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辛雜識/續集上

 後集 癸辛雜識
續集上
續集下 

羅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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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椅字子遠,號磵穀,廬陵產也。少年以詩名,高自標致,常以詩投後村,有「華裾客子袖文過」之句,知其為巨富家子也。壯年留意功名,借徑勇爵,捐金結客,馳名江湖。時方向程朱之學,於是盡棄舊習而學焉。然性理之學必須有所授,然後名家,於是尊饒雙峰為師。時四方從之者數百,類多不能文之人。子遠天資素高,又濟之以性理之學,竟為饒氏高弟,其實欲蓋陶猗之名也。未幾,以李之格薦登賈師憲之門。久之,賈惡其不情,心薄之。時在江陵,值庚申透渡之事,遂去賈往維揚,依趙月山日起,遂青鞋破褙、蓬頭垢麵,儼然一貧儒也。月山得其銜袖之文甚喜,遂延之教子,賓主極相得。未幾,師憲移維揚,月山仍參閫幕。一日話間云:「兒輩近得一師,善教導,蓋廬陵羅兄也,才美可喜,但一貧可念也。」師憲先廉知為子遠,紿月山云:「好秀才能教子弟,極難得,願見其人。」月山遂拉子遠出見之,師憲為之絕倒。月山茫然問所以,師憲曰:「此江西羅半州也,其家富豪十倍於我輩,執事高明,乃為所欺耶!」月山甚慚。子遠知蹤跡已露,遂告別而去。既而登丙辰第,以秉義郎換文林,為江陵教,又改潭教。潭之士聞其來,先懷輕侮之意,乃至首講《中庸》,亹可聽,諸生乃無語。及宰贛之信豐,登畿為提轄榷貨務,賈師憲既知其平生素詭詐,不然之,久而不遷。至度宗升遐,失於入臨,於是台評論罷而去。饒雙峰者,番陽人,自詭為黃勉齋門人,於晦庵為嫡孫行。同時又有新淦董敬庵、韓秋岩,皆為雙峰門人,子遠與之極相得,互相稱道。及世變後,道學既掃地,董、韓再及門,則子遠不復納之矣。董、韓亦行怪者,俱不娶。雙峰死,二君匍匐往哭,縞素背負木主。每夕旅邸輒設位奉木主哭臨之,旅主人皆患苦之。及道由撫州,黃東發震時為守,津吏報云:「有二秀才素衣背位牌入界,大哭而去,行止怪異,不知何人?」東發聞之,即往迎之,亦製服於郡廳設位,三人會哭,俱稱先師之喪。及自石洞回,東發聘董為臨汝堂長,書幣極厚,留韓郡齋。蓋一時道學之怪,往往至此,時人有言云:「道學先牌人慾行。」董敬庵,淦之浮薄者,鄉人呼為董苟庵。韓自詭為魏公之裔,僻居蔀屋,而榜帖則必稱本府。常語朋友云:「先忠獻王勳德在國史,先師文公精神在《四書》,諸賢不必對老夫說功名、說學問。」以此往往為後生輩所譏雲。

大打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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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客云:「北方大打圍,凡用數萬騎,各分東西而往,凡行月餘而圍始合,蓋不啻千餘里矣。既合,則漸束而小之,圍中之獸皆悲鳴相吊。獲獸凡數十萬,虎、狼、熊、羆、麋鹿、野馬、豪豬、狐狸之類皆有之,特無兔耳。獵將竟,則開一門,廣半里許,俾餘獸得以逸去,不然則一網打盡,來歲無遺種矣。」又曰:「未獵之前,隊長去其頭帽,於東南方開放生之門。如隊長復帽,則其圍復合,眾始獵耳,此亦湯王祝網之意也。」

水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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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野鶴曰:「人家住屋,須是三分水、二分竹、一分屋,方好。」此說甚奇。

宋彥舉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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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昂云:「北方有宋彥舉者,針法通神,又能運氣,謂初用針即時覺熱,自此流入經絡,頃刻至患處,用補瀉之法治之,則病癒而氣血流行矣。」

劉漢卿郎中患牙槽風,久之頷穿,膿血淋漓,醫皆不效。在維揚有邱經歷,益都人,妙針法,與針委中及女膝穴,是夕膿血即止,旬日後頷骨蛻去,別生新者。其後張師道亦患此證,亦用此法針之而愈。殊不可曉也。邱嘗治消渴者,遂以酒酵作湯飲之而愈,皆出於意料之外。

委中穴在腿瞅中,女膝穴在足後跟,俗言丈母腹痛灸女婿腳後跟,乃舛而至此,亦女膝是也。然《灸經》無此穴。又雲女須穴。

華夷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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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天津橋上有奇石大片,有自然《華夷圖》,山青水綠,河黃路白,粲然如畫,真異物也。今聞移置汴京文廟中,作拜石。伯幾、月觀皆云

縉雲葉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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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之縉雲有葉醫,挾術頗精。一夕,忽夢追至城隍,主者戒云:「凡今北之人虐南人蓋有數,若南人恃北勢以虐南人者,此神明之所甚怒,罪無赦。趙某者昔在福州日,殺人至多,獲罪於天,今使之得喑疾而死。或以穀二石、酒二斗、雞四隻相邀,汝慎毋往。不然,逆天之罪,不可違也。然於次日必有葉氏亦以此數相償,且有重獲也。」既覺,惴惴然遂往廟中炷香。甫歸家,而趙氏之家令人果以物至相邀,遂辭以疾,不往。次日,葉府召醫,疾愈,以物酬謝,乃雞、酒、穀如夢中之數。收功獲謝,而趙則殂矣。葉蓮潛雲

洪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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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疏寮守括日,有籍妓洪渠者,慧黠過人。一日,歌《真珠簾》詞,至「病酒情懷猶困懶」,使之演其聲若病酒而困懶者,疏寮極稱賞之。適有客云:「卿自用卿法。」高因視洪云:「吾亦愛吾渠。」遂與脫籍而去,以此得嘖言者。

插花種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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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已半開者,用刀剪下,即插之蘿蔔上,卻以花盆用土種之,時時澆溉,異時花過則根已生矣。既不傷生意,又可得種,亦奇法。沈草庭雲梅雨中,旋摘菊叢嫩枝插地下,作一處,以蘆席作一棚,高尺四五,覆之。遇雨則除去以受露,無不活者,且叢矮作花可觀,上盆尤佳。

