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編 (四庫全書本)/卷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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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稗編卷九十四     明 唐順之 撰奸
  仲尼論奸雄       家 語
  孔子為魯司寇攝行相事有喜色仲由問曰由聞君子禍至不懼福至不喜今夫子得位而喜何也孔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樂以貴下人乎於是朝政七日而誅亂政大夫少正卯戮之於兩觀之下屍於朝三日門人聞之趨而進至者不言其意皆一也子貢後至趨而進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也今夫子為政而始誅之或者為失乎孔子曰居吾語汝其故天下有大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逆而險二曰行辟而堅三曰言偽而辨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卯皆兼有之故其居處足以掫音聚徒成黨其談説足以飾褒榮衆其彊禦足以反是獨立此乃人之奸雄者也不可以不除夫殷湯誅尹諧文王誅潘正周公誅管叔太公誅華士管仲誅付乙子産誅鄧析凡此七子皆異世而同誅者以七子異世而同惡故不可赦也詩曰憂心悄悄慍於羣小小人成羣斯足憂矣
  八姦論         韓 非
  凡人臣之所道成姦者有八術一曰在同牀何謂同牀曰貴夫人愛孺子便僻好色此人主之所惑也託於燕處之虞乘醉飽之時而求其所欲此必聴之術也為人臣者內事之以金玉使惑其主此之謂同牀二曰在旁何謂在旁曰優笑侏儒左右近習此人主未命而唯唯未使而諾諾先意承㫖觀貌察色以先主心者也此皆俱進俱退皆應皆對一辭同軌以移主心者也為人臣者內事比以金玉玩好外為之行不法使之化其主此之謂在旁三曰父兄何謂父兄曰側室公子人主之所親愛也大臣廷吏人主之所與度計也此皆盡力畢議人主之所必聼也為人臣者事公子側室以音聲子女收大臣廷吏以辭言處約言事事成則進爵益祿以勸其心使犯其主此之謂父兄四曰養殃何謂養殃曰人主樂美宮室臺池好飾子女狗馬以娛其心此人主之殃也為人臣者盡民力以美宮室臺池重賦歛以飾子女狗馬以娛其主而亂其心從其所欲而樹私利其間此謂養殃五曰民萌何謂民萌曰為人臣者散公財以説民人行小恵以取百姓使朝廷市井皆勸譽已以塞其主而成其所欲此之謂民萌六曰流行何謂流行曰人主者固壅其言談希於聴論議易移辯説為人臣者求諸侯之辯士養國中之能説者使之以語其私為巧文之言流行之辭示之以利勢懼之以患害施屬虛辭以壊其主此之謂流行七曰威強何謂威強曰君人者以羣臣百姓為威強者也羣臣百姓之所善則君善之非羣臣百姓之所善則君不善之為人臣者聚帶劒之客養必死之士以彰其威明為已者必利不為已者必死以恐其羣臣百姓而行其私此之謂威強八曰四方何謂四方曰君人者國小則事大國兵弱則畏強兵大國之所索小國必聴強兵之所加弱兵必服為人臣者重賦歛盡府庫虛其國以事大國而用其威求誘其君甚者舉兵以聚邉境而制歛於內薄者數內大使以震其君使之恐懼此之謂四方凡此八者人臣之所以道成姦世主所以壅刧失其所有也
  論人君審奸雄之情    蘇 轍
  將求御天下之術必先明於天下之情不先明於天下之情則與無術何異夫天下之術臣固已畧言之矣而又將竊言其情今使天子皆得賢人而任之雖可以無憂乎其為奸然猶有情焉而不可以不知蓋臣聞之人有好為名髙者臨財推之以讓其親見位去之以讓其下進而天子禮焉則以為歡進而不禮焉則雖逼之而不食其祿方為㢘恥之節以髙天下若是而天子不知焉而豢之以厚利則其心赧然有所不平人有好為厚利者見祿而就之以優其身見利而取之以豐其家良田大屋惟其與之則可以致其才如是而天子不知焉而彊之以名髙則其心缺然有所不悅於其中人惟無好自勝也好自勝而不少柔之則忿鬬而不和人惟無所相惡也有所相惡而不為少避之則事其私怒而不求成功素剛則無折之也素畏則無彊之也彊之則將不勝而折之則將不振凡此數者皆所以求用其才而