐於詩社水石之間。皓髮蒼髥。已聳於遠邇之瞻。而各家之子壻孫曾。如蘭芬玉潤。人或謂之鳳將雛。香山當日。亦有是事否。若其洛社耆英。雖不敢望。自後人觀之。壽鄕眞率會。安知其不入於畫廚也。是爲詠。
笥巖來脈自蘇迎。水嶺花村際海縈。泉石孕精君輩蔚。祖先遺澤我生榮。顏光不讓商山皓。簪佩能追洛社英。星彩卽今盃似凸。卻將晴暈祝神京。
辛亥至月十二日入島
編輯聖世流離客。回回更島留。心身隨處足。飢渴亦無憂。
元曉
編輯淑光依舊在。亨運自今通。我固無先後。誰稱八十翁。
記夢壬子
編輯二月八日。夢遇高駕於途。圩頂〈兀然束聳〉阜頰。〈豐厚光澤〉河目〈似濁而光〉海口。〈洪大而浩〉溫容毅嚴。明是夫子也。疾趍而拜於車下。忽然降問曰。尙有情慾乎。起拜而對曰。五官已歇。財色宦達。服食嗜好。雖不能無。自量似微矣。又問曰。倫常如何。又起拜而對曰。父兄妻妾。長幼朋友。皆無可接之地。又問曰。然則五倫皆無乎。又起而對曰。只有戀君一念。耿耿不忘。乃又敎之曰。心固易雜。余欲更質則駕已發。雙輪單騾。無御而疾行。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覺後思之。或是警我。又或不滿耶。恨未能更稟。遂感成二絶。
八旬休百慮。四行亦無緣。獨有臣綱在。忱誠寤寐專。
性情皆無關。心撓出尤易。若果全吾天。純誠本不累。
知舊每以未面爲恨。書以指師。二首
編輯晩覺尊師地。皇天愛我偏。未萌先察志。何況敢求便。
疾疢無非敎。風霜亦係慈。不知飢渴事。惟欲順天爲。
自駁
編輯八十猶探理。其前滅裂宜。酢酬皆失道。雖歎亦何爲。
深衣壬午年始製
編輯羲皇遺制至今依。賈疏先差後益非。五十年來今始覺。不知明日更誰譏。
仁字靸
編輯動足專依屐屧行。一身平否分毫爭。蹈仁秉義心常切。咫尺雲泥豈苟營。
順天
編輯福善禍淫自古然。順時行樂始終全。栽培傾覆皆由理。大抵營爲是逆天。
晩眺
編輯矮屋茨茅類繭窩。絡空層鬱夕陽多。山含欲滴還晴雨。海送纔潮更汐波。溪畔散光看蝶舞。樹間勻樂聽鸎歌。停盃欲寫河淸曲。詩思榛荒奈老何。
記老
編輯耳爲聽者府。目作視之鑑。二用皆殊昔。分明氣所減。
鬧熱
編輯深入專要靜。芬華已滿前。嘿山晴待屐。喧瀑白浮船。未發心宜寂。當通物輒牽。始知儒釋性。相反在情遷。
逗雲
編輯奇禽異獸迭相推。嶽麓開花片刻移。龍以氣升魂盛的。虎隨風烈魄強宜。仙官柱笏疑拖綠。戒釋垂珠更服緇。物態如今晨夕變。獨吾行止樂天知。
酬鄭大而昌聞
編輯細風疑釋抹。淸什愧盧前。老興豪堪爵。虛心泛若船。見端知貝呪。探寂認珠牽。動靜隨時感。江山亦變遷。
宣懿王后祥日
編輯翟衛昇天久。喪期倏及祥。賤臣衰且病。窮島獨悲傷。
卽景
編輯閱月禪房宿。塵心際寂消。海篩岡翠溢。山櫛渚紅飄。雨霽蟲聲濕。風高鳥翼驕。草螢奇畫一。知得卦爻昭。
酬鄭大而
編輯可憐楓樹葉。先染已紅消。浩氣剛風活。羈蹤散雪飄。不憂知體逸。毋愧覺心驕。否泰隨時至。盈虛亦孔昭。
還寓
編輯石逕粧楓早。三紅已滿磯。穀神勤護物。應待主人歸。
自悔
編輯顧我平生眼界寬。性情疎處暖猶寒。簞瓢任分安貧易。鑑水隨痕樂道難。晴海已知無礙石。雨峯終覺有濡翰。如今點撿多尤悔。卻向靈臺更索瘢。
