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析疑 (四庫全書本)/卷05

卷四 禮記析疑 卷五 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析疑卷五
  翰林院侍講銜方苞撰
  王制
  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
  侯國不設中大夫何也王朝六官之貳及官中要職皆中大夫故侯國小司徒小司冦之類必爵以下大夫乃與王朝有別舊説五大夫於經傳無徴疑三卿之貳以次分攝治典禮典刑典之事而治職之司㑹禮職之大司樂體大事殷故別設一大夫而為五也既不立中大夫而下記大國乃別有上大夫何也於下大夫之中又分上下也其諸貳三卿者為上而別設者為下與既曰上大夫卿又曰下當其上大夫而不慮稱名之混者文承次國之中卿當大國之下卿後則於五大夫中別分上下明矣春秋時更有嬖大夫則庶邦之亂制耳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周官與孟子封國之數懸殊而按其實則不甚相逺蓋孟子言班祿之制故惟計榖土周官言封國之度故並計山川藪牧疆潦附庸以定邦域見於春秋者公惟宋男惟許其始封疆域於傳無徴至於分土惟三以諸侯之國方四百里計之為方百里者十六山川城郭塗巷三分去一為方百里者十有一方十里者六有竒又以一易再易之數除其半為方百里者五方十里者八有竒又以藪澤汎流五而當一十而當一者計之又以附庸在邦域者除之其嵗耕口授之榖土亦不過百里有竒耳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畧同猶今壯縣四封常數百里而編賦籍者不過數十里羣儒特未之察耳詳見周官析疑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
  鄭任鑰曰小國之二卿命於君者若繫上卿則當大國之下卿若繋中卿則當大國之上大夫若繋下卿則當大國之下大夫
  天子百里之內以共官千里之內以為御
  凡祭祀賓客師田皆天子所御不獨服用也與周官大府頒財式法㣲異者記所述不獨周制也
  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疏卒是卒伍州猶聚也俱未安卒疑萃字傳寫之誤或簡剝也分州以建國故總所建之國而曰州不必別為之義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篇首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則五人皆下大夫也馬氏謂有上中下似據左傳鄭子産謂公孫楚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然春秋時列國多僭制鄭伯男也而具六卿有冢宰未可據以言禮 疏謂士統稱上對府史而言府史非士不得與士差分上下蓋國中之中士下士皆命於君故對鄉遂之士其長所自辟除者而稱上耳
  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
  此簡原繫下當其下大夫後移置此蓋篇首已分上中下為三等而又雲上士二十七人若不明著其數則不知二十七人中包三等之士故特表而出之示中士下士與上士各居三分之一而無多少之差也若如註疏為聘㑹之相當則當雲其中士上士位各當其上之中下其義始明不宜言數言居且曰其有者正承上文上士二十七人而言其中又有中士下士之別者爵等雖異而設官之數則與上士同也然則二十七人何以通稱上士也此為朝廷之士對鄉遂公邑都家之士而為上也然則三等之國士介之相當何以不言也觀於卿大夫之相當而可得其差也
  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
  注謂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是也周官太宰施典於邦國統曰設其參蓋國雖小而六職無一可闕非立三卿不能兼攝又以次國二卿命於天子差之則小國宜一卿得命也左傳晉使鞏朔獻齊㨗於周王讓之曰不使命卿鎮撫王室設小國無命卿則節春秋以承王事將孰使任之疏乃以鄭注周官三命受位謂列國之卿三命始有列位於王朝與此記相糾挐不知康成注諸經不過望文為義各據一方非聖經賢傳安能義無不貫哉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