不傷其心也然猶非所以馭天下之奸雄蓋臣聞之天下之奸雄其為心甚深而其為跡也甚微將營其東而形之於西將取其右而擊之於左古之人有欲得其君之權者不求之其君也優游翺翔而聴其君之所欲為使之得其所欲而油然自放以釋天下之權天下之權既去其君而無所歸然後徐起而收之故能取其權而君不之知古之人有為之者李林甫是也夫人既獲此權也則思専而有之専而有之則常恐天下之人從而傾之夫人惟能自固其身而後可以謀人自固之不暇而欲謀人也實難故古之權臣常合天下之爭天下且相與爭而不解則其勢無暇及我是故可以久居而不可去古之人有為之者亦李林甫是也世之人君茍無好善之心幸而有好善之心則天下之小人皆將賣之以為奸何者有好善之名而不察為善之實天下之善固有可以謂之惡而天下之惡固有可以謂之善者彼知吾之欲為善也則或先之以善而終之以惡或有指天下之惡而飾之以善古之人有為之者石顯是也人之將欲為此釁也將欲建此事也必先得於其君欲成事而君有所不恱則事不可以成故古之奸雄刧之以其所必不能其所必不能者不可為也則將反而從吾之所欲為古之人有為之者驪姬之說獻公使之老而避禍是也此數者天下之至情故聖人見其初而求其終聞其聲而推其形蓋惟能察人於無故之中故天下莫能欺何者無故者必有其故也古者明王在上天下之小人伏而不見夫小人者豈其能無意於天下也舉而見其情發而中其病是以愧恥退縮而不敢進臣欲天子明知君子之情以養當世之賢公名卿而深察小人之病以絶其自進之漸此亦天下之至明也
  論大臣去小人之難    蘇 軾後同
  以義正君而無害於國可謂大臣矣天下不幸而無明君使小人執其權當此之時天下之忠臣義士莫不欲奮臂而擊之夫小人者必先得於其君而自固於天下是故法不可擊擊之而不勝身死其禍止於一身擊之而勝君臣不相安天下必亡是以春秋之法不待君命而誅其側之惡人謂之叛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是也世之君子將有志於天下欲扶其衰而救其危者必先計其後而為可居之功其濟不濟則命也是故功成而天下安之今小人君不誅而吾誅之則是侵君之權而不可居之功也夫既已侵君之權而能北面就人臣之位使君不吾疑者天下未嘗有也國之有小人猶人之有癭今人之癭必生於頸而附於咽是以不可去有賤丈夫者不勝其忿而決去之是以去疾而得死漢之亡唐之滅由此故也自桓靈之後至於獻帝天下之權歸於內豎賢人君子進不容於朝退不容於野天下之怒可謂極矣當此之時議者以為天下之患獨在宦官宦官去則天下無事然竇武何進之徒擊之不勝止於身死袁紹擊之而勝漢遂以亡唐之衰也其跡亦大類此自輔國元振之後天子之廢立聴於宦官當此之時士大夫之論亦惟宦官之為去然而李訓鄭注元載之徒擊之不勝止於身死至於崔昌遐擊之而勝唐亦以亡方其未去是纍然者癭而已矣及其既去則潰裂四出而繼之以死何者此侵君之權而不可居之功也且為人臣而不顧其君捐其身於一決以快天下之望亦已危矣故其成則為袁為崔敗則為何竇為訓注然則忠臣義士亦奚取於此哉夫竇武何進之亡天下悲之以為不幸然亦幸而不成使其成也二子者將何以居之故曰以義正君而無害於國可謂大臣矣
  
  天下之權在於小人君子之欲擊之也不亡其身則亡其君然則是小人者終不可去乎聞之曰廹人者其智淺廹於人者其智深非才有不同所居之勢然也古之為兵者圍師勿遏窮寇勿追誠恐其知死而致力則雖有衆無所用之故曰同舟而遇風則胡越可使相救如左右手小人之心自知其負天下之怨而君子之莫吾赦也則將日夜為計以備一旦卒然不可測之患今君子又從而疾惡之是以其謀不得不深其交不得不合交合而謀深則其致毒也忿戾而不可解故凡天下之患起於小人而成於君子之速之也小人在內君子在外君子為客小人為主主未發而客先焉則小人之詞直而君子之勢近於不順直則可以欺衆而不順則難以令其下故昔之舉事者常以中道而衆散以至於敗則其理豈不甚明哉若夫智者則不然內以自固其君子之交而厚集其勢外以陽浮而不逆於小人之意以待其間寛之使不吾疾狃之使不吾慮啖之以利以昏其智順適其意以殺其怒然後待其發而乘其隙推其墜而挽其絶故其用力也約而無後患莫為之先故君不怒而勢不偪如此者功成而天下安之今夫小人急之則合寛之則散是從古以然也見利不能不爭見患不能不避無信不能不相詐無禮不能不相瀆是故其交易間其黨易破也而君子不務寛之以待其變而急之以合其交亦已過矣君子小人雜居而未決為君子之計者莫若深交而無為茍不能深交而無為則小人倒持其柄而乘吾隙昔漢髙之亡以天下屬平勃及髙後臨朝擅王諸呂廢黜劉氏平日縱酒無一言及用陸賈計以千金交歡絳侯卒以此誅諸呂定劉氏使此二人者而不相能則是將相相攻之不暇而何暇及於劉呂之存亡哉故其説曰將相和調則士豫附士豫附則天下雖有變而權不分嗚呼知此其足以為大臣矣夫