大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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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野豬大者數百斤,最獷悍難獵。每以身揩鬆樹,取脂自潤,然後臥沙中,傅沙於膏。久之,其膚革堅厚如重甲,名帶甲野豬,雖勁弩不能入也。其牙尤堅利如戟,馬至則以牙梢之,馬足立傷,雖虎豹所不及也。又云:獵犬之良者最畏狐,蓋狐善以穢氣薰犬,目即瞽,故獵者凡見狐必收犬,蓋恐為所損也。胡德齋

天花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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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五月初二日以來,日光中有若柳絮,又如雪片者,飛舞亂下,人皆哄傳以為天花。迨至初四日大雷雨,飛雹大者如當三錢,始知連日所謂天花者,即雪也,及飛下則以為雹耳。蓋小片半空已化於烈日,中大者乃乘風而墜耳。繼聞沈氏失冰一窨,次日,王子才自越來,則知越中端午日大雹,西廊門冰亦失其半。按寧宗嘉定甲戌九月朔,日食之,既,日傍有星見,及有飛片如雪母之狀自天飄下,今之天花殊類此也。

西域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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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卿嘗隨官軍至小回回國,去燕數萬里。每雨過,山泥淨盡,數百里間皆玉山相照映,碧澱子皆高數尺,豈所謂琅玕者耶?

靈壽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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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靈壽杖出西域,自黃河隨流而出,不知為何木?其輕如竹,而性極堅韌。又有赬柳,色如紅玉,亦可為杖,能辟雷,每雷作時,杖頭皆有火光,殊不可曉。又有大桃核如升,可以破而為碗,皆自黃河流下,不知何國物也?

改安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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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言湖州以潘丙之事,改名安吉州,乃寓潘丙二字,史相之狡獪也。

二王入閩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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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祐丙子正月十二日之事,陳丞相宜中與張世傑皆先一日逃往永嘉。次日,蘇劉義,楊亮節、張全挾二王及楊、俞二妃行,自漁浦渡江,繼而楊駙馬亦追及之。至婺,駙馬先還,二王遂入括。既而陳丞相遣人迎二王,竟入福州。丁丑五月朔,於福州治立益王即吉王,方八歲,改元景炎。立之日,眾方立班,忽有聲若兵馬至者,眾驚甚,久乃止。益王銳下,一目幾眇。是歲大軍至,遂入廣州,至香山縣海中,大戰而勝,奪船數十艘。繼而北軍再至,遂致敗績,益王墮水死。陳宜中自此逃去,竟莫知所之。繼又至雷州,駐碙洲屬雷州界,立廣王後封衛王,俞妃所生,貌類理宗。即位之日,有黑龍見,兩足一尾,改號祥興。至己卯歲二月,北軍大至,戰於崖山。初以乏糧,遣心腹齎銀上岸糴米,至是眾船出海口迎戰,而所遣者未還。張世傑云:「若棄之而去,後來何以用人?」遂決計不動。遂決戰,自曉至午,南北皆倦,欲罷。平日潮信凡兩時即退,適此日潮終夕不退,北軍雖欲小退,而潮勢不可,遂死戰。南軍大潰,王及樞密使陸秀夫字君實、楊亮節皆溺海而死焉。時二月六日也。此役也,皆謂蘇劉義實著忠勞雲。薑大成雲

海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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澉浦楊師亮航海至大洋,忽天氣陡黑,一青麵鬼躍入舟中,繼有一美婦人至,顧左右取頭發。舟人皆辭以無。婦人顧鬼自取之,即於船板下取一籠,啟之,皆頭發也。婦人揀數束而去。

海神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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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有趙都統,號趙馬兒,嘗提兵船往援李亶於山東。舟至登、萊,殊不可進,滯留凡數月。嘗於舟中見日初出海門時,有一人通身皆赤,眼色純碧,頭頂大日輪而上,日漸高,人漸小,凡數月所見皆然。

戊子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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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二十五年戊子歲冬十月二十四日丙子,夜正中,地大震。始如暴風駕海潮之聲自西南來,雞犬皆鳴,窗戶磔磔有聲。繼而屋瓦皆搖,勢若掀箕。餘初聞是聲大驚,以為大寇至,懼甚,噤不敢出息。繼而覺臥榻撼如乘舟迎海潮,始悟為地震也。遠近皆喧呼,或以為火,凡兩茶頃,甫定。次日,親朋皆相勞問,互言所聞。至十一月初九日庚辰辰時又震。餘向於庚子歲侍先子留富沙,曾經此變,乃晡時,杭、霅則在二鼓後,此理不可曉。

江西術者奇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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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淳甲戌之春,餘為豐儲倉,久以病痁不出。忽聞賈師憲丁母憂而出,凡朝紳以至京局,皆往唁奠,送之江幹。同官曾昭陽來問疾,因及此事,云:「師憲旦夕必再來。」餘曰:「此公請歸之章凡十餘,今適有此,必不復來矣。」曾曰:「江西一術者其言極神,前日來,嘗扣之,云:『此人不出今歲必再來,尚可洗日一番。然自此以往,凶不可言矣』。」餘深不以為然。至秋,度宗升遐,繼而有潰師亡國之禍,果如其言。惜當時不曾扣問術者姓名也。

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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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淳癸酉十月,李祥甫庭芝自江陵被召至京口。一日午後,忽見天裂,見其中軍馬旗幟甚眾,始紅旗,繼而皆黑旗,凡一茶頃乃合,見者甚眾。趙德潤

李醉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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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山在淮閫日,呂少保薦一術士能降仙,豪於飲,號曰李醉,施州人。凡有所禱祈,令人自書一紙,實卷之。以香一片,令自祈禱,且自緘封、書押,井金紙一百焚於香爐中。然後索酒痛飲,多至四五斗,乃濃墨大書,或草,或畫卦影,或賦詞詩之類,多至數十紙,皆粲然可讀。其答所問,往往多驗。一日應山密書以扣襄、樊之事,醉後大書十字云:「山下有朋來,土鼠辭天道。」每字徑尺餘。至甲戌歲,度宗升遐,解者謂度宗庚子生,納音屬土,所謂土鼠者耶。德潤

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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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縣市中有小常賣鋪,適有一物,如小桶而無底,非竹,非木,非金,非石,既不知其名,亦不知何用。如此者凡數年,未有過而睨之者。一日,有海舶老商見之,駭愕,且有喜色,撫弄不已。叩其所直,其人亦駔黠,意必有所用,漫索五百緡。商嘻笑償以三百,即取錢付駔。因叩曰:「此物我實不識,今已成交得錢,決無悔理,幸以告我。」商曰:「此至寶也,其名曰海井。尋常航海必須載淡水自隨,今但以大器滿貯海水,置此井於水中,汲之皆甘泉也。平生聞其名於番賈,而未嘗遇,今幸得之,吾事濟矣。」

