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全 (四庫全書本)/卷25

卷二十四 禮記大全 卷二十五 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大全卷二十五
  明 胡廣等 撰
  坊記第三十嚴陵方氏曰君子之坊民舍禮何以哉故經解曰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當周之衰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壊之者多矣則坊之之道固不可以不記矣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平聲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
  辟讀為譬坊與防同言君子以道防民之失猶以隄防遏水之流也○應氏曰理欲相為消長人慾熾盛而有餘則天理消減而不足禮則防其所不足而制其所有餘焉性之善為德禮以防之而養其源情之蕩為淫刑以防之而遏其流聖人防民之具至矣然人之欲無窮而非防閑之所能盡也聖人於是而有命之説焉命出於天各有分限而截然不可踰也天之命令人力莫施以是防之則覬覦者塞羨慕者止而欲不得肆矣張子曰君子之道辟則坊與下文所謂禮刑命者是即君子之道也○馬氏曰禮所以制中故禮以坊德刑所以禁過故刑以坊淫命所以知分而安之故命以坊欲○慶源輔氏曰人有所畏則不敢縱禮以坊德刑以坊淫略而言之也至於命以坊欲則又入深而言之是三者所謂大為之坊也彼因一事設一禁者豈君子之道哉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盜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口簟反於上故亂益亡
  方氏曰小人無道以安貧故貧斯約無德以守富故富斯驕約者不獲恣則有羨彼之志故約斯盜驕者不能遜則有犯上之心故驕斯亂凡此皆人之情也而禮則因而為之節文富者不以有餘而慢於人貧者不以不足而窮其身貴者不以在上而慊於物皆由有禮故也若家富不過百乗所以制富而不使之驕也一夫受田百畝所以制貧而不使之約也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貴而不使之慊也石林葉氏曰貴賤尊卑者節也升降上下者文也有節以制其等有文以別其位則富不驕貧不約貴不慊於上雖然禮之所制者亦多術矣富貴獨先焉者以人道之大欲所存而已矣○慶源輔氏曰約是氣歉驕是氣盈坊主於禮故此著言之作者之謂聖故制富貴聖人之事也慊謂滿足貴不慊於上如滿而不溢高而不危之意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寧者天下其幾上聲矣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衆而以寧謂家族衆盛而不以悖亂致禍則也天下其幾言此三者不多見也詩大雅桑柔之篇貪猶欲也荼苦菜也毒螫蟲也刺厲王言民苦政亂欲其亂亡故寧為荼苦毒螫之行以相侵暴而不之恤也千乗諸侯之國其地可出兵車千乗也都城卿大夫都邑之城也雉度名也高一丈長三丈為一雉家富卿大夫之富也不過百乗其采地所出之兵車不得過此數也○石樑王氏曰貧而好樂添一好字恐非孔子語嚴陵方氏曰制國不過千乗即孔子所謂千乗之國是也千乗之國即百里之國也井田之法方里為井十井為乗百里之國適千乗也都城不過百雉即左氏所謂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都葢公卿王子弟所食之采地雉則五堵也百雉則其城五百堵矣家富不過百乗即孟子所謂百乗之賦也千乗百乗皆以所出之賦言之也乗以車之多少言雉以城之廣狹言或言其多少或言其廣狹互相備也於國言制於家言富皆謂制其富也亦互相備而已所坊之事不止於民經每以民為言者葢民以不足於坊之之道故坊之設也以民為主若夫君子能以禮自坊則無俟乎人為之坊矣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別㣲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別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
  疑者惑而未決㣲者隠而不明惟禮足以章明之分別之也石林葉氏曰章疑異於決疑疑者似同而異章言其顯也決言其成也別㣲異於明㣲㣲者似有而無別言其辨也明言其既著也以其顯疑故貴賤有等以其辨㣲故衣服有別貴賤以爵列也爵以詔德觀其貴賤則知德之有厚薄也衣服以功賜也服以顯庸觀其衣服則知其功之有小大也至於朝廷有位則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視其位則知其定分而行遜避矣○嚴陵方氏曰貴賤有上下之等衣服有隆殺之別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別有位則各安其分而不爭矣
  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別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去聲彼盍旦尚猶患之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弒其君
  楚越之王喪書卒不書葬夷之也君不稱天避天子也大夫不稱君而稱主避國君也詩逸詩也盍旦夜鳴求旦之鳥患猶惡也言視彼盍旦之夜鳴以求曉是欲反夜作晝求所不當求者人尚且惡之況人臣而求犯其上乎不同車遠害也簒弒之禍常起於同姓故與異姓同車則不嫌嚴陵方氏曰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無二日有土者故無二王大而有土者既無二王小而有家者故無二主凡此皆以尊無二上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別也盍旦即月令所謂鶡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人患之者以其亂晝夜故也君臣之別晝夜之象也其可亂之乎故引逸詩以況之乗車之法君在左僕在中央勇士在右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