  論魏武遺令       司馬光
  司馬光言於劉安世曰昨夕㸔三國志識破一事因㑹取三國志及文選示安世乃理㑹武帝遺令也光曰遺令之意何如安世曰曹公平生奸至此盡矣故臨死諄諄作此令也光曰不然此乃操之微意也遺令者世所謂遺囑也必擇𦂳要言語付囑子孫至若纎細不要𦂳之事則或不暇矣且操身後之事有大於禪代者乎今操之遺令諄諄百言下至分香賣履之事家人婢妾處置詳盡無一語語及禪代之事其意若曰禪代之事自是子孫所為吾未嘗教為之是實以天下遺子孫而身享漢臣之名此遺令之意歴千百年無人識得昨夕偶窺破之
  論奸臣盜國       真徳秀後同
  按自古奸臣欲盜其君之國非挾宮闈之助合左右之交則不能獨為故寒浞之相羿也行媚於內而施賂於外內外盤結無一發其奸者然後得以愚弄上下而恣其所欲為使羿無從禽之荒則茲心未惛猶有時而覺也故又娛羿于田使之馳騁弋獵以汨亂其精神顛倒其志慮於是詐慝之謀得立而取羿之國戕羿之身若反手然當有夏之時風俗淳質已有巧於簒盜如寒浞者況後世哉是以虞周君臣更相勑戒曰無逸遊無耽樂以此為防後世猶有湛於酒色而舉國授人如漢成帝者
  觀奸臣忠臣
  自昔忠臣欲其君之賢且明者必勸之以躬攬萬機日臨羣臣如太陽之燭萬物輝光所發無所不被然後已得以輸其忠誠而措天下於安自昔奸臣欲其君之愚且暗者必勸之以深居宮省託耳目於左右之便嬖而下情之隠伏政令之得失一無所覩然後已得以肆其奸慝而擠天下於亡忠臣奸臣之分亦觀於是而已矣
  論小人竊寵
  按自昔小人將竊權寵必先窺伺主意而迎合之蓋人主好惡不同喜怒難必非潛觀密測得其指意則無以為容悅取媚之地故薛公事齊王王有愛姬七未知所立薛公獻七珥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請立以為夫人王從之申不害相韓昭侯昭侯謀之以事甲子未知侯之所欲也則使同列二人先陳其計微視昭侯所悅而言之昭侯大悅奸臣事君多合少忤者以其能覘上意所在故也石顯之見信於漢元蓋用此術
  論傾擠之術
  賈充與任愷皆為帝所寵任充欲専名勢而忌愷乃薦愷為吏部尚書愷侍覲轉希充因與荀朂等承間共譖之愷因是得罪廢於家
  按小人之害君子其情狀非一當庸闇之主則顯擠之恭顯之於蕭望之是也當材明之主則隂排之賈充之於任愷是也晉武雖未得為賢君然非庸闇者比又愷亦為帝寵任而充欲傾之則亦難矣故前稱其忠正宜在東宮是欲奪其侍中之職使不得在左右也計既不行又薦之為吏部尚書天官之任重矣然職在銓衡非若侍中之近宻也其計既行遂以事擠之而斥廢焉其亦可謂巧也已昔趙堯欲奪周昌御史大夫之位則勸髙帝為趙王如意擇貴強相而因薦昌公孫𢎞嫉董仲舒欲黜之於外則言於武帝使為膠西相蓋髙帝孝武皆明君也而周昌仲舒之賢亦見知於二帝使二人誣之以罪而顯擠之未必見從惟其陽借薦譽之名而隂施排擯之術故雖二帝之明有弗察焉此賈充之計所以得行於晉武也
  論奸臣専國
  按奸臣之専國必先布置私人使居權要之地任擊搏之權而去其異已者然後得以肆行而無忌當林甫時所用以為御史者必皆其黨與也故趙奉璋欲言其罪則林甫亟諷御史劾而殺之奸臣之權至於能僇言者則無所不可者矣故明君在上既擇天下英賢委以股肱之任而又選公清直亮之士使為耳目之官二者交舉其職而無阿黨朋比之私則綱紀張治道立矣
  論奸臣一言貽禍
  按一言䘮邦者昔聞之矣一言而遺禍數百載者有之乎曰有之如林甫之請任蕃將是也蓋自祿山反唐幾亡肅宗雖﨑嶇中興而兩河之地半為降虜所有更相傳襲終唐之世不能取藩鎮跋扈動輙舉兵內嚮唐卒以是失天下五代之亂生人肝腦盡矣至於本朝然後收方鎮之權天下合於一自天寶末迄建隆初凡二百有七年推原禍本由林甫以蕃將代漢將故也彼其用心不過欲杜節度使入相之階以久已權而中國板蕩生民塗炭遂自茲始自昔奸臣之禍天下未有若是其酷者也
  論李林甫        孫之翰