狗畏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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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最畏寒,凡臥必以尾掩其鼻,方能熟睡。或欲其夜警,則剪其尾,鼻寒無所蔽,則終夕警吠。

鑿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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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鑿井動輒十餘丈深,尚未及泉,為之者至難。或泉不佳,則費已重矣。後見一術者云:「凡開井必用數大盆,貯水置數處,俟夜氣明朗,於盆內觀所照者星光何處最大而明,則地中必有甘泉也。」試之屢驗。伯機

重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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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兵火以來,人家凡有窖藏,多為奴僕及盜賊、軍兵所發,無一得免者。獨聞一貴當家,獨有窖藏之妙法,須穿土及下,置多物訖,然後掩其土石,石上又覆以土,復以中物藏之,如此三四層,始加甃砌。異日或被人發掘,止及上層,見物即止,卻不知其下復有物也,多者盡藏於下。此說甚奇。

日形如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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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元章聞之本心翁,謂曾見錢浩達可云:「戊子十月內,早出郭,日初出,略無精光,其形如瓠。既而變方,乃就圓,殊不可曉也。」

葉李遭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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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亦愚上書後,朝廷捕之甚急。遂禱之霍山張王廟,是夕夢一白衣裹帽人,指庭下一雞為蛇所纏,牢不可解。其後有黥而王之,驗二物,己酉合也。

地連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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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定戊子八月初三日二鼓,雷雨之聲自東北來,地遂震,四鼓再震。九月十三日夜又震。謝密庵云:「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地震者五,今連及三震焉。」其後嘉熙庚子地震,戊子歲十月地震,十一月又震,卻一甲子矣。

蜀人不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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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人未嘗浴,雖盛暑不過以布拭之耳。諺曰:「蜀人生時一浴,死時一浴。」

梅無仰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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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南穀云:「梅花卻無仰開者,蓋亦自能巧避風雪耳。」驗之信然。

柵沙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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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軍未渡之時,守把統製官王順欲柵沙武口及沌口。以此二處江水極深,難於用工,遂用披搭敝舟百餘隻,載沙石沉之。繼以石蔀土囊壓下,就用檣竿打為樁柵,不兩日即辦。蓋長江之險,此二處最為要害故也。夏貴乃以為不然,遣人盡去樁柵,欲縱北船入口,然後與戰。順極以為憂,請披搭船三百隻,左右前後皆置棹。先棹以迎之,俟彼船出口子,即以鐵貓兒罥定,復回棹拽其船以歸。蓋口子既小,自不容並進,不過盡入吾阱中乃已。夏老復忌其功,不以為然。及北船盡出之後,散漫大江之中,守兵僅能與未去口子者相拒,而餘舟皆已飛渡滸、廣矣。

李仲賓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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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賓衎父少孤貧,居燕城中。荒地多枸杞,一日,逾鄰寺頹垣往采祀子。日正午,方行百餘步,忽迷失故道。但見廣沙莽莽,非平日經行境界,心甚異之。舉頭見日色昏,猶能認大悲閣為所居之地,遂向日南行,循閣以尋歸路。忽見一壯夫,白帶方巾,步武甚健,厲聲問往何方。方錯愕間,遽以手捽其胸,李素多力善搏,急用拳捶之,其人仆,已失其首。心知為鬼物,然猶踉蹌相向,李復以拳仆之,隨仆隨起者十餘次,其人遂似怒而去。既稍前,則無首者踞坐大石上以俟,意將甘心焉。然路所必經,執不容避,忽記腰間有采杞之斧,遂持以前。其人果起而迎之,遂斧其頸,鏗然有聲乃在青石上。其人寂然不見,而異境亦還元觀。乃私識其處而歸。家人見其神采委頓,問之,則不能語。越宿,方能道所以。遂偕數人往訪其處,果有斧痕在石上,遂啟其石下,乃眢井,井中皆枯骸也。詢之蓋亡金兵亂中死者,遂函其骨遷窆他所,後亦無他。

大興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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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賓又云:「向在燕為太常令史,太常官廨向為大興獄,聞有物怪,往往能殺人。時年少氣壯勇,方秋初,一夕守宿官舍,一仆自隨,亦以暑甚出外舍,遂獨據炕酣寢。至夜半,忽房門軋然有聲而開,驚覺,則胸間憤悶,若壓氣不蘇醒。極力微開目,見一人,黑色,乘微月率率有聲而前,既進復退。於是恐甚,極力瞠目起坐,則房門未嘗啟也。頃之,其人復來,思有以禦之。適無他物,僅有皮靴一雙於其前,俟其稍近,以靴擲之,劃然有聲如雉鳴,用手斜拉窗眼而去。至曉觀之,其手拉窗處,每窗眼皆圓竅數十,破處皆如一紙,雖破而不脫,竟不知為何怪也?」

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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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賓又云:「向其家有梨園,其樹之大者,每株收梨二車。忽一歲盛生,觸處皆然,數倍常年,以此不可售,甚至用以飼豬,其賤可知。有所謂山梨者,味極佳,意頗惜之,漫用大甕儲數百枚,以缶蓋而泥其口,意欲久藏,旋取食之。久則忘之。及半歲後,因至園中,忽聞酒氣熏人,疑守舍者釀熟,因索之,則無有也。因啟觀所藏梨,則化而為水,清冷可愛,湛然甘美,真佳醞也,飲之輒醉。回回國葡萄酒止用葡萄釀之,初不雜以他物。始知梨可釀,前所未聞也。

四明延壽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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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明延壽寺,在城大剎也。三十年前,僧良月溪者為知客,一夕夢本寺所奉四明尊者告之曰:「三十年後,當使瓦礫化為黃金。」適符吉夢。至明年,己丑正月初四日,乃四明尊者忌辰,作會。次日,戴覺民家火作,延燎寺中,一椽不留,其應乃如此。先是一月前,有汪氏子名信道者,夢其祖宗云:「火災當起於汝家,吾力告免於神,今已得一同姓名者代矣」。及火作,乃起於戴氏閽人汪信之家,與信道僅有一字之異。所毀幾萬家,凡壬午年火所不及者,皆不得免,其新舊界址截然,若有神所司者,此尤可怪雲。