  食祿也浮在上也才德薄而受祿厚是食浮於人也嚴陵方氏曰賤不貪貴貧不慕富則無爭奪之禍矣故亂益亡夫權輿之無餘不害為賢者伐檀之素餐君子所不為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此亦辭富貴之道也浮與行浮於名之浮同
  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於己斯亡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
  詩小雅角弓之篇爵酒器也嚴氏雲兄弟有因杯酒得罪而怨者此為持平之論以解之言凡人之不善者其相怨各執一偏而不能參彼已之曲直故但知怨其上而不思己過然其端甚㣲或止因受爵失辭遜之節而或至於亡其身亦可念矣○方氏曰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故酒肉以犯齒言三命不齒席於尊東故衽席以犯貴言族人不得戚君位故朝廷以犯君言嚴陵方氏曰貴人而賤己則不驕先人而後己則不爭故民作讓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揚子曰自後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髙之皆謂是矣
  子云利祿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平聲無告
  詩邶風燕燕之篇畜詩作朂勉也莊姜言歸妾戴媯思念先君莊公以婦道勗勉寡人寡人莊姜自謂此以朂為畜者言能容畜我於心而不忘是不偝死忘生之意也○疏曰財利榮祿之事假令死之與生並合俱得君上則先與死者後與生者以此化民則民皆不偝於死者亡謂身為國事而出亡在外存謂存在國內者君有利祿先與在外亡者而後與國內存者以此化民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託也偝死而號無告者言民偝棄死者其生者老弱號呼無所控告也嚴陵方氏曰死謂為國家死其事者亡謂為國家亡而在外者利祿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録其人之功以及其親族而已若周官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禮言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之類皆是也以死者君之心猶所不忘則民勤於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之心猶所不絶則民勉於忠義矣故曰民可以託號無告者呼而無所告訴也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祿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貴人貴有德之人也言君能貴有德者而不吝於班祿則民興於讓善尚有能者而不吝於賜車則民興於習藝賤祿賤車非輕祿器也特以貴賢尚能而不吝於所當與耳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故君子之言常約小人則先言而後行不必其言行之相顧也○鄭氏曰約與先互言君子約則小人多矣小人先則君子後矣嚴陵方氏曰貴人而賤祿尚技而賤車皆謂任賢使能錫予之而無所吝也人謂賢者技謂能者也言祿則爵可知言車則馬可知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乎空言而已故繼之以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去聲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於芻蕘
  上酌民言謂人君將施政教必斟酌參挹乎輿論之可否如此則政教所加民尊戴之如天所降下者矣否則民必違犯也民不天上之所施則悖慢之亂作矣信則不欺於民讓則不恃乎己以此臨民民得不親其上死其長乎故曰民之報禮重也詩大雅板之篇詢於芻蕘問於取草取薪之賤者也引此以明酌民言之意嚴陵方氏曰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之所為未嘗不以民也夫上酌民言則與天合矣故下豈有不天上施者乎言必曰酌者以言有當否斟酌而後行之也上不酌民言則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故曰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民或肆慢而無以相治故曰亂也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上酌民言矣民之報禮重則下天上施矣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
  詩衛風氓之篇履當依詩作體謂卜之於龜筮之於蓍其卦兆之體皆無凶咎之辭也以無咎明不爭不怨之意○石樑王氏曰鄭箋詩既以體為卦兆之體何故於此曲附履字之訛嚴陵方氏曰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可謂不矜伐矣故民不爭也汝且能無己矣故怨益亡○臨川呉氏曰言在上者善稱人過稱己則民化之亦以善讓人而不與人爭也又且人不怨己也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徒洛反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