  漢儒以三叔監殷周官太宰職施典於邦國而建其牧立其監尚書又雲王啓監厥亂為民故臆為此説非先王之制也命為一州之伯必忠誠素著威徳衆孚而復遣大夫三人以監之漢唐英主當艱難倉卒之際且不肯為而先王乃定此為國典乎周官所謂牧五等國君也尚書以倡九牧史記武王徴九牧之君登豳阜以望商邑則非八州州牧可知所謂監即屬長監五國連帥監十國層累而上以至州伯是也梓材王啓監亦謂此至於三叔各有國號則非大夫明矣殷地廣大故建周親之國參錯其間武庚亂萌周公必預見之故使監察不得為大夫監於方伯國內之徴
  天子之縣內諸侯祿也外諸侯嗣也
  仕者世祿蓋一世二世之世非世世子以田祿也三十年為一世父為公卿大夫則祿及其子而止若世世予以田祿則無田可給而不得不世官矣詩稱曾孫蓋王子弟或公卿有大勲勞而賜以采邑非凡仕者皆得世有其田且變雅多宣平以後之詩或周制之末失也觀此記內諸侯祿外諸侯嗣則知公卿大夫之不世矣若世其田是嗣也 天子縣內之諸侯則祿也俗讀縣字斷句誤 註疏以稱縣內決此為夏制非也縣之名肇自周官六遂中大邑也畿內與侯國皆有之呂不韋作月令始雲合諸侯制百縣以百縣與諸侯相對則秦以百縣為畿內明矣曰制始為此制也康成時猶近古故凡言古法後儒不敢輕易然經傳為所蔽蝕者亦不少矣
  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
  漢儒作王制者各述所聞或參以己意註疏必以周官之法求之其不合者則推而屬之夏殷皆無益之辯也但學者宜知先儒於經傳內一字一句必徧考羣書以求盡其義類亦可以破學而不思之習
  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
  疏謂二者皆殷法引洛誥祭統甸師之文以證之皆近之而非也記者蓋舉其大畧謂司士論辨官材必與同進之羣士共定其議於朝士師協日刑殺各陳屍於鄉遂縣方之治所是為與衆棄之耳若洛邑初成告周公留後乃成周時最大之事即祭統所云祭之日君降立於阼階下而命之者亦必貴臣要職若始進序遷之士一一待大祭而命於廟勢不能行至殺於甸師氏惟王族及有爵者其事甚稀故畧焉若謂殷法貴賤皆刑於市則舜初命官即雲五服三就殷先王何故必易之
  示弗故生也
  故家語作欲聖人心如天地而有不欲其生者何也先王之世生養遂教化明而淫用非彝是皆生有害於人死實無可惜者也故不蓄不養而屏之逺方使惡無可逞求生不得而少自斂輯則裔荒之人必用其所能而役使之使為患於鄉里而未罹於法者知上不欲其生與求生於遠方之苦必怵然於邪惡之害身而不敢犯是即先王好生之心拯民於陷溺之道也
  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命庶邦之大師陳詩司市納價而王朝之大師司市以白於王使王知民風之不淳好惡之不類非民之過乃庶邦君臣之失其職而庶邦之失職由於王徳之不型也
  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
  不孝不敬之罪重而罰轉輕者繼世之君怠玩無志者往往有此如魯文公是也以削地絀爵警之足矣變禮易樂革制度衣服之罪似輕而罰轉重者作聰明亂舊章則桀驁難馴末流之禍將有不可測者革制度衣服其跡尤顯故正其名曰畔 陳從王曰不敬不孝罪止其身故削地絀爵以懲惡變禮易樂革制度衣服則包藏禍心非流討不足以弭禍也
  歸假於祖禰
  伊尹訓太甲即雲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則殷已前天子七廟舊矣疏雲唐虞五廟殷六廟特據緯書不足信也
  考禮正刑一徳以尊於天子
  躬行不敦則禮雖考下不能化懐惡而討則刑雖正令不能從故必一其徳然後禮與刑之本立能安其國以崇天子觀此則知亮采有邦者必日嚴六徳而皇建其有極宜先慎徳以作之型矣不曰一心惟曰一徳何也欲民之循禮畏刑凡為人君者有同心而徳則多至於二三故記曰後王命冡宰降徳於衆兆民內則所言齊之以禮也不曰布教而曰降徳者必後王能明明徳以為天下先而庶邦君臣罔不惟徳之勤然後羣黎百姓式於禮而不入於刑詩所謂徧為爾徳也天子之尊莫過於是矣
  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
  戎狄內侵臣子簒弒必待天子之九伐則恐失機㑹之宜而後或難制故使方伯専征六服遼廓獄訟放紛三刺三宥必與國民共之非王官遙制所能得其實情也故使諸侯専殺此三代常法至周官則又設訝士掌侯國之獄訟四方之有治於士者得造焉蓋慮本國司政典獄聽斷或失其平而民窮於無告也其有亂獄則訝士往而成之以獄有疑必訊於介衆也此又朱子所稱周公運用天理爛熟處 凡命為方伯必賜弓矢建為五等之君必賜鈇鉞非有賜有否也
  未賜圭瓚則資鬯於天子
  成國賜圭必並賜瓚子男執璧無以為瓚柄故不賜也五等之君得専刑殺而不賜弓矢則非方伯有命不敢擅興國雖小刑殺當使得専而圭瓚不輕賜又所以使庶方小侯勤思其職以冀加地進律得圭瓚之賜以致孝享於先君也
  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