夫人祠堂入來
編輯憶曾五十三年前。夫婦來居此海邊。祠版如今隨我至。一堂生死倍悽然。
夜夢朝天
編輯賤臣乘夢入昭陽。天色垂溫八彩揚。初議相材援古切。繼陳民瘼話今詳。薰蕕已雜求鉏急。鑑水難持執拂剛。情志未諧辭退遽。着身冠服尙留香。
演易
編輯先天始有畫。三易各殊途。象自岐豐發。理從闕里鋪。程書嫌邵合。朱義覺羲符。我亦文周衍。知非數學拘。
商山駁
編輯入海翁今四皓年。紫芝何處可歌傳。經綸在室簞瓢足。絶勝當時玩世權。
上寺
編輯隔歲重來地。居僧太半空。溪山依舊在。芳草尙春風。
癸丑五月一日
編輯六十三年至慟深。每當讎日獨傷心。嚴顏尙記昕宵目。懿範如承訓戒音。頑命自能存視息。寸誠何敢望居歆。況今隔海村多染。闕祀悲忱益不禁。
我東世代
編輯鴨綠之東鼻白南。海山開局土肥甘。檀箕定域三韓繼。關嶺分壃百濟參。松岳霸圖麗祚促。漢京王氣聖朝涵。文明禮樂今時最。趙宋儒風亦不慙。
偶感
編輯客居京外久。人事晩來多。鞱晦吾何敢。浮誇世反訶。不文猶嗜籍。非蜜亦探窠。噬嗑雖無象。惟堪叩角歌。
樂府
編輯嶺南詞幷序
編輯舜往歷山。見飛鳥作思親詞。其詞曰。陟彼歷山兮崔嵬。有鳥翔兮高飛。瞻彼鳩兮徘徊。河水洋洋兮淸泠。深谷鳥鳴兮鶯鶯。設骨張羅兮。思我父母力耕。日與月兮往如馳。父母遠兮我將安歸。怨慕之意。溢於言表。余方寓嶺南。適有庭柯。不勝風樹之感。作戀親詞。
落此嶺南兮流離。有樹雙兮北向。樹欲靜兮風吹。川流滾滾兮泓深。幽巖樹鬱兮岑岑。天高地逈兮。思我父母疚心。日復日兮空遠望。父母沒兮吾將安仰。
次吳喜昌牧牛詞
編輯朝出放上平田。煙濕長堤草色微。暮出收下平田。秋晩荒郊豆殼肥。貪羣小犢行且後。牡牛雷吼牝牛號。前年裂破項頭索。適會人空毀屋牢。今年又踏西家粟。甌窶寧餘半畒青。年年不馴長如此。我不寬假爾不寧。如何不自知。反欲鞦絲牽黃昏。到家更向棧頭喝。明日猛穿須莫憐。
次農謳幷序○十四首
編輯私淑齋姜希孟。詠農謳十四闋。頗古雅可喜。遂步其韻而佐酒。
雨暘若
編輯自吾王御極。曰雨曰暘大抵皆時若。億兆願戴。亦惟曰不癢穡。天命又從而赫。譬猶光明燭。彼壤父不識又不知。但覺饒耕鑿。
捲露
編輯上平下平朝暮歸。吾何暇待露晞。露濕禾稼潤。何惜霑裳與霑衣
迎陽
編輯曉旭梯雲上。各從分曹相唾掌。朝陽夕露昨今殊。秧苗漸看長。
提鋤
編輯提鋤提鋤復提鍾。鍾有餘飮鋤有功。鋤功醉人又飽人。我故勖不慵。
討草
編輯稗與禾將無同。一時要祛田反翁。雖然害正不可容。翦除期盡空。
相勸
編輯任便何須惜。不輟在寸隙。辛勤腁胝日復日。喫着常自足。夜不休。翁姑互相促。
竟長畒
編輯爾畒竟我畒荒。唇焦口燥汲寒漿。我畒比之爾畒強。鋤不及心自忙。爾畒竟試看我之畒。我畒必倍爾畒強。爾畒竟我畒荒。
待饁
編輯昨取青牟急。半夜舂杵猶留碧。濕薪遲火汲又遠。老姑況眯目。時自晏。忍飢須自力。
鼓腹
編輯蔥湯麥飯滿莒。蔬餈豆醬堪匕。各自飽隨量止。南烹割亦甘美。鼓我腹臥樹裡。睡而覺無量喜。
水鷄鳴
編輯水鷄鳴侑我巵。朝來獵村醪。至晩猶忘飢午頓幾夕。家釀不可遲。水鷄鳴侑我巵。
日銜山
編輯落日欲銜半邊山。衆手齊奮又更端。暝藹沈沈籠樹間。不妨蓑笠曳牛還。