  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稽考龜卜者武王也謀度鎬京之居葢武王之志已先定矣及以吉凶取正於龜而龜亦協從武王遂以龜為正而成此都焉是武王不自以為功而讓之龜卜也故引以為讓善之證然此兩節所引詩意義皆不甚協慶源輔氏曰善則稱人與人為善之心也過則稱己自任以重之事也聖人不過如是大舜善與人同武王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民不爭始之事也又進則怨益亡又進則民讓善怨益亡則不爭不足言矣民讓善則亡怨不足言矣
  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於內女乃順之於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德於是惟良顯哉
  君陳周書與今書文小異引以證善則稱君之義臨川呉氏曰言人臣善稱君過稱己則民化之皆興起而盡忠於君引書君陳證歸美於君之事於乎歎辭是謂如此也言臣能如此則是良臣而君之名亦顯也
  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泰誓周書引以證善則稱親之義臨川呉氏曰言人子善稱親過稱己則民化之皆興起而孝於親引書泰誓證歸美於親之事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髙宗雲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弛猶棄忘也三年不言見商書説命篇讙今周書無逸篇作雍讙與歡同言天下喜悅之也此條引論語近之引書義不協○石樑王氏曰既有子云又引論語曰不應孔子自言因知皆後人為之且不應孔子發言段段引證如此齊同嚴陵方氏曰子為父隠所謂弛其過也善則稱親所謂敬其美也○石林葉氏曰親之亡也三年無改以終其憂三年不言以思其孝然書言乃雍此言乃讙讙則樂之至也雍則和之至也
  子云從命不忿㣲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
  從命不忿謂承受父母命令之時不可有忿戾之色葢或以他事致忿而其色未平也一説忿當作怠亦通詩大雅既醉之篇言孝子事親無乏止之時馬氏曰從命不忿愛也微諫不倦敬也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
  因睦以合族謂㑹聚宗族為燕食之禮因以致其和睦之情也詩小雅角弓之篇令善也綽綽寛容之貎瘉病也慶源輔氏曰因孝以睦父母之黨因睦以合逺近之族未能孝於其親安能睦其黨乎故曰可謂孝矣綽綽有裕故能合族也交相為瘉豈能合族乎○嚴陵方氏曰於父母之黨猶且睦之況父母乎故可謂孝矣
  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去聲其衣君子以廣孝也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雲厥辟不辟忝厥祖
  父之執與父執志同者也車所同衣所獨故車可乗衣不可衣廣孝謂敬之同於父亦錫類之義也辨別也同位則尊卑相等是不敬也故不同位者所以厚敬親之道書商書太甲篇今書文無上厥字言君不君而與臣相䙝則辱其先祖以喻父不自尊而與卑者同位亦為忝祖也嚴陵方氏曰衣於身最密前言君與異姓同車不同服亦以是而已夫孝所以事父也於父之執猶且如此則孝之所及廣矣故曰君子以廣孝也論語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此言父子不同位曲禮言父子不同席席言所坐之席位言所立之位坐立雖不同其所以辨尊卑之義則一而已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內戲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薄於孝而厚於慈
  曲禮雲恆言不稱老與此意同孝所以事親慈所以畜子言孝不言慈者慮其厚於子而薄於親故也可以娯人而使之樂者戲也可以感人而使之傷者歎也閨門之內謂父母之側戲而不歎非專事於戲也謂為孺子之容止或足以娯親猶雲可爾恨歎之聲則傷親故不為也慶源輔氏曰孝慈一心也然人情多薄於孝而厚於慈者私而已
  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子云祭祀之有屍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方氏曰為親之死故為屍以象其生為神之亡故為主以寓其存經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所以言示民有事也追孝與祭統言追養繼孝同義石林葉氏曰老近於親者也近者猶敬於上則親者民必知孝於下屍則斯須之謹也故祭祀則言屍主者庸謹也故宗廟則言主此特見於有事而已若夫宗廟久而廢壊則修之祭祀立屍以敬之乃所以教民送終也故曰追孝○程子曰祭非主則無依非屍則無享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沒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
  籩豆簋鉶之屬皆祭器用之賓客以寓敬也菲薄而廢禮與過文而沒禮皆不得為敬主人親饋是敬客也客祭其饌是敬主也易既濟九五爻辭禴薄也詩大雅既醉之篇○方氏曰食者利之所存禮則義之所出故言爭利以忘義石林葉氏曰祭器所以事神非同於所安也致敬於賓客則用之亦所以神事之也故大饗諸侯同於禮五帝少之為貴以其內心也故不以菲廢禮多之為貴以其外心也故不以美沒禮惟其不必美也故饋而後食既醉而飽以德唯其不必菲也故殺牛而祭不如夏禴葢君子無意於菲美者示其逺利有志於飽德者示其思義民之反此乃至於爭利而忘義故不言坊者以其事示之而已矣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屍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屍飲三衆賓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