  古者王太子學在虎門貴遊子弟亦學焉故侯國之小學亦在公宮南之左制與王朝同也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不學於公宮者則入太學少長同之其衆子則庶子之官掌之㓜者學於家塾漸進於黨庠及成人然後升於州序以待鄉大夫之賓興或隸於宮正以備宿衛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受命於祖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
  古者天子出征受成於學以授律合謀必與有道有徳者同其議也周官大司樂職凡有道有徳者使教於成均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禁暴正亂質諸先師先聖而無所疑也是之謂王者之師
  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
  周官四時皆田此或夏殷之制陳氏集説似指下乾豆賓客君庖為三田於辭事皆不可通註疏夏不田亦無以見其然
  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
  喪三年不祭蓋主孤不親即事而攝主代之商書伊尹祀於先王周官量人職凡宰祭與鬱人受斝厯宗伯職王不與祭則攝位則宗廟之祭可攝明矣曽子問天子崩諸侯薨祝取羣廟之主藏之祖廟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未卒哭藏羣廟之主為不祭也主既反其廟則時祭安可廢乎既殯五祀行於宮中況五廟七廟之祭而可廢至三年之久乎蓋惟祭天地社稷主孤越紼而往若宗廟之祭則攝主代之五祀則祝史薦之山川百祀則有司舉之宗廟之祭重大與天地社稷等而可代者主孤之痛先祖鑒照非外事比也外事而可代者卑小也宰我雲三年不為禮據主喪者之身而言未可為不祭之證且如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即主喪者亦何嘗不身為禮特他禮則皆廢不舉耳 張子曰父在為母喪則不敢見其父不敢以非禮見也天子以父之喪見上帝是以非禮見上帝也按父之喪非時見乎母不入門母喪不見父未知何據即或有之恐為不敢以哀容感動尊者與父在不杖堂上不杖同意非謂無禮也天子承兆民於天地與士庶人不同如康王以冕服受顧命見諸侯必成王即位時周公所用之禮未可輕議
  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
  庶人無雨具疑或為雨止故特明之貴者不必言也鄭任鑰曰庶人分㣲禮簡縣䋲下棺雖雨可以集
  事貴者禮事重大不嫌更舉
  喪不貳事
  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而庶人三年不從政者非獨遂其哀情亦寛其財力使得自營其生以更喪之所費也
  祭從生者
  鄭孔辨盧植奠從死者之非皆未得其要領試思子為大夫父母在時既以大夫之牲鼎養而死後忽以士庶人之禮奠其義何居且士之遣奠且加隆而用少牢則其謬不攻而自破矣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
  自適士至庶人皆得祭祖禰知然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若庶人不得祭祖尚何祔食之有楚語士庶人不過其祖
  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
  疏雲牲器之異非謂尊卑非也惟尊卑不同故牲器不得不異耳所引周官大行人惟饗獻之數可視若牢禮則饔餼𢎞多以非一人一日之用也祭安得視之
  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
  天子社稷皆太牢舉其下則上焉者不必言也諸侯社稷皆少牢著其殺知宗廟必加隆也
  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
  疏據晏子春秋謂祭以首時薦以仲月強汨經傳本義以成其説謂周官四仲祭者因田獵而獻禽非正祭經曰獻禽以享礿獻禽以享烝而謂非正祭可乎春秋亂世之事固不足憑而烝嘗禘不用孟月或乃以不棄周禮而用仲月也月令薦以孟月季月正祭用仲月之徴而又以人君人臣用月不同自掩飾不亦謬乎
  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
  薦必用新方春榖皆陳故獨舉蔬也
  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