合樂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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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聞梨園舊樂工云:「凡大燕集樂初作,必先奏引子。謂如大石調,引子則自始至終,凡絲竹歌舞,皆為大石調。直至別奏引子,方隨以改為耳。」又云:「凡燕集初作或用上字,然或用工字,然必須眾樂皆然,是謂諧和。或有一時煞尾參差不齊,則謂之不和,必有口舌不樂等事。前後驗之,無不然者。以此推之,則樂之關乎治亂,為不誣矣」。

盜馬踏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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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透渡之事,其先乃因淮閫遣無鼻孔回回潛渡江北盜馬,或多至二三百匹。其後遂為所獲,遂扣其渡江踏淺之處,乃自陽羅堡而來。於是大江可涉地,北盡知之,遂由其處而渡焉。

于闐玉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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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顏丞相嘗至于闐國開省。於其國中開井,得白玉佛一身,高三四尺,色如截肪,照之皆見筋骨脈胳,已即貢之上方。又有白玉一段,高六尺,闊五尺,長一十七步即長八尺五寸也,以重不可致。

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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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機云:「高麗以北地名別十八華言乃五國城也,其地極寒,海水皆冰,自八月即合,直至來年四五月方解。人物行其上,如履平地,站車往來,悉用四狗挽之,其去如飛。其狗悉諳人性,至站亦破狗分例,稍不如儀,必至齧死其人。」

姨夫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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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望令史河間人,其妻常為白衣男子所據,來則痛飲,然後共寢。席不勝其忿,於是仗利刃伺於床下。既而果來,擁婦劇飲,大醉,方欲就睡。掩其不備,以刃刺之,白衣沿壁而上,矯捷如飛,因逆刃槍殺之。墮地化為霜毛白鼠,身長五尺許,雙目爛然,遂抉其目,珠色深碧而徑寸,宛似瑟瑟。夜至,暗室有光芒尺餘,北人戲名曰「姨夫眼眶」。蓋北人以兩男子共狎一妓,則呼為姨夫,故以為戲雲。伯機

偏僻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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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仲山云:「士大夫至晚年多事偏僻之術,非惟致疾,然不能有子。蓋交感之道,必精與氣接,然後可以生育。而偏僻之術必加係縛之法,氣不能過,是以不能有子也。愛身者當慎之!」

琴應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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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間指以一與四、二與五、三與六、四與七為應,今凡動第一弦,則第四弦自然而動,試以羽毛輕纖之物,果然。此氣之自然相感動之妙。紫霞翁

治物各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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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定碗用大蒜汁調金描畫,然後再入窯燒之,永不復脫。凡玉工描玉用石榴皮汁描之,則見水不去。壘珠相思子磨汁綴之白芨亦可,則見火不脫。凡事皆有法。

金鳳染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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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仙花紅者用葉搗碎,入明礬少許在內,先洗淨指甲,然後以此付甲上,用片帛纏定過夜。初染色淡,連染三五次,其色若胭脂,洗滌不去,可經旬,直至退甲,方漸去之。或雲此亦守宮之法,非也今老婦人七八旬者亦染甲。今回回婦人多喜此,或以染手並貓狗為戲。

杭城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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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向在京幕,聞吏魁云:「杭城除有米之家,仰糴而食凡十六七萬人,人以二升計之,非三四千石不可以支一日之用,而南北外二廂不與焉,客旅之往來又不與焉。」

開慶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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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宜中、曾唯、黃鏞、劉黻、陳宗、林則祖,皆以甲辰歲史嵩之起復上書,倡為期之論。一時朝紳如盧越、徐霖、元傑、趙無墮皆和之,時人號為「六君子」。既貶旋還,時相好名,牢籠宜中為倫魁,餘悉擢巍科,三數年間皆致通顯。然夷考其人平日踐履,殊有可議者,然同聲合黨,孰敢攖其鋒。郭方泉閶在台日,嘗疏黃鏞之罪,因論虛名之弊。時宜中在政府,黻在從班,競起攻之,閶為之出台。及鏞知盧陵,文宋瑞起義兵勤王,百端沮之,遂成大隙。既而北兵大入,則如黃、如曾數公,皆相繼賣降。或言其前日所為皆偽也。於是有為之語云:「開慶六君子,至元三搭頭,宋之雲亡,皆此輩有以致之,其禍不止於典午之清談也。」

範元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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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元章向在魏明己館中。嘗赴省試,夢至大宮殿,手執文書,曆階而上。自顧其身則掛綠衣,既而有衣皂褙者亦欲進,為左右所卻,以為無綠衣而不可進。範遂脫所衣綠袍與之,其袍內乃著粉青戰袍,旁有嘲之者,答云:「無笑!此乃銀青袍也。」及寤,雖喜衣綠之吉,又有脫袍之疑。既而中第,辭魏氏館,繼之者乃蜀人稅某也。次舉亦第,於是脫袍之徵已驗。獨不曉銀青之說,然自喜以為此必異時所至之官也。臨安鹽倉批滿,則謝堂實尹京,其銜乃銀青光祿大夫,時事已異,僅止於此。是以知人生皆有分定,不容少有僥幸也。

福王婚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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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之子娶全竹齋少保之女,婚書一聯云:「依光薊北,苟安公位之居;回首江南,惟重母家之念。」亦有味也,時福王為平原郡公。

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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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元庚寅正月二十九日癸酉,是年二月三日春分,餘送女子嫁吳氏至博陸。早雪作,至未時電光,繼以大雷,雪下如傾,而雷不止,天地為之陡黑,餘生平所未見,為驚懼者終日。客云:「記得《春秋》魯隱公九年三月,三國吳主孫亮太平二年二月,晉安帝元興三年正月,義熙六年正月,皆有雷雪之變。」未及考也。

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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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鄉醫者龐良臣、良才兄弟二人,指上頗明,最是暗記諸藥方,不差分毫,為難能也。永嘉術者陳獨步瞽而善記,每有客自外來,聞其聲即知其為何人也,誦言一別,今幾何歲矣,台庚乃某年某月日時著乎,略無一差。吾鄉張神鑒亦瞽而善記,胸中所儲無慮數萬。每談一命,則旁引同庚者數十,皆曆曆可聽。又有張五星亦瞽而慧,善辨寶玉,此猶是暗中摸索。至於能別婦人妍醜,聞其聲欬,扣問數語,即知其人美惡情性。趙信國丞相專俾置姬妾並玉器雲。

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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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五月連雨四十日,浙西之田盡沒無遺,農家謂尤甚於丁亥歲,雖景定辛酉亦所不及也。幸而不沒者,則大風駕湖水而來,田廬頃刻而盡,村落名之曰「湖翻」。農人皆相與結隊往淮南趁食,於太湖買舟百十餘,所載數千人同往。甫至湖心,大風驟至,悉就溺死。又有千餘人渡楊子江,濟者同日亦沉於江。淨慈、靈隱皆停堂,客僧數百皆渡江還浙東。內四僧偶別門徒,至中途忘攜雨具,還取之,至江幹則渡舟解維矣。方悵然自失,舟至中流,亦為風浪所覆,四僧幸而得免。豈非所謂劫數者耶!