  承奉事之也醴齊醍齊澄酒此三酒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貴薄而賤厚是示民以不貪淫於味也屍飲三主人主婦賓長各一獻也然後主人獻賓是衆賓飲一也尊上者得酒多卑下者得酒少是示民以上下之等也祭禮之末序昭穆相獻酬此以和睦之道教民也堂上者觀室中之禮儀堂下者又觀堂上之禮儀其容有不肅者乎詩小雅楚茨之篇卒盡也言禮儀盡合於法度笑語盡得其宜也嚴陵方氏曰七日戒三日齊並見禮器郊特牲解曲禮曰為君屍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屍者則自下之故云過之者趨走也夫齊戒以承之趨走以避之則敬之至矣故曰以教敬也自水言之則淡者為精甘者為粗若郊特牲所謂酒醴之美𤣥酒明水之尚是也自酒言之則濁者為質清者為文若此所謂醴酒在室澄酒在下是也其質在上其文在下則先王之所尚固可知矣示民以此豈有沈湎之禍哉故曰示民不淫也亦見禮運𤣥酒在室解屍飲三衆賓飲一謂祭祀獻酬之時也尊者飲多而卑者飲少故曰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者因祭祀之酒肉也聚其宗族者謂羣昭羣穆咸在也聚其宗族則交相親矣故曰教民睦也
  子云賓禮毎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逺浴於中霤飯上聲於牖下小斂於戶內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弔於壙上聲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
  賓自外而入其禮不可以不讓喪自內而出其禮不容於不遠其進其加皆以漸致禮之道也章首賓喪並言下獨言喪禮者重卒葬而言餘説見檀弓嚴陵方氏曰毎進以讓每加以逺皆所以示逺逺則所以崇敬也自浴於中霤而下皆喪禮示逺之事弔於壙即檀弓所謂殷既封而弔是也弔於家即所謂反哭而弔是也所弔雖異所以不偝死之意則一然而民至於死則其事盡於此矣人之於此其可以不盡乎故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從周者以其弔於家為盡故也檀弓又曰反而亡焉失之矣則弔於家為盡可知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於賓位教民追孝也未沒喪不稱君示民不爭也故魯春秋記晉喪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弒其父者
  魯僖公九年晉侯詭諸卒冬里克弒其君之子奚齊十年裡克弒其君卓子○方氏曰升自客階而不敢由於主人之階受弔於賓位而不敢居於主人之位所以避父之尊盡為子之孝而己父既徃而猶未忍升其階居其位焉故曰教民追孝也居君之位而未敢稱君之號則推讓之心固可見矣故曰示民不爭也石林葉氏曰升客階不敢代父也受弔於賓位不敢為主也不敢代父而為主者不忘親也故曰追孝古者君薨百官總己以聴冢宰三年則是君不言而冢宰攝之也以其不言故未終喪止稱曰子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唯卜之日稱二君
  推事父之道以事君推事兄之道以事長皆誠實之至豈敢有副貳其上之心乎欲貳其君是與尊者相敵矣故云示民不貳也君子人君之子也有君君在也不謀仕嫌欲急於為政也世子他事皆不得稱君貳唯命龜之時或君有故而已代之則自稱曰君之貳某左傳卜貳圉正謂君之貳故鄭引之雲二當為貳也嚴陵方氏曰孝以事君者推事父之道以事君也弟以事長者推事兄之道以事長也若是則臣不敢貳於其君㓜不敢貳於其長矣故曰示民不貳也
  喪父三年喪君三年示民不疑也
  疏曰君無骨肉之親若不為重服民則疑君不尊今與喪父同示民不疑於君之尊也
  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與曲禮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意同有上下謂卑當統於尊也嚴陵方氏曰不敢有其身者𫝊所謂為人子者無以有己是也不敢私其財者經所謂不有私財是也若是則上之勢不分於下故曰示民有上下也
  故天子四海之內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専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
  曲禮雲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以上四節皆明事君事親之道故總結之曰忘其親而貳其君石林葉氏曰君則統臣者也故天子無客禮君適於臣則為主父則統子者也故父在子不敢有其身私其財以為饋獻○嚴陵方氏曰自無客禮而下並見郊特牲解曲禮曰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君之所賜且不敢受況專之以授人乎故曰示民不敢專也饋即遺也自此遺彼則曰饋自下獻上則曰獻慶源輔氏曰子不敢有其身臣不敢有其室一心也
  子去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祿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戶郭反不菑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祿而賤行