  興事任力興民事以任其力也周官以九職任萬民皆所以盡其力山川沮澤限隔寒燠四時之氣所行各有先後程子以食韭知地氣之異如今皖桐稻熟以季夏金陵則在季秋故必量地遠近以候驗四時之氣然後可以興事任力也注謂力役之徵方言度地居民不應舍民事而遽及力役之徵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
  地耕地也邑四井之民所聚處也故必量四井地形以制之度地以居民中田之廬也邑既與四井之地相得中田之廬又與一井之地相得故曰參相得
  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
  冠禮修然後童嬉之性可節昏禮修然後嗜欲之性可節喪禮修然後哀樂之性可節邪薄者節其樂篤厚者節其哀祭禮修然後敬怠之性可節怠者不敢不勉敬者各有其差鄉飲鄉射之禮修然後敖惰之性可節相見之禮修然後高亢之性可節卑㓜者必致其恭尊貴者亦不敢汰明君臣之教所以興其仁敬之徳也明父子之教所以興其孝慈之徳也明夫婦之教所以興其和正之徳也明兄弟之教所以興其友恭之徳也明朋友之教所以興其信義之徳也明長㓜之教所以興其遜悌之徳也明賓客之教所以興其敦睦之徳也淫者過也有政以齊飲食則豐凶有限貴賤有等老者黎民有制所以防其貪饕之過也有政以齊衣服則吉凶有差上下有經製作有法所以防其淫侈之過也有政以齊事為則百工技術毋敢自作聰明所以防其淫巧詭異之過也有政以齊別異則五方器械毋敢變其故常所以防其喜新改作之過也有政以齊度量數制則工不敢妄作賈不敢濫収市不敢雜陳所以防其姦偽靡害之過也然道徳不一則六禮七教八政皆虛器而下視為具文民俗豈可得而同哉必自家塾黨庠州序國學皆崇四術明先王之道以正人倫而無異見異聞以溷其耳目惑其心志則自王太子王子羣後之世子公卿大夫士之子以及田野之秀民惟道之知而由王朝以達六服朝無不信道之君子則道可一矣天子議道自己自昭明徳以正朝廷百官則而象之乃布徳於衆庶兆民則觀感興起莫不遵王之道遵王之路而徳可一矣自周衰幽厲變道宣平失徳然後老莊楊墨之説橫而道不一王臣內亂諸侯放恣強家僭逼姦豪百出而徳皆悖所以大敗天下之俗至於抵冒殊捍熟爛而不可振救也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
  周官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所謂出者進而為王朝之官即司徒所升是也所謂入者退而為鄉遂之吏即司徒所不升者是也蓋興其才徳之大者而升於太學則將為公卿大夫以臨長之興其行能之小者為鄉遂之吏則遂治其比閭族黨之事三王之世所以不患選舉之不公而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用此道也
  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鄉所升士曰選者選於儕輩而得之也司徒所升曰俊者非才俊不足以語大人之學也既升於學又名曰造士者以樂正所造之士不獨俊士也凡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五以上並入大學曰造士始足以包之詩曰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才徳未成而方有造之時亦不可以征役慁之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崇四術標詩書禮樂為四術也立四教立為四時之教即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也詩書絃誦而已禮樂則執其器習其容有進反趨走袒踴舞蹈之事非盛暑嚴寒所宜也文王世子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者統舉二時則不必於盛暑嚴寒之月
  王太子王子羣後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
  羣後諸侯入承王官者
  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
  三日不舉俾王愓然於躬行之不足以化民而自責也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學所升士曰進者造之而徳成始可進而用之也不曰論俊士之秀者而曰造士何也升諸司馬者國子為多不獨司徒所升俊士也總而言之則皆大樂正所造之士耳