回回沙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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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國所經道中,有沙磧數千里,不生草木,亦無水泉,塵沙眯目,凡一月方能過此。每以鹽和麵作大臠,置橐駝口中,仍係其口,勿令噬嗑,使鹽麵之氣沾濡,庶不致餓死。人則以麵作餅,各貯水一榼於腰間或牛羊渾脫皮盛水置車中,每日略食餌餅,濡之以水。或迷路水竭,太渴,則飲馬溺,或壓馬糞汁而飲之。其國人亦以為如登天之難。今回回皆以中原為家,江南尤多,宜乎不復回首故國也。

短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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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芳嘗為明州高亭鹽場。場在海中,或天時晴霽,時見如匹練橫天,其色淡白,則晴雨中分,土人名之曰「短蓬」,亦蜃氣之類也。

子山隆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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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棟,字隆吉,鎮江人,登第,嘗授尉,與莫子山甚稔。一日,偶有客訪子山,留飲,作菜元魚為饌,偶不及棟,棟憾之,遂告子山嘗作詩有譏訕語,官捕子山入獄。久之,始得脫而歸,未幾病死。余嘗挽之云:「秦邸獄成杯酒裏,烏台禍起一詩間。」紀其實也。後十年,棟之弟投茅山許宗師為黃冠,許待之厚。既而棟又欲挈妻孥而來,許不從,棟遂大罵之。許不能堪,遂告其曾作詩云:「浮雲暗不見青天,」指以為罪。於是捕至建康獄,未已病死。此恢恢之明招也。

蹇材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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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材望,蜀人,為湖州倅。北兵之將至也,蹇毅然自誓必死,乃作大錫牌,鐫其上曰:「大宋忠臣蹇材望。」且以銀二笏鑿竅,並書其上曰:「有人獲吾屍者,望為埋葬,仍見祀,題云:『大宋忠臣蹇材望。』此銀所以為埋瘞之費也。」日係牌與銀於腰間,隻伺北軍臨城,則自投水中,且遍祝鄉人及常所往來者。人皆憐之。丙子正月旦日,北軍入城,蹇已莫知所之,人皆謂之溺死。既而北裝乘騎而歸,則知先一日出城迎拜矣,遂得本州同知。鄉曲人皆能言之。

船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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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歲,越中榮邸兩舫舟忽有聲如牛吼,移時方止,俗謂之船吟,不祥之徵也。未幾,有透渡之禍。庚寅歲十一月朔,西興渡以舟子不謹,驅趁渡人上沙太早,既而潮至,趨岸不及,溺死者近百人。時王筱竹、孫小隱同問渡,目睹其事,以鈔一錠命舟,僅救三人。孫遂以事白省,遂斷兩監渡官各一百七下,梢人則處典刑,以謝溺者。既而渡口之舟復大吼,豈溺者有知而然邪!

古獄塔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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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右司理院昔為僧寺,有大石塔在焉。風雨陰晦之夕,或現一燈於上,則府主必移易獄有故。甲戌歲,範元章攝右獄日,親見之。此燈或多至六燈,兩兩相並於塔之半,其色淡紅而微青,凡數見之。

成都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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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己之侄有六直閣者,雲少年在成都,時方承平,繁盛與京師同。一日入酒肆中坐,覺桌下有所遺物如鑰匙之狀,極其光瑩,俱各不等,凡數十枚,莫曉其為何物,姑收置之佩囊中。因遊狹斜,至深夜方歸,忽有三四少年揖於道旁,為禮甚恭,然皆平生素昧者。力邀於酒肆中,堅辭不可,酒再行,乃出向所得如鑰之物見還,云:「某輩不知先生在此,輒犯不韙,茲謹納還,然所願受教於明師。」魏聞其言,略不知所謂,亦不知此為何物,亦莫知緣何為其所取。辭以偶爾得之,初不知為何用。而眾猶不信,久而乃散。及扣黠者,則知此物探囊胠笈之具,此數輩適得之於魏,疑其為高手盜也,欲師之耳。魏懼賈禍,亟毀棄之,久而不敢出市雲。範元章

馮婦搏虎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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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馮婦搏虎一章,有以「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卒為善士則之。」為斷句,「攘臂下車,眾皆悅之,其為士者笑之。」與前段相對,亦自有義。

鹽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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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折花枝,捶碎柄,用鹽築,令實柄下滿足,插花瓶中,不用水浸,自能開花作葉,不可曉也。

文山像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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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傳鄧光薦讚文山像云:「目煌煌兮,疏星曉寒。氣英英兮,晴雷殷山。頭碎柱而璧完,血化碧而心丹。嗚呼!誰謂斯人不在世間。」祝靜得

王茂林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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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克謙號茂林,無子。後知永嘉,命立修竹為子,時已二十,乃戊戌生,本姓林氏,正合茂林二字,非偶然也。

回回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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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之俗,凡死者專有浴屍之人,以大銅瓶自口灌水,蕩滌腸胃穢氣,令盡。又自頂至踵淨洗,洗訖,然後以帛拭幹,用紵絲或絹或布作囊,裸而貯之,始入棺斂。棺用薄鬆板,僅能容身,他不置一物也。其洗屍穢水則聚之屋下大坎中,以石覆之,謂之招魂。置桌子坎上,四日一祀以飯,四十日而止,其棺即日便出瘞之聚景園,園亦回回主之。凡賃地有常價,所用磚灰匠者,園主皆有之,特以鈔市之。直方殂之際,眷屬皆剺麵,捽披其發,毀其衣襟,蹙踴號泣,振動遠近。棺出之時,富者則丐人持燭撒果於道,貧者無之。既而各隨少長,拜跪如俗禮,成服者,然後咶靴尖以樂,相慰勞之,意止令群回誦經。後三日,再至瘞所,富者多殺牛馬以饗其類,並及鄰裏與貧丐者。或聞有至瘞所,脫去其棺,赤身葬於穴,以屍面朝西雲。辛卯春,於瞰碧目擊其事