  帝王之命輔相或自知其人或大臣所薦然必名徳有素才能已試者始可協天下之望林甫先圖郎官源乾曜薄其無才行不許郎官不可為則其人不賢衆所知矣及宇文融引之為黨歴中丞侍郎無一善績可稱雖為韓休所薦休之言亦未能必信於主但武妃力士內為之助遂至大用爾假如明皇以林甫是韓休所薦有一時之名其言可信豈不思武妃力士已之嬖寵者也林甫為近臣能使嬖寵者為之言則其人奸佞可知也假如惑嬖寵之言不辨其奸佞林甫既相之後能議何政謀何事況不知學術素無行實凡百奏請但迎意希㫖以取恩寵爾凡人臣奏請之事若有合於主意須經世濟民道理明白始可無疑若事事合於主意是明有所希㫖而然也況本因嬖寵所用又奏請之事皆合巳意帝王之稍明理道者豈不覆慮其事也況明皇不為不明一日昬惑都無念慮遂使姦臣擅權終亂天下則嬖寵之為患也如此夫帝王荷宗社之重生靈之命不得賢輔何以興起治道保固邦國求賢輔無他術必取名徳有素才能已試者可矣若名徳未著才能未彰但取嬖寵之言命之以迎意希㫖任之是上忘宗社之重下輕生靈之命欲天下不亂不可得也林甫任用寖久內則起大獄引楊國忠使倚貴妃勢以害善良致其權力外則保任蕃將使専節制利其夷狄賤類無入相之路養成祿山凶禍則天寶之亂林甫致之也噫天子一聴嬖寵之言任奸人相國以其迎意希㫖而寵之遂起大亂於已罹播遷之苦於民陷死亡之難後之人君得不深戒
  東漢朋黨論       范 𣋌
  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言嗜惡之本同而遷染之塗異也夫刻意則行不肆牽物則其志流是以聖人導人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與節其所偏雖情品萬區質文異數至於陶物振俗其道一也叔末澆訛王道陵缺而猶假仁以效已慿義以濟功舉中於理則梁強褫氣片言違正則廝臺解情蓋前哲之遺塵有足求者覇徳既衰狙詐萌起彊者以決勝為雄弱者以詐劣受屈至有畫半策而綰萬金開一說而錫琛瑞或起徒歩而仕執珪解草衣以升卿相士之飾巧馳辯以要能釣利者不期而景從矣自是愛尚相奪與時回變其風不可留其弊不能反及漢祖杖劒武夫勃興憲令寛賒文禮簡濶緒餘四豪之烈人懐凌上之心輕死重氣怨恵必讎令行私庭權移匹庻任俠之方成其俗矣自武帝以後崇尚儒學懐經協術所在霧㑹至有石渠分爭之論黨同伐異之説守文之徒盛於時矣至王莽専偽終於簒國忠義之流恥見纓紼遂乃榮華丘壑甘足枯槁雖中興在運漢徳重開而保身懐方彌相慕襲去就之節重於時矣逮桓靈之間主荒政繆國命委於閽寺士子羞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橫議遂乃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覈公卿裁量執政婞直之風於斯行矣夫上好則下必甚矯枉故直必過其理然矣若范滂張儉之徒清心忌惡終陷黨議不其然乎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位帝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後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而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二郡又為謡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𢎞農成瑨但坐笑因此流言轉入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林宗賈偉節為其冠竝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又渤海公族進階扶風魏齊卿竝危言深論不隠豪強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時河內張成善説風角推占當赦遂教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捉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懐憤疾竟案殺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誶其占成弟子牢修因上書誣告膺等養太學游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於