  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論定於司馬者司徒樂正所教以徳行為王及入官則天資之材剛柔敏鈍各有所宜必使司馬論之然後內外文武各得其任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軍旅司馬之事也而有發則司徒教之者非徒作其武勇亦聲以禮義使知親上死長也教田獵以習五戎司徒搢撲北面誓之義亦如此扑作教刑軍旅而用教刑使秉禮向方之意
  郵罰麗於事
  郵如字置郵傳命遞相厯也罰之輕重上下必遞考之如郵之徧厯使與所犯之事相附麗而後可斷也
  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氾與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輕重曰序制刑之差也淺深曰量犯法之情也比如呂刑上下比罪之比法無明條則或上或下比附而成之 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所以輕重淺深事與罰得相麗也自晉鄭制刑秦漢造律意論慎測無所用之而吏胥假律例以售其姦典獄者莫能正矣朱軾曰五刑之屬三千皆為無恩無義者設恩莫
  親於父子義莫大於君臣以是二者權衡所聽之訟而定其刑刑無不平矣
  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聽之
  疏雲鄉師不掌獄是也然合鄉士士師而曰鄉師則辭不當律疑注本鄉士而傳冩誤師耳蓋正掌鄉獄者鄉士正掌遂獄者遂士也士師則與大司冦共聽者本文雲正聽之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冦則不得以士師為正故獨以鄉士遂士等當之
  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
  既曰凡作刑罰輕無赦又別出此條其事各異也周官大司冦以五刑糾萬民刑也圜土嘉石所収罷民及書所稱五刑不簡正於五罰者罰也士師以五禁左右刑罰一曰宮禁二曰官禁三曰國禁四曰野禁五曰軍禁皆以木鐸徇於朝書而縣於門閭則此記所謂執禁以齊衆也過者怠慢而違禁尚未麗於刑罰也各隨其輕重而懲之無赦則習而陷於大惡者必漸少矣
  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
  此數條不粥同而所以不粥則異圭璧金璋天子所以命諸侯也粥於市則委王命於草莽矣寄公之子孫無所用之則以獻所寓國君或遺兄弟婚姻之邦俾以共聘享亦所不禁但不可粥於市耳車服君所命也宗廟之器君所以隆其祖考也粥之則辱國與親莫大焉即終見廢退不敢復用亦使子孫守藏之可也大夫雖用索牛不得如天子諸侯有養獸之官然必前期求索毛體完善者異其牢棧豐其芻豢旬日而後用之若旋取於市是儕神饗於生人之膳羞也且祭以犧牲必有田祿者也牲不夙具得非苟簡於追養乎故禁其粥所以使用牲而不預備者知所恥也戎器非弓矢之比故戈㦸必出師而後授漫陳於市近於不祥士大夫休老而無賦於軍行則以假其同官卒伍則與比閭交易可也 戎器不粥而兵車得粥者古者家不蔵甲而大夫皆有賦乗周官士大夫之兵器司兵司戈盾臨事授之卒伍之兵器小司徒率其屬以嵗時簡稽故不得私粥若大夫中廢或既沒所有兵車不聽其粥則棄於無用故無禁也
  衣服飲食不粥於市
  防民之惰也
  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天子齊戒受諫
  受諫即受簡記中所列之儀法所避之諱惡也郊特牲雲卜之日王親立於澤以聽誓命受教諫之義也春秋傳申之㑹楚子使椒舉侍以規過猶古之遺法
  司㑹以嵗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齊戒受質大樂正大司冦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嵗事制國用
  陳氏集説司㑹質一嵗之計要於天子而先之冡宰非也觀下文司徒司馬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則司㑹所質乃徑達於天子明矣冡宰齊戒受質者天子省之而復下於冡宰使聽決也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者繼司㑹而質非因司㑹而達也司徒司馬司空齊戒受質者亦復下使聽決也又謂六官獨不言宗伯為無可嵗㑹亦非也司㑹曰嵗成計要也周官司㑹職所謂以嵗㑹考嵗成也三官及百官第曰成乃治狀非財用之計也周官小司徒所謂考屬官之治成也冡宰嵗終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所謂受其㑹即司㑹所考之嵗成也所謂正其治乃百官之治成也謂宗伯無可嵗㑹是以百官三