接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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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之北關接待寺,寺額乃吳傅朋書「敕賜妙行之院。」初扁甚小,其後展而大之,殊乏書體。其右廡有古觀音殿,亦傅朋書,極佳,觀音銅像高丈餘,唐物也。其一壁作水波,有洶湧勢,若毗陵太平寺之類,外有給庫石碑立於側,其文乃銛樸翁撰,薑堯章書。伽藍神左相公,不知何代人?寺乃淳熙間喻彌陀開山,常施水飯僧於此,有大石井尚存,其深六丈,泉極清洌。喻有塔幢在法堂之左,題云:「齋三百萬僧喻彌陀之塔雲。」

天雨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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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三月初六日甲辰,黃霧四塞,天雨塵土。入人鼻皆辛酸,几案瓦壟間如篩灰。相去丈餘,不可相睹,日輪如未磨鏡,翳翳無光采,凡兩日夜。是夜二鼓,望仙橋東牛羊司前居民馮家失火,其勢可畏。凡數路分火,沿燒至初七日,勢益盛,而塵霧愈甚,昏翳慘淡,雖火光煙氣皆無所睹。直至午刻方息。南至太廟牆,北至太幹坊南街,東至新門,西至舊秘書省前;東南至小堰門吳家府,西南至宗正司、吳山上嶽廟、皮場星宿閣、伍相公廟,東北至通和坊,西北至舊十三灣開元宮門樓,所燒逾萬家。至今恰一甲子矣。客云:「漢成帝建始元年,後周宜帝,陳後主中皆有黃霧之變。」未及考也。

宋江三十六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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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聖與作《宋江三十六讚並序》曰:「宋江事見於街談巷語,不足采著,雖有高如李嵩輩傳寫,士大夫亦不見黜。餘年少時壯其人,欲存之畫讚,以未見信書載事實,不敢輕為。及異時見《東都事略》中載侍郎《侯蒙傳》有書一篇,陳製賊之計云:『宋江以三十六人橫行河、朔、京東,官軍數萬,無敢抗者,其材必有過人,不若赦過招降,使討方臘,以此自贖,或可平東南之亂。』餘然後知江輩真有聞於時者。於是即三十六人,人為一讚,而箴體在焉。蓋其本撥矣,將使一歸於正,義勇不相戾,此詩人忠厚之心也。余嘗以江之所為,雖不得自齒,然其識性超卓有過人者,立號既不僭侈,名稱儼然,猶循軌轍,雖托之記載可也。古稱柳盜蹠為盜賊之聖,以其守壹至於極處。能出類而拔萃若江者,其殆庶幾乎!雖然,彼蹠與江,與之盜名而不辭,躬履盜跡而無諱者也,豈若世之亂臣賊子,畏影而自走,所為近在一身,而其禍未嘗不流四海。嗚呼!與其逢聖公之徒,孰若蹠與江也?」

△呼保義宋江

不假稱王而呼保義豈若狂卓專犯諱忌△智多星吳學究

古人用智義國安民惜哉所予酒色粗人△玉麒麟盧俊義

白玉麒麟見之可愛風塵大行皮毛終壞△大刀關勝

大刀關勝豈雲長孫雲長義勇汝其後昆△活閻羅阮小七

地下閻羅追魂攝魄今其活矣名喝太伯△尺八腿劉唐

將軍下短貴稱侯王汝豈非夫腿尺八長△沒羽箭張清

箭以羽行破敵無頗七劄難穿如遊斜何△浪子燕青

平康巷陌豈知汝名太行春色有一丈青△病尉遲孫立

尉遲壯士以病自名端能去病國功可成△浪裏白跳張順

雪浪如山汝能白跳願隨忠魂來駕怒潮△船火兒張橫

太行好漢三十有六無此火兒其數不足△短命二郎阮小二

灌口少年短命何益曷不監之清源廟食△花和尚魯智深

有飛飛兒出家尤好與爾同袍佛也被惱△行者武松

汝優婆塞五戒在身酒色財氣更要殺人△鐵鞭呼延綽

尉遲彥章去來一身長鞭鐵鑄汝豈其人△混江龍李俊

乖龍混江射之即濟武皇雄爭自惜神臂△九文龍史進

龍數肖九汝有九文盍從東皇駕五色雲△小李廣花榮

中心慕漢奪馬而歸汝能慕廣何憂數奇△霹靂火秦明

霹靂有火摧山破嶽天心無妄汝孽自作△黑旋風李逵

風有大小不辨雌雄山谷之中遇爾亦凶△小旋風柴進

風有大小黑惡則懼一噫之微香滿太虛△插翅虎雷橫

飛而食肉有此雄奇生入玉關豈傷令姿△神行太保戴宗

不疾而速故神無方汝行何之敢離太行△急先鋒索超

行軍出師其鋒必先汝勿銳進天兵在前△立地太歲阮小五

東家之西即西家東汝雖特立何有吾宮△青麵獸楊誌

聖人治世四靈在郊汝獸何名走曠勞勞△賽關索楊雄

關索之雄超之亦賢能持義勇自命何全△一直撞董平

昔樊將軍鴻門直撞鬥酒肉肩其言甚壯△兩頭蛇解珍

左齧右噬其毒可畏逢陰德人杖之亦斃△美髯公朱仝

長髯鬱然美哉豐姿忍使尺宅而見赤眉△沒遮攔穆橫

出沒大行茫無畔岸雖沒遮攔難離夥伴△拚命三郎石秀

石秀拚命志在金寶大似河魨腹果一飽△雙尾蠍解寶

醫師用蠍其體貴全反其常性雷公汝嫌△鐵天王晁蓋

毗沙天人證紫金軀頑鐵鑄汝亦出洪爐△金槍班徐寧

金不可辱亦忌在穢盍鑄長殳羽林是衛△撲天雕李應鷙禽雄長惟雕最狡毋撲天飛封狐在草

此皆群盜之靡耳,聖與既各為之讚,又從而序論之。何哉?太史公序遊俠而進奸雄,不免異世之譏,然其首著勝、廣於列傳,且為項籍作本紀,其意亦深矣,識者當自能辨之雲。華不注山人戲書。