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吿天下使同忿疾遂收執膺等其辭所連及陳寔之徒二百餘人或有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出相望於道明年尚書霍諝城門校尉竇武竝表為請帝意稍解乃皆赦歸田裡禁錮終身而黨人之名猶書三府自是正直廢放邪枉熾結海內希風之流遂共相摽搒指天下名士為之稱號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顧次曰八及次曰八廚猶古之八元八凱也竇武劉淑陳蕃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昱杜密王暢劉祐魏朗趙典朱寓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范滂尹勲蔡衍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范康檀敷翟超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嚮王章為八廚廚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又張儉鄉人朱平承望中常侍侯覽意㫖上書告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別相署號共為部黨圖危社稷以儉及檀彬禇鳯張肅薛蘭馮禧魏𤣥徐乾為八俊田林張隠劉表薛郁王訪劉祗宣靖公緒恭為八顧朱楷田槃疎耽薛敦宋布唐龍嬴咨宣褒為八及刻石立碑共為部黨而儉為之魁靈帝詔刋章捕儉等大長秋曹節因此諷有司奏捕前黨故司空虞放太僕杜密長樂少府李膺司𨽻校尉朱寓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昱河內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任城相劉儒太尉掾范滂等百餘人皆死獄中餘或先歿不及或亡命獲免自此諸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眥之忿濫入黨中又州郡承㫖或有未嘗交闗亦罹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六七百人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鸞上書大訟黨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詔司𨽻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扵是又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錮爰及五屬光和二年上祿長和海上言禮從祖兄弟別居異財恩義已輕服屬疎末而今黨人錮及五族既乖典訓之文有謬經常之法帝覽而悟之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解釋中平元年黃巾賊起中常侍呂彊言於帝曰黨錮久積人情多怨若久不赦宥輕與張角合謀為變滋大悔之無救帝懼其言乃大赦黨人誅徙之家皆歸故郡其後黃巾遂盛朝野崩離綱紀文章蕩然矣凡黨人事始自甘陵汝南成於李膺張儉海內塗炭二十餘年諸所蔓衍皆天下之善士
  五代史六臣傳論     歐陽修後同
  甚哉白馬之禍悲夫可為流涕者矣然士之生死豈其一身之事哉初唐天祐三年梁王欲以嬖吏張廷範為太常卿唐宰相裴樞以謂太常卿唐常以清流為之廷範乃梁客將不可梁王由此大怒曰吾常謂裴樞純厚不陷浮薄今亦為此耶是嵗四月彗出西北掃文昌軒轅天市宰相柳璨希梁王㫖歸其譴扵大臣於是左僕射裴樞獨孤損右僕射崔逺守太保致仕趙崇兵部侍郎王贊工部尚書王溥吏部尚書陸扆皆以無罪貶同日賜死於白馬驛凡縉紳之士與唐而不與梁者皆誣以朋黨坐貶死者數百人而朝廷為之一空明年三月唐哀帝遜位扵梁遣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文蔚為冊