官所質為財用之計也誤矣大樂正大司冦市三官特以其成質於天子者人材之成敗刑獄之多寡百物之豐耗尤天子所當留聽也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者百官所治各有定式或其事細微故先之三卿三卿先自聽決而後總質於天子不每事以煩天子之聽也此三官即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也大司冦以六官之長而與樂正司市同質其成天子受之以下於司徒司馬司空而不使參決者刑獄至重司冦所聽不復使自決之欲參伍出入以得其情實慎之至也司冦以獄之成獻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意亦如此宗伯無所質亦不受百官之質者國子之進退則樂正主之其餘所涖禮樂之事無可質者又秩宗之職惟寅惟清不宜以他事紛擾其心故百官之成亦不使聽也百官之成不闗於冢宰者冢宰統衆職不能一一致詳故先之三卿使聽決而後冢宰正焉小宰職所謂嵗終令羣吏致事冢宰職所謂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是也
  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五十養於鄉乃鄉遂都家公邑庶士之老也知非庶民之老者鄉飲酒義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黨正縣正之類屬而飲食故曰養於鄉也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則朝士大夫之老也黨正縣正以上之老宜附焉其庶士雖至六十七十仍宜鄉之大吏州長遂大夫主養之不言者五十且養則過此不待言矣朝士之五十者無文何也祭祀賓射凡士之與執事者皆賜爵有薦俎至於煇胞翟閽無遺馬又何事特聚而飲食之哉庶民之老則引年者是也 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州有序所謂鄉學也五十者家一人亦萬二千五百州序能容之乎即置逺縣邑國中及郊外六十者亦不可以數計國中小學能容之乎此於經傳雖無明文而以理測之決知不然也
  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
  國老卿大夫之老也庶老庶士之老也庶人之老及死事者父祖則有司各就其地養之引年之政是也若並養於學則無地以容其席位先王制禮以辨上下定民志故士爵卑則朝不坐燕不與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皆謂士大夫於學校設輿臺席位而天子諸侯親與為禮非所以示民也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
  注謂庶人之老衆多當校其年以行復除疑復除之外尚有恩賜如漢法百戶牛酒之類至死事者之老孤其有爵者君親饗食之周官外饔職邦饗耆老孤子是也庶人則有司各就其地饗食之記春饗孤子秋食耆老是也庶民之老之有徳行者則當附鄉遂庶士之老而地有司饗食之
  自恆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遙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遙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於流沙十里而遙
  此舉南北東西大界故青兗揚梁之域無及焉蓋自東河至於東海徐州之域也舉此而徐北之青徐南之兗東西之界視此矣自江至於衡山荊州之域也舉此而荊東之揚荊西之梁南北之界視此矣
  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步
  東田疑秦人語也春秋傳晉人使齊盡東其畝齊人曰惟吾子戎車是利秦開阡陌必多東畝以利戎車故漢初儒者猶相承而曰東田
  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㓜朋友賓客
  五倫獨朋友列而為三蓋其道非一長㓜者以齒相次泛交也朋友者以義相合深交也賓客者以政事相接邦國之交也




  禮記析疑卷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析疑>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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