種葡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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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傳種葡萄法,於正月末取葡萄嫩枝長四五尺者,卷為小圈,令緊,先治地土鬆而沃之以肥,種之止留二節在外。異時春氣發動,眾萌競吐,而土中之節不能條達,則盡萃華於出土之二節。不二年,成大棚,其實大如棗,而且多液,此亦奇法也。

插瑞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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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插之者帶花,則雖易活而落花,葉生復死。但於芒種日折其枝,枝下破開,用大麥一粒置於其中,並用亂發纏之,插於土中,但勿令見日,日加以水澆灌之,無不活矣。試之果驗。

楊髡發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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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髡發陵之事,人皆知之,而莫能知其詳。餘偶錄得當時其徒互告狀一紙,庶可知其首尾,云:「至元二十二年八月內,有紹興路會稽縣泰寧寺僧宗允、宗愷,盜斫陵木,與守陵人爭訴。遂稱亡宋陵墓,有金玉異寶,說誘楊總統,詐稱楊侍郎、汪安撫侵占寺地為名,出給文書,將帶河西僧人,部領人匠丁夫,前來將寧宗、楊後、理宗、度宗四陵,盜行發掘,割破棺槨,盡取寶貨,不計其數。又斷理宗頭,瀝取水銀、含珠,用船裝載寶貨,回至迎恩門。有省台所委官攔擋不住,亦有台察陳言,不見施行。其宗允、宗愷並楊總統等發掘得志,又於當年十一月十一日前來,將孟後、徽宗、鄭後、高宗、吳後、孝宗、謝後、光宗等陵盡發掘,劫取寶貨,毀棄骸骨。其下本路文書,隻言爭寺地界,並不曾說開發墳墓,因此江南掘墳大起,而天下無不發之墓矣。其宗愷與總統分贓不平,已受杖而死。有宗允者,見為寺主,多蓄寶貨,豪霸一方。」

西征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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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剛中云:「成吉思皇帝常西征,渡流沙萬餘里,其地皆荒寂無人之境。忽有大獸,其高數十丈,一角如犀,能人言,忽云:『此非汝世界,宜速還。』左右皆震恐,耶律楚材楚字晉卿,遼人,博物無所不知,蓋張華、郭璞輩隨進云:『此名角猯音端能日馳萬里,靈異如神鬼,不可犯也。』帝為之回馭。」又云:「有大鳥,其一羽足以蔽千人,蓋鵬類也。」又云:「西域有沙海正據要津,其水熱如湯,不可向近,此天之所限華夷也。終古未嘗通中國,忽一夕有巨獸浮水至,其骨長數十里,橫於兩涘如津梁。然骨中有髓竅,可容並馬,於是西域之地始通中國。其國謀往來者每以膏油塗其骨,令潤,懼其枯朽,折則無復可通故耳。」

嘲留忠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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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昂入覲之初,上命作詩嘲留忠齋云:「狀元曾受宋朝恩,目擊權奸不敢言。往事已非那可說,好將忠孝報皇元。」留以此銜之終身雲。

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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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野地有野馬與蛟龍合,所遺精於地,遇春時則勃然如筍出地中。大者如貓兒頭,筍上豐下儉,其形不與,亦有鱗甲筋脈,其名曰「鎖陽」,即所謂肉蓯蓉之類也。或謂韃靼婦人之淫者,亦從而好合之,其物得陰氣,則怒而長。土人收之,以薄刀去皮毛,洗滌令淨,日幹之為藥。其力百倍於肉蓯蓉,其價亦百倍於常品也。五峰云:「亦嘗得其少許。」

純色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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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理宗朝春時,內苑效市井關撲之戲,皆小璫互為之。至御前,則於第二、三撲內供純鏝骰錢,以供一笑。

公主添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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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漢國公主下降,諸閫及權貴各獻添房之物,如珠領寶花、金銀器之類。時馬方山天驥為平江發運使,獨獻羅鈿細柳箱籠百隻,並鍍金銀鎖百具,錦袱百條,共實以芝楮百萬。理宗為之大喜,後知出於承受姚某者,遂賜金帶一條。承受者,即姚靜齋之父也。

聖門本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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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參政揆家集名亦受家傳,內有《忸怩集》,乃為舉子時程文。又以聖門十哲七十子,各有為本草,無乃不可乎。陳即行之之祖也。

海鰍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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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歲,忽有海鰍長十餘丈,閣於江、浙潮沙之上。惡少年皆以梯升其背,臠割而食之,未幾大火,人以為此鰍之示妖。其說無根。辛卯歲,十二月二十二、三間,又有海鰍復大於前者,死於浙江亭之沙上,於是哄傳將有火災。然越二日,於二十四日之夜,火作於天井巷回回大師家,行省開元宮盡在煨燼中,凡毀數千家,然則濫傳有時可信也此欠考耳,此即出於《五行志》中,云:「海魚臨市,必主火災。」行省即宋秘書省,畜書並板甚多。故時人云:「昔之木天,今之火地也。」

壬辰星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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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二月朔甲子,更初有大星如五斗米栲栳大,徐徐自東而西,紅光照地,有聲殷殷若雷。越日,乃知墜於宗陽宮,火光滿室,副宮陳悅道所目擊。又聞是曉亦墜於陽墳之升元觀,村中皆見火光,後亦無他。

葉李紀夢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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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亦愚右丞辛卯八月初四日夜,忽夢一老人,曰:「汝前為文昌相,坐漏泄天機遭謫,能悔過,當復職。」引之至通明、大明二殿,俾為主殿之職,於是賦詩四章以謝。及覺,僅記其一,云:「通明殿逼紫微垣,一朵紅雲擁至尊。下土小臣勤稽首,願將惠澤溥元元。」於是作詩以記其事,云:「宋時豪士石曼卿,帝命作主芙蓉城。我才比石萬無一,半世虛負狂直名。年來似有喪心疾,薦共引鯀辜蒼生。天誅未加公論沸,日夕惟待鼎鑊烹。何哉異夢出非想,忽遇仙老談真情。謂予夙是文昌相,漏泄輕舉遭彈抨。帝令謫墮飽憂患,且使兩足蹣跚行。追思善步不可得,飛升妙術矧敢輕。當時廷議隻如此,汝悔當復惟相迎。稽首老仙謝慈湣,臣罪當死天子明。久之寂滅一大樂,蓋棺待盡無他營。老仙笑許汝可教,引領直上朝玉京。通明、大明二宮殿,林木蓊萃階瑤瓊。芙蓉爛漫錦欲似,帝皇錫以主殿名。賦詩奏謝九拜起,玉音嘉獎傍觀榮。癡人說夢聊一快,我獨知命不少驚。隻恐才非曼卿敵,相見慚汗應如傾。從今閉目需帝召,玉樓續記時當成。兒孫自有兒孫福,與農報國須勤耕。」明年壬辰二月初六卒。