使禮部尚書蘇循為副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楊渉為押傳國寳使翰林學士中書舍人張策為副御史大夫薛貽矩為押金寶使尚書左丞趙光逢為副四月甲子文蔚等自上源驛奉冊寶乘輅車導以金吾仗衛太常鹵簿朝梁於金祥殿梁王袞冕南面臣文蔚臣循奉冊升殿進讀已臣渉臣策奉傳國璽臣貽矩臣光逢奉金寳以次升進讀已降率文武臣百官北面舞蹈再拜賀夫一太常卿與社稷孰為重使樞等不死尚惜一卿其肯以國與人乎雖樞等之力未必能存唐然必不亡唐而獨存也嗚呼唐之亡也賢人君子既與之共盡其餘在者皆庸懦不肖傾險獪猾趨利賣國之徒也不然安能蒙恥忍辱於梁庭如此哉作唐六臣傳
  五代史朋黨論
  嗚呼始為朋黨之論者誰歟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謂不仁之人哉予嘗至繁城讀魏受禪碑見漢之羣臣稱魏功徳而大書深刻自列其姓名以誇耀於世又讀梁實録見文蔚等所為如此未嘗不為流涕也夫以國予人而自誇耀及遂相之此非小人孰能為也漢唐之末舉其朝皆小人也而其君子者何在哉當漢之亡也先以朋黨禁錮天下賢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後漢從而亡及唐之亡也又先以朋黨盡殺朝廷之士而其餘存者皆庸懦不肖傾險之人也然後唐從而亡夫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黨之説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説欲奪國而與人者必進朋黨之説夫為君子者固常寡過小人慾加之罪則有可誣者有不可誣者不能遍及也至欲舉天下之善求其類而盡去之惟指以為朋黨耳故親戚故舊謂之朋黨可也交遊執友謂之朋黨可也宦學相同謂之朋黨可也門生故吏謂之朋黨可也是數者皆其類也皆善人也故曰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惟以朋黨罪之則無免者矣夫善善之相樂以其類同此自然之理也故聞善者必相稱譽稱譽則謂之朋黨得善者必相薦引薦引則謂之朋黨使人聞善不敢譽則人主之耳不聞有善於下矣見善不敢薦則人主之目不得見善人矣善人日逺而小人日進則為人主者倀倀然誰與之圖治安之計哉故曰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用朋黨之説也一君子存羣小人雖衆必有所忌而有所不敢為惟空國而無君子然後小人得肆志於無所不為則漢魏唐之際是也故曰可奪國而與人者由其國無君子空國而無君子由以朋黨而去之也嗚呼朋黨之説人主可不察哉傳曰一言可以䘮邦者其是之謂與可不鑒哉可不戒哉
  續朋黨論        蘇 軾
  歐陽子曰小人慾空人之國必進朋黨之説嗚呼國之將亡此其徴歟禍莫大於權之移人而君莫危於國之有黨有黨則必爭爭則小人者必勝而權之所歸也君安得不危哉何以言之君子以道事君人主必敬之而疎小人唯予言而莫予違人主必狎之而親疎者易間而親者難暌也而君子者不得志則奉身而退樂道不仕小人者不得志則徼倖復用唯怨之報此其所以必勝也蓋嘗論之君子如嘉禾也封植之甚難而去之甚易小人如惡草也不種而生去之復蕃世未有小人不除而治者也然去之為最難斥其一則援之者衆盡其類則衆之致怨也深小者復用而肆威大者得志而竊國善人為之掃地世主為之屏息譬之斷蛇不死刺虎不斃其傷人則愈多矣齊田氏魯季孫是已齊魯之執事莫匪田季之黨也歴數君不忘其誅而卒之簡公弒昭哀失國小人之黨其不可除也如此而漢黨錮之獄唐白馬之禍忠義之士斥死無餘君子之黨其易盡也如此使世主知易盡者之可戒而不可除者之可懼則有瘳矣且夫君子者世無若是之多也小人亦無若是之衆也凡才智之士鋭扵功名而嗜於進取者隨所用耳孔子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未必皆君子也冉有從夫子則為門人之選從季氏則為聚歛之臣唐柳宗元劉禹錫使不陷叔文之黨其髙才絶學亦足以為唐名臣矣昔欒懐子得罪於晉其黨皆出奔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子之勇也嗚呼宣子早從王鮒之言豈獨獲二子之勇且安有曲沃之變哉愚以為治道去泰甚耳茍黜其首惡而貸其餘使才者不失富貴不才者無以致憾將為吾用之不暇又何怨之報乎人之所以為盜者衣食不足耳農夫市人焉保其不為盜而衣食既足盜豈有不能返農夫市人也哉故善除盜者開其衣食之門使復其業善除小人者誘以富貴之道使隳其黨以力取威勝者蓋未嘗不反為所噬也曹參之治齊曰慎無擾獄市獄市奸人之所容也知此亦庻幾於善治矣奸固不可長而亦不可不容也若姦無所容君子豈久安之道哉牛李之黨徧天下而李徳𥙿以一夫之力欲窮其類而致之必死此其所以禍不旋踵罹仇人之禍也奸臣復熾忠義益衰以力取威勝者果不可耶愚是以續歐陽子之説而為君子小人之戒