濯足
編輯濯足何必勞盡濯。不多時卽聽鷄喔。聽鷄喔耟又握。牛衣中亦足伸縮腳。此不過暫時刻。濯足何必勞盡濯。
望秋
編輯築我場詑農祥。溝有穰風無傷。日漸黃萬斯箱。社賽羊樂壺觴。
誇農
編輯犢鼻當壚過。頭戴飛蓬眼生花。市童齊拍手。何物弄春華。荷鋤卻向廛頭喝。爾曺焉能奢我誇。我若不敎金帛遷。爾亦無家。
次益齋雜詠。錄奉韓太叟。仍示花山，龍州，豐城三使君要和。客曰。樂府非人人可能。況東方自古無雅樂。子之爲樂府。不亦濫乎。余曰。凡所謂樂府。必得中氣然後可也。東坡生長於蜀。所偏只齶。音欲諧而未諧者。氣類然也。吾東聲音已偏於齒。何能普也。只依方音之平調，羽調，界面調。要不失五音。則何不可之有。客曰諾。
編輯留滯周南沁園春次將之成都
編輯此生胡爲落南。身世日飮無何。顧平日性情。小黠大癡。一江煙月。長篇短蓑。良圖未展。好光漸逝。世事如今隨綠波。惟其占湖山一曲。且棟危峩。山僧譬猶結夏。況典籍餘論漸覺多。或釣舫漁磯。睡輒忘返。觸境噴情。寫照費哦。是謂物中人人中物。傴僂寧嫌郭橐駞。莫謂處士自負。客子靑衫破荷。
城皐大江東去。次過華陰。
編輯九曲斗絶有心哉。爲吾青氈舊物。邂逅道人於此駐。不羨坡翁赤壁。萬翠朝岡。雙碧聳檜。子猷時棹雪。六友在目。亦覺霜下有傑。當知浩然亭上。認理且說氣。亦足以發。前子有言。後鏃中前筈。萬想雖滅。顧我方寸電奔雷厲。青山危一髮。豈若如來證。此心千江月。
望採藥山水調歌頭。次望華山。
編輯採藥山當戶。雄渾說永州。雲霞出谷高低。宜春復宜秋。上接紫霄丹闕。旁臨白石淸沙。戴覺六鰲頭。髻擢惱神工。何年截髮留。我日望費吟。哦筆不休。鷗鷺拖到煙嵐。蒼蒼入高樓。朝暮相看不厭。且將一道飛泉。滌此萬斛愁。夜邀江月落。冠巾翠欲流。
上元玩月玉漏遲。次蜀中中秋値雨。
編輯戊子上元日。多少樓臺處處拜月。玉盤珠毬出沒。寒江似溢。我有美酒新熟。況吾閣坐地陡絶。憑晩眺覺爽。無異九秋時節。停盃爲問纖阿何年月。創此瓊宮金闕。水精銀晃。更雜流霞淒咽。請看潞州玉笛。亦廣漢宮裡一物。露華白。是以皓我壯髮。
舟中夜宿菩隡巒
編輯月移殘郭舟移樹。飛花落盡淸江暮。隨處卽爲家。何曾一物譁。持魚且換酒。萬慮無崇有。睡熟仍蘆洲。華胥說夢遊。
卽事江神子。次七夕冒雨到九店。
編輯寄語潮陽波上仙。物無累我有緣。歸路暫憩。解裝卽盤筵。況有名山多古跡。乘吾興幾屐穿。倦輒瞑休醉或眠。雲滿前落誰邊。婆娑詠月。性情皆紙傳。波仙日日洗塵惡。亭下積萬斛泉。
飮麥酒鷓鴣天
編輯頎然坐我北窓風。何處浮香一脈通。吹蟻不嫌籌夜飮。喚醒方覺藹春空。酌無算興不窮。況又晴釭躡短虹。豪氣從來騷響逸。老夫贏得詑詩工。
和東都玉笛引
編輯羅代玉笛詠於昔。蓋自東海神龍作。片片餘燼至今日。絶勝神文波息竹。人謂諺傳詑殊俗。我知燒燬非良玉。塊然一物又埋澤。閱盡濟麗千萬落。飛雲劈處響裂石。膩脂攜來光照屋。從知神器不容滅。地靈千年勤護物。柯亭遺質尙餘直。七竅何妨形暫缺。金花棲節雪飜曲。解事良工勞日拙。悲來乎。繁華舊物此淪沒。我且爲君歌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