  禮之先幣帛謂先行相見之禮後用幣帛以致其情也此是欲教民以先任事而後得祿之義若先用財而後行禮則民必貪於財利矣無辭無辭讓之節也行情直行己情也禮畧而利行民不能無爭奪矣人有饋遺於己禮也已或以他故或以疾病不能出見其人則不視其饋視猶納也此葢不敢以無禮而當人之禮易無妄六二爻辭今文無凶字田一嵗曰菑三嵗曰畬不耕而穫不菑而畬以喻人臣無功而食君之祿引之以證不行禮而貪利也嚴陵方氏曰幣者帛之名帛者幣之實禮之先幣帛言物以禮為先也孟子謂恭敬者幣之未將是矣禮者事之象幣帛者祿之象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後祿也先財而後禮則徇利而忘義故曰則民利無辭則失取予之宜行情則失利慾之節是非亷讓之道也故曰則民爭弗能見謂主人有故而弗能見饋者也既弗能見則不視其饋凡內物者必視其多寡是否而後內之故也貴祿而賤行者不以行事為先也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斂穧才乂反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爭利以亡其身
  詩小雅大田之篇秉禾之束為把者穧鋪而未束者言彼處有遺餘之秉把此處有不收斂之鋪穧寡婦之不能耕者取之以為利耳伊語辭與今詩文顛倒不同仕則不稼祿足以代耕也田則不漁有禽獸不可再取魚鱉也食時食四時之膳也不力珍不更用力務求珍羞也坐羊坐犬殺食而坐其皮也皆言不盡利之道詩衛風谷風之篇葑蔓菁菜也菲亦菜名詩之意與此所引之意不同詩意謂如葑菲常食之菜不可以其近地黃腐之莖葉遂棄其上而不採猶夫婦之間亦不當以小過而棄其善此引以為不盡利之喻者謂采葑菲者但當採取其葉不可以其根本之美而並取之如此則人君盛徳之聲逺播無有違之者而人皆知親其上死其長矣詩則以及爾同死為偕老也嚴陵方氏曰君子之於利非不取也不盡之而已若九一以治野外什一以治國中周官朝士凡得獲貨賄人民六畜者委之於朝告於士旬而舉之大者公之小者庶民私之澤虞言頒其餘於萬民皆此意自仕則不稼而下亦皆不盡利之事也○石林葉氏曰仕則不稼者不盡利以遺民也食時不力珍者盡仁以愛物也
  子云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別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別也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去聲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橫從茲弓反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
  章明也無嫌無可嫌之行也詩齊風南山之篇今詩作析薪如之何而豳風伐柯篇言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克能也橫從其畝言從橫耕治其田畝也自獻其身謂女自進其身於男子也以此坊民以下十一字舊本在詩云之上今以類推之當在所引詩下嚴陵方氏曰恐民之或淫故禮坊之使有限恐民之無別故禮章之使自明若是則天下之情無可嫌者足以為之紀矣禮器曰君子之行禮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非謂是歟媒所以通相交之情幣所以將相見之禮自獻其身則無俟乎媒幣矣慶源輔氏曰不曰綱而曰紀紀之事衆也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別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上聲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
  厚別厚其有別之禮也卜之卜其吉凶也呉大伯之後魯同姓也昭公取呉女又見論語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
  陽侯繆侯兩君之諡也鄭雲共國未聞○方氏曰大饗者兩君相見之饗也因陽侯之事而廢夫人之禮則陽侯以前夫人固與乎大饗而有交爵之禮矣乃雲非祭不交爵者先儒謂同姓則親獻異姓則使人攝此雲不交爵謂饗異姓國君耳○石樑王氏曰陽侯繆侯既同是侯則殺字當如字讀鄭既未聞其國何以知陽侯為弒君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去聲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德
  寡婦之子見曲禮避逺者以避嫌故逺之也慶源輔氏曰既避之又逺之以色大欲當謹坊也色厚於德言好色厚於好德也
  子云好德如好色
  鄭雲此句似不足
  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逺去聲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淫泆而亂於族
  諸侯不內娶若下娶本國卿大夫士之女則是如漁者之於魚但以貪欲之心求之也故云漁色荒於色則紀綱弛民之昏禮亦化之而廢致逺色者所以立民之紀使不以色而廢禮亂常也餘並見前嚴陵方氏曰孟子曰好色人之所欲也故經傳每以是況其所好之篤者祭義曰如見親之所愛加欲色然論語賢賢易色此雲好德如好色以言其所好之篤而已婦人疾問其安否不問其疾之所在也凡此皆以逺嫌而已餘並見曲禮解
  子云昏禮壻親迎去聲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
  舅姑女之父母也承進也子女也論語註雲送與之也儀禮父戒女曰夙夜無違命母戒女曰無違宮事皆恐事之違也末世禮壊故有男行而女不隨者亦有親近而女不至者○成氏曰婦人謂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亦謂妻之父母曰舅姑但加外字耳夫婦齊體父母互相敬也
  中庸第三十一  朱子章句











  禮記大全卷二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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