  論聚歛之臣       真徳秀
  開元聚歛之臣始之以宇文融繼之以韋堅又繼之以王鉷又終之以楊釗是四人者皆以掊剋取媚於上而結怨扵下所謂國之鬼蜮而民之蟊賊也明皇以其奉已之欲悅而寵之不知其失民心而蠧國脈也夫千艘雲集萬貨山積可謂一時之盛觀矣而竭人屋廬發人丘墓悲嗟慘慽之狀帝不得而見也呼號慟哭之聲帝不得而聞也且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戶則有調天下之田有常數則租亦有常數天下之人有常數則庸亦有定數戶調亦然安得常賦之外又有億萬之入以供上之橫費乎奸臣敢扵欺罔而帝不之察徒見府庫充羨而侈欲日滋賜後宮賜外戚者無復限極不思一錢寸縷皆百姓之脂膏血食也何忍以糞土視之乎異時邉將騁兵府庫之藏悉為賊有而王鉷楊釗之徒亦皆身被極刑家無噍類然後知貨悖而入者必悖而出聚歛之臣其罪甚於盜臣也吁可戒哉
  論元賄         葉子竒
  元初法度猶明尚有所憚未至於汎濫自秦王巴延専政臺憲官皆諧價而得往往至數千緡及其分廵競以事勢相漁獵而償其直如唐之債帥之比扵是有司承風上下賄賂公行如市蕩然無復紀綱矣肅政㢘訪司官所至州縣各帶庫子檢鈔秤銀殆同市道矣春秋傳曰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彰也豈不信夫治天下者不使利遺一孔亦必致敗豈惟名爵獨然末流之竭當窮其源枝葉之枯必在根本元朝末年官貪吏汚始因蒙古色目人罔然不知㢘恥之為何物其問人討錢各有名目所屬始參曰拜見錢無事白要曰撒花錢逢節曰追節錢生辰曰生日錢管事而索曰常例錢送迎曰人情錢勾追曰齎發錢論訴曰公事錢覓得錢多曰得手除得州美曰好地分補得職近曰好窠窟漫不知忠君愛民之為何事也
  
  論寒浞         左 傳
  晉魏絳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於原獸棄賢人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後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已相浞行媚於內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娛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烹之浞因羿室
  論曹操鬼蜮       蘇 軾
  孔文舉以英偉冠世之資師表海內意所予奪天下從之此人中龍也而曹操隂賊險狠特鬼蜮之雄者耳其勢不兩立非公誅操則操害公此理之常而前史乃謂公負其髙氣志在靖難而才疎意廣訖無成功此蓋當時奴婢小人論公之語公之無成天也使天未欲亡漢公誅操如殺狐兎何足道哉世之稱人豪者才氣各有髙卑然皆以臨難不懼談笑就死為雄操以病亡子孫滿前而咿嬰涕泣留連妾婦分香賣履區處衣物平生奸偽死見真性世以成敗論人物故操得在英雄之列而公見謂才疎意廣豈不悲哉操平生畏劉備而備以公知天下有已為喜天若祚漢公使備誅操無難也
  論司馬懿        唐太宗