海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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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聲伯云:「常從老張萬戶入海,自張家浜至鹽城,凡十八沙,凡海舟閣淺沙勢,須出米令輕。如更不可動,則便縛排求活,否則舟敗不及事矣。杝梢之木曰鐵棱,或用烏婪木,出欽州,凡一合直銀五百兩。其鐵貓大者重數百斤。嘗有舟遇風下釘,而風怒甚,鐵貓四爪皆折,舟亦隨敗,極可異也。凡海舟必別用大木板護其外,不然則船身必為海蛆所蝕。凡運糧則自萊州三神山再入大洋,七日轉沙門島,可至直沽,去燕止百八十里耳。」

北方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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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大車可載四五千斤,用牛騾十數駕之。管車者僅一主一仆,叱吒之聲,牛騾聽命惟謹。凡車必帶數鐸,鐸聲聞數里之外,其地乃荒涼空野故耳。蓋防其來車相遇,則預先為避,不然恐有突衝之虞耳。終夜勞苦,殊不類人,雪霜泥濘,尤艱苦異常。或泥滑陷溺,或有折軸,必須修整乃可行,濡滯有旬日。然其人皆無賴之徒,每挾猥娼同處於車箱之下,籍地而寢,其不足恤如此。

全氏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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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四月二十日,全霖卿子用之妻史氏史盛之女,誕子先出雙足,足類雞鵝。乳醫知其異,推上之,須臾別下雙足,繼而腸亦並下,乃孿子也。皆男子,而頭相抵,發相結,其貌如獰鬼。遂扼殺之,母亦隨殂。

押不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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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國之西數千里地,產一物極毒,全類人形,若人參之狀,其酋名之曰「押不蘆」。生土中深數丈,人或誤觸之,著其毒氣必死。取之法,先於四旁開大坎,可容人,然後以皮條絡之,皮條之係則係於犬之足。既而用杖擊逐犬,犬逸而根拔起,犬感毒氣隨斃。然後就埋土坎中,經歲,然後取出曝幹,別用他藥製之。每以少許磨酒飲人,則通身麻痹而死,雖加以刀斧亦不知也。至三日後,別以少藥投之即活,蓋古華陀能刳腸滌胃以治疾者,必用此藥也。今聞禦藥院中亦儲之,白廷玉聞之盧鬆崖。或云:「今之貪官汙吏贓過盈溢,被人所訟,則服百日丹者,莫非用此。」

種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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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郎如山云:「茯苓生於大鬆之根,尚矣。近世村民乃擇其小者,以大鬆根破而係於其中,而緊束之,使脂液滲入於內,然後擇地之沃者,坎而瘞之。三年乃取,則成大苓矣。洞霄山最宜茯苓,往往民多盜種,密誌之而去,數年後乃取焉。種者多越人云。」

葉李姓名二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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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亦愚名李,先為葉山所攻,後為李性學所窘,遂以此飲恨而死,蓋二人正寓其姓名雲。

訟學業嘴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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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人好訟,是以有簪筆之譏。往往有開訟學以教人者,如金科之法,出甲乙對答,及嘩訐之語,蓋專門於此。從之者常數百人,此亦可怪。又聞括之鬆楊有所謂業嘴社者,亦專以辨捷給利口為能,如昔日張槐應,亦社中之琤琤者焉。陳石澗、李聲伯雲

相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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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之壯者,眼光照人見全身;中年者,照人見半身;老者,照人僅見麵耳。此韃靼相馬之法。張受益

碑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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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松雪云:「北方多唐以前古塚。所謂墓誌者,皆在墓中,正方而上有蓋,蓋豐下殺上,上書某朝某官某人墓誌,此所謂書蓋者。蓋底兩間,用鐵局局之。後人立碑於墓道,其上篆額止謂之額,後訛為蓋,非也。今世歲月誌,乃其家子孫為之,非所謂墓碑也,古者初無歲月誌之石。」

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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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峰之雋,列於八珍。然駝之壯者兩峰堅聳,其味甘脆,如熊白奶房而尤勝;若駝之老者兩峰偏觶,其味淡韌,如嚼敗絮。然所烹者皆老而不任負重者,而壯有力者未始以為饌也。子昂

解厄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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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御史臺監察御史周維卿以言事忤權臣得罪,遠流西北方名哈刺和林,去燕京八千里。周知不免,日夕持誦《高王觀世音經》。一夕,夢有僧問之曰:「汝曾誦《高王觀世音經》否?」曰:「然。」僧於是口授一咒與之,此觀世音菩薩應現解厄神咒也,持誦一萬二千遍,可以免難。夢中熟誦,及覺即書之紙,自是持誦不輟,無何得還燕京。而權臣怒猶未已,復係刑部獄。周在獄持誦益勤,未幾遣使雲南以自贖。至彼合蕃僧加瓦八遍閱《大藏經》,得梵本咒,比夢中惟欠三字。未幾權臣誅,遂除刑部郎中,還其妻子財物,人以為誦咒之力雲。咒曰:

答侄他侄音隻他音唵呿囉𠲎𠲎音他喑呿囉𠲎哆呿呵𠲎哆囉呿𠲎哆囉呿𠲎哆娑呵。

霍山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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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之霍山張真君祠宇雄壯,香火極盛。自兵火後,漸致頹圮,此役甚大,人無復問之者。辛卯,朱宣慰運米入京,自登、萊拋大洋三神山轉料以往,忽大風怒作,急下釘鐵貓,折其三四,柁幹鐵棱,軋軋有聲欲折,一舟之人皆分已死。主者露香望空而拜乞命,忽於黑雲中震霆有聲,出大黃旗上書霍山二字。於是舟人亟拜,許以再新殿宇,以答神貺。須臾,風濤貼然,遂獲安濟。是冬入杭,遂捐鈔千錠,崇建鼎新雲。

黃蘆城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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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之旁居人,以積雨後或有得堅木於城土中,識者謂名「黃蘆木」。乃當時用以為城幹用者,性極堅勁,不畏水濕而耐久,至今一二千年猶有如楹大者,以之為槍幹最佳。蓋築城無以為幹不可,所謂不謹而置薪焉者,又何邪?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