  制曰夫天地之大黎元之本邦國之貴元首為先治亂無常興亡有運是故五帝之上居萬乘以為憂三王已來處其憂以為樂競智力爭利害大小相吞強弱相襲逮乎魏室三方鼎峙干戈不息氛霧交飛宣王以天挺之資應期佐命文以纘治武以稜威用人如在已求賢若不及情深阻而莫測性寛綽而能容和光同塵與時舒捲戢鱗潛翼思屬風雲飾忠扵已詐之心延安於將危之命觀其雄畧內斷英猷外決殄公孫於百日擒孟達於盈旬自以兵動若神謀無再計矣既而擁衆西舉與諸葛相持抑其甲兵本無鬭志遺其巾幗方發憤心杖節當門雄圖頓屈請戰千里詐欲示威且秦蜀之人勇懦非敵夷險之路勞逸不同以此爭功其利可見而反閉軍固壘莫敢爭鋒生實怯而未前死虛疑而猶遁良將之道失在斯乎文帝之世輔翼權重許昌同蕭何之委崇華甚霍光之寄當謂竭誠盡節伊傅可齊及明帝將終棟梁是屬受遺二主佐命三朝既承忍死之託曽無殉生之報天子在外內起甲兵陵土未乾遽相誅戮貞臣之體寧若此乎盡善之方以斯為惑夫征討之策豈東智而西愚輔佐之心何前忠而後亂故晉明掩面恥欺偽以成功石勒肆言笑奸回以定業古人有云積善三年知之者少為惡一日聞於天下可不謂然乎雖自隠過當年而終見嗤後代亦猶竊鐘掩耳以衆人為不聞銳意盜金謂市中為莫覩故知貪於近者則遺逺溺扵利者則傷名若不損已以益人則當禍人而福已順理而舉易為力背時而動難為功況以未成之晉基逼有餘之魏祚雖復道格區宇徳被蒼生而天未啟時寶位猶阻非可以智競不可以力爭雖則慶流後昆而身終於北面矣
  又           蘇 轍
  世之説者曰司馬仲達之於魏則曹孟徳之於漢也是不然二人智勇權畧則同而所處則異漢自董卓之後內潰外叛獻帝奔走困踣之不暇帝王之勢盡矣獨其名在耳曹公假其名號以服天下擁而植之許昌建都邑征叛逆皆曹公也雖使終身奉獻帝率天下而朝之天下不歸漢而歸魏者十室而九矣曹公誠能安而俟之使天命自至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事紂何以加之惜其為義不終使獻帝不安於上義士憤怨於下雖荀文若猶不得其死此則曹公之過矣如司馬仲達則不然明帝之末曹氏之業固矣雖明帝以淫虐失衆曹爽以驕縱得罪而顛覆之形未見天下未叛魏也仲達因其隙而乘之拊其背而奪其成業事與曹公異矣漢武帝之老也託昭帝於霍光昭帝尚幼燕王蓋主有簒取之心上官桀桑𢎞羊助之此其禍急扵曹爽霍光內斃燕蓋外誅桀羊擁䕶昭帝訖無驕君之色及昭帝早䘮國空無主迎立昌邑昌邑不令又援立宣帝柄在其手者屢矣然退就臣位不以自疑中外悉其本心亦無一人有異議者以仲達擬光孰為得之耶然光猶不足道蜀先主將亡召諸葛孔明而告之曰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復語後主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後主之暗弱孔明之賢智蜀人知之矣使孔明有異志一揺手而定矣然外平徼外蠻夷內廢李平廖立旁禦魏吳功成業定又付之蔣琬費禕奉一昬主三十餘年而無纎芥之隙此又霍光之所不能望也故人患不誠茍誠忠孝舜之於父母伊尹之扵太甲終無間然者自仲達之後人臣受六尺之寄因而取之者多矣皆以地勢廹切置而不取則身必危國必亂至自比騎虎不可復下此亦自欺而已哉
  論桓溫         晉 書後同
  史臣曰桓溫挺雄豪之逸氣韞文武之竒才見賞通人夙標令譽時豺狼孔熾疆塲多虞受寄扞城用恢威畧乃踰越險阻戡定岷峨獨剋之功有可稱矣及觀兵洛汭修復五陵引斾秦郊威懐三輔雖未能梟除凶逆亦足以宣暢王靈既而總戎馬之權居形勝之地自謂英猷不世勲績冠時挾震主之威蓄無君之志企景文而慨息想處仲而思齊睥睨漢廷窺覦周鼎復欲立竒功扵趙魏允歸望於天人然後歩驟前王憲章虞夏逮乎石門路阻襄邑兵摧懟謀畧之乖違恥師徒之撓敗遷怒扵朝廷委罪於偏裨廢主以立威殺人以逞欲曽弗知寶命不可以求得神器不可以力征豈不悖哉豈不悖哉斯實斧鉞之所宜加人神之所同棄然猶存極光寵沒享哀榮是知朝政之無章主威之不立也
  論桓𤣥
  史臣曰桓𤣥纂凶父之餘基挾奸回之本性含怒扵失職苞藏其豕心抗表以稱寃登髙以發憤觀釁而動竊圖非望始則假寵於仲堪俄而戮殷以逞欲遂得據全楚之地驅勁勇之兵因晉政之陵遲乘㑹稽之𨠯醟縱其狙詐之計扇其陵暴之心敢率犬羊稱兵內侮天長䘮亂兇力實繁踰年之間奄傾晉祚自謂法堯禪舜改物君臨鼎業方隆卜年惟永俄而義旗電發忠勇雷奔半辰而都邑廓清踰月而兇渠即戮更延墜厯復振頹綱是知神器不可以闇干天祿不可以妄處者也夫帝王者功髙宇內道濟含靈龍宮鳯厯表其祥彤雲𤣥石呈其瑞然後光臨大寶克享鴻名允徯後之心副樂推之望若桓𤣥之麼麽豈足數哉適所以干紀亂常傾宗絶嗣肇金行之禍難成宋氏之驅除者乎






  稗編卷九十四
<子部,類